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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章
一楼大堂里;有几个还没休息的船员团坐在桌边;貌似在打扑克消耗长夜。
他们豪爽地大笑;格外开心;笑声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点女孩子的声音。
奥兰多产生了很不好的预感;他加快脚步走近,果然看见秦珊在和他的船员们一起打扑克,看起来不是德州扑克,而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玩法。
“嗨!”中国人率先看见他了,举起手笑眯眯跟他打招呼。
可恶,她居然是第一个注意到他的人,而他的船员打牌到忘我,根本没有察觉意识到他的到来。
奥兰多嘴边噙起冷淡的笑意:“让本船长看看,你们在玩什么。”
后知后觉的下属们赶忙劈开一个大空间,搬来椅子,恭敬地让船长入座。
奥兰多落座,秦珊就坐在他对面,眼角眉梢一直月牙弯弯,像只小白兔那样温和无害:“在玩一种我们那里的纸牌游戏。”
奥兰多视线流过他们手里的一大摞牌,轻蔑笑:“哼……低端黄色种族的低端玩法。”
胖达摆手表示不同意:“船长,我觉得很好玩噢,叫什么来着?”
秦珊:“掼蛋。”秦珊不清楚掼蛋的英文,于是自主命名“throw eggs”。
胖达附和:“对对,虽然名字很莫名其妙,但是好有意思。四个人玩,两个一组,哪边先出光所有的牌,就是胜利方。”
“要不要玩?”秦珊理齐手中的纸牌,眼睛亮晶晶望着奥兰多,邀请他:“我们可以重开一局。”
果然看见她的脸就烦,奥兰多别开眼,泼冷水:“你最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黑暗料理了。”
秦珊:“当然,正在泡制当中,明早就可以出坛,这会可不能乱动。”
奥兰多瞥了她一眼:“你打算通宵不睡,在这里等候?”
秦珊把所有人面前的纸牌都收到自己手边,叠好,分成两块,利落地洗着牌,头也不抬:“对啊,你嘱托我的事情,我一夜不眠也要办好呀。”
奥兰多无言,这个女人自打跟他示爱之后就变成突破性的不要脸,他当下决定为她吸引仇恨:“看来你在做黑暗料理给船员(!)吃这件事上……格外用心。”
富有同情心的胖达为秦珊解围:“船长,你别这样讲她啦,她自己也觉得很对不起我们呢,所以特地过来教给我们一种很好玩的扑克新玩法。”
简直猪一样的队友,奥兰多深吸一口气:“好吧,怎么玩?”
“我们四个人玩,我和胖达一组,你和肯特一组,你肯定不会想和我一组的。”秦珊来回翻洗着两叠纸牌。
“算你还有点眼力和脑力。”很好,船长很满意,船上两个最低级的人都不跟自己一边。
秦珊继续介绍打法,边展示着出牌的模式:“四到八张的同数值牌为炸弹,炸弹之间以数量压制。单张最普通,就是单牌,两张一样数值的则是对牌,以此类推,三张牌,三带二,三顺,三连对。五张连续单牌是顺子,同样花色的顺子就是同花顺,四王就是四张大王小王,什么牌型都能压。还有,在一组的,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压自己人的牌。”
“差不多就这样,”女孩陈述好打法:“还有别的具体的,我们边玩边讲,这样更容易理解一些,现在,摸牌吧。”
她把洗好的纸牌放到桌子中央,取下半沓:“奥兰多,把下面那叠压到这叠上面去。”
奥兰多:“你敢命令我?”
秦珊失意体前屈趴到桌面:“一种开局的固定做法而已。算了,肯特你来吧。”
肯特老老实实倒牌。秦珊瞄了眼奥兰多:“船长先摸牌,大家要记得把手里的纸牌按照数字大小排整齐噢。”
“你是幼教吗?”奥兰多摸出一张握在手里:“打扑克而已,不是小朋友排排坐吃水果。如果你还怀念着往昔幼稚园中的峥嵘岁月,你完全可以再申请回去重念,反正你的智力并不比那时候长进多少。”
秦珊不再吭声。
顺时针摸牌,四个人很有效率地分光一副牌,秦珊认真地梳理排列牌面,她玩掼蛋的水准并不高,只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和哥哥、亲戚家的孩子玩玩,但她有足够自信胜过这几个半辈子都没接触过类似纸牌游戏的外国佬。
她在整理纸牌的时候,特别从牌后偷瞄了一眼对面的奥兰多,他握牌的姿势相当专业。而他抓牌的过程中就已经把手中每一张扑克排列得整整齐齐,每张牌露出的小角都差不多大,跟有强迫症似的,且根本不像是第一次玩类似游戏的人!
接着,她看见奥兰多凝眉,仔细挑选出好几张牌,反压在桌面上……
秦珊很好好奇,问:“这是在干什么?”
“炫耀一下大爷的军火库。”
秦珊,抽眼角:“所以是把炸弹全都拿出来了吗?”
奥兰多颔首:“怎么,羡慕?”
“……对不起,”秦珊好想找一个角落放声大笑:“我第一次见到,把自己拥有的炸弹数量,毫无保留透露出来的人,你为什么不干脆展示你的所有牌面。”
“点到即止,”奥兰多冷哼:“等着在我的核弹轰炸下落花流水哭爹喊娘吧。”
秦珊望着奥兰多,突然觉得自己看上他,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第一局结束,秦珊边讲规则,边打着牌,没料到输了个透,末游,奥兰多头家,连升三级。
第二局结束,秦珊又是末游,奥兰多头家,继续升……
第三局,同上。
第四局,同上。
不可思议,奥兰多每次拿到纸牌,整理的过程中,好像就能在大脑里过滤出最好的出牌顺序,每一次轮到他出牌,都很流畅,不管是牌好牌坏,均保持在上佳水准,而且必定压得秦珊出不了牌,甚至不惜拆开他的“军火库”!
“掼蛋”有个规则,新开一轮之前,末游要给头家一张自己摸到的最大点数的牌,称为“进贡”;头家则要随便返还一张烂牌,俗称“退贡”。
所以,第五局开始,秦珊再一次进贡,她万分不舍地把“大王”挑选出来,却始终不肯交给奥兰多,因为她可能发现了一些事:“你在欺骗我,你不可能是第一次玩这个,而且你放出来的纸牌根本不是炸弹,只是随意挑选的几张,是为了迷惑敌人。我都不怎么敢出,为了提防你的炸弹。”而且被他挑出的那几张明明反扣着,他却能清楚地记住每一张。
下面的话秦珊并没有说出来,她不想助长对方的气焰。
“真不容易,你终于察觉到我的军火库不是炸弹了。而且,我确实是第一次玩这个,”奥兰多挑眉,摊开一只手:“在古代,西域都要给中原进贡,现在轮到可悲的中国人给英俊的英国人进贡。我都替你的祖国丢脸,怎么会出产你这样的低能儿。”
“……”秦珊捶桌,嘤嘤嘤对不起天朝麻麻给您丢人了。
那只摊着的手,五指连连往里卷:“快给皇帝进贡。”
秦珊很不舍地把“大王”放到奥兰多手里,奥兰多把那张牌得意地插回手中的小牌扇,投给秦珊一个鄙夷的眼色:“期待你下一次上贡的牌。”
“退贡。”轮到秦珊摊爪。
“嗯……这次要赏给庶民什么垃圾呢。”奥兰多略微思忖,很快选出一张退还给她,秦珊看到点数险些吐血,他每次都能给准自己最不需要的那张,太过分啦。
第五局,秦珊不再忌惮那坨虚假的“军火库”,很畅快淋漓的砸自己手里的牌。
结果很可怜,被奥兰多压得手里剩一张一直甩不出去,而且这一次,他的“军火库”,是真正的“军火库”……
秦珊自然也被连番的核弹猛击轰炸到畅快淋漓……
妈个蛋,末游秦珊扔出手里的小“3”,这是奥兰多给她的那张,彻底虚脱,喃喃叨念:“你果然给了我一个粘手的垃圾。”
“?”
“毫无用处,还无法抛弃。”
“跟你一样?”奥兰多十指交叉,活动筋骨,为下一轮做热身。
“……”
秦珊觉得自己错了,她真的错了,她看上奥兰多根本就是毫无道理可言的。
奥兰多掼得很爽,非常爽,丝毫没有一直是上游高处不胜寒的空虚寂寞冷,反而越战越勇,甚至要求秦珊陪他玩了一个通宵。
早上五点,男人终于肯上楼休息,而秦珊也栽倒在桌面再也爬不起来。
奥兰多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不是沐浴补眠,而是翻出ipad,登陆脸书,迫不及待发了条状态炫耀,“第一次玩中国纸牌游戏,throw eggs。一晚上都在赢,真无趣。”
很快,有几位倒时差的海贼界友人回复他,并且队形了微妙笑脸:
——新婚愉快,看来你和你的东方小新娘很开心噢:)
——每天晚上都不忘“做”游戏;还“做”了一整夜:)
——throw eggs=throw (your) eggs?喔!祝性福,奥兰多:)
——下次路过我们海域记得带上你们的混血宝贝儿,迫不及待想见到他了呢:)
扫兴,船长大人立即删除状态,扯开衬衣的第一颗扣子,洗澡!
秦珊趴在桌上眯了两个钟头,就爬起来跑到厨房看浸泡的臭豆腐,她只泡了大约十个小时,其实这种食物,浸泡时间越长,最好来个十天半个月,味道就越好。但奥兰多催促得厉害,要急着赶制出来,秦珊就只能将就。
长沙的那种臭豆腐要泡半个月,而且老板娘给她的卤水并不是黑豆豉发酵的卤水,秦珊退而求其次,选择南京的那一种。烂咸菜汁常年发酵出来的卤水,纯绿色,纯天然,不会有色素的添加,散发出来的臭味也很自然……
“唔,果然好臭。”秦珊把压在坛口的重物取下,掀开盖子的一瞬间,臭气立马拱进鼻腔,她捂住鼻子,戴上一次性手套,把青灰色的豆腐干子一点点往外面的大钵里放。
味道跟空气一样,无孔不入,在厨房外偷窥的几名船员当然也闻到了这种奇葩的臭味,作鸟兽状散:
——啊,上帝,这是从地狱散发出来的味道吗?
——如果不是有个小妞在里面,我快要以为我们厨房被人窝藏了一个月的腐尸!
——我不用吃,光闻,好像就能看到我们的黑暗料理是什么样子。
秦珊倒是很快适应了臭味,她掰开一个豆腐看观察了下,内部也已经翻灰,看来渗透的不错,她都能联想到炸制之后的奇香口感了。
秦珊收拾好钵,放回流理台,往锅里加了不少油,烧热,用筷子把臭干子一片片夹起,沿着锅内壁滑进去。
灰色的臭豆腐瞬间裹上金黄剔透的油,整个锅里一下子噼噼啪啪喧嚣起来。
这种豆腐要炸久一些,才能熟个透,味道也会更好。秦珊控制着时间,豆腐干的颜色逐步变得金黄,表皮上也浮起小泡,酥脆的外皮正是来源于此。秦珊能嗅到,原本那种属于卤水的怪味,渐渐转变为一种诱人的炸臭——这是真正吃过臭豆腐的人才能明白的味道,闻起来就能自动脑补出进口的那份“一经品味,欲罢不能”的口感,闻到就要掉口水。
秦珊拧小灶火,回身去流理台边调至酱料,嗯,辣椒酱,芝麻酱,蒜汁,香油,香菜碎,小葱末,她用筷子翻搅着,很快把几样调味料糅杂为一体。接着将炸好的豆腐干出锅,整齐排放好,淋上浓郁的酱汁,恣肆的臭味一下子被冲淡几分。
雪白的托盘中,每一只臭豆腐都大小相同,方方正正,中央微鼓,表皮泛金,红色酱汁从中心最高处滚落,蜿蜒流淌在脆香的豆腐皮上。酱料鲜香,豆腐奇臭,这两种风马牛不相及的口味,在这一道菜肴上,竟然意外结合得相当好。富有冲击力的矛盾气味,如同冰火两重天,反复折磨着人类的嗅觉。其实这样就可以了,但秦珊有些强迫症,她特别揪了几片香草放在每只盘子的边缘,用以提升菜色,缓解臭味。
——好了,上菜!
她歪头看向门口,喊道:“可以走菜了。”
没人搭理她,好吧,估计都被臭味吓跑了,主厨默默端起两个盘子,送到了大堂中央的长桌上。
与此同时,正在补眠的奥兰多也被皮埃尔叫醒:“船长,我们要品尝……黑暗料理了,您不是说一定要来观看的吗。”
少年心酸地说道。
奥兰多立刻睁开眼睛:“很好,我要去。”
然后,梳洗完毕的船长大人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停顿一秒,又把房门用力带上,回头认真问:
“我们的船不小心开进了化粪池?”
皮埃尔:“……”
船员们都已落座,憋气的憋气,捂鼻子的捂鼻子,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痛苦。
秦珊只能笑而不语,力邀众人品尝。
五分钟后,站在桌边的中国少女,瞥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