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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加努力的看着,眼睛眨也不眨,任由清爽的凉风洗刷着它们,刺痛得流下泪来。
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情况,一样是满眼的血红,只是这一次,似乎更加浓艳了,厚厚的一层,好像黏在了眼球上,无论泪怎么流,都无法洗得去。。。。。。
有点羡慕那时候的可以放任自己逃避,现在的我,多希望自己也能疯了。。。。。。
跳下去吧,说不定能把自己摔疯。又瞄了眼自己的高度,还是算了,虽然不至于粉身碎骨,却足以摔断自己的脖子。
还是怕死,越来越怕,怕得连睡觉都在发抖。。。。。。。
半夜三更。
我走在那通往地狱的阴暗石道中,对于映在两旁石壁上张牙舞爪的火焰,已经熟悉得不再感到害怕。
那算什么?充其量不过是地狱里的小鬼。
地狱的大门开了,白亮刺眼的光,猛烈得仍然让我无法习惯。
知道吗,其实地狱,也可以是白色的。
纤尘不染的白色大厅,冰冷的空气中,飘荡着轻快而温柔的钢琴曲,柔美的音符,就好像安魂曲一般。
我身上,同样穿着白色的衣服,可是在一片雪白中,还是有些显眼,那大片大片洗不去的淡褐色痕迹,几乎让它失了原色。
我走过去,在他身前停住。
“莫少爷。”低头,恭敬的打了声招呼。
那双半眯着的蓝眼,向我扫了一下,我顺从的在他身前坐了下来,却被一股强猛的力量拉跌入白云般柔软的垫褥中,随之而来的重量压得我几乎无法喘过气来。看着那张放大的白晰俊美的脸庞,魔魅的冰蓝色眼睛深得让我好似看到了死神的招唤,仍然无法习惯,仍然感到心惊胆颤,我的呼吸因巨大的恐惧而开始失控,在他身下,僵硬的身子丝毫不敢动弹。
他凑到我的颈窝,嗅了嗅,那冰冷却火热的感觉,让我的寒毛一悚。
“还是没有。。。。。。”他低沉的在我耳边咕哝着。
“什么?”我有丝颤抖的出声。
“夜泉,你从早到晚都坐在窗台,看什么?”他仍然没有放开我的意思,庞大的身躯,几乎有一半压在我的身上。这样的情况,最近经常发生。
“看风景。”想也没想的,我脱口而出,并不去深思他怎么知道,因为恶魔总是能轻易的掌握所有的事情。
他阴冷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问:“哦?有那么好看吗?”
“嗯。”好看吗?我已经不知道了,每天我都只是单纯的看着,看着那一片鲜明的色彩,希望可以洗去眼底的一些血红,心里的一些污垢。
他的脸上,随即闪过一抹高深莫测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既然这样,我明天就让你看看更美丽的风景。”
我不解的看着他,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又把头埋进我的颈窝,不动了,闭目养神。脖子敏感的感觉到从他鼻子中呼出来的温热气息,身子不受控制的缩了缩。
不是没想过可能会被侵犯,又或者像以前一样被人虐待,后来觉得这个想法十分的可笑。
莫非天,是一个充满了浓浓的禁欲色彩的人,再说,他根本不屑做这种表面的肤浅事情,他爱听的,是人从灵魂深处发来的悲鸣,他欣赏的,是死亡时凄绝美丽的一瞬间,他喜欢的,是看着人性的毁灭。
一个蚕食人精血的吸血鬼。
“轰”的一声,耳边传来除低沉的呼吸声之外的声音,我知道,地狱的门又开了,迎接着一个新的灵魂。
莫非天终于放开了我,我坐起身,看着那个被带进来的男人,不尽倒抽了一口气。
那是一个非常壮硕的男人,满脸的横肉,凶狠的表情,黝黑的肌肉,结实而紧致的手臂,几乎是我的两倍。
我咽了咽口水,感觉有些坐不住了。
男人站在大厅中央,他的双手被铐在身后,脸色虽然不好,却很冷静,凶猛的眼神,瞪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一个男生双手使劲的按了按他的肩膀,他依然傲立,直到那个男生巧妙而狠准的踢了踢他的膝盖,他才不得不闷哼一声跪地。
“你们到底是谁!?想干什么!!”依然不驯的态度,男人大声的吼了出来,如洪钟一样响亮的声音,震得我又颤了颤。
“看来他们今天带回来一个有趣的东西。”莫非天在我身后不缓不慢的说。
我一听,带些希望的回头去看他,却看见一抹熟悉的恶魔微笑。
“夜泉,不要让我等太久。”他看着我,阴柔的说。
“喂!你们他妈的到底想干什么?我警告你们,快点放了老子,不然我的那些兄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一旁的男人又开始中气十足的吼开了。
我又咽了咽口水,有些艰涩的开口:“莫少爷,如果我不行呢?”我现在的表情,已经不是难看可以形容的了。
莫非天淡漠的看着我,懒得回答我这个愚蠢的问题。
唉,这的确是我的问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我死心的回过头,站了起来,觉得双腿灌了铅般沉重。我慢慢的朝那个男人走去,右手,摸进了自己那沉甸甸的口袋,触到了冰冷坚硬的无机质。
等我走到他身前时,我的手已从口袋里拿了出来,藏在大腿的后侧,手心,紧紧的握住那冷硬的冰铁。
男人戒备的看着我,如野兽的眼神,让我的心跳更加快速,呼吸更加急促了。
“嗨,你好。”我看着他,脸上尽量展开一抹自然的笑容。
他瞪着我,粗声粗气的道:“你是谁?”
“我叫林夜泉,你呢?”我一边抽动脸上的肌肉说着,一边又靠近了他些,两只手都已经放了背后,悄悄的展开手里的东西。
毕竟不如那些白衣的男生那般专业,光是手晃一晃,锋利的凶器就像变魔术一般在他们手里优美的舞动起来。
也许是我的演技太差了,也许是我的动作太过生疏,就在我触到他的那一刻,他猛然弹了起来,带着一股巨大的冲力,把我撞到了地上。
突来的举动,让我不得不用手撑着地,而手中握着的东西也随之暴光。
男人看了一眼,马上爆怒了起来,用他那粗大有力的腿使劲的踢向想爬起身的我,嘴里怒骂着:“狗娘养的!!你他妈的不要命了!!”
我被他那充满爆发力的一脚踢得滚向一旁,刚好又滚回莫非天地身前,身子蜷得像虾米一样痉挛着。那一脚,正好踢到了我柔软的肚子。
干脆装昏算了。我想着,马上付诸于行动。
“夜泉,你怕死吗?”清冷冰幻的一句话,是一道以血落下的死咒。
我又开始痉挛了,更加剧烈,不是肚子,而是全身,从里到外,从上到下,中了咒般的开始发出恐惧的尖叫。
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撒旦的儿子!
牢牢的抓住了我这致命的弱点,诅咒着我,禁锢着我,玩弄着我,蚕食着我。我越是惧怕死亡,他越是让死亡不断的呈现在我眼前,真实的,残酷的,痛苦的,绝望的,
崩溃的,流不完的鲜红色黏液,不绝于耳的尖叫凄鸣,一幕一幕,毫不留情的揭露着死亡的面纱,无言而有力的述说着死亡的可怕。到了最后,我只有一个念头,我绝对不要像他们一样!
我怎能不怕死!?
就算意志再坚定的人也会因此彻底的瓦解,崩溃,疯狂,而我,一个软弱胆小的怕死鬼,又该如何。。。。。。
我缓慢而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手里,仍然紧握着那把银亮轻巧的折叠刀,优美流畅的刀身,刃上是锋利的锯齿,好像恶魔的爪子,轻而易巧的撕开人柔软的皮肤,扯裂他们脆弱的血管,快速得甚至刀身都不会沾血。
是了,从何时起,我手上多了这把刀呢。。。。。。
我又朝那个男人走了过去。由于他刚才不自量力的挣扎,使得他现在跪在地上被一个男生紧紧的钳制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手里握着刀,一步一步靠近他。
他双目爆裂,带着丝恐惧的瞪着我,吼道:“你他妈的敢过来,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我稍微退缩了一下,握刀的手颤了颤,最后还是又往前走。
他开始挣扎,想站起来,才撑起一只脚的膝盖,恶魔的爪子,已经扼住了他的咽喉。
他终于不敢再乱动了,眼睛充满恐惧的看着我。
“你就别再挣扎了,你是逃不掉的了。”我悲哀的看着他,轻轻的说着。
他是活不成了的,就算我不杀他,他也是活不成了的。。。。。。
“别。。。别。。。。。。别这样。。。”他嘴里发出颤抖结巴的语调,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势。
“别怕,就一下子,你只要闭上眼睛就好了,我会尽量不让你感到痛的。”我笑了笑,笑得很温柔,好像护士安抚着害怕打针对孩子。
“求求你,别,别这样,我还不想死,求求你,别杀我。。。。。。”一个大男人,刚才还很凶猛的大男人,现在如孩子般的落下泪来,颤抖的乞求着。相信他已经感到了死神那双冰冷的手。
看着那一双充满恐惧和哀求的眼睛,我的手,又开始不稳了。
“对不起,我也不想杀你的。”我慢慢的说着,为自己卑鄙的行为辩护,可耻的乞求着他的原谅:“可是如果我不杀你,下一个死的就会是我,所以,原谅我。”
“不,不,别,别,求求你了,我答应你任何要求,我可以给你钱,我可以把我所有的钱都给你,不,不止是钱,我。。。。。。我什么都给你,别杀我,求求你,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对不起。”最后的一句忏悔,然后我扭过头,闭上眼睛,拒绝再看那惨白扭曲的表情,绝望而渴求生命的眼睛。
手,握着刀,铁了心的,用力的飞快一拉。。。。。。
你知道刀划过血肉时的感觉吗?那是一种让你恨不得把自己的手齐肩砍断,即使砍断自己的手也无法忘怀的悚然的感觉。
你听过刀割开皮肤时的声音吗?那是一种让你恨不得把整个听觉系统从自己的中枢神经中撕扯开来,即使这样却仍然深刻在你大脑的声音。
血雾一般喷射出来的液体,我首当其冲的,被喷了一脸一身。
温热的,黏腻的,腥涩的,一滴一滴,从头发上滴落下来,滑过额头,来到了眼帘,如滴落的泪般抚过我的脸颊。。。。。。
刀割得很快,很深,他连痛苦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被死神拖走了。。。。。。
这,就是我的选择,早从我为了生存而杀了王辉起,这就成了我唯一的选择,无法磨灭自己的罪孽,已经不能回头了,干脆放任自己一步步迈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既然能狠下心杀了第一个人,第二个为什么不杀?
既然已经杀了两个人,第三个又何必在乎?
反正杀都已经杀了,杀三个和杀四个又有什么分别?
头都已经砍了,还在乎人家砍手砍脚吗?
我没有崩溃,没有疯狂,用无比清醒的态度,和魔鬼定下了契约,接受了魔鬼的诅咒,成为了魔鬼的手下,为他吞噬一条条灵魂,换来了自己残喘苟且的生命。。。。。。
我怎能不怕死?
我要是死了,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受尽剥皮抽筋拆骨的折磨,永不超生。
用手在脸上乱抹了一把,湿淋淋的温热一片,鼻子冲斥着浓浓的腥涩味,再也闻不到其他的味道。睁开眼睛,那层血色的黏膜,又厚了。看了看自己被鲜血染得血红的双手,已经不再有呕吐的感觉,该吐的,可以吐的,早都吐光了。
白色的衣服,已成血色的帆布。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衣服不再雪白了吧。
把那唯一没有沾血的刀刃收回,我转身对着莫非天。
他依然一派自得的般躺在那里,脸上微带着丝不悦的看着我。
“过来。”他轻柔的开口。
我走过去,坐下,让他得以平视我的脸。
“你似乎还不了解我让你做什么。”他半眯着那被鲜红映得发紫的眼睛看着我说。
“他死了。”我喃喃的道,感到眼泪在眼睛里打转,却怎样也滴不下来,不敢滴,怕他看到了又会心血来潮。
“要杀人,他们这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得比你干净利落一百倍。”
“我会再努力的。”我低着头说。
“我相信你会的。”他的嘴角,淡淡的泛开一抹了如指掌的残酷笑意。
因为他的这抹让人窒息的笑容,我相信我一定会的,否则下次在那里痛苦尖叫挣扎的人,也许就会是我。
“莫少爷,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拼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希望眼里的泪水不要流出来。越来越无法在莫非天面前隐藏自己情绪,一层层伪装,都被他残酷的连皮带肉的撕了开去,那沉重的杀戮,浓浓的血孽,压得我没有多余的力气让鲜血淋漓的自己从新愈合,脆弱得只能把自己毫无防备的暴露在他眼前,让他更加轻而易举的掌握我所有的弱点。
“说。”他带着丝兴味的看着我。
“警察局,是不是你家开的?”说着,我又看向了那具已经冰冷的尸体。妖艳鲜红的血液,以他为中心在雪白的地毯上向四周散开,红得好像在燃烧一般,又好像一朵怒放的血红色玫瑰。
他笑了,阴郁的神情变得有些轻快:“不,警察局不归我们所有。”
“那你这样天天杀人,都不受法律追究吗?”
“夜泉,你这是在关心我吗?”他嘴角的笑意更加浓了。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