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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中午，罗杰生厌恶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豆角炒肉、上汤菜心、椒盐虾、叉烧肉和扬州炒饭。每种菜吃了一口，罗杰生便扔下筷子用头撞桌子——肉丝粗如旗杆细如发豆角老似抹布，菜心又腻又湿油多可开汽车，虾肉成粉不知生是何年死是何月，叉烧一口咬下塞牙塞得痛不欲生，炒饭飞沙走石五味陈杂……呜呜~~~~好难吃啊！！
“来人……给我拿段面包上来……”
罗杰生有气无力地啃着法式硬面包，回忆司怀礼烘给自己吃的都是又香又软、中间夹着番茄煎蛋花生酱或者罐头吞拿鱼的三明治……
晚上照例跑到歌舞厅去打发时间，罗杰生心不在焉地抱着小姐——这些女人的脸是越画越离谱了，估计摆上戏台都不怎么需要补妆……卡拉OK的歌是越来越无聊了，再唱下去不如让志明来念经……酒是越喝越不得劲儿了，还不如跟某人打牌往输家脑门上弹嘣儿……真的好没意思啊，某人的一张脸越来越经常地在眼前飘来飘去，以至于晃得后来罗杰生一碰舞小姐们就觉得尿急。
又过了几日，罗杰生每天的食谱基本上就是早上：面包或白粥，中午：米线或汤面，晚上：炒粉或炒饭——至于甜品点心什么的，全部变成了赌场里拜完神后撤下来的水果。要不是偶尔还到外面的馆子去对付一餐，罗杰生真觉得自己快要活活饿死在赌场里了！
时间过了一个多星期，又某日。
“赵啊，今天起我搬回宿舍睡了，晚上到你们房间吃饭，记得叫阿平煮我的份啊！”
“什么？？”赵差点摔倒。
“这几天我上你们那儿吃去！”罗杰生乐呵呵地收东西准备下班。
“凭什么？”阿平翻了个白眼，“老子又不是开馆子的！”
罗杰生狡猾狡猾地笑了下——只是吃个饭而已，又不会妨碍到你们晚上打耗子……而且怀礼到时候从老家带了土特产回来，我分你们还不行？
话音落，赵脸红，阿平绿。
罗杰生按原计划往下摊派了任务，想想司怀礼还有几天就回来了，自己的苦日子就要到头了……对于阿平的手艺，罗杰生虽然了解不多，但看看跟他同居的赵一副心宽体胖的模样，估计应该也差不到哪儿去。于是当天，罗杰生开开心心地回到了司怀礼的宿舍，开开心心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再开开心心地洗了个澡跑到了隔壁房间。
“吃什么吃什么？”房间里有热气腾腾饭的味道，罗杰生兴奋地问。
在罗杰生期盼的目光中，赵端出了口电饭锅，阿平在地板上摆了三副碗筷和两个盘子。
“你们屋……连饭桌都没有？”
“没错，要那么麻烦干嘛？坐地上吃就行了。”阿平一边说一边掀开锅盖盛饭。
“菜呢？”罗杰生四处张望了一下，“今晚的菜是什么？”
阿平指了指中间的两个盘子：大盘子里面是炒鸡蛋，有些地方颜色还焦黑焦黑的，而小盘子里是几块豆腐乳。
“就吃这个？？”罗杰生不敢相信——他就算消夜吃白粥的时候司怀礼都不止弄这么点配菜！
“哦，还有一样。”阿平盛好饭盘腿坐下，“赵，你去开个罐头。”
赵应了一声，从墙角堆起的纸箱里摸出一个罐头撬开，放在两个盘子旁边。罗杰生一看——是附近农贸市场上卖的当地罐头，几块鱼肉浸泡在暗红暗红的番茄酱里，散发着诡异的味道。
“…………”罗杰生顿时无语。
“吃呀，不用客气！”赵一边招呼一边碰起碗往嘴里倒饭。
罗杰生眼睛在三种菜之间瞄来瞄去，想想觉得那盘炒蛋虽然样子比较落魄，但好歹是自己比较能接受的食物……于是罗杰生伸筷子叉起了一块扔进嘴里。
“啊——哇呃呃呃！！！”
“你干嘛？”
“好咸……”罗杰生一张脸皱得像泡菜，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伸脖子翻白眼半天之后才喘上了口气，一把抓起水杯狂喝了几口，惊天动地咳嗽咳得差点从鼻子里喷出来。
阿平头也不抬，“——活该，叫你吃那么大一口！”
“你……你放了多少盐啊？！想咸死我吗？！”罗杰生泪眼汪汪地抓着纸巾揪鼻子，“这种菜是给人吃的吗？！”
“这个炒蛋本来就是当咸菜下饭的嘛！”
罗杰生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手颤抖地指着一副理所当然模样的阿平，还有若无其事吃得嗷嗷香甜的赵——
“你你你……居然这样子弄饭吃！”
“他从赌场开张起就这样煮来吃了。”赵口齿不清地说道：“炒蛋当咸菜、豆腐乳，还有市场上买回来的罐头，就这几样下饭吃……罐头一买就是几箱，喏，都在墙脚堆着呢！”
罗杰生听了大惊失色：“这样吃法你都不死？！！”
赵挠挠头无所谓地说：“还好啦，习惯了……至少白饭还是管够的嘛！你瞧我，这样吃居然都还有点长胖呢！”
罗杰生顿时无语问苍天，心里只浮现出几个字来——非人类。
司怀礼提前了两天回来。
从来没有哪次休假像这回一样让他感到心神不宁的！虽然司怀礼一遍遍告诉自己，罗杰生没有人照顾不也平平安安长到二十多岁了吗？但一想起平时那小东西吃饭挑肥拣瘦、作息晨昏颠倒、拿点心当正餐拿酒当饮料……司怀礼又不由得心惊肉跳，生怕自己回去的时候会看到一具营养不良的干尸。
“我回来了！”
“哇——”
一开门，司怀礼差点被罗杰生的一个饿虎扑食给撞翻在地，定神一看，只见怀里仰起一张有点凹下去了的脸蛋，正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
“阿生，你怎么瘦成这样了？？”司怀礼一惊，“我走之前不是跟你说了要好好吃饭的吗？自己赌场的不想吃就去其他赌场吃，再不然家里也有各种罐头和方便食品，偶尔也自己弄来吃嘛！”
“呜~~~~~~都不好吃啦！”罗杰生瘪着嘴，一脸委屈的样子，“……我好饿哟……”
“好好好，你先一边坐一下，我收拾好东西就给你做饭！”司怀礼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罗杰生脑袋埋在让他想念了好多天的人怀里，闷闷地撒娇：“不要！现在就饿……”
“那你先吃点东西垫垫底，我马上就做饭？”
司怀礼从行李箱里掏出一包包的澳门蛋卷、杏仁酥饼、凤凰卷、牛肉干……以及各种零食土产，一抬头只见罗杰生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手里的东西，口水都快滴到地上了。
“少吃点，等会还要吃饭的。”
“恩恩恩……”
司怀礼宠溺地看着吃得不亦乐乎的小东西，快手快脚收拾好行李和这段时间被罗杰生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认命地穿上围裙走进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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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悲惨圣诞夜
（上）
自从司怀礼休假回来之后，没过多久就快到了圣诞节。“拉斯维加斯”在一个星期前就开始布置，先是弄来了一大棵金光大条的圣诞树摆在前厅，然后赌场的大门也贴上了圣诞老人像，各个部门的门口更是挂了零零锒锒的彩球和铃铛……某日，司怀礼看到大厅的天花板上挂起了大幅的彩布和彩灯，每个WAITER都头戴一顶圣诞小红帽时，他恍然发现整间赌场的风格已经类似街道联欢会，尤其是那些缠在门柱和盆栽上闪闪发亮的小彩灯，更是相当有农村装修的品位。
司怀礼是基督教徒，圣诞节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对他来说是有很重要意义的，于是在几天前，他也开始为节日作各种准备。罗杰生对于圣诞的认识只停留在过节开PARTY上，所以当司怀礼从外面买回烤鸡、香槟、蜡烛和做蛋糕的材料时，他在意的只是圣诞夜那天晚上要请多少人妖来作表演……顺便说一句，人妖表演秀是边境几间赌场在圣诞节的传统节目，不知道这风俗是怎么来的，但所有人都很乐在其中。
几天后
司怀礼小心翼翼地把烤得差不多了的鸡从烤箱里拿出来，然后再把蛋糕模子塞进去……今天他特意跟人调了早班，下午三点半一下班便冲回家作各种准备。房间里弥漫着诱人的香味，烤得金黄的鸡肉被保鲜膜包好放在桌子上，司怀礼一边手不停歇地准备圣诞菜肴一边满意地微笑——虽然在这么个热腾腾的国家过圣诞节感觉有些诡异，但作了各种准备之后也渐渐能感受到熟悉的节日气氛了。司怀礼怀念地回忆着以前在家过节的情形：全家人围坐在桌前吃圣诞大餐，桌上点着精致的白色的蜡烛，窗边圣诞树下堆放着各种礼物；还有在教堂举行的平安夜祷告弥撒……
司怀礼跳着探戈在屋里转来转去地忙碌，傻笑着幻想待会儿与某人一起共进圣诞晚餐的情形——桌上橙黄的烛火微微跳跃着，某人津津有味地大吃大喝，他在一旁满足地凝视，并且在祷告后与拿出准备好的圣诞礼物，然后再来一个温暖的拥抱和KISS……
不过事实很快就告诉司怀礼——你想多了。
“萝萝我是一个菠萝，菠萝菠萝菠萝，萝萝萝萝萝萝萝萝……”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某人晕陶陶的幻想，司怀礼擦擦手上的柠檬汁水拿起电话，刚喂了一下就听见罗杰生的声音从里面噼里啪啦地传出来——
“怀礼怀礼！你跑到哪儿去了？！我到处找你！！”
“我？我在宿舍啊！”司怀礼歪着头用肩膀和耳朵夹着电话，手上继续狠挤柠檬汁，“有什么事吗？”
“你快来公司！这个时候你怎么能回去了？！”罗杰生继续哇哇大叫。
司怀礼看了看钟，已经到了烛光晚餐的时间：“赌场出了什么事吗？”
“别说那么多！你来就是了！”
喀嚓一声电话断线，司怀礼对着空气喂了两声，只得无奈地放下手中快要完成的准备工作，重新穿上制服外套出了门。到了赌场，司怀礼四处不见罗杰生的影子，最后终于被告知罗大老板在歌舞厅开PARTY。
“怎么现在才来！”罗杰生一把扯过司怀礼，“来来来，迟到的罚酒三杯！”
司怀礼被震耳欲聋的音乐吵得头晕脑涨，舞厅里灯光昏暗鬼影重重，舞台上的人妖小姐头顶彩色羽冠，身穿闪亮比基尼，浓状艳抹地在迷彩灯光下扭腰摆臀。转头一看，公司一班高层人员正一甩平日道貌岸然状，个个张牙舞爪地踩在凳子上拼酒……司怀礼只觉眼前出现幻觉：圣诞夜上空盘旋的小天使们变成了一只只肥咚咚的白斩鸡，扑通扑通地从空中砸下来正掉在油光光的餐桌上；赶着鹿车的圣诞老人突然把大红外套一掀，变成人妖一边踢大腿一边跳艳舞；教堂里受难的上帝之子突然跳下圣坛，抡起十字架狂揍下面祷告的信徒……
“喝呀！发什么呆呢？？”罗杰生一歪脑袋不解地看着司怀礼，开心地笑眯了眼睛。
司怀礼的脸色在五彩流转的灯光下乍红乍绿，塞到他手中的酒杯冰块相互撞击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你你你……把我急吼吼的叫过来就是为了喝酒？？！”
“当然不是！”罗杰生诧异地看了司怀礼一眼，“我叫你过来是看人妖表演，待会儿还有公司员工搞的Miss Guy（男扮女装）选美大赛，一年才一次呢，这么好玩的事当然不能错过了！”
司怀礼差点伸手去掐某人的脖子。
“哟~你也来啦？”
赵从人群中挤到了司怀礼身边，很无心地拯救了罗杰生所剩不多的颜面——本来再过那么几秒钟在场的员工们就可以亲眼目睹，他们的大老板被人掐着脖子叉起来摇的奇观。
“我要回去了！”
司怀礼黑着脸转身想走，无奈一个小东西突然抱住他一只胳膊，回头一看，罗杰生几乎整个人都吊在了司怀礼手上，还仰起脸露出个酒气熏然的笑容。
“不准走！回去干什么？这儿多好玩啊！”
“就是就是，难得有机会大家乐一乐……”赵兴高采烈的附和声在司怀礼恶狠狠的目光下自动消音，“呃……那个……阿平在叫我，你自便啊！”
司怀礼被罗杰生拖着坐下后简直欲哭无泪，他的圣诞夜啊……为什么一定要呆在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看人妖度过？！还他的晚餐！还他的祷告来！！
很快，晚会的气氛变得更热烈，越来越多的员工和客人加入进来，而台上的表演也更加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