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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乱世佳人)-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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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和他们一样,根本就不来了?〃“是的,〃媚兰两眼看着地板,低声说。〃亲爱的,在那种情况下,我是不能来的。〃”你真行啊!原来你也会和他们一样,让我下不来台呀!〃“唔,别这么说,〃媚兰非常难过地说。〃我不是有意伤你的心。你就是我的姐姐,亲爱的,是我的亲兄弟查理的妻子,我〃她怯生生地把一只手搭在思嘉胳臂上。可是思嘉一下子把它甩开了,恨不得自己也能像父亲杰拉尔德那样,生气气来大发雷霆。但是媚兰也不示弱。瘦削的肩膀挺了挺,顿时显出一副庄重的神气她两眼盯着思嘉那双愤怒的绿眼睛,虽然和她那略带稚气的面孔和她的身材有些不相称。
  “对不起,亲爱的,让你伤心了,但是布洛克,或者任何一个共和党人,或者任何投靠北方的人,我都不能见。我不但在你家里不见他们,在别处也不见他们。既或我不得不我不得不〃媚兰往四下里扫了一眼,想找一个最重的词儿〃既或我不得不显得粗暴无理,我也不见他。〃“你是指责我的朋友们吗?”“不是,亲爱的。不过他们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你是指责我不该把州长请到家里来吗?〃媚兰无法回避了,但她仍旧盯着思嘉的眼睛,毫不动遥〃亲爱的,你做什么事情,都是有道理的,我喜欢你,信赖你,我是不会指责你的。谁要是指责你,让我听见,我就不答应。不过,思嘉呀!〃突然间,激动的话语脱口而出,滔滔不绝,声音不大,里面却包含着无法消除的恨。〃难道你忘了这些人是怎样对待我们的吗?亲爱的查理死了,艾希礼的身子垮了,'十二橡树'村烧了,难道你忘了吗?唔,思嘉,你打死的那个家伙,他手里就捧着你母亲的针线盒,你总没有忘记吧!谢尔曼的队伍开到塔拉,把咱们的内衣都偷走了,他们还想把房子烧掉,还真的拿我父亲的战刀耍弄了一番,你也不会忘记吧!思嘉呀,这些人抢过我们,折磨过我们,还让我们挨过饿,带给我们这么多灾难,可你把这些人请来参加你的宴会了!就是这些人他们使得那些黑鬼对我们那么神气,他们抢走了我们的财物,不让我们参加选举。我忘不了,永远也不想忘掉这一切。我不会让我的小博忘记这一切,我还要教我的孙子痛恨这些人,如果上帝让我活下去,我还要教我孙子的孙子痛恨这些人。思嘉,你怎么能忘记呢?〃媚兰说到这里,停下来喘一口气,思嘉注视着她,看到媚兰感情强烈,声音颤抖,使她感到吃惊,把她的怒气驱散了。
  “你以为我是傻瓜吗?〃她不耐烦地问。〃我当然记得!可是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媚兰,我们要尽量利用现有的条件,现在我就是在这么干。布洛克州长,还有一些比较好的共和党人,如果我们善于跟他们打交道,是能够给我们很大帮助的。〃“比较好的共和党人是没有的,〃媚兰斩钉截铁地说。〃再说,我也不想尽量利用现有的条件,我也决不愿意让他们帮助,如果这指的是北方佬。”
  “我的天哪,媚兰,干吗要赌气呀?”
  “啊!〃媚兰说,显得有些过意不去的样子。〃看我说了些什么,思嘉,我本来并不想使你伤心,也不想指责你,各人有各人的想法,人人都有权保持自己的想法。亲爱的,你听我说,我是爱你的,而且你也知道我爱你。不管你做什么事,我也不会改变对你的态度。你也还是爱我的,是不是?我没有让你恨我吧?思嘉,咱们俩要是有什么不和,我可受不了咱们毕竟是同舟共济,一起过来的呀?说声没关系吧。〃“快别胡说了,媚兰,你真会小题大作,〃思嘉不满地说,但是媚兰轻轻地用手搂住了她的腰,她没有再甩掉。
  “行了,我们又和了,〃媚兰愉快地说,不过她又悄悄地补充说,〃亲爱的,我希望咱们还和过去一样,互相看望。共和党人和投靠北方的人哪一天来看你,你只要告诉我一声,我待在家里就是了。〃“你来不来,对我来说,根本无所谓,”思嘉说着,戴上帽子,气呼呼地回家去了。媚兰脸上露出伤心的样子,这使得思嘉觉得她那受到损害的虚荣心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满足。
  首次宴会之后,一连几个星期,思嘉感到要对大家的看法装作根本无所谓的样子是很困难的。除了媚兰、皮蒂姑妈、亨利叔叔和艾希礼之外。老朋友既不来看她,也不邀请她去参加他们的小型聚会,这使她大惑不解,而且非常难过。难道她没有尽量捐弃前嫌,并且向他们表示,虽然他们散布流言蜚语,进行恶意中伤,她对他们并无恶感吗?他们应该清楚,她和他们一样不喜欢布洛克州长,对他笑脸相迎,不过是权宜之计。这些糊涂虫!要是人人都对共和党人笑脸相迎,佐治亚州很快就可以摆脱她现在所处的这种困境。
  她当时还没有意识到,她和过去的生活、昔日的朋友之间的脆弱的联系,已经一下子节断了,永远接不起来了。即使媚兰出来运用她的影响,也无济于事了。何况媚兰又惊讶,又伤心,虽然忠贞不渝,也不想帮着恢复那种关系了。即使思嘉想再像以前那样生活,和老朋友打交道,现在也已经不可能了。全城都对地板起了面孔,和花岗石一样硬,人们把对布洛克政权的恨,也全落到了她的身上,这种恨里面没有多少火气,但是非常冷酷,难以消逝,思嘉已经把自己的命运和敌人拴在一起,无论她的出身和家庭背景如何,她现在都要算是变节分子、黑人的支持者、叛徒、共和党人还要算是一个投靠北方的人。
  思嘉痛苦了一阵子之后,便收起了她那假装无所谓的样子,而露出了真面目。她这个人从来不会对人们的所做作的有过多的考虑,也不会因一件事做不成而期闷闷不乐。没有多久,梅里韦瑟、埃尔辛、惠廷、邦内尔、米德和其他人家对她有什么看法,她就置之不顾了。至少还有媚兰带着艾希礼来看她,而艾希礼是了重要的一个人。亚特兰大还有一些别的人是愿意来参加她的宴会的,这些人比那些思想保守的老家伙随和得多。她什么时候想大宴宾客,就可以发出邀请,这些客人和那些反对她的思想僵化的老糊涂相比,心情愉快得多,衣服也漂亮得多。
  这些人都是不久前才来到亚特兰大的。她们有的最瑞德的朋友,有的在那些神秘的活动中和他有联系。他向思嘉提到这些活动时就说:“做生意而已,我的宝贝。〃客人之中有的是思嘉住在民族饭店时认识的一对一对夫妻,有的是布洛克州长任命的官员。
  现在和思嘉交往的有各式各样的人。盖勒特夫妇曾在十几个州里居住过,而且每次都是因为他们的勾当被发觉而仓促离开的。康宁顿夫妇在离这里很远的某一个州里曾和又伤“自由人局〃有联系,从无知的黑人身上赚了很多钱,而他们是应当保护这些黑人的。迪尔夫妇曾把〃硬纸板〃鞋实给联盟政府,战争的最后一年不得不到欧洲去躲了起来。亨登夫妇在许多城市的警察局里挂了号,但又常常在投标中获胜,得以和州政府签合同。卡拉汉夫妇是靠开赌场起家的。现在正利用州政府的钱修建并不存在的铁路,来进行更大规模的赌博。弗莱厄蒂夫妇1861年以一分钱一磅买下的盐,1863年涨到五角钱一磅,因而大发横财。巴特夫妇战争期间曾在北方某大城市开过一家最大的妓院,现在也在北方冒险家的社交界进进出出。
  现在和思嘉来往密切的就是这样一些人,但是参加她的大型宴会的还有另外一些人,他们有一定的文化,有一定的修养,许多人有很好的家庭背景。除了冒险家先生们之外,有些资产的人也从北方来到亚特兰大,因为他们看到在这重建与发展的时期,这里的生意是源源不断的。北方有钱的人家把年轻的儿子送到南方,让他们在新的地区进行开拓。北方的军官退役之后就在他们浴血奋战攻下的这座城市里定居了。起初,他们人生地不熟,很愿意应邀参加又阔又好客的巴特勒太太举行的豪华宴会,但是不久他们就逐渐退出她的圈子。这些善良的人们只要与那些冒险家们和冒险家政权稍一接触,就会像佐治亚州的本地人一样憎恶他们。许多人加入了民主党,比南方人还像南方人。
  还有一些格格不入的人依然留在思嘉的圈子里,只是因为他们到哪里都不受欢迎。他们很愿意到老乡团的安静的客厅里去做客,可是老乡团是不会请他们去。这些人里面有一些是北方来的女教师,她们到南方来,目的是教育黑人,教育投靠北方的南方人,这些南方人本来都是不错的民主党人,南方投降以后,成了共和党人。
  不现实的北方来的女教师,和投靠北方的南方人,很难说得清楚,这两种人哪一种更为亚特兰大的本地人所痛恨呢?
  不过人们可能更加痛恨第二种人。至于北方来的女教师,人们说:“哦,北方佬喜欢黑人,你对他们能有什么指望呢?他们当然觉得黑人和他们都是一样的。“但是对于为了个人利益而加入共和党的佐治亚人来说,就没有什么借口了。
  “我们能挨饿。你们也应该能挨饿,〃这就是老乡团采取的态度。许多人过去在联盟的队伍里当过兵,知道家里缺衣少食的人多么害怕,因此以宽容的态度对待过去的战友,如果他们是为了让家人得以糊口而改变了自己的政治面目。老乡团的女眷则不然,这些女人是社会首领的坚定不移后盾,在她们心目中,事业虽然失败了,现在却比鼎盛时期更强大,更亲切。现在它成了崇拜的对象。和它有关的一切都成为神圣的了。比如为它而献身的死者的坟墓,打仗的战场,破碎的战旗,交叉着挂在大厅里的战刀,褪了色的前线来信。参加过战斗的老战士,等等。这些女人对先前的敌人决不帮助,不接待,不留宿,现在思嘉也被划到敌人里边去了。
  在这个由形形色色的人出自政治形势的需要而结合在一起的社会里,只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钱。他们之中,许多人在战前从来没有在手里一次拿过二十五块钱,现在却恣意花钱,其奢侈程度在亚特兰大是前所未有的。
  在政治上,共和党人掌权,亚特兰大进入一个浪费和讲排场的时期,庸俗与罪恶被表面上的文雅微微地遮掩着。很富的人和很穷的人之间差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明显。居高位者对不幸运的人毫不关心。黑人当然除外。他们的一切都一定是最好的:最好的学校,最好的住宅,最好的衣服,最好的娱乐,因为他们掌握着政权,每一张黑人选票都是起作用的。至于新近陷于贫困的亚特兰大,他们可以挨饿,或者栽倒在大街上,刚刚富起来的共和党人是完全无动于衷的。
  在这庸俗的浪潮中,思嘉处于领先的地位,她刚结了婚,打扮得花枝招展,又有瑞德的钱做坚强的后盾。当时的情况是合乎她的口味的:人人都毫不掩饰地炫耀自己,妇女的衣着过于华丽,家里的陈设都过于讲究,珠宝太多了,马匹太多了,食品太多了,威士忌太多了。思嘉有时也静下来想一想,她知道如果严格地用母亲爱伦的标准来衡量,那么她新近结交的这些女人都不是正经人。但是自从很久以前,她在塔拉站在客厅里,决心做瑞德的情妇以来,已经屡次违反母亲爱伦的上等人的标准,所以现在也就觉得良心上过不去了。
  严格说来,这些新朋友也许不能算是先生和女士,但是他们和瑞德在新奥尔良交的朋友一样,都是很有意思的人。这些人比她以前在亚特兰大认识的性情压抑、喜欢读莎士比亚,常去教堂的那些朋友,有趣得多了。除了度蜜月时那段短暂的时间外,她很久没有感到乐趣了。也很长时间没有安全感了。现在生活安定了,她想跳舞,她想玩,她想放荡,她想大吃大喝,她想穿绸缎,她想睡在柔软的羽毛床上,或坐在舒适的沙发上,这一切她都做到了。瑞德全让她由着性子干,并且觉得很有趣,她现在也摆脱了幼年时代的束缚,甚至摆脱了受穷的顾虑,于是她就要实现她过去常常抱有的一种奢望了,这奢望就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不赞成,就叫他见鬼去。
  思嘉完全陶醉了,她的心情与赌徒、骗子、彬彬有礼的女冒险家、一切靠耍心眼儿制胜的人一样,这种人活在世上,对于有组织的社会来说,简直是一种耻辱。思嘉真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她那种傲慢的态度已经快膨胀得无边无际了。
  思嘉对待新结识的共和党人和投靠北方的人也是蛮横无礼的,但是她对北方驻军的军官及其家属比对任何其他人都更为粗暴,更为傲慢。流入亚特兰大的,有各式各样的人,唯有军人,她是既不接待,也不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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