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局势从此陡然急转直下,日军大举反扑,不但切断了远征军与最重要的后方基地之间的联系,甚至连维系国内与国际之间的唯一一条公路线滇缅公路也从此中断。如果远征军再不撤出缅甸,那么,等待着他们,只有灭顶之灾。于是,各支入缅的部队都陆续接到了撤退的命令。
出了古都曼德勒,往北,便已开始进入山地丛林地带。那里几乎没有像样的道路可走,除了密瓦铁路和一条简易公路之外,只有一些能通牛车的山间小道。碧蓝的天空在这里几乎全被莽莽苍苍的丛林遮蔽的暗无天日,人走在大山之中,行在丛林之间,看着参天的巨树,无不真实的感受到了人类的渺小,大自然的雄奇伟大。
只是,这个时节,没有人会关心道路两旁的参天巨树,也没有人会惊叹大自然的雄奇,因为,此时的缅甸,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数月前还志气昂扬的入缅军队,不得不在此时大批大批的撤退,缅甸当地的老百姓也在大股大股的逃难。人人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情和闲情逸致去关心身边的花花草草,大山树木。漫山遍野都是惊慌失措的难民,匆匆而退的军队,山间小道拥堵淤塞,不良于行。
路上,人满为患,车满为患,时不时的还上演一番人车争道。缅甸是牛车的王国,再穷的农户也有牛车。拉家带口逃难,百姓们更少不了牛车。沿途塞满了吱吱扭扭、慢慢吞吞的牛车。远征军的战车、炮火弹药、运兵车,夹杂在乱七八糟的人流和车流里,慢慢爬行。
汽车走走停停,启动一次,只能走一二百米,一天走不了二三十里地,常常徒步行走的难民都能走的比汽车还快。一些路段堵塞的汽车长达几十公里,像条彻底趴窝的巨龙歪歪扭扭的“躺”在缅甸山间的道路上,所幸这些道路都在大山与丛林密林间,否则,日军的飞机可以轻易的寻到投弹目标,只消轻松的在上空盘旋几下,丢下几颗炮弹,便可以出色的完成一次轰炸任务。
新三十八师的数千官兵当然也在这规模庞大的撤退大军之中,此刻的他们,头上早已没了“天使”的光环,也再不是勇救盟军的英雄。现在,即使他们想要多打一些鬼子也都做不到了,能做的,只有乖乖的听从上峰的指挥,进行战略撤退。
在龟速前进着的运兵卡车上,伤兵们躺着,没伤的坐着、怀里还抱着自己的枪,无一例外的目光呆滞,神情枯燥,一个个的全在发呆。曾经被这样蜗牛一样的速度逼得五心烦躁、满嘴骂娘的士兵们,此刻早已没了丝毫的火气。他们全都认命的枯坐在车上,哪怕屁股都要坐穿了,浑身腰酸背痛,也没有半点办法。
“真他妈的窝囊!哪有这样打仗的,这辈子没遇到过。那些大鼻子,真不是东西,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救他们,索性就让小日本子弄死他们得了!”
一个士兵终于还是挨不住漫长的无聊时光,仰头看着头顶上那片被密林遮蔽的严严实实的天空,一边摩挲着枪,嘴上也不忘发起了牢骚。大约是长久的无聊已经让很多人肚子里的火气都灭得差不多了,因此,回应他的人寥寥,只有稀稀拉拉的几声虚应:
“别啰嗦啦,浪费口水,省着点力气吧,这也算是回家去啦,想开点!”
“啥叫‘一将无用,累死三军’?咱老祖宗的古话啊,从来都是最有道理的。你还不明白吗?认命吧!”
“可我不甘心啊!明明能一竿子端了那鬼子窝的,怎么就突然要撤退了?上面到底咋个意思啊,什么都不懂的还瞎指挥!我他娘的还没杀够小鬼子,替咱们的兄弟们报仇呢,怎么就这么走了?我能甘心吗?!”
“你一个大头兵,再不甘心有啥用!等哪天你出息了,当了大总统,那时候你说要打哪儿,我就奔哪儿去打,绝对不带二话。这样成不?”
“放屁!你当老子还想打仗呢!就是给我个大总统当,我也不干了。等这回打走了小日本,老子就回家种田去,再不扛枪了。回家娶个大屁股的婆娘,三年抱两,这日子过的,娘的,不比抱着条枪成天水里来,火里去的要舒坦啊!鬼才要当兵呢!”
“滚蛋!就你那怂样,还能娶上大屁股的婆娘?三年抱两?你他娘的那没用龟蛋,能硬起来捅进去就不错了!”
“轰”的一下子,原本沉闷的令人窒息的车上,顿时爆发出一阵阵心领神会的哄笑声,让原先还正经爱国的话题顿时朝着不正经的方向变了过去。车上的士兵们,即便是那些伤重的不能动弹的伤兵,都难得的扯开了嘴角在无声的微笑,成为了他们痛苦难当的伤痛经历之中慰藉心灵与肉体的最佳良药。
粗俗的下流笑话向来是军营里老兵油子之间最好的气氛调节剂,那些当兵多年的光棍们,大多都是穷的娶不了媳妇的乡下兵,常年混迹军中,鲜近女色,天长日久的,便生出了一张好色下流的嘴巴,以此来一解生理上的饥渴。
这种情况一般长官们都了解,早就摸透了他们的脾性,知道这些兵们不过是有贼心,没贼胆,嘴上说的天花乱坠,无所不能,实际一个个的都是生瓜蛋子,好多人见了女人紧张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别说女人的手没摸过,就是真正“提枪”上过阵的也凑不出一个连来。所以只要不闹出违反军纪的事情来,也都不太多管,多半是由着兵油子们痛快痛快嘴皮子,过过干瘾。
打着嘴仗的两个老兵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掐了起来,说到兴起时,不但将对方身上的各个器官都问候了一遍,自然也没少拿各自的男人雄风吹嘘一番,言语间下流的段子不少,直把满车的人说的起哄喝彩的,哄笑连连,害得那些上着绷带的伤兵们,笑完之后便是伤口炸开,疼得呲牙咧嘴,眼泪直流。这又哭又笑的,好不热闹。
狄尔森闭着眼睛坐在车厢的角落里,双手抱在胸前,低着头闭目养神。耳朵里不时的传进老兵油子们的黄段子,还有那一声声的哄笑与阵阵喝彩,都是男人,他自然是知道那种发自心底里的深深渴望。说到某些地方,他也会时不时的露出会心一笑。
只是,笑过之后,心头便会不可遏制的飘上一阵阵足以令他内心涌上如临深渊的恐惧感。从车边涌过的一波波的逃难人潮,与拥塞不堪的撤退大军,都在明明白白的将一个可怕的现实表露无遗:
他们这次出国远征,败了。现在,就是想回去,也怕是回不了了。
正在哄笑嬉闹着的士兵们可能还认为就要回家了,固然这回家之路走的太慢太揪心,可至少他们是充满期待的。可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次撤退早已不像以前打仗撤退那样简单。这条撤退回家的路,也许将是一条不归路。因为能够让他们安全撤退回国的路线几乎全被日军切断了。摆在他们面前的选择屈指可数,仿佛一条三岔路口,一旦走错一步,都将面临万劫不复的境地。
上峰要求新三十八师全体跟随第五军主力,由远征军副司令杜聿明带领,穿越野人山回国。命令传到师部,有人同意,有人反对。意见不一,相持不下。他作为当时旁听的一介尉官,没有发表意见的余地,只是冷静的在一旁思考,在一旁仔细观察孙长官的面部表情。
他不知道孙长官会如何做这道选择题,但他却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的想法。如果给他选择的权利,那么,他绝对不会选择穿越野人山。野人山,光听名字就知道那是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里面会有什么样的危险,会遇到什么样的东西,没有人知道。
这些天走在丛林的边缘,成天与遮天蔽日的参天巨木为伍,阴森的密林之中,时不时传出的奇怪而阴森的怪叫声已经足以令他们惊心动魄。如果整支部队就这样贸然的进入连缅甸当地人都不敢轻易踏足的原始丛林,那么,对于没有丝毫丛林生活经验的中国士兵来说,无疑是在自寻死路。非战斗因素的减员,岂不是比战死沙场更令人惋惜与痛心?
军令固然重于泰山,但是,古语说得好,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如果孙长官能想到如此残酷的现实,相信他也一定不会遵从上峰的命令。前路漫漫,举目望去,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找到回家的路。
回家,恐怕这是所有入缅作战的同袍们,最愿意听见的两个字了吧。是啊,回家。家里有亲人在等待着他们,父母、妻子、儿女家里有热腾腾的饭菜,家里有暖暖的关怀,家里有火热的怀抱,家里,有所有将士们所期盼的平静生活。
回家,他的家里,也会有她等着他。
想到她,狄尔森的心都禁不住紧紧的揪在了一起。如潮水一样的思念,在此刻如决了堤一般,汹涌而来,彻底的将他整个人都湮没在了难耐的相思之中。那张清丽的容颜,俏皮的笑容,还有那柔软而甜美的双唇,柔柔的嗓音,都让他疯了一样的想念。
心在抽疼,疼得他抓着自己的衣襟,将自己的身体都佝偻成了一团。身边的老兵紧张的扶起他,关切的问道:
“长官,您没事吧?是不是胸口上的伤又复发了?要不要我去找医生过来看看?”
他沉默着摆摆手,做着长长的深呼吸,努力的平复胸膛里那一腔无法抒发的思念之情。他对憨厚的老兵露出安慰的笑容,旋即在车厢最后的角落里找个了空档,慢慢的躺下,睡在了一个眼睛上裹着厚厚一圈纱布的士兵身边。
正要闭上眼睛休息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这个眼睛受伤的士兵手里握着一块绣有兰花的手帕。手帕被士兵攥得紧紧的,仿佛攥着的不是手帕,而是一根足以救命的稻草。看到这一幕时,狄尔森的心,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给击中了,痛得他浑身颤抖,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泪流满面。
仁安羌解围战中,他和鬼子们在燃烧着的油田中激战,在燃烧着大火的河里厮杀,被大火燎去了眉毛,烧着了头发,灼伤了皮肤,甚至胸口上还被鬼子的刺刀深深地捅出了一个洞,那样的痛都没让他的眼睛多眨一下,也没让他留下一滴眼泪。可是,现在,当他看见一个思念恋人的受伤士兵时,却泪如泉涌,难以控制。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动情时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十九章
上海,贺宅。
花园里,蔷薇花下,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孤单背影。
韩婉婷拿着新从朋友处得来的西药,刚走进客厅里,一眼便见到了这样看着令人揪心的画面。
自从半个多月前,伟杰醒过来之后,当他得知了从今以后再也无法站起来的时候,他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过去那个豁达开朗且古道热肠的贺伟杰仿佛是死了,如今活在这个与贺伟杰一模一样的躯壳之中的,是一个没有灵魂、没有思想,甚至连眼神都没有焦距的“活死人”。
无论见到谁,他的父母、妻儿、亲朋好友,他都一言不发,仿佛是将自己的心灵完全的关闭了起来,再不与人交流。任凭这些关心着、爱着他的人,如何的哭求,如何的开解,如何劝说,他都置若罔闻,无动于衷。
所有人都知道,他的人虽然活着,可是那颗原本在他胸膛中火热的跳动着的心已经死了。被日本人、被汉奸、也被他自己的骄傲、一个人该有的尊严感给杀死了。
曾经那样深爱着的妻子,曾经那样爱不释手的孩子,曾经那样令人羡慕的美好家庭,就在一夕之间被毁得支离破碎。每天,他从早上醒来,到晚上入睡,穿衣、洗漱、吃饭、喝水、散步、乃至大小便,他都机械而木然的如傀儡一般的被人伺候与服侍,没有半点自我意识。
为此,丽芬不知道跪在他的膝边求了多少次,又哭了多少次,哭得泣不成声,听得人心里只觉得撕心裂肺的心痛。伤心欲绝的她几乎要哭坏了眼睛,吃不下,也睡不着,整个人比起之前更是消瘦的吓人,光是看着纸片人似得她挺着那样大的肚子,都会让人觉得心里害怕。再这样下去,她若倒下了,肚子里的孩子可怎么受得了呢?到了生产的时候,她哪里还有力气生下孩子呢?
人人都在劝,人人都想尽了办法,变着花样想让她宽心,想让她多吃一点,每个人都在跟她说,不要急,慢慢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可是,深陷在悲悯之中的唐丽芬,仿佛是被这样的打击彻底的毁了支撑她撑下去的最后那根精神支柱,根本振作不了精神,每天除了以泪洗面之外,便是昏沉沉的睡着。
好好的一个家中,两位男女主人,一个是如木头一般没有任何生命知觉的残疾人,一个是病恹恹的病人,贺家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