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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肯定是阑休他看走眼了。丹蜡的颜色与血的颜色差不多的,很容易就看走眼的。
他没再与我辩解,道,锦儿历尽了千辛万苦受尽了百般苦痛,就只为了能救得一人回来,何其痴傻。这是一条不归路,你越往前走一步,就离我越远一步。但是,我就只在原地不曾离去,你却永不肯回头。
我永不肯回头。我一往无前,断了所有后路。
龙晶石长盒里的丹蜡我一直没动,先学起了雕刻。因为我怕我没学好就雕不好火夕的模样。
于是羲和请来了龙族里的一位会雕刻的夫子,来专门教我雕刻。园子里堆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木头,专是为雕刻所用。阑休陪着我学习,羲和闲来无事亦来听了几堂课,而玉羡伺候着羲和听课。石桌上总是备着刚煮好的茶,还有律泽那步好茶之后默默转身的背影。
只可惜,有了好的夫子,我却不是一个好的学生。怎么学也学不好。手里的刻刀很坚硬,木头亦是很坚硬,一不小心就能将手磨破了皮。阑休见状无论如何都不肯再让我刻。
羲和与我一样,刻不出个什么东西,索性放弃。但玉羡就很聪明,夫子教的要领他很快就能掌握,而后就着木头雕刻了一只小小的人像,递到羲和手上。
那正是羲和的模样,被玉羡刻得栩栩如生。
然羲和却没多大反应,手里把玩着木雕,嘴角噙着一抹懒洋洋的笑意。
那时我就想,要是我能有玉羡一半的聪明才智就好了。羲和提议让玉羡替我以丹蜡雕刻出火夕的模样,被我坚定地拒绝。
火夕的模样……他的一切,都只能由我亲自来做。哪个都不许碰。
想来上回在魔界让父尊教我描画时,刚开始我亦是如眼下这般笨手笨脚描不出令人满意的画来。但后来我拼命地练习拼命的练习,到最后不还是能描出火夕的画。
而且我还能描得很好。
父尊说我勤能补拙,我想这雕刻亦是这般。
夜深人静时,所有人都歇下了,我便偷偷去到一处无人之地,取出木头与刻刀,坐在地上就着不远处映过来的稀疏的灯火,想着心中的模样,开始一遍一遍地雕刻。
那么大一块木头,却因我一次次地失败没有雕刻好而渐渐消磨殆尽。但是勤能补拙,我一定能够刻好的。
手被刻刀磨破了,满手的鲜血淋漓。
火夕的模样……他喜着黑色的衣袍,垂长的衣摆,宽大的袖子……他的发亦是很长,柔顺地铺在肩上,若是有风的话就能扬起丝丝缕缕……他的手修长而有力,素白而骨节分明,冷香萦绕形态十分优美……他的身形很颀长很英挺,往那里一站便兀自生起一股子丰神俊朗的芳华来……还有他的轮廓,很柔美;那一双流光浅浅的凤目,喜欢时常眯着,嘴角些微弯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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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章百五十三 原来玉羡是个爱慕虚荣的男人【七千总更】
更新时间:2013…6…11 6:18:29 本章字数:7783
(一)
我一直觉得,像他那样的人,在九重天算是无双俊美的人了。
我咬紧牙关,吸着鼻子,手里的刻刀灵活了些,一边想着,一边刻着。
灯火朦胧处,树影斑驳。约摸是偷偷摸摸的缘故,我总有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仰起头去四处一望,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天将明时,我将巴掌大的模糊的木雕刻了出来,心满意足地揣进怀里,重新躺回凉津津的被窝纡。
夫子一连来园子里教了好几天,连羲和与玉羡都夸耀我学得很快。喝茶休息时,只有阑休不停地摩挲着我手上厚实的茧,一语不发。
我禁不住问:“阑休,我的手不如其他女儿家的手那般白嫩光滑,你是不是觉得我的手不好了?”白嫩光滑,以往是有的,以往我不怎么亲自动手做这许多事;然现在用我这双手拿小寒刀杀了上古魔,砍了魔兽,还抠了火海里的丹蜡,自然再不能像以前那样白嫩光滑。不过女儿家的手就是要白嫩光滑才好看。
就如羲和的,很是漂亮瞵。
阑休清然道:“很不好。但我也不会嫌弃。”
一边的羲和挑挑眉,道:“其实是心疼得不得了罢。”她掸了掸衣摆施施然起身去拨弄她养的花草,口气淡而无奈,“哪个看了都心疼。”
我抽回了手,来回审视了一遍,道:“其实我没觉得有多心疼啊。”
羲和迸出一句:“那是因为你是个傻子。”
我默默地重新拿起刻刀,选了一块长长的木头。想着心目中的模样,深吸了一口气,以刻刀来来回回在木头上刮过,刮下一条条木屑。
然我却刻的是阑休,不是我心目中的那个人的模样。阑休不开心,我刻出他的模样逗逗他,他就会开心了。
事实证明,我刻得很成功。阑休的眉眼神态我都能熟记于心,并准确无误地表达在一方木头上。我拿着阑休的雕像朝羲和玉羡和阑休晃了晃,道:“你看傻子能做出这样精美的刻像吗?”
阑休伸手接了过来,忽而勾唇笑了笑,却一直垂着眼帘。他那笑,莫名有种悲凉的意味,道:“锦儿刻得很好。”
后来,完全学会了这门技术活之后,我背着那龙晶石长盒子,去了荒海最深的万丈海底。将长盒放在蓝色晶石上打开,里面的丹蜡已经融合成一整块。
我便将丹蜡取出,小心翼翼地平放在晶石上,从怀里取出两样东西。一样是我这几日用惯了的刻刀,还有一样是我刻的火夕的木像。
木像很好看,与他真人一样好看。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将他拿出来看一看便会觉得很是慰藉。
现在,我将他安稳地放在一边,亲自监督着我,刻火夕的模样。
丹蜡融合成了一块之后,质地变得十分坚硬。刻刀在上面用的力道不够的话,轻易刻不出形状。于是我既小心又生怕将丹蜡刻坏了,有使的力气时大时小。
(二)
那刻刀同样坚硬的刀背,三两下就已经磨进了我的掌心里。尽管已经有了那么一层厚厚的茧,却还是会再添新的伤痕。
可是能坚持到今时今日这一步,我觉得十分欣慰。只要再努力一点点,再隐忍一点点,我就能如愿。
我本不想阑休随我一起来这里看我亲手给火夕雕肉身。因为看着我为别人努力,他应该会很难过。只可是,他偏偏要跟着我来。
我跪在地上刻火夕的模样时,他便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
不晓得我究竟下了几次刀,手上血肉模糊之际,阑休过来一把夺去我手里的刻刀,将我揉进怀里,害怕道:“锦儿,我们歇一歇好不好?”
我道:“才开始就要歇,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雕刻出完整的他呢?”
阑休道:“什么时候雕刻出来都可以,我们歇一歇。”
那天,我没听阑休的话,固执地拿着刻刀,细致地雕刻着丹蜡。手中的血随着我每用力一下便顺着刻刀淌在丹蜡上,被丹蜡所吸收。
看着阑休垂着眼睑,莫名地红了眼眶,我安慰他道:“我并没有觉得有很痛,阑休你不必难过。”说着我自身上私下一块布条,紧紧地将手心缠绕了起来,那鲜血还是很快就濡湿了布条。我重新拿好刻刀,又道,“你看我这样,这样就磕不到手了。”
后来,阑休没再阻止我,只与我道:“锦儿,非得要以这样残忍的方式来对待自己你才觉得心里舒服了对么,想要疼惜你委实是一件十分疲累的事情。”说罢他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开。
我咧了咧嘴,拿着刻刀用力地在丹蜡上刮过,双眼迷蒙了视线,轻轻回他道:“不这样的话,就会心痛。比起心痛,还是伤痛更为好应付一些。”
没有哪个再回答我,我晓得阑休已然走远了。
我独自一人,在这荒海的万丈海底里,与丹蜡为伴。不知度过了多少个日夜,我刻出了火夕的头,按照我脑海里所想念的那般分毫不差。
手臂早已经麻木,袖子上尽是一朵一朵盛开的红花。
还有火夕的长发,安然地枕于背后。我本是想,将他的发丝都一丝一丝刻画出来,可惜我学艺不精失败了。
他的衣袍,层层叠叠,裹着他修长的双腿。腰间的衣带,带稍遗落在了水晶石上面,安静而孤寂。
当他整个人完完全全呈现在我的面前时,我很满足。带血的手指轻轻拂过他阖着的凤目,任眼泪从干涩的眼中汹涌而出。多想,我手描着他的眉眼,他便能感受得到,而后睁开眼来看我。
对着火夕的雕像,我又哭又笑道:“火夕,我终于要如愿了。”如愿看着你回来。
(三)
我固执地拿手臂去将他抱起来枕在自己腿上,圈着他的脖子,与他说绵绵无尽的许多情话。那些情话,以往时常对他说时觉得很容易,现如今听起来却苦涩不堪。
可是,我想对他说情话。有些害怕,等他醒来之后,就不喜欢听我给他说情话了。
羲和来找我的时候,我抱着火夕仰头开心地问她:“阿姊,你觉得我雕得像不像他啊?”
羲和拿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看着我,仿佛哪个要将她欺负得哭了。她在我面前蹲了下来,道:“很像。”
她说,火夕是火,而我是水。我不能与他呆在一起太久。玉羡要过来帮我将火夕搬进水晶棺内,只可惜被我拒绝了,我亲自将他抱过去,放了进去。
他睡得很好,我很安心。再过不久,他就会睡醒了。
再后来,我眼前一黑,心力交瘁不省人事。朦朦胧胧中,我趴在了一方结实坚固的脊背,清然的气息令我舒缓下神经。
耳边听得羲和似远似近的温声细语。她说,人很容易犯错,但是不能一错再错。她说,情能让人的眼光变得很狭隘,只看得见自己追逐的人,却忽略了身边一直停留的美好。太执着绝非是一件好事。
她还说,背着我的这位上古魔族的青年就很好。
总觉得,她说的是那么一回事。可是若我都按照她所说的去做了,就不叫犯错了。
这两天,羲和与阑休轮流将我款待得很好。每日给我喝许多可以补身子又能促进修为的补品。因而我复原得很快,我也极需要补充力量。
给火夕塑好了肉身,接下来便是替他捏造元神丰盈血肉。羲和说,非得要以火夕心系之人的心头血每日灌溉满七七四十九日不间断方可生血肉长元神。
我能以血养着他的执念这么久不散,他的心系之人是我。
为此,我每天都很充实地活着,养足精神,养好身体。阑休说等我彻底恢复过来了,便准我拿心头血去灌溉那给火夕塑好的肉身。
然阑休答应得十分不情愿,但却也无可奈何。打从决定要救火夕开始,就必然会有这一步。不过是流些心尖上的血,也没什么大碍。
为此我让阑休不要担心,他说他不担心。我晓得那是他嘴硬心软。
(四)
今日羲和得空又在弄她的花花草草。恰逢前些日子去南极问南极仙君要了些果树苗子今日送来了,羲和便相当有兴致,让玉羡弄来一只只盆子将果树种起来,而她只负责拎着壶给那些树苗浇水。
我见状,颇有些心血来潮,索性去了园子里跟着羲和拎壶一起浇水。不过我们两人浇水就玉羡一人种树,似有些手忙脚乱,羲和便与玉羡闲话道:“玉羡一看你就没做过这些朴素的活计,想必以前跟着夫子一起时都花时间去学书本上那些迂腐的学问了。我觉得你动手能力不够强,还有待提高。”
玉羡种好了一棵树苗,搬到我与羲和两人面前,而后又去种另一棵,面上挂着温沉的笑,道:“君上说的极是。”
见我与羲和双双将壶嘴对准小树苗,稀里哗啦地浇水,玉羡忍不住又道出了一个严肃的话题:“可依照君上与锦公主这样的浇水方法,这些果树约摸活不成了。”
羲和顿了顿手里的动作,我便连带着她的那份将水浇得更厉害了些。听她问玉羡:“你为何这么说?”
玉羡道:“这些是南极送来的果树苗,生长在南极该是习惯了那里干热的气候。如今君上不住地给它们浇水,会灌坏它们的。”
“我却不这么觉得”,羲和拿出往常她那异于常人的逻辑,道,“且先不管这些树苗先前是长在那里的,眼下入了我荒海自然要遵从我荒海的规矩。就好比玉羡你,先前在夫子那里帮夫子打理学堂,整日只知读书钻研学问,现如今来了我这里,我让你不看书只种树你还不是照样不看书只种树。”
玉羡抽了抽嘴角,放弃了争辩,默默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