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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特玛容貌端正,秀眉大眼,皮肤很细,身材匀称,虽说不上十分美貌,却也算是不错的了。她是林丹汗的芭德玛瑙伯奇福晋,在林丹汗八大福晋里排位第四。因为统管窦土门万户斡耳朵,所以又称窦土门福晋。她是第一个主动归降皇太极的林丹汗福晋,她娘家在蒙古也是贵族,所以皇太极对她礼遇
有加。
众女子说笑了一会儿,哲哲低头看到无悔放在膝盖上的手,便伸手托起她的手端详道:“这样美的手怎么连只戒指也不戴?手腕上也是空空的,未免太素净了些。”
“可不是,方才我便注意到了,海兰珠妹妹屋里哪能缺这些玩意儿,怎么不戴出来?” 庶福晋颜札氏笑着附合。她在贝勒府时就认识无悔,算是熟识的了,所以虽然不能点明,但在言语上还是多出几分亲近。
“沉甸甸的,平日也不出门,所以没戴。”无悔笑回。
“知道你是不爱这些的,但也不能图省事就什么也不戴。虽说不出门见外人,但总要给大汗看吧?女为悦己者容,自己夫君面前也要注意仪容,才是对他的尊重。”哲哲拍着无悔的手说,教她妇德。
“是,我记下了,回去就戴上。”无悔连忙答应,在众人面前,哲哲的正宫风范是不容轻视的。
“瞧瞧,倒底是一家里出来的,做姑姑的就是偏疼自己侄女。” 颜札氏自自然然得说笑道。
众人一听,都笑了,科尔沁博尔济吉特氏家族的女子嫁到大金的已有很多,而面前的这三位,更是其中最幸运的佼佼者,早已被传为佳话,所有的人,从心里都很羡慕。
“真是的,你们科尔沁草原的水就这么养人?大福晋就不用说了,端庄聪颖,两位侧福晋更是水葱儿一般的俏丽,大汗真是好福气,怎么就把你们科尔沁的美人都娶回来了呢?” 年轻秀丽的伊尔根觉罗氏凑趣道。
众人都赞成此话,一直没说话的布木布泰摇摇头,淡淡说道:“我姐姐才是国色天香,我可比不上。她好比是那天上的云,不染俗尘,而我就是那草原上最长见的小草了。”
无悔看了布木布泰一眼,不知为何,听到她这样自然的从嘴里说出“姐姐”两字,觉得很不对劲儿。毕竟假的就是假的,这让无悔从心里别扭。
“哎呀,布木布泰妹妹过谦了,这样的人材品貌要说是小草,那我们岂不是连狗尾巴草都比不上了?”颜扎氏接过话道。
此话一出,连一旁侍候的嬷嬷和奴婢们也忍不住笑了。笑声中忽然听到有人轻轻冷哼一声,与此时其乐融融的气氛颇不相合。
屋里顿感冷场,无悔也听出刚才冷哼的人是侧福晋博尔济吉特?娜仁,她也姓博尔济吉特,却不是科尔沁的,而是札鲁特部巴雅尔图戴青的女
儿,出身也算高贵。两年前入的宫,听说是因为此女未出阁前就素有贤慧之名,皇太极听说以后,便隆重的聘了过来,去年已生下一位格格,现在又怀孕好几个月了,看来皇太极还算喜欢她。只是她此时不合时宜的冷哼和面沉似水的表情颇不符身份。
“娜仁你不舒服吗?”哲哲不动声色,含笑问:“你身子重,要多当心,想吃什么用什么只管和我说。”
“谢大福晋。我那里什么都有,前天大汗还命人给我送来了新鲜的奶皮,知道我爱吃那个。”娜仁眉宇之间带着小小的得意,说话时,眼睛瞟着无悔,而无悔此时正好低头喝茶,根本没看见。
“也是,你从札鲁特嫁过来后,大汗对你很在意,你那里理应是不缺东西的。”哲哲似乎完全没听出娜仁的话意,脸上笑容不减。
正在这时,嬷嬷抱着一岁的六格格进来,先给众主子请安,又对娜仁道:“侧福晋,小格格也不好好玩耍,吵着要见额娘。”
这个六格格就是去年娜仁生下的,倒也粉白可爱,娜仁看见女儿才有了笑容,抱过来放在膝盖上。
“多可爱的小花朵儿,长得像她额娘了。我也有日子没见这孩子了,好像长胖了些,来,让我抱抱。”哲哲生养了三个格格,对孩子也很喜爱。
哲哲抱过孩子,逗她笑,无悔坐在旁边,伸出一只手指,那孩子就用小手握住了,要往自己嘴里送,引得众人都笑了。哲哲看着,忽然叹了口气道:“女儿虽好,但倒底是女儿。如今咱们大汗子嗣单薄,统共就只有三个阿哥。我就是头一个不争气的,生了三个都是女儿。”她说到这儿,转头对布木布泰道:“你怎么也和我一样儿,一口气连生三个格格。这宫里这么多女人,怎么就不能多生出几个阿哥?”
这一席话说下来,别人倒也罢了,最紧张的还是正怀着孩子的娜仁。她听了此话,不由把手放到了肚子上,心里暗暗祈祷,但愿生下个儿子来。
布木布泰将娜仁的表现看在眼里,淡笑一声道:“姑姑您总是担心这些,日子还长呢!大汗正值盛年,众位福晋只要心诚些,多积德多攒福气,还怕没有阿哥?”
哲哲叹道:“我怕是没这个福气了。你说得对,有福气的人才能得偿所愿,我看你和海兰珠都是有福气的。你就不必说了,大汗常赞你聪明能干,而海兰珠更是大汗的心尖子,我是日夜祈祷,愿你们快快为大汗生下健康的小阿哥,方能对得起大汗
对咱们科尔沁的荣宠。
布木布泰听了连忙称是,无悔也只能跟着点头,她明白哲哲这些话明着是说给她们俩听,其实是说给众人听的。
娜仁此时早没了刚才的得意,心中忐忑不安,她何尝不想生男孩儿,只愿这次自己争气才好。她嫁来时曾一度极尽风光,因为娘家地位高,她刚一来就号称东宫福晋,位置仅次于哲哲,皇太极对她还算喜爱。但时光飞快,新鲜劲儿一过,这份风光就像所有在这后宫中的女子经历过的一样,渐渐由热到冷,最后归于平淡。她的嬷嬷告诉她,后宫中的女人都是这样,谁又能得宠一辈子?只有生下男孩儿,才能巩固地位。
无悔看着娜仁,再看她突起的小腹,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说嫉妒吧,还不至于,说不在乎吧,却也不可能。只是,这宫里的女人太多了,未来还会有更多,这样想来,人的心也会渐渐麻木吧,就像哲哲。无悔转头看看含笑逗孩子的哲哲,她的眼角也有了皱纹,无悔心中叹口气,女人活在这宫里,还算女人么?这里的每个女人,都是传宗接带的工具,是政治联姻的手段,是家族的牺牲品,何其可悲!海兰珠,在历史上都是有名的,只因她得到了皇太极的真爱,可是,却也避免不了与众多女人分享丈夫,无悔想,后人只见她三千宠爱集于一身,却忽略了她也只是三千宠爱中的一个。
“大福晋您不必过于担心大汗的子嗣之事,”也是今年才进宫的庶福晋纳喇氏忽然柔声说道:“咱们这里怕是不多时就又要有新姐妹来了。”
“哦?你怎么知道的?”伊尔根觉罗氏年纪轻,沉不住气,连忙问。而哲哲却连眉毛都没动一下,反而垂下眼帘,嘴角却带着浅笑。
“我也是听人说的,那些人也是猜的。”纳喇氏与伊尔根觉罗氏年纪相仿,又是前后脚入宫,倒是谈得来,她刚要继续说下去,忽然想起什么,转头看看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巴特玛,有点欲言又止。
作者有话要说:请潜水的亲们也能经常上来冒个泡;多多鼓励我吧。我也很想多一点继续写文的动力啊。
☆、六 十 妇德
伊尔根觉罗氏看到纳喇氏迟疑着不说,正要再问,忽听门外一阵脚步声响,紧接着有奴才高声道:“大汗驾到!”
“哟!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哲哲动作极快得率先下炕,引得众女跟着一阵忙乱,纷纷整束衣饰,往门外迎。
皇太极脚步轻健,早已走进屋内,看着妻妾们都恭迎着他,请安行礼,便很随意的挥了挥手,边径直走到炕边坐下,边说道:“都起来吧。”
“大汗这个时辰不是应该在前面吗?怎么回来了?莫不是今天折子少?台吉、贝勒们也没有要事面禀?”哲哲与皇太极多年夫妻,她对丈夫的说话的语气既尊重又亲切,少了一些羞赧和畏惧,多了一份相濡以沫的情分。
“嗯。没什么要紧事,我把折子带回海兰珠那里批了。”皇太极也很随意的回了一句。他坐下来,眼光扫过众女,停在无悔脸上,笑微微得对无悔说道:“在你那里等到现在也不见你回去,我只好寻来了。”
“请问大汗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怎么不打发人来叫臣妾?”无悔当着哲哲的面,只能装成分外敬重丈夫的贤慧女子。
“也没什么,”皇太极接过哲哲亲手奉上的热茶,喝了一口,接着道:“就是忽然想起昨天晚上就寝前,你抱住不放、看得入迷的那本游记哪去了?我今儿个闲,也想看看,你那么喜欢,应该是好看的。我记得你当时放在枕头底下了,怎么找不到?”
此言一出,原本就因皇太极的到来而安静下来的屋子更是鸦雀无声了。众女脸色都有变化,都不自在起来。这句话表面听来没什么不对,都是寻常夫妻的家常话,可从大汗嘴里说出来,又是一种特别亲昵甚至带着丝丝甜腻的语气,又是当着其他福晋的面,这就让人难以消化了。
无悔当时脸便红了,有些尴尬得看了哲哲一眼,哲哲却是雷打不动,全没有异常反应,仿佛什么也没听到,表情如常。
“原来是放在枕头底下的,后来不是,不是大汗您——”无悔有点说不下去了,昨晚睡觉时,皇太极催了又催,无悔看书入了神,恍若未闻,皇太极索性直接息灯,在黑暗中压到了无悔身上,无悔只来得及把书压在枕头底下。可当皇太极与无悔燕好之后,心满意足的要入睡,却嫌枕头下面垫着书难受,便拿出来,也不知随手扔到哪里去了。
“哦!想起来了。是了,想是随手扔到什么角落里了。”皇太极说罢,看着哲哲道:“你这屋里怎么这样
热?这炕也烧得太过了些,海兰珠屋里倒好些,也清静,我平时倒爱在她那里看折子。”
“是,我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分外怕冷,所以烧得热了些,大汗身体好,自然是受不了这热气的。不过海兰珠那里其实也该稍微暖和些,她身子骨单薄,又爱生病,这初冬是最爱闹病的时候,可要当心些。”哲哲贤慧得简直让人无话可说。
皇太极点点头,倒是仔细得盯了哲哲一眼,道:“我倒忘了,你是刚坐完月子不久的人,怕冷。”哲哲一听,脸先红了,轻轻点头称是。她在三个月前刚生了八格格,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皇太极妻妾众多,但哲哲的身份不同,她的事还是放在心上的。
皇太极看了看哲哲怀里的六格格,伸手要抱,哲哲却拦到:“君子抱孙不抱子,再说六格格本来就太娇嫩了,大汗您别折煞了她。”
“豪格也是才给我添了孙子,我也还没机会抱呢,我不惯儿子,从小也没抱过他们,可女儿不同,娇惯些无妨。”皇太极心情极好,硬是把六格格抱了过来。六格格长到一岁多,见皇太极的次数屈指可数,自然是不惯,在皇太极怀里扭来扭去,眼看是要哭了。
她额娘急了,娜仁生怕六格格哭了,平白惹大汗不高兴,只得走上来赔着娇艳的笑脸道:“大汗,当心孩子的口水,这孩子想是困了,闹觉呢!”
皇太极抬头看了看娜仁,道:“有些日子没见你了,你身子如何了?想要什么就跟大福晋说,她是宽厚人,绝不会亏待你们。这后宫交给她,我是放心的。”
“是,臣妾一切都好。大汗前天派人送来的奶皮很地道,臣妾很爱吃。”娜仁笑得更明媚。
“嗯,那是海兰珠那里的蒙古嬷嬷做的,自然地道。”皇太极逗着六格格笑,可六格格却不给面子,只是闹着伸手找额娘。
皇太极抱着孩子站起来,对无悔笑道:“你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抱抱这孩子,看你会不会抱。”
这——无悔心中犹豫了一下,走上来,接过孩子抱着。那六格格闻到无悔身上的幽香好闻,再看抱她的人是个与额娘打扮相近的人,便不闹了,乖巧得靠着无悔的肩膀。
“呵,这可奇了,到你怀里便不闹了。这小家伙,也知道挑人么?也知道谁令人赏心悦目?”皇太极心情大悦,眉梢眼角溢出掩不住的满足与幸福。哲哲在一旁悄悄凝视自己的丈夫,心中叹息,此时的皇太极是她从未见
过的,仿佛从里往外散发着愉悦。那样的他说笑着,很自然得转到无悔身后,一只手搭在无悔肩上,一只手绕过无悔肩膀拉着六格格的小手。这样看上去,便是从后面环抱着无悔了。
这场景活像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夫妻恩爱,共享天伦。
无视一屋子人的冷场,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