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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妳早知道我的身分和来历!」戚彤吓一大跳。
「妳和师父有七分神似……」司马夫人噙着泪,娓娓道来。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七岁那年,父母双亡,远房表姨丈收养她,连同另外两个姊姊,一起读书识字、锦衣玉食,教她们成为礼仪闺秀。
表面上她们似乎过得不错,但私底下……义父禽兽不如,有恋童癖好,她们是他的禁脔,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一待她们长大,高价出卖,大姊嫁有钱的老头子,二姊嫁智能不足的王孙公子,富贵双收,但义父为了扩大权势,他还需要强而有力的靠山做后盾,左思右想,戚将军是最好的人选,手下千军万马,虽无子嗣,但有小舅子。
托媒说亲,进展顺利,但在文定之日,她隔着垂帘见到他,突然自惭形秽,心中满是恨意。
原本她想一死了之,化作厉鬼复仇──但她却逃跑了,事后才知道是情种给了她重生的勇气和力量。
她不后悔,唯独对不起他,因此她常年茹素,遇庙则拜,祈求他平安顺遂。
今年重阳节,她到东离寺是偶然,当下觉得跟东离寺的神佛特别有缘,所以出手也特别大方,直到看到戚彤,她才猛然想起,师父曾与她近在咫尺……
言毕,戚彤脸白如纸,自知差点犯下大错,心中默念阿弥陀佛。
无垢豁然开朗,目光清澄无波。「施主救了贫侩,阿弥陀佛。」
司马夫人诚心诚意地说:「师父请留下来用膳,我想亲手为师父做几道素菜。」
「施主准备什么,贫侩就吃什么。」无垢欣然,万缘放下,了无牵挂。
「师父坐,我这就去准备。」司马夫人迫不及待地往厨房走去。
「真是现实!」戚彤酸溜溜地瞅着他,重色轻外甥女。
无垢窘得有些无地自容。「施主何须出言伤人?」
「我高兴,我喜欢,我向来如此。」戚彤就是这副德行。
「造口业不好,施主要努力改过迁善。」无垢力劝,却被当成耳边风。
改过?她自认心地善良,从来没有为非作歹,只不过偶尔闯点小祸罢了!除了这次,她承认闯下大祸,自食苦果。
追根究柢,都是他害的!他要是早一点来媒仙馆,冰释误会,她不就可以跟司马乘风谈情说爱,搞不好已经拜堂成亲、如胶似漆了。
如今木已成舟,全无希望,现在的她已经别无选择,干脆趁这个机会,死缠着他。
「师父,收我为徒好不好?」戚彤合十,半是撒娇、半是撒野。
无垢怔了下。「施主想出家,应该去尼姑庵。」庙分男女,并非无性。
「我不管,我要去东离寺,我非要不可!」戚彤大吼大叫,骄恣惯了。
「施主有心事?」花样年华的少女想与青灯古佛为伴,无非是情关难过!
戚彤满脸凄楚地说:「人生无趣。」她即将失去他,连呼吸都觉得累。
「施主闯了祸?」无垢怀疑,除了情关之外,还有更大的麻烦。
「我杀人了。」戚彤不想浪费口水,因为她从下床到现在还没喝半口茶。
「杀人理当偿命,施主应该去衙门自首。」无垢指出。
大义灭亲!一点佛家慈悲为怀的精神都没有,枉费他吃斋念佛多年。
她记性可好了。十年前的庙会,在胡饼摊旁边搭了个皮影戏的小棚架,她抢到第一排的位置观赏达摩传奇,当时有一帮杀人不眨眼的土匪要杀达摩,他却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好伟大的一句话,难怪达摩会受世人敬仰,尊称为达摩祖师。
眼前的无垢师父,根本是个假和尚,但他终归是她的小舅,血浓于水,只好原谅他的悟性不高,恐怕等到下辈子都无法得道成佛……但她这么想,能算是原谅吗?
戚彤正色道:「不是那种杀,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的无心之过。」
「阿弥陀佛,用完膳,贫侩带施主去东离寺,举办渡亡法会。」
「呸……对不起,我喉咙里有痰。」戚彤清了清嗓子。「他还没死。」
「施主的伯仁生重病?」该不会是被她气出病吧?
「不,是中毒,除非找到白眉老怪,才有办法让他起死回生。」戚彤叹息。
「白眉老怪是方丈的俗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戚彤大喜若狂,口无遮拦地说:「那个老和尚原来是老怪物──」
「不得对方丈无礼!」无垢眉毛一拧。
「我去找夫人,要她别做了,救人为要,咱们立刻启程。」
「小师父,我来了。」戚彤拿出豆沙包诱惑。
「阿弥陀佛,谢谢女施主的好意。」小沙弥回绝。
「你不要?你不是最喜欢吃豆沙包?」戚彤大感意外。
小沙弥幽幽一叹。「不瞒女施主,师兄弟嘲笑我包二奶。」
「包二奶?这是什么意思?」戚彤一时没想通,以为是佛语深奥难懂。
「拿包子当女施主的……的……」小沙弥垂低头,急急忙忙跑开。
连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成天阿弥陀佛,他们嘴不累,她听了都累。
戚彤觉得万般无聊,可是臭方果又不肯陪她一同来,说什么身为护院,职责所在,防范宵小入侵……呿!说了一大堆废话,害她差点得肺炎。
现在的媒仙馆空无一物,唯一值钱的「情种」就放在她的肚兜里,所以她相信臭方果现在一定是趴在小如身上,享受母爱的滋味。
小舅,不,无垢师父带着他们回来东离寺之后,就又启程下山了。因为听说有一个穿得很体面的坏蛋,自称是前礼部尚书,亮出一只金元宝,诱拐小女孩,企图非礼她,不料却被村民发觉,惨遭乱棒打死。
死得好!是她就去买鞭炮,庆祝恶有恶报,但无垢师父仁慈,决定下山为他诵经超渡。
那要找什么乐子打发时间呢?
啊!有了──敲钟。
三更半夜,魔音传脑,吵死人。
屡劝不听,屡训屡犯,众僧累得人仰马翻,就连司马乘风也无心调养,赶紧带走人祸,聊报救命之恩。
不过司马乘风因为才刚去毒,身体还很虚弱,坐在马上颠簸,颠得他肠子都快流出来,直到两人来到山顶,不见任何人烟,确定没有人会遭殃,这才下马休息。
层层迭迭的山头林立,上白下青,景色迷人,空气清新。
司马乘风坐看风起云涌,思绪飘渺;戚彤则是站在崖边,提掌运气,丹田一缩,发出狮子吼──
轰地一声,群山震动,天摇地晃,白雪崩塌滚落,一山接一山,怒音不绝于耳,惊心动魄。
连山神都敢戏弄,她真是令人头疼,但他却是越看她越觉得有趣。
名门闺秀多半足不出户,最大的娱乐就是在家里后花园扑蝶追萤,但她不同!即使是龙潭虎穴,连男人都畏惧的地方,对她来说就跟后花园没两样,只是苦了方果,必须如影随形地跟着她、保护她,和帮她擦屁股。
她不断地闯祸,身为她的男人得不断地解救她,对方果来说,是责任,对他来说,则是享受。
直到今天他才了解爱她至深的原因──英雄救美,是全天下男人都爱扮演的角色,不是吗?
「你在想什么?」戚彤乖坐在他身旁。
「以后。」前途茫茫,有妻如她,司马乘风加倍烦恼。
戚彤头枕在他大腿上,一脸的天真无邪。「以后怎么样?」
「怎么养活娘和妳?」养家活口,男人责无旁贷,一肩挑起。
「两条路,一是我家,二是媒仙馆。」戚彤自作主张,标准的悍妻表现。
「官民不婚,令尊不会做知法犯法的事。」男子汉大丈夫,不吃软饭。
「没错,我爹是老顽固,那就走第二条路,重振媒仙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我不是做媒人的好料子。」一阵麻痹感从大腿传上来,这女人的头非常重。
「我舌粲莲花,由我做正媒,你做副媒。」戚彤忽地衣襟一敞,酥胸半露,妖娆冶荡,春色无边,但他却不为所动。
没关系,幸好她有补救措施。
「而且我们还有秘密武器。」从肚兜里掏出锦袋,扯开袋口,倒着放,一颗颗情种落到手上,数一数,总共有八颗,将来吃香喝辣全靠它们,一颗就算百两黄金……
说时迟那时快,司马乘风突然一把抢走,将情种往山谷扔去──
「你干什么乱丢垃圾……不,乱丢宝物?」心一急,跟着纵身。
司马乘风及时抱住她。「情种是不祥之物。」
「我不管!你还我八百两黄金来!还我!」戚彤又哭又闹,又踢又咬,疯了似的。
「妳听我说,情种是贡品,总有一天会为我们带来杀身之祸。」言之有理。
「我先说,我很娇嫩,吃不了苦。」细皮嫩手抚着他的脸颊,以示证明。
「放心,我会当妳是菩萨供养,老婆大人。」司马乘风有苦难言。
「你也不要太辛苦,很多人抢着为我们做牛做马。」戚彤心疼道。
就从周嬷嬷开始说起,有清福可享却不享,执意跟随夫人,以后婆婆的饮食起居就交给她负责。
大吉和大利忠心耿耿,坚持好男不事二主,以后劈柴跑腿之类的杂事就由他们分着做。
还有那个痴情的阿牛,虽然他的性向有点让人毛骨悚然,不过他肯做白工,求之不得,以后就派他跟方果轮流守夜。
小如爱方果,嫁鸡随鸡,以后就负责做她的贴身丫鬟,好好服侍她。
万一将来她相公钱挣得不够多,他们都得给她出外兼差,补贴家计。
至于她,以后就每天躺在床上,负责研读小如的藏书,等老公回来,身体力行。
等一切都安定之后,再捎封信给爹娘,要他们不用担心,她过得非常非常好,围绕在她身边的人都把她视为掌上明珠般呵护疼爱……
「又在算计别人!」司马乘风一语中的。
「天色暗了,还是找间豪华点的客栈休息吧。」戚彤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床。
「我们还没拜堂成亲,妳最好别打歪主意。」司马乘风正色道。
「哎哟!我可是守身如玉的大家闺秀,我怎么会……」做贼心虚。
「是谁扒光衣服,还捉住男人的子孙袋?」铁证如山,看她如何狡辩?
「薛宝贝。」幸好有挡箭牌。
不知道薛宝贝过得如何?想必是照三餐被打。
但情种真的是不祥之物吗?婆婆没能跟公公白头偕老,薛宝贝深受其害,看起来是不太美满。
不过,始终如一未必不好,只可惜她永远都不会知道答案,除非她亲口尝试情种……
戚彤趁着司马乘风背对着她喂马儿喝水时,偷踢一颗石子下去谷底,却连回响都没有,可见是万丈深渊,迅速打消她想把情种捡回来的念头。
她没发现,在她伸手可及的草丛中,有一颗情种……
等待──命运之神的安排,什么样的人会是情种的下一个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