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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仅是为斐儿,也是为飞泓。
为什麽会那样的懦弱自私?为什麽一次又一次,将自己和斐儿都逼到那样的地步?
更加难堪的是,飞泓的那些心理活动,以及心情他都明白,都能够体会。
原来,他最害怕面对的不是季丹华,不是季丹华的前生……而是他自己。
懦弱自私的自己,卑贱不堪的自己……攀附依靠著别人,才能够活下去的自己。
……被季丹华一世一世,不停追逐的自己。
那样丑陋,充满了弱点的自己,实在看不下去。
结束了就好吧,在这一世,结束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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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个多月,季丹华给程棋来了第二封信。
讲得是戴世庭和阿良的往事。
季丹华实在是很聪明的人,明明知道程棋的电话,却不打给他,只是一次次的写信给他。
这样的交流,其实更容易触碰到对方的心灵。
程棋一方面想逃离季丹华,一方面又对前世的那些故事多少觉得好奇,所以每次都把信看完,却不给季丹华任何消息。
写这样的长信,只要自己一直不理他,他迟早会失去耐性吧。
接著收到第三封长信的时候,已经是初冬时分。
这一次,是冯子岩和甄语贤。
和前两世不同,第三世的时候,实际上冯子岩和甄语贤是相爱的。
然而自从甄语贤死去之後,这种爱便变了,变成了刻骨铭心的伤痛……以及思念。
季丹华的故事,写到甄语贤死去时便戛然而止。然而程棋知道得很清楚,冯子岩是如何冷冷清清的度过余生,如何守在甄语贤的墓前白了头。
那种漫长的悲恸,如同凌迟一般在岁月中将人慢慢宰割。
信的最後,甄语贤借了季丹华的笔,向冯子岩说对不起。
但是明明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却仍旧不惜一切,固执而温柔的编织著那张绵绵密网,将冯子岩牢牢网在中央。
为什麽呢?
大概是因为,那张网不仅仅网住了冯子岩。比冯子岩更早被网住的,是甄语贤的心。
於是程棋最终,捧著那封信哭得不能自己。
不是程棋自己在哭泣,是他体内之中,属於冯子岩的那部分在哭泣。
明白了一切真相之後,如果可以重头再来,冯子岩是不是会断然拒绝甄语贤,拒绝未来的孤独终老,另觅新欢?
不知道,竟然是不知道。
……
就这样,转眼间春节将近。
程棋给家里打了电话,说今年就不回家了。一方面是因为舅舅这里刚起步没多久,离不开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躲避季丹华。
大年夜,程棋一个人待在宿舍里,坐在椅子上,捧著杯热巧克力,望著窗外细细坠落的雪花。
对面十五寸的小彩电,正播著一部国产贺岁片。
现在已经过了十二点。刚刚在舅舅家里吃过年夜饭,最终还是独自回到了宿舍。
有一点寂寞。但是如果整夜待在舅舅家,看著那亲热团聚的一家人,会觉得更加寂寞。
程棋笑了一下。
其实舅舅很好,舅妈很可亲,表妹也很可爱。但是待在他们身边,就是会有那种感觉。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敲门声。不大,然而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程棋想不到这个时候会有谁来,错愕了片刻之後,便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只见门口站著的,竟是背著行囊的季丹华。
半年没见,季丹华长高了许多,还是那样俊秀白净,头发上和肩膀上都带著落雪,朝他微笑著:“棋哥,今晚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只能睡马路了。”
程棋的手放在门把上,完全呆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过了半天,才往後退了一步,给季丹华让出条通路:“……进来吧。”
现在天寒地冻的,又是深夜,不让他进来的话,他今晚真的只有去睡马路。
季丹华走进程棋的房间,将背包卸下来,拍了拍身上的落雪,四下打量了一番:“棋哥,你这里还不错。”
说完,便在椅子上坐下,望向程棋:“棋哥,我还没吃晚饭,肚子很饿。”
程棋没有办法:“我这里只有泡面,要不要吃?”
“好啊。”季丹华倒是一脸开心的模样。
程棋走到厨房,去给季丹华泡面。
厨房厨具齐全,冰箱也有,但其实这里完全不开火。程棋一个单身男人,平时吃饭都是在外面凑合一下就算,厨房於他只不过是个摆设,最多用来烧烧开水。
幸好泡面和开水都是现成的,冰箱里还有些即食火腿。
五分锺後,程棋端著碗面出来,放在季丹华对面的桌子上:“吃吧。”
季丹华揭开碗盖,看到里面放了一些切好的火腿,欢呼道:“哇,棋哥你真好,还给我加了料。”
接著,就毫不客气的拿著筷子吃起来。
程棋坐在他对面,皱著眉看他:“你怎麽来了?”
“嗯……因为别的时候来,你看见我的话,完全可能把门摔上。”程棋咽下嘴里的面,笑道,“只有这个时候来,你不能拒绝我进门。”
程棋无话可说,季丹华真是把他算得死死的。
季丹华吃完面,将碗筷往桌子上一丢:“不饱,但是也不饿了,明天你要请我吃海鲜。”
又往卫生间的方向望了望:“棋哥,我坐了好久的火车,都发臭了,你这里能不能洗澡?”
程棋无奈点头。
“棋哥,要不要和我一起洗。”
程棋瞪他:“我洗过了。”
他吐了吐舌头,不再说什麽,从背包里翻出换洗衣服,哼著小曲进了卫生间。
程棋坐了大概三分锺,刚要松口气的时候,忽然听到浴室里面传出季丹华的惨叫:“啊!烫死我了!!棋哥快来!我不知道怎麽调那个热水器!!”
程棋听他叫得凄惨,心中顿时一紧,连忙站起身,冲进卫生间。
拉开门,就看见狭小的卫生间内热气蒸腾,季丹华赤裸著身体,在莲蓬头底下跳脚;皮肤都被烫红了。
这笨蛋!
程棋冒著到处乱飙的滚烫热水,冲到季丹华身旁,总算把热水器关掉。
不过,他的全身也被淋得透湿。
“怎麽样?有没有烫伤哪里?我去给你拿牙膏。”程棋关上热水器之後,又慌慌张张冲到洗漱台,去拿那管常用的蜂胶牙膏。
牙膏涂在烫伤上,对烫伤很有效,这是妈妈告诉过他的。
“没有,棋哥,我没有被烫伤。”
身後忽然就有两条手臂绕过来,搂住了程棋。
程棋的身体刹那间绷直。
“倒是你,棋哥,你浑身都湿透了,不换下来可不行。”季丹华一边替他解外套的扣子,一边轻轻叹著气,“棋哥,你其实是在乎我,担心我的,为什麽还要避开我呢?”
“我、我自己会换!”程棋拿开季丹华的手,转过身面对著他,忽然有些醒悟过来,“……你是故意的?”
季丹华不说话,只是望著他笑。
程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半是被气红的,半是被季丹华此时的模样所惑。
匀称而修长的赤裸身体,尚未完全褪去少年的青涩,却是强有力的,不会给人半点孱弱的感觉,就这样大大方方展现在程棋面前。
白皙光滑的皮肤,染著淡淡粉红。
原本程棋和季丹华从小一起长大,澡也不知在一处洗过多少回,并没有觉得有什麽异样。
但是自从古观那夜之後,一切都不同了,似乎有什麽东西忽然自体内觉醒。之所以会躲著季丹华,也是因为这个吧。
感觉到跨下开始渐渐有反应,程棋不得不在心中难堪的承认,他对季丹华有欲望。
於是狼狈的转过身,背对季丹华,朝卫生间外面走:“我出去换。”
季丹华看著他的背影,唇畔噙一抹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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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程棋换了睡衣後,躺在床上过了一会儿,就看见季丹华穿著一条小裤衩,裸著上身,用毛巾擦著湿漉漉的头发走过来:“棋哥,今晚我睡哪儿?”
程棋错愕了片刻:“你平常都穿成这样吗?”
这家夥,明明在大夏天都穿得整整齐齐。
“才不是这样呢,平常睡觉我都习惯什麽都不穿。”季丹华眯著眼睛看他,“还是说,你不介意我裸睡?”
程棋无可奈何:“算了,今天你就跟我挤一张床吧。”
因为平时根本没想到会有人来,他这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套被褥。
“哎!”季丹华答应得欢欢喜喜,放下毛巾,翻身就上了床,胸前那颗玻璃珠坠子在程棋面前晃晃荡荡。
程棋闭上眼不去看他,感觉到他在自己身旁睡下,心想那东西又不值钱,样子也不好看,怎就见你戴了那麽多年,嘴里却说著:“记得关灯。”
耳畔忽然就传来季丹华的声音:“棋哥,我爱你。”
程棋蓦然睁开眼睛,看到季丹华微笑著,就像他刚才说的话不是我爱你,而是今天天气很不错。
程棋有些不敢置信,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麽?”
“我爱你。”季丹华凑过去,吻上他的唇。
程棋立刻推开他,有点生气:“你干什麽?!”
季丹华委屈道:“棋哥,我们以前都这样做,没看见你这样过。”
程棋深深吸了口气,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以前是以前。以前你是小孩,现在,你应该长大了。”
季丹华目光灼灼的望著他:“棋哥,我才不是小孩。从我七岁那年起,我就一直在等你长大。”
程棋全身震动了一下,勉强笑著开口:“你在胡说些什麽?”
“我不是小孩。七岁之前,我一直能看到前生。”季丹华伸手抱住他,“虽然之後被封,但我有著三生的记忆。”
“不然,我爸妈都是知识分子,又没让我去过武校,你以为我怎麽会的武功?”
“别在那里胡说八道,快放手。”程棋挣扎了两下。
“我不放。棋哥,你若对我没感觉就算了,但你明明喜欢我,对我有感觉。”季丹华望著他,“我不会放手。”
“王八蛋!”程棋被他说中,恼羞成怒,伸脚就去踢他,“你给我滚!去大街上睡觉!冻死算了!”
季丹华笑著,一只手抓住他的脚踝,一只手就放在了他的跨间,轻轻揉搓起来:“憋著的话,对身体不好。”
程棋倒吸了一口气,感觉到被他揉搓的地方顿时起了反应,咬牙道:“你以为我真的不敢上你吗?”
季丹华舔了下他的耳垂:“你有这个胆量的话,就试试看啊。”
程棋被他激得咬牙切齿:“你真以为我不敢?!”
季丹华眯著眼睛瞧著他笑,手就摸到自己的裤缝处,将裤子拉了下去。
程棋被他这样刺激撩拨,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头顶处冲上去,顿时失去了理智,一个翻身就将季丹华压倒在床。
这种事,他在梦里和斐儿、戴世庭,乃至甄语贤都做过,自然知道是怎麽回事。
季丹华深深望著他,双眸泛上了一层水气,双手攀上他的脊背,朝他主动打开双腿。
程棋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一个挺身就进入了季丹华的内部。
“棋哥、棋哥……”季丹华唤著他的名字,热切的吻著他。
於是一场翻云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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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一的早晨,程棋闻到一股煎蛋的香气,迷迷糊糊睁开双眼。
季丹华不在身旁,窗外的雪已经停了,冬季的阳光从窗棂处照进来,映得满室光明。
程棋用手挡了一下眼睛,接著起身,去卫生间洗澡。
起床时看到床单上遗留下的那些白浊和血迹,心里就有些懊悔。昨夜不知为何会那样冲动,和季丹华做了不该做的事情。
洗完澡之後换了身衣服,就听见自己百年难得一用的洗衣机在发出隆隆声,转到卧室一看,被弄脏的床单被罩都已经不在,应该是已经被季丹华拿去洗。
然後听见客厅里传来季丹华的声音:“棋哥,吃早饭啦!”
程棋有点不好意思,磨磨蹭蹭走到客厅,看到季丹华坐在那里,正在等他吃饭的模样。
桌子上摆放著的早餐非常丰盛,有草莓,烤肉肠,煎鸡蛋,果汁,酸奶,吐司,以及黄油。
很明显,季丹华在之前去了趟超市。
程棋不声不响坐在季丹华对面,拿起一片吐司,抹上黄油後咬了一口。
季丹华笑了笑,也开始吃饭。
程棋咽下那口吐司,忽然开口:“对不起。”
季丹华错愕片刻後,放下手中的果汁:“棋哥,你说什麽?”
“我不应该对你做那种事,对不起。”程棋低下头。
“为什麽要道歉?”季丹华拧起眉毛,“我愿意。”
程棋艰涩的往下道:“……那种事是要和喜欢的人做,要和能够相守一生的人做,你不觉得是这样吗?”
“是啊,我喜欢棋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