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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深知大汗对奴婢的恩泽,心里也是十分感激的。只是奴婢天生愚顽,很多事,若是脑子里想不通就无法去做,请大汗宽恕。”
“我早说过,对你,我是极有耐心的,你想不通,我就等你想通。或许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相信,倾心相求自会有回报。天意,也可以顺应于诚意。”皇太极十分从容得微笑,无悔的拒绝,他早有心理准备。他了解她,知道她这样一而再得拒绝,绝不是耍心机,搞欲擒故纵那一套把戏。她真的是那种不畏权势,不贪荣华的奇女子。放眼世间,这样的女子就像远山幽谷中遗世独立的仙葩,可遇而不可求。他觉得自己何其有幸,能遇到她,所以,只要她不离他而去,他便有一生的耐心等她点头。但是,如果有一天,她想离开他,那么,他决不会再犹豫,他会抢在所有人之前,将她纳入自己的怀抱。他皇太极爱的人,又岂容他人觊觎。
☆、三十六 三国
无悔搬到了前院大衙门后的一排厢房里。这个位置处于前后院的交接处,以前原本是给来大衙门亶事的大臣们暂时休息用的,皇太极一声令下,这里就腾了出来,重新修整装饰一番后,成了给大汗小憩的地方,而无悔作为贴身侍女,自然拥有了其中一间房。至于现在已成为汗王大福晋的哲哲及其他女眷,则都未搬来,仍留在原府,等待明年正式入住汗宫。大多数时候,皇太极都是处理完国事后就回府去,偶尔晚了,也会留下来,每到这时,无悔就会觉得分外别扭,也许是自己多心,她总觉得周围那些奴才们看她的眼神都很怪,他们的目光中带着妒嫉,带着探究,甚至还带着敬慕。幸亏无悔极少在王公大臣们面前出现,不然还不知外面会怎样议论。
皇太极每日都很繁忙,真正空闲下来需要无悔侍候的时间其实并不多,无悔经常独自一人徜徉在后院的一座座空院或庭园中,人去楼空的庭院唯独景物依旧,先汗在世时的风光早已不见,那些后宫的主子早被另外找地方安置了,不管她们是否仍是青春靓丽,韶华灿烂,等待她们的只有孤独终老。
这些天,无悔哪里都游荡遍了,唯独一个院子不敢去,那里是自己曾生活过半年的地方,那里,曾有一位受尽恩宠,享尽荣华的女子,她曾在那里生活,也在那里结束了生命。那里,并不是无悔的伤心地,但无疑,它一定是三个少年的伤心地。
天气渐渐转凉,冬天很快便撵上秋天的脚跟,几乎没有耐心等秋天离开,便将寒风带到了沈阳。
努尔哈赤逝世的百日过后,已是真正的冬天了。一日,无悔见外面好不容易停了北风,太阳也很好,便穿得厚厚实实的,出门到花园来透透气,几天没出来,觉得空气分外新鲜,苍松也分外好看。
其实冬天若是不下雪,花园里实在也没什么好看,空荡荡的花园只有假山和亭子立在那里,少了点缀的花草,光秃秃得没有看头。
无悔无聊得用双手抱住亭柱,转了半圈,抬头细看亭子顶部描绘的图案,发现这一幅幅图案连起来,竟说的是《三国志》中的一段有名的故事——青梅煮酒论英雄。无悔奇怪,怎么自己以前竟没注意到这里的画。
顶上一共四幅画,色彩很鲜艳,画得十分生动。第一幅,画的是刘备独自一人弯着腰在浇水种菜,一付自得其乐,甘于平淡的样子。紧接着第二幅便是曹操与刘备煮酒对坐,持樽相对说话的情形,画中一株梅树上,梅子青青,煞是动人。
《
br》 第三幅描绘的是二人开怀畅饮,酒至半酣时,曹操一手自指,另一手指着刘备,笑说着什么,而刘备则是吃了一惊的样子,手中的匙箸掉落于地。此时画中的天空上正是乌云密布,一道闪电在乌云中显现着。无悔知道,这是曹操指着刘备和自己说:“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操耳!”一句话说破刘备的凌云之志,惊得刘备掉落了匙箸,幸亏此时天上打雷,刘备机敏得借此掩饰了自己的失态。
第四幅则是故事的结尾,刘备从容得俯身拾匙箸,而曹操则仍很爽朗得笑着,脸上并无半点怀疑的神色。这最后一幅画的旁边还题着一首诗。
这首诗的字写得并不大,又不是端正的楷书,无悔仰头看了半天也没认全所有的字,这诗应该是三国这本书上有的,但偏偏无悔不爱读三国,只对其中几个人物和经典段落了解。这时只听亭外有人朗朗诵道:“勉从虎穴暂栖身,说破英雄惊杀人。巧借闻雷来掩饰,随机应变信如神。”
无悔回头一看,竟是许久未见的多尔衮。多尔衮身着暗色长袍马褂,披着一件天青色厚绸子披风,腰间没有任何饰物,他抱胸而立,也正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一时之间,无悔竟不知说什么好,是该说些不咸不淡的客套话,还是不疼不痒的安慰之语?似乎这些都没必要说,相信多尔衮也根本不想听。只是无悔清楚得看到,十五岁的多尔衮在眉宇之间已完全没有了少年青涩的神情,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不露声色得成熟与从容。一夜之间,失去了疼爱自己的父母,一夜之间风云突变,天翻地覆,他似乎得到了很多,其实却是失去了一切。他不再是被父母疼爱的十四阿哥,更不再是最有希望继承汗位的天之骄子,他成了一个无依无靠,上有鲁莽兄长,下有懵懂幼弟的九贝勒,四周除了那些忌恨、幸灾乐祸的目光,还有新汗王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监视和考验。他现在每行一步,每说一句话,都应是三思而行,甚至如履薄冰的,只怕稍有差池,便会有无数现成的罪名压过来了。这样的多尔衮,又怎么可能不在一夜之间长大。
“有些日子不见九贝勒,奴婢还没恭喜您晋封为贝勒爷呢!”无悔搜肠刮肚,只找出这样一句话来。这还是第一次这样称呼多尔衮,真有些不习惯。努尔哈赤在世时,不仅有代善、阿敏、皇太极等四大贝勒,也有济尔哈朗等年纪较轻的四小贝勒,八人并称为大金八大贝勒,拥有议政的权利。皇太极被拥上汗位后,立刻晋封多尔衮为贝勒,序齿排行,多尔衮顺理成章得成为大金的第九位贝勒,所以从
此时开时,人们都称多尔衮为九贝勒、九爷。
多尔衮提提嘴角,算是用一个笑容应付了无悔的恭贺,脸上一丝喜气也看不到。无悔了解他的心情,也不再强装欢颜,只静静得陪多尔衮站着。过了一会儿,多尔衮的心情似乎回复了一些,对无悔道:“冷吗?怎么出来也不披件披风?”说着,解下自己的披风披在了无悔身上。虽比无悔年纪小,但此时他的一举一动却显得格外成熟。
无悔知他的性子,也不推辞,只轻轻道了声谢。抬头看见那四幅画,突然想起来,便问道:“刚才九爷诵的那首诗是《三国演义》里的吗?”
“《三国演义》?你看的是何时的刊本?书名这样短。我看的是明朝嘉靖年刊刻的《三国志通俗演义》,二十四卷的。此诗是‘青梅煮酒’这一回中赞刘备的。”
无悔暗地伸伸舌头,心想自己看的是电视剧那一版本的。她抬头再细看画上的诗句,对照刚才多尔衮朗诵的,此时也能认全了。无悔反复品味这四句诗,忽然觉得这诗中意味竟很符合多尔衮当下的处境。
“勉从虎穴暂栖身,说破英雄惊杀人。”多尔衮现在所处之境,不能说是虎穴,却也要步步为营,小心提防着四周的明枪暗箭。他现在只能韬光养晦,等待时机。然而无悔知道,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不到十五岁的少年却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步步取得皇太极的信任,一点点得掌握权力,从墨尔根戴青到大清摄政王,他拥立幼主,定鼎中原,称他一声“英雄”,绝不过分。而现在,在其他人眼里,他不过是个失去父母依靠的少年,若是此时有人说他将会成为英雄,恐怕真的要“惊杀人”了。
“想什么呢?”多尔衮问。
“哦,嗯,奴婢在想‘英雄’二字,刘备到底算不算英雄?不知为什么,一直不太喜欢他。”无悔回道。
多尔衮含笑看着眼前这位总是在天马行空想事情的女子,这种事,一般的女子会想吗?他问道:“为什么不喜欢他。”
无悔想了想,扳着手指头道:“第一,我不喜欢他总是走到哪里就声称自己是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代,所谓汉室宗亲。据说,很多人都很怀疑这种说法呢!有人说他冒认宗亲,是为了师出有名,打着‘复兴汉室’的招牌,使更多人为他卖命。”无悔说到这儿,突然想到多尔衮的高贵出身和现在的处境,马上抬头看他的反应,却不想,多尔衮没表现出丝毫不快,只是含笑示意她继续说。
无悔松口气,继续扳下第二根指头道:“第二,我不喜欢他动不动就哭,不论他的哭是真情流露还是一种手段,都让人难以喜欢。哭来的诸葛亮,哭来的荆州,哭来的江山。总觉得他的哭和真情流露没多大关系,在那种草莽乱世,那样有野心的男人,他的哭多半是为了收买人心吧!反正打死我都不信他是真的爱哭。”
“第三,他没有文采,也就是说,在这一点上,他完全没有个人的魅力与个性。而曹操就正相反,曹操的诗流传百世,可被后人誉为文学家呢!”
多尔衮听无悔说完,笑着摇摇头,又点点头道:“你说得也有一定道理,只是其中一些想法未免浅了些。刘备自有他过人之处,否则江山又岂是能哭来的?但曹操将他与自己并称为英雄,我倒觉得刘备比不上曹操。许劭评曹操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只这一句话,便道出了曹操的能力,在治世是安邦治国之臣,在乱世是独霸一方之首。陈寿的《三国志》赞他为‘非常之人,超世之杰矣。’男人大丈夫,在人世走这一趟,就应该像曹操那样,做出一番惊天伟业来,至于是非功过,自留与后人评说罢!正所谓‘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无悔听了,也暗自点头,原来多尔衮如此推崇曹操,并不像大多数世人那样,看了罗贯中的版本后,只知道拥刘反曹。
“好久没有聊得如此高兴了。无悔,我要谢谢你。好像只有在你身边,与你聊天时,才会真正开心轻松起来。”多尔衮看着无悔,目光湛然有神。
无悔并不知道多尔衮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笑过了,但她听到他这样感谢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什么都不能为他做,只是眼睁睁做了一个旁观者,倒头来,还得到多尔衮真诚的感谢,令人汗颜。
正思量该怎么回答,忽听多尔衮轻呼:“咦?怎么是他?今天倒巧。”无悔抬头顺着多尔衮的目光向远处看,原来竟是豪格自远处走来,他也看到了多尔衮无悔,正要加快脚步,却不料此时又从身后远处跑上来一个奴才,赶在豪格身侧,给豪格跪下请安,只见豪格停下脚步问了句什么,那奴才站起来垂头回着话,似是在禀报着什么事。
这边多尔衮轻轻一掸袖子,若无其事得对无悔道:“罢了,本来还有几句话想问你,只得再等机会。我先走了。”
“九贝勒不等等豪格贝勒吗?”无悔没想到多尔衮竟是连与豪格打照面都不愿意。这种作风完全不像以前的
多尔衮,以前的他,心中的想法是不会轻易表露出来的,即使他以前就与豪格不对盘,但在表面上却大都能维持风度。可今日却一反常态,竟要躲避开。
“间天得在朝堂上见,难道还见不够?私下里能免就免吧。哼,你以为他就愿意见我?”多尔衮眼中竟闪着森然的光芒,嘴唇也紧紧抿着。如今的他,虽更成熟、喜怒不形于色,但无悔却分明从他眼中看到了仇恨。
多尔衮是绝不敢用这种眼光看皇太极的,但对于豪格,他却并没放在眼中。
☆、三十七 散心
那小奴才终于禀完了事,豪格走到无悔面前时,多尔衮已走远了,豪格见他向另一个角门走去,片刻便不见人影了。
“十四叔躲的倒快。也好,见了面也没话说。”豪格说着,眼睛便定在无悔身上的披风不动了。
无悔见他这样,才反应过来,刚才竟忘了把披风还给多尔衮,她见豪格脸色不善,那黑沉沉的眸子盯在披风上,倒像要把披风烧出个洞来。无悔连忙道:“方才竟疏忽了,忘了还给九爷。”说着,便要解下披风,豪格却拦住无悔,道:“何必!没了这披风,你站在这里久了,我也不放心。不管是谁的,你披着就是了。他向四周望望,接着道:“总站着也不好,走动走动倒暖和。”
说着,便当先迈步向前走,无悔只得紧走几步跟上。两个慢慢走着,豪格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十四叔对别人总是一副高不可攀的冷峻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