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洛克莱在窗子反光映照下的脸既茫然又错愕。“我不知道,”他起先说,然后
急忙接下去,“我不认为这很重要,或者该说我不认为有告诉你的必要。我太太对
于没有顺利成行感到很沮丧,因为案发后她得留在伦敦接受讯问。她有一个妹妹住
在纽约,她想去那里住上个把月。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不是吗? 我想这件事跟这
个案子一点边也扯不上。”
“当然没有关联,”格兰特说,“我是碰巧发现这件事,跟案子没有关系。你
太太现在好一点了吗? ”
“我想是好多了。那件事发生后她就没有住家里,现在暂时和另一个妹妹住在
东伯恩——就是你上次见到的那个妹妹。”
还是令人百思不解。格兰特动身返回苏格兰场。他按动桌上的按钮,对应话的
人说,“我要找人出特勤。辛普森在吗? ”
“是的,长官。”
“叫他进来。”
一名金发、满脸雀斑、身材中等的男子走了进来。他像只等着别人丢东西给他
的活泼的小猎犬,散发着讨人喜欢的气质。格兰特交代他,“到拉穆诺得路54号二
高得绿园,洛克莱夫妇的住所去。我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伺——我指的是夫妻
间相处的情形,以及任何你可以从房东那儿打听到的消息。如果能打听到附近邻居
的传闻更好,我已经知道整件案情的来龙去脉,所以你不用浪费时间在上面。我要
知道的是他们的家务事。只要不触犯法律,随便用什么方式都可以。无论你打听的
结果如何,今晚都向我汇报。莫林还在局里吗? ”是的,辛普森要上楼的时候看到
他。“很好,叫他过来见我。”
莫林没有雀斑,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教堂司事。“早安长官,”他说完,静静地
守候在一边等待指示。“早上好,莫林。从现在开始到我下令停止,你就是沿街叫
卖的小贩。你装成意大利人。不,我看你还是当英国人好了。这样比较不会惹人注
意。我给你一张纸条,你到洛得街去找克林得罗,他会给你我要的货,别卖得太多,
免得穿帮。
之后,你不要直接回苏格兰场。从现在起一个钟头后,在克林得罗那条巷子里
跟我碰头。你能在一个钟头内搞定吗? “
“我想可以,长官。我要装成年轻人还是老头子? ”
“无所谓。青年到壮年这个阶段就可以了。灰胡子可能会太夸张,别过火到可
以去参加花车游行。”
“遵命,长官。”莫林说,转身去传达探长的指示。
一个小时后,当格兰特在洛得街的巷子里巧遇到他时,说,“你是个天才——
你真的很天才。我要是没有亲眼看见的话,根本不相信你报告中写的关于你这一生
的鬼话。”他用赞赏的眼光看着眼前的小贩,令人不敢相信的是,这个背有点驼的
人竟是苏格兰场里前途最被看好的探员之一。苏格兰场办案并不常采取乔装的手段,
但他们一旦决心这么做,一定会做得天衣无缝。莫林是这方面的好手——现在的他
让人难以想像是他本人。他身上的衣服显然是三手货,由于刚洗过,穿起来不太服
贴。过度磨损的大衣肩部也十分不合身。
“买点小玩意儿吧,先生? ”莫林说,沿街叫卖的小贩打开柳条箱盖子,羊毛
织毯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意大利廉价手工制品——拆信刀、五颜六色的彩绘木制装
饰品、有用没用的小东西、用纸做的碗,以及灰泥塑像。
“好极了! ”格兰特说,从口袋中取出一个用面巾纸包裹的东西。在他还未将
面巾纸打开时说,“我要你到布莱德林新月区富汉街98号,找一位住在那里、以前
曾见过这个玩意儿的妇人。”他将珐琅质握柄的银匕首放进那堆彩绘木制品和灰泥
塑像中。“不用说,这是非卖品。这玩意儿值多少钱? ”他作势说,随手拿起匕首。
“看在你是个绅士的份上,就算你一英镑九便士。”莫林毫不迟疑地说。
一名路人从后面经过听到他们的谈话,格兰特愉快地接着说,仿佛从不曾岔开
话题。“你向布莱德林新月区那位妇人兜售时,眼神尽量保持自然。之后再到拉穆
诺得路54号去试试,看看是不是有人见过这玩意儿。办完事之后尽快向我汇报。”
兜售意大利手工艺品的小贩大约在下午茶的时间抵达拉穆诺得路54号的后门,
无精打采的年轻女仆说,“哎呀,怎么搞的,又来了一个!'‘”又来了一个什么?
“小贩说。
“又来了一个兜售东西的人哪。”
“哦? 这么多? 我敢说他们一定没有我卖的这些新鲜玩意儿。”他边说边打开
他的柳条箱。
“哦? ”她说,显然十分惊喜,“你的东西很珍贵吗? ”
“不是那些。是旁边这一样。像你这样收入非同小可的女孩一定买得起。”
“这位先生,你怎么知道我赚多少钱? ”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世面见的比较多。年轻貌美的女孩,在豪宅服务,
赚得自然不少。”
“赚得的确是不少。”从她说话的语气听来,似乎多少还是有那么一点缺憾。
“屋里的女士难道不想看看这些东西? ”
“没有女士,”她说,“现在屋里就只有我一个女人。
夫人现在在东伯恩。你是军人吗? “
“我在大战期间服过兵役。我在军中待过一段时间。
是法国吧? 小姐,我在法国待了四年。“
“哦,你可以进来喝杯茶,我好好看看那些东西。我们正好在喝下午茶。”
她带着他走进厨房,餐桌上摆着牛油、面包、几种不同口味的果酱和糕点。桌
上一只大茶杯正朝男人的嘴边送,满脸雀斑的金发男人身穿蓝色外套,外套翻领上
别的银色徽章已经取了下来。他旁边的桌上有一叠廉价的信纸。
“这是刚刚来的推销员,”女仆说,“他是来卖信纸的。
我不认为这种东西现在还有人要买。我已经有好多年没看过有人卖这种纸。“
“怎么会呢,小姐? ”金发男人说,十分镇定地迎视着小贩投来的异样的眼光。
“生意做得如何? ”
“一般,还算过得去。你看起来混得不错。”
“嗯,不这样不行。今天还没卖掉半叠纸呢,这附近的人全跑去赛狗了。好人
一向时运不济。”
“要不要果酱? ”女仆说,把小贩的茶杯推给他,他自行取用点心。
“虽然我很高兴此时夫人不在家中,但还是觉得有点遗憾。我在想,她可能也
会想买点东西。”
“我一点都不难过,”她说,“诅咒已经被解除。她暴怒的脾气教人不敢领教,
日子不该过得这么痛苦。”
“她脾气很坏? ”
“我认为她脾气不好,但她却说她是神经紧张,自从那件命案发生之后——有
个男人被杀的那天晚上,她排在队伍里。没错,就站在那个男人的右边。老天,当
时是一片混乱! 事后她必须接受侦讯,提出证明。她若真要亲手杀了那个人,绝不
会惹来那么大一场骚动让自己跑都跑不了。那晚她尖叫狂吼,一直说她当时没有站
在那里,当可怜兮兮的警察试图要让她静下来,她竞不准他靠近她。她对他破口大
骂,你甚至不会这样对待一条狗。我告诉你们,她跟着她的妹妹莉布吉尔小姐回东
伯恩的时候,精神状况还很差呢。”
“没错,她们惟一能做的就是离开一阵子。”金发男人说。“她常回娘家吗? ”
“不像我这么常回去。命案发生之后,她去了一趟约克郡,结果比没去前更糟。
所以她现在改去东伯恩,可能会在那里待很久。快让我看看你那些宝贝吧。”
小贩赶紧把头转向箱子的底夹,“你仔细瞧瞧,任何一件你觉得喜欢的东西,
我都会算便宜给你的。好久没喝过这么好的茶了。你觉得呢,比尔? ”
“嗯,”他假扮推销员的同事塞了满嘴蛋糕,连忙点头表示赞同。“好人的确
不多了。”
她暗自窃喜地看着那些色彩鲜艳夺目的小玩意儿。
“夫人有样东西弄丢了。”她说,“她就为了一个像这样的、上面还沾满灰尘
的东西发了一顿脾气。好精致哦,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她拿起那把匕首,问:“
杀人吗? ”
“你曾经见过这玩意儿吗? ”小贩吃惊地问,“这是拆信刀,就跟一般木制拆
信刀一样。”
她用指尖试了试刀尖的锋利度,反感地颤抖了一下,然后把匕首放回原处。最
后她挑了一只彩绘纸碗,虽然不实用可是看起来非常漂亮,小贩只要了她六便士。
她为表示感谢,请他们抽洛克莱先生的烟。他们于是吞云吐雾,开始闲聊到她最关
心的事——谋杀。
“你们信不信,苏格兰场的探长来过这里。他长得斯文体面,你要看到,绝不
会相信他是个警察。他不像其他的条子那么流里流气。不过也没好到哪里去,天下
警察都一个样。夫人因过度惊吓不愿意见他时,他觉得夫人很可疑。我听见莉布吉
尔小姐对她说,‘别忘了,玛格丽特,要他不再来的惟一方法就是先去见他,让他
相信你。你必须这么做。”’“东伯恩是个很美的地方。”金发男人说,“有人陪
她可以让她忘掉这些令人害怕的事。”
“嗯,她不是个好相处的人。她总是拿别人当出气筒,要他们滚蛋,然后再找
一个新的。有没有人陪都没什么差别。怪人一个,我是说真的。”
当她又要开始重复同样的话题时,金发男人起身说,“小姐,我已经好多年没
有喝过这么好的茶了,多谢你的招待。”
“不要客气,”她说,“你听我的劝,不要再卖那些信纸了。现在没有人会用
那些纸。都已经过时了。卖些像这位先生卖的——圣诞节店里摆的那些新鲜玩意儿。”
金发男人嘲讽的目光落在那只被称为“圣诞节的新鲜玩意儿”的匕首上。“你
往北还是往南走呢? ”他问小贩。
“往北,”小贩说。
“那么,拜拜哕。我先走一步。再次谢谢你的茶,小姐。”他随手关上身后的
门。五分钟后,小贩也准备告辞。
“如果我是你,就没办法这么悠闲自在地喝茶,”他说,“整条街上有一大堆
衣冠楚楚的小伙子,但是也有大半是良莠不齐的流氓。你一个人待在家里,最好小
心一点。”
“你是在忌妒刚才的那位金发先生? ”她完全不领情,挑衅地说,“你犯不着
这样,我根本没有买他的纸。”
“算了算了。”小贩说,带他的一番好意败兴离去。他缓缓往南走,到达大路
的交汇口。
碰巧发现金发男人坐在公车亭外的椅子上。
“怎么样? ”金发男人以开朗的声音说,“今天过得如何? ”
“差强人意,”小贩说,“还算过得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
“我也来赶集。没什么好意外的。”他说,目送眼前的巴士扬长而去。“这些
女孩怎么这么没大脑! 我们大可将她洗劫一空,干掉她,然后当这件事没发生过。”
“我临走前也这么提醒过她,而她竟以为我是在吃你的醋。”
“吃我的醋? 她是另有所指。她根本就没买我的纸! ”
“她也是这么说的。”
“你卖的可真是些好东西。老板选的? ”
“没错。”
“不用想也知道。他真的不是浪得虚名。他找到什么线索了? ”
“不知道。”
“我留意到,她并没有被那把刀迷住。”
“的确没有。”小贩不再多说。
金发男人不再作声。“金莺鸟儿! ”他说,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两根烟,递一根
给他的同事。小贩无意中瞥了香烟的牌子一眼,认出那是洛克莱先生的烟,严肃的
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你这个贼! ”他说罢,把烟凑向点燃的火柴。
这桩偷鸡摸狗的小事并没有出现在莫林和辛普森向格兰特作的报告里。辛普森
报告中指出洛克莱夫妇之间相处和睦,只是偶尔会有严重的言语冲突。辛普森无法
肯定他们互相叫骂是因为洛克莱太太的歇斯底里,还是洛克莱先生对他太太的忍无
可忍,女仆没有透露他们之间口角的起因。她听到的只是隔着门传出的声音。最严
重的一次冲突是在命案发生的当晚,他们返家之后。那次他们几乎快翻脸。洛克莱
太太在命案发生的第二天原本要去约克郡,但是因为心情太恶劣了所以未能成行。
接受过警方的讯问后,她和妹妹一同前往东伯恩,住在当地的帕瑞德豪华大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