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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天,叫我跟他一起用餐?
“动作快些,少爷不喜欢等。”
“哦,好的,我换了衣服马上就来。”说完,我轻轻掩上门,手脚开始机械而麻利的开始洗漱起来。
唉,那个人,又想怎样,从昨晚一直折腾到今早,还不够吗?算了,他想怎样就怎样吧。人的感情,真的是非常的奇妙。原本我对莫非天,是又惧又怕,每次他唤我过去,我都有种上刑场的感觉。可是经过昨晚之后,我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开始起了变化。什么样的变化,连我自己也说不清,也不能说不再害怕,但当我和管家走在走廊上时,我竟觉得无论他对我做什么,都无所谓了,我一点也不介意,只要他,
不要再像昨晚那样,紧紧的,窒息的,搂着我,那会让我觉得,心乱得好痛,慌得很悲哀。。。。。。
饭厅是我有生以来见到的最大的,高旷的扇形雕花房梁,宽敞的空间,中央那张五十米长,五米宽的巨大长方形饭桌,让我不由得怀疑它真的可以用来吃饭吗?莫非天手撑着白皙的下巴,俊美得过火的脸庞光洁如玉,丝毫没有因昨夜的事情留下半点痕迹。他悠闲而高贵的坐在最上方华丽舒适的椅子上,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冷冷的看着我,阴沉得叫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果然还是比较适合当一个冷血的恶魔,高高在上,带着一丝残忍的微笑,用一双深沉的蓝眼冰冷的看着,欣赏着眼前的一切,仿佛天塌下来,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心里不经意的那么想着,等我意识到这个想法时,又觉得自己真的是莫明其妙的变态得可以,好像希望他继续冷血的折磨我似的。
“莫少爷,您好。”我勉强的笑了笑,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心不自觉的为他眼底的一抹残忍而开始收缩。
“坐。”冰冰冷冷,间间单单的一个命令。
我没有半丝迟疑的,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子坐了下来。
莫非天的眉头微微一紧,冷然到:“坐过来。”
我顺从的起身,走到离他大概有五米的地方坐了下来,看着光亮漆黑的桌面上模糊的影子,突然发现自己对他的命令几乎已经达到了单纯的本能反应。
正襟危坐在柔软的椅子上,身子在那刺人的注视下是冰冷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桌面,我心里感到浓浓的不安。
莫非天,他今天到底想干什么?他从来都没有在白天见我,更何况是同桌用餐。
就在我发愣之际,一个罩着雪白光亮的银盖的碟子,静悄悄的出现在我面前,如镜子一样清晰的映着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苍白脸庞,那突兀的感觉,让我本来已经失速的心跳又漏了一拍。竟然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是太久没照镜子了吗?
“夜泉,这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轻冷的声音,带着一丝阴森,不大不小的清晰传到耳里。
专门为我准备的?我盯着银罩子上被反映的扭曲变形的脸,深吸了一口气,抱着一丝心里准备的拿开了银盖。
“啊!”我不由自主的发出一身惊呼,拿盖子的手仿佛被烧着了一般把盖子丢开,惊恐万分的向后一仰,身体失去平衡的跌落在地上,手脚并用飞快的贴着柔软的地毯向后慌乱的移动着。
雪白的盘子上,赫然是一块鲜红色,血淋淋的肉块,被雪白晶莹的瓷碟称得异常的鲜艳恐怖,仿佛还在微微的蠕动着。
“怎么,不喜欢吗?它可是刚刚从那个人身上割下来的,还是热的哦。”他淡淡的说着,嘴上带着森冷残忍的微笑。
我恐惧的看着盘上的东西,感到那原本已锻炼得够强壮的胃又开始收缩了,一阵一阵,剧烈的,酸涩苦辣的胆汁如决堤的洪水,无法控制的从嘴里奔出,我贴在墙角,躬着身子,吐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胃被吐得好像在身体里翻了开来,连胆汁都似乎吐光了,我痛苦得用一手使劲的环住抽筋的肚子,另外一只手用力捂住稀里糊涂的嘴巴,鼻子拼命的吸着酸臭的空气,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压制着体内一阵一阵的痉挛。
终於感到稍微缓和了一些,我马上回头看向莫非天,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一双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成了那沉沉冷冷的蓝色。
“你不吃吗,夜泉?”
我毫不犹豫的飞快摇了摇头。
“你不吃,那么今天你就要饿肚子了。”淡然轻缓的语调此时,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不相干的刺耳却模糊不清的声音:莫非天!你这个人
渣,魔鬼,怪物!你他妈的连自己亲生哥哥的尸体都吃,你不是人!!
※ ※ ※ ※ ※ ※ ※ ※ ※ ※ ※
他从来不觉得吃了自己哥哥的尸体有什么,那个时候,如果不吃,就是死,所以他吃了,所以他活下来了,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他更加不在意那些亲人在发现他吃了尸体后看他的眼神,因为不需要,因为这与他无关。
然而,当他听到他的那声抽气声后,他却感到了一丝细得如丝线的异样和在意。没有原因的,他让他陷入了和他当年相似的情形。
他知道他会吃的,他很清楚他对生命的执着。
吃,只是时间早晚点问题,那么一开始又何必犹豫,非得让自己奄奄一息的时候才肯去吃,真是愚蠢至极的人。
看着他的坚持,看着他的挣扎,看着他的痛苦,看着他那一双越来越暗淡的眼睛,他感到就像被那燃烧明亮的眸子灼热般的快意。
※ ※ ※ ※ ※ ※ ※ ※ ※ ※ ※
曾经听人说过,一个人没有水,只能撑上三天,如果不吃东西,却可以撑上一个多星期。我瘫软的躺在床上,感觉自己的脑袋沉得好像要裂开一样,然而身子却轻飘飘的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已经几天没吃东西了?五天?还是六天?不记得了。刚开始几天还好,对着那些血淋淋的恶心东西,谁都不会有胃口,但时间一久,就不行了。人是铁饭是刚,不吃东西怎么可能撑得过去?尽管我天天闷在屋子里狂喝菊花茶,也是於事无补的,反而把自己的胃越喝越寡,但是不放点东西进胃,却更加难受,好像整个身体都被人家刨得空空的。无力的睁着眼睛,感觉眼前直发黑,四肢冰冷麻痹。
门外又传来了那准时而有节奏的敲门声,我如蚊子似的出声道:“进来。”
有人走了进来,我连头都不用回就知道进来的是那个永远一尘不变的管家。不知道他要不要吃饭呢?
“吃饭了。”
听着那远得好像在天外的声音,我细细的嗯了声,连起床下来的力气都省了,直接滚下床,掉下床的一瞬间,撞得我本来已经空空如也的胃更空了。
管家把我扶了起来,看似不大粗壮的手臂,竟然撑住我时仍然闻风不动,好像一根定型的铁杆。
摇摇欲坠的走完一段漫长的廊路,我瘫痪的扒在那张光亮冰冷的大餐桌上,连坐直的力气都没有了。前面仍然摆着那罩着银罩的雪白精美的瓷喋,我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不愿看,不敢看,害怕自己会因为忍受不住饥肠辘辘的肚子而动摇。
好饿,饿得发疯,饿得想不顾一切的吞下任何东西。
饥饿,往往比死还可怕。我原来一直不相信这句话,不过现在,我完全可以真切体会到这句话的正确性了,简直就是真理。
“夜泉,已经是第六天了,你还不吃吗?”没有温度的冰冷声音。
“好饿。。。。。。”我无意识的呻吟道。
“你再不吃,撑不过三天了。”那个恶魔又开始迷惑人的心智灵魂了。
我有些神智不清抬起手,搭上那银亮盖子,指尖传来冰冷的温度,仿佛连身子都变得冷冷空空的了,死亡,就好像它一样,触手可及。
不行!一咬牙,薄弱的意志死命拖回自己已经不听使唤的手,全身立刻被另外一种巨大的恐怖和冰冷包围住。
差一点,差一点自己就要沦陷了。
可是,过了今天,明天呢?明天的自己,是否还能有这样的意志,这样的力气?那个恶魔,是一定要会让我吃下去的。
微微的扭转了一下自己沉重的头颅,看着那一双沉蓝得残酷的冰眸,我竟然感觉不到一点憎恨。
无法恨他,哪怕他把我折磨得如此不成人形,还是无法恨他。。。。。。
脑子里,又响起那个人的话。
吃了自己哥哥的尸体吗?
我昏沉沉的想着,不知道为何,这些天,除了长时间的昏睡之外,脑子里想的,耳朵里听的,都是那句话,好像中了邪似的。
冰沉的眼睛突然闪了闪,我听到熟悉的声音阴冷的说道:“夜泉,你的眼睛又出卖你了。”
我一愣,迟钝的“啊?”了一声,虚弱的问:“什么?”
手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很悲哀。”
我一惊,马上眨了眨自己的眼睛,嘴角勉强的裂开一点弧度,说:“被饿得快要死了,能不悲哀吗?”
他看着我,没有再说话,我却不敢继续面对他。
半夜,我痛苦的蜷在床上,气若游丝的呻吟着,饥饿,如成千上万把锋利的钩子,不停的撕裂着我的身体,把我的灵魂勾扯出来。
好难受,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被冰冷的汗水湿透了,冰冷的好像被死神包围着。
好冷,身子不由自主的开始痉挛起来,脑筋越来越重,开始像走马灯一样的呈现着以前的事物。我很清楚这代表些什么,我感到恐惧,我想尖叫,我想阻止脑中的景象,因为我知道,当它们停止的时候就是我永远沉睡的时候。
不行!停!停下来!!清醒起来,赶快清醒起来!!
可是,我好饿。。。。。。。饿得整个身子都开始背叛自己沉沦下去。
如果今天有吃就好了。。。。。。。
谁,谁都好,请放点东西到我嘴里面,哪怕是水也好,水,没错,水。我开始拼命动起自己的身子,仿佛垂死挣扎的蛇一样变形的在床上扭曲着,一直摸到床头的杯子,然后不顾一切的开始疯狂的灌了起来。
冰冷的菊花茶,流进食道,填充着极度空虚的胃里,感到冰冷空洞的身子多了些重量,我缓缓的输了口起,知道自己的命暂时又可以拖长一点。
菊花的香味,从没有一丝杂质的体内涣散开来,变得很浓郁,柔暖清新的香味,缓缓的抚慰着我痉挛僵冷的身体,让它渐渐的柔软,放松。
感觉好些了,好些了,大脑迷迷糊糊的又开始运转起来。
你再不吃,撑不过三天了。
三天?太抬举我了吧,这样下去,我大概只能撑到明晚。
唉,你为什么那么想看我吃人肉?难道就跟你专注的看着那些人惨死一样吗?
你真的吃了你哥哥的尸体,是不是?把那支离破碎的尸体,硬生生的吃进肚子里了,
是不是?
一个六岁的孩子,是在怎样的情况下,以什么样的心情,选择吞下自己至亲的尸体?
我无法想像,不愿想像,但你真的很强,强得让人根本不敢同情你。
只是,我不是你,我永远不会像你那样强,你比我更加清楚这一点,不是吗?
疯狂的饿意,又扑了回来,来势是前所未有的凶猛,瞬间吞噬了所有的意识,好饿,两眼,已经由黑转红。。。。。。
“夜泉。”
谁在叫我?
“真的不吃吗?”
吃,我吃,什么我都吃,快给我!
“在这里。”
真的?我猛然睁开一双发红的眼睛,失去理智的看着眼前罩着银亮盖子的盘子,毫不迟疑的掀了开去,纤巧的瓷碟上,躺着一只鲜红的人手。
鼻子敏锐的闻到了荤味,直接刺激着只剩下原始野性的大脑,体内所有的细胞,如雷鸣般疯狂的鼓动着。
吃,吃,快吃!
耳边,隐约听到了一声不似人类的低喘声,嘴巴无意识的张了开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吃,吃,快吃!
伸出手,从盘里抓起那黏腻的手,拿到面前。
吃,吃,快吃!
没错,我要吃,我再也受不了了!
张嘴。
晃动间,眼前闪过一抹沉得溺人的冰蓝色。。。。。。
凑进。
逼近间,鼻子突然闻道一丝淡淡的菊花香。。。。。。
兽化的心,传出一个细微的叫声。
不行!!!!!!!!
咬下,血红飞渐,滑腻的暖液,流了一嘴腥咸。
手,因感到那攥心的剧痛,松开了紧握着的物体,嘴,却无法停下的拼命吮吸着,吸着那浓浓的血。。。。。。
一股强大的力量,不可抗拒的硬分开了黏在一起唇和手臂,而我,却像终于在沙漠中找到了水源迷路人一般,饥渴得不肯放弃。
“夜泉!”
我感到自己被压倒在地上,两只手,牢牢的固定在头的两侧。
眼睛,猛的望进深深的透明的冰蓝色中,仿佛深海的沉冰,清莹蓝澈的两颗冰珠,瞬间凉沁我燃烧得火红发热的大脑,从一片疯狂中唤回了我的意识。
“。。。。。莫少爷。。。。。”我听到了自己虚幻的声音沙哑的喊着。
“夜泉,为什么,宁愿吃了自己,也不愿吃一个死人的肉?”冰冷的声音,有了从未出现过的起伏。
迷朦的眼睛,看着他模糊不清的脸,我笑了,口齿不清的低喃着:“我也想吃的,可是,吃那种人的肉会坏肚子的,还不如吃自己的来得干净些。”
眼前越来黑了,连那透澈的蓝色也看不到了,浓浓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