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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为的是什么,皇上就是皇上,您不能舍弃您的身份,您的责任!”
身份、责任……
付钰书身子猛的一僵,摇晃了一下,晕眩欲坠。
“言尽于此,望皇上善作抉断。”齐瑞公主叩道。“齐瑞就此拜别,从此以后,天涯两地,各自珍重了!”
“皇姐……”付钰书喃喃着,含泪目送着齐瑞的凤辇离去。
阳关初唱 往事难忘 琵琶一叠 回首望故国 河山终断肠
远远的,一支凄切哀婉的琵琶曲由风中传来……
“──皇上!”
“不好了,皇上晕过去了!”
迷蒙,
眼前一片迷雾蒙蒙。
付钰书停在原地不敢上前,他害怕……
仿佛有预感,前方会出现什么,那是自己不想看到的!
所以,不想再往前……
有风。
忽然起了一阵风,吹散了重重迷雾,眼前豁然明朗。
但,他却宁愿什么也看不见……
“父皇……”
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眼前的俩人仿佛看不见,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自己的父皇,就像野兽一样的压住了身下的少年。
血,好多的血!
鲜红的液体从少年的腕间、身下蜿蜒而下,染红了明黄的龙袍。
被吓住了!
过于弯折的腰、犹如困兽般被紧紧缚住的手,被敞开无情侵犯的私处……
一切的挣扎都无济于事,骄傲被剥夺,尊严被践踏,
少年那空洞、绝望的眼神,都仿若无声的哀嚎,生生的要将人的心撕碎。
“舅舅……”
不敢相信,不愿相信,更不想相信!
“停下来。”
他喊!
“停下来,停下来,停下来──”
叫着、吼着,可喉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
不,这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想要逃开,身体却动不了。
只能看着,看着……
手,
一双纤细、温柔的手覆住了双眼。
“不要看。”
那是母后永远温和婉约的声音。
母后,去阻止父皇,快去阻止他……
声音还是发不出来。
“记住,这是代价!”
什么代价?!
“所以,永远不能放弃!”
放弃什么?!
母后,你在说什么?
为什么不救他,为什么不救?!
他快死了,你难道没看到吗?
舅舅就快死掉了!
“钰书,这是代价。
不能放弃,你不能放弃……”
这是代价,代价!
代价,代价,代价,代价,代价……
────不!
“不──”
“皇上,皇上……”添福慌慌忙忙的从外殿跑进来,“皇上怎么了?”
“没……没事,朕没事。”付钰书苍白着一张脸,瞄了眼殿外尚沈的夜色,“你歇着去吧。”
添福没动,嘟了嘟嘴,说:“还说没事?!您天天晚上这样子的从噩梦里惊醒,眼瞧着身子就一天天消减下来,奴才……呜,奴才心疼啊!”不知为何,自那天在百里亭外为公主送嫁昏倒后,皇帝就开始天天夜里梦魇。“皇上,还是召御医来看看吧!”
知道他是主仆情深,付钰书扯出一抹安抚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朕不会有事的。”
“可是皇上……”
添福还想说,却被付钰书挥手制止了。
“几更天了?”明日还要去泰山祈福,早早就要起程的。
“时辰还早,皇上再睡会儿吧。”添福扶他躺下,“奴才再去打点一下行装,就在外面侍候着。”
“嗯。”付钰书轻轻的阖了眼,不再说话。
天瑞六年五月初八,皇帝出行去泰山祈福禳灾。
浩浩荡荡的队伍从西城门出发,忽然一声尖叫:“──有刺客!”
“──有刺客!”
“出了什么事?”外面乱糟糟的,打杀声一片。付钰书掀开车帘子,自己的车驾早已被侍卫重重包围,保护了起来。
“添福,添福!”他大声唤着。前方一片混乱,除了人还是人,什么也看不清楚。
“皇上,奴才在这儿。”添福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
“舅……丞相呢?丞相在哪里?”付钰书焦急的问,“是不是在队伍的后面?”
“皇上……”添福一脸支支吾吾的,“苏丞相一直在队伍的前面开道。”
“什么!”付钰书一惊。混乱就发生在前方不远处,而舅舅……或许就在里面。
苏涣然指挥着侍卫将那群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围了起来,厚厚的人墙将他们与皇驾隔开。冷冷的盯着包围圈中手持白刃的刺客,此刻,他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能让他们靠近钰书,不允许任何人伤到他!不许,绝不允许!
“所有人,格杀勿论!”
苏涣然一声令下,侍卫们立刻蜂涌而上。箭拔弩张的两批人绞杀在一起,场面血腥而残酷。一时间,鲜血四溅,哀嚎不绝。
看得出来这些刺客的武功都不弱,各个勇不可挡,以死相搏,以致死伤了不少侍卫。他们一边厮杀,一边向苏涣然的方向缓慢移动。
苏涣然冷眼旁观着这场杀戮。
“舅舅!”
一声不该在此时出现的声音在混乱的人群中乍然响起,苏涣然只觉浑身一阵冰冷。
“不许过来!”看着一脸焦急,惊慌跑来的付钰书,苏涣然朝他叫道,但脚步却不受控制的由向那人走去。
付钰书应声停住。在看到苏涣然的一刹那,原本慌乱失措的心才得以安定下来。所以即使苏涣然的脸色依旧沈郁冰冷,他也完全不在意,放松的舒展了眉头。
就在俩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时,杀机突现,付钰书蓦然变了脸色。一个黑衣刺客从重重包围中杀出,带着致命的雷霆一击出现在苏涣然背后。
“舅舅──”什么也来不及想,付钰书冲了过去。
“噗”的一声,长剑入体。
“舅舅……”付钰书喃喃着,泪水决堤般的涌出眼眶。
左胸被剑刺中,苏涣然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他一手紧紧护住付钰书,另只一手迅如闪电的抓住刺客握剑的手,在腕间的穴位处使力一掐,迫使对方脱力松手,并抢在刺客反击前,一脚将其踢开。随后跟上的侍卫立刻将这名刺客乱刀斩杀。
“舅舅……”瞪着从自己颊旁刺入苏涣然身体的那柄长剑,艳红的鲜血在胸前漾开,顺着剑身一滴一滴的落下,染红了一身的雪白他。
“什么时候才能让人不这么担心呢……”幽幽的叹息在头顶轻轻响起,淡得让人听不真切。
剑身刺入苏涣然的体内,随行的御医怕一时止不了血,不敢冒然拔出,建议先行回宫。付钰书当即取消了去泰山祈福的计划,所有人马即刻折返宫中。
苏涣然躺在床上,由于失血过多,他早就昏了过去。鲜血染红的白袍被宫女剪开,换了下去,看着眼前一脸苍白面色如纸的人,付钰书浑身不住的颤抖。
他,害怕……
紧紧的抓着老御医的袖子,付钰书颤声问:“丞相的伤势,到底如何?”
“皇上请放心,剑身虽然穿透了左胸,看似凶险,但万幸的是并没有伤到心脉,是以不会有生命危险。”老御医回道。转身吩咐人将剪子、纱布、金创药等准备好后,又对付钰书道:“臣现在就要为丞相拔出长剑。为兔血光冲撞了龙气,还请皇上暂行回避一下。”
“你不用忌讳什么,朕就在这儿,无需回避。”付钰书断然拒绝。
“可是……”
“皇上不如就依老太医所言回避一下吧。”见老御医一脸难为的样子,添福在旁好言劝道。“您在这儿,他们做起事来都要战战兢兢的……这也不利于为丞相大人治伤,不是吗?”
“是这样吗?”付钰书眷恋的又看了一眼床上虚弱得毫无生气的人,“那……朕就在外面等着。你们可要尽心尽力,朕不容他有丝毫的闪失!”苏涣然的受伤让他早就失了主张。现下一听添福这么说,也真怕自己会给御医们太大压力,也就听话的出去了。
“康王到。”
殿外喊声未歇,就闯进来一人。付钰书一看到来人,立刻扑上前。
“皇叔!”付钰书激动的抓住康王付容,“舅舅……舅舅他……”
“臣已经知道了。”付容脸上面无表情。说罢,便要抽身进去内殿。
“等等,皇叔!”付钰书想起了御医的嘱咐,拦住了付容。“现在不能进去。”
“为什么?”康王停住了脚步。不悦的挑了挑眉,等着他的解释。
“王爷,御医正在里面给丞相大人治伤,嘱咐所有人先行回避。”添福赶忙上前委婉相告。“您看皇上都在这外面了,王爷您是不是也回避一下……”
瞥了一眼内殿,付容又走了回来。
“那群袭击皇驾的刺客都已经伏诛了?”付容背对着付钰书。
听得他如此冰冷的声音,付钰书愣了一下,不由自主地答道:“是的。”
“有没有查出背后的指使者?”
“没有。”
舅舅下了格杀令,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而且,那群刺客人人口中都藏有巨毒,即使是生擒住了也会立刻服毒自尽,一点线索也找不到。
听了付钰书的回答,付容开始沈默。
付钰书盯着他的背影看,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在外殿等了许久,除了不断进进出出的宫人,内殿里仍没有传出一点消息来。
“皇叔,你说舅舅他……”受不住心里的焦急折磨,付钰书不安的想从付容那里得到些许的保证和安慰,却惊觉自己根本不该问,倏的住了口。
“都是因为朕……都是因为朕,舅舅他才会受了这么重的伤!都是朕……”他满心、满眼都是痛!
是自己,又是因了自己……
“皇上知道就好。”
“当时情况危急,朕本来是想要保护他,却……”
“却不想反而害了他受重伤,对吗?”付容接口道。
付钰书垂首不语。
“你以为他失了武功,就需要人来保护了吗?”付容突然转过身来,目光灼灼,似笑似嘲的盯着他,“即使他没了武功,他还是苏涣然,还是那个曾经文武惊天下,绝世再无双的苏涣然!”
文武惊天下,绝世再无双──这是当年的文渊阁大学士为苏涣然写下的。
遥想当年,年仅十六的他一举夺下了文、武双状元,翩翩少年,技惊四座,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只可惜,一切早已不复当年……
“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即使内力被化去,但那只有经过了长年训练才能得到的敏锐直觉和迅捷反应,早就如同自己的一部分被刻在了身体里。如果当时你没有扑过去,他也就不必为了要护你而重伤,躺在里面吉凶未卜了。”付容毫不留情的指出,一点也不在乎付钰书因这些话而苍白了一张脸。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个,付钰书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声声,一句句,不知是在向谁忏悔。
“臣曾经说过,皇上如果真为了臣下好,就应当珍重自己,不要成为别人的负、累!”
“王爷!”添福大叫一声,扶住摇摇欲坠的付钰书。
──负累?!
是了,自己只是他的负累。
一直一直的拖累他,从前是这样,直到如今也还是这样!
这么久以来,自己却毫无所觉,还妄想要保护他……他痛苦的来源,分明就是自己!!!
分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