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虬须大汉道:“四弟还不睡么?这房间本是你旧居之所,还有什么好看的。”
江老爹暗中上头,想道:“是然是本宅姚姓之人。”
那人苦笑一下,缓缓道:“绿鬓旧人皆老大,我刚才老是问我自己,既然生命是这样短促,世事变化无常,永远像一场春梦,那么,我何以要悲伤?事既然上虚幻,我又为何老是抛不掉昔年恩怨,以及感情的折磨。”
虬须大汉讶匝道:“是呀,为什么呢?”
江老爹微微摇首,想道:“这人自怜太甚,又没出息,如此一来,就变成既不能享受人生,又不能忍受痛苦!”不过他到底是带着怜悯之意而离开的,虽然他已不愿意听下去。
眨眼间回到家里,从孙伯南处得知朱玉华被迷香蒙倒之事,不觉温怒起来,便过江上云的房间,找算好好惩罚他一次。
哪知江上云竟然跪下来认错,并且问计于他,这使得这位老人家一时竟疑难莫决。
孙伯南忽然进来,冷不防见到江上云惶恐地跪在地上,于是惊啊一声。也就双膝跪了下来。
江老爹愠声道:“你们这是什么样子,起来。”
孙伯南不敢违拗,赶紧起身,叫了声:“爷爷。”
江上云迟疑一下,也站起来。却垂着头,心中难过之极。
江老爹道:“你得学学南哥,往后别那么骄狂和狠辣,现在我也不再深责于你,可是你必须记取这些经验。”
他说罢徐徐转身走出去,一径回房安歇。
孙伯南这时已推想出江上云为何事受责,便安慰他几句。可是江上云一下子躺向床上,没有理他。孙伯南可不知道江上云敢情是嫉妒起他来,这是因为江老爹称赞他和要江上云学他而引起的。
他只好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却因为心里头的兴奋未曾肖失,故此一直睡不着。
转眼间天快亮了,他立刻又爬起来,背剑扶拐,直往后园走去。他自个儿练了将近个半时辰。
朱玉华首先嘟着嘴巴,红着眼睛出来。孙伯南笑着招呼道:“华妹也起来啦,太阳早都出来。”
她在朝阳迎面照射之下,有点睁不开眼睛的样子。
孙伯南讶然道:“华妹你怎么啦?好像哭了一场!”
这一声啊,朱玉华听在耳中,可就火了。
只因她早上醒来时,但觉身体有点不适,却见姨妈王氏在床头一张椅上坐着瞌睡。她十分诧异,唤醒了姨妈,于是知道了昨夜被迷药所蒙之事。
王氏急忙呵慰她道:“孩子你别急,那贼人在作手脚之时,云儿已在监视他,那是决不会出事的,然而爷爷却因此把云儿骂了一顿。”
朱玉华一听此言,反而恼得哭了。
一则蒙此羞辱,甚是难堪,二则她虽然没有认真下什么苦功,可是终是名师所传,却无端失去一试身手的机会。
她在王氏怀中哭了好一会,这才起身梳洗,然后到后园去,正好瞧见孙伯南正在那儿练武。
孙伯南恍然地啊一声,朱玉华想到敢情他们全知道这回事,不叫她提防,事后又不救醒她,以到她连出气的会也没有。
于是她一跺脚,便掉转身躯,冉冉走回院子去,只剩下孙伯南,持剑持拐,不住发愣。
他忽然想起江上云中描述的那位姑娘,对于她那高强的武功,孙伯南非常感到兴趣。只因孙伯南心心念念,俱在练武一事之上,是以一听到特异武功,区十分神往,希望自己能够见识见识。
愣想了一会,便又勤恳地练起剑拐。
两手招式完全不相干,各具威力,在朝阳之下,但见百道霞辉,在草地上疾移急转。
有时化为两团寒光,似是两人并肩施展出本身绝艺。倏然地震耳一下金铁交鸣之声,只见剑光拐气,顿然收敛。
然而却不是真的收敛,但见一道蒙蒙白气,电掣云驰般飞了一匝,猛听风雷之声,平地涌起。
一时剑光满空,笼罩住丈许大方圆。这正是南江剑拐绝技‘摇山震岳连环节快剑’。
只因这刻孙南一拐在手,拄向地上,施殿出‘暗换乾坤’的借力功夫,威力之大,与之昨夜施展时,何止倍增之差。
树下传来一下响亮的咳嗽声,孙伯南收剑看时,原来是江老爹后面站着一人,却是江上云。
江老爹点头微笑道;“好,好,难为你如此刻苦发奋,不过,也得好好休息,什么事情都同一道理,过犹不及,南儿可舍得爷爷此意?”
伯南指指额上几点汗珠,他自己也是过劳了,当下笑着应了一声。
江上云道:“南哥,华姐没有出来么?”
孙伯南道:“有呀,她只出来一会便回去了。”
江上云面色一变,没有做声。孙伯南没有发现他的异状,转向江老爹请教剑法上的难题。
直到了下午未刻时分,孙伯南独个儿呆坐在铺面,左思右想,这才发现了江上云对他有异的态度。此刻江上云不知往哪儿去了,孙伯南猜他大概是在后巷那边的工场。江老爹则在房中,没有出来。
李胖掌柜兀自不歇地摇着手中大葵扇,口中不时哺哺自语,似是埋怨酸热的苍天,对肥胖的他太过偏心。
只见一个人进店来,孙伯南也无心理会,仍然坐在八仙桌旁边分椅上,呆呆出神。
小三子忙进的,找东西找得找得满头大汗,后来那客人似乎满意了,也自坐在八仙桌那边的价上,等候计帐付银。
只见小三子站在一旁,忽然有几只苍蝇大慨看中了他默腻腻的汗,都飞落在他的面上。
小三子冒火地举掌一拍,却把自家响亮地打了个大巴掌,几只苍蝇都“嗡”的飞走。
那客人看得清楚,禁不住纵声大笑。
孙伯南似乎实惊得眼神一闪,恰好一只苍蝇,“嗡”一声直扑面门。
他不自觉的抬手以指一弹,举动虽然从容不迫,却恰到好处地把那只苍蝇弹得无影无踪。
那客人惊吃一声,不觉站起来。
孙伯南眼睛不必抬起,猛然已醒觉是怎么一回事。
他故意若无其事的就势用手指搔搔头皮,接着露出一种因困倦而变得一切都漠然的神色。
其实,心中却十分波荡,想道:“糟了,我不应使用金刚弹指的神通功夫,对付那只苍蝇,以致出了皮漏。目下这客人已看到出破绽,这可如何是好。爷爷他老人家一定十分生气。
哎,这人既然能认出我的神奇功夫,相信也不会是庸手。”
暮觉民声,拂臂而出,眼角一溜,已瞧见一只青筋虬突的大手,疾然向自己臂弯上的曲地穴戳至。
指风劲烈异常,若是吃他戳着,自己这半边身子,可就得永远麻木不仁变半身不遂了。
他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已知道乃是那客人的重手。他想破了脑袋,也无法想出那个客人为何要对他突施煞手。
那只粗大的手指,只差吞米便触到他的穴道。孙伯南暗中一咬牙,真气流贯臂上。他明白搪不住人这样子拼力一戳。
可是既已运气护穴,最多也不过疼痛一下,以及暂时麻木而且,倘若那人真下毒手的话。
他想着:“爷爷听到我的叫声,必定会立刻出来,我光用左手,也可以缠了一会,之后可就是爷爷之事了……”
但那人手指忽然改了方向,疾划过他的手臂,轻轻点在桌面之上。
孙伯南故意受惊似地“啊”一声抬起头来,心中却暗暗诧想道:“这人的功力委实高明,这等重手法全力施展,却是要收便收,仅仅轻按在桌面上,没留下任何痕迹。”
眼光到处,只见空面目俊秀,年岁最多在三十左右,只因皮肤白嫩,故此看起来似是二十许少年,他的较好面容和雪白的肤色,比起粗大而且青筋昆突的双手,大不相称。
孙伯南自幼便得名震武林的四绝之首江老爹悉心传授,因此其本身的功力自是十分不凡。
只因江老爹深自韬晦,绝不示人以真面目,因此对之隐蔽本身功力之道,特别有心得。
孙伯南抬头望了一眼,不过没有在眼神中露出破绽,却见那人反而释然的笑一下,解释道:“我不过想弄死一只苍蝇罢了。”
他敬意茫然的点点头,但见那人一屁股又坐下来。
李胖掌柜亲自将包裹好的一包货品送到那人面前。
那人命他放在桌上,只是掏银子付了帐,却仍在坐在那儿,看来并没有立刻离开之意。,小三子捧了一杯茶去敬客,那人似乎甚喜,掏出一锭银子赏给小三子,这等阔气的手面,连孙伯南也为之有点发怔。
那人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然后道:“我要等一个人……”
他的话却是向孙伯南说的,因此孙伯南只好推起笑容道;“客人只管请坐。”
只见那人微微一笑,正待伸手取杯,忽然眼睛一亮,奇光闪闪,一直向他后面瞧去。
孙伯南也回头一看,只见店内门边,朱玉华扶框而立,秀眉微被,正向外面望出来。
当她的眼光和孙伯南的目光相对时,便扬声间道:“南哥,上云不在这儿么?”
孙伯南不悦的微哼一声,摇摇头,他心中可是因那客人的无礼而气恼,同是也巴不得朱玉华赶快进去。
朱玉华嘟嘟嘴,道:“若是不是姨妈要找他,我才不理他呢!”
孙伯南不便催她进去,心中甚急,猛一回头,只见那客人忽然站起身,视线从他头上穿过,直勾勾地落在她身上。
这一来可使得孙伯南心中大愠,但那客人忽然惋惜地叹一口气,坐回椅上,大概是朱玉华已经走了。
他忿忿地想道;“哼,这个子准保不是好人!”
他暗道;“若非在这店内,我可得教训你这小子。”这时,他忽然怀念起江上云来。
只因江上云平日为人,虽然深沉不露,但却不是古反正经,只是天性如此罢了!行事时反而诡偏多计,胆子又大。
往常他们在塾中受了较为泼赖的同学的气,却因不能炫露武功,故此总是江上云想出主意报复。
暗中吐掉那口冤气,现在的形势正是如此。
他决不能泄露行艺,因此,纵然他极为不满这客人太过无礼的举动,却也无法可施。
是以他就想起江上云啦!
那客人细长的眉毛轻轻一批,甚是好看,他道:“那位姑娘太道美丽了,我生平真未见过。”
他不但说话率直,而且眼光中蕴着惘然之色。
孙油南嗯了一声,想道;“这厮在早先其服中不时闪出狠毒光芒,可是现在看起来,好像这人仍然纯真得很。”
只听那客人道:“请问兄台。”
那客人又道:“那位姑娘可是客店主眷?与兄台是什么称呼?”
孙伯南愣了一下,这个大胆的和突如其来的突击询问,使得他一时招架不住,冲口道:
“是我的表妹。”
那人迅速的接口道;“啊,原来是令表妹。”
一笑又道:“小弟乔佑,请见台贵姓大名?”
问适迫人而至,使得孙伯南不暇思索,略略迟疑一下,道:“我姓孙,名伯南!”
他的话未免说得迟疑一些,生像被迫而说般吐出来。
那人答道:“晤,孙伯南--很好很好。”
他一径在点头,很好两字,其义不知何指。
歇了片刻,孙伯南心中大是不耐,但道个歉,起身向后面走去,敢情地想赶快找到江上云商量一下这件事。
可是他在工场却找不到江上云,回转前面时,却被朱玉华在房呼唤住,说了几句闲话,王氏也搭上腔。
于是孙伯南便不好立刻走开,耽搁了老大一会,回到店前时,那客人已经没有踪影。
李胖掌柜见他出来,立刻大惊小怪地告诉他说。
就在他进后面去的顷刻间,江上云恰好从外面进来,那客人拦着江上云,便谈起话来。
片刻工夫,忽然走进一个穿素白罗孺,淡黄色长裙的美艳少妇和那客人招呼了一声,立刻和江上云搭扯起来。
他可听不到他们在谈些什么,只听时听到那少妇娇媚的笑声,然后,三人一道走出店去。
孙伯南大大惊讶起来。
只因他总沉独异先那个自称乔佑的客人,有点邪门,况且又是到么肆无忌惮地凝视朱玉华,与及恣纵地称赞她美丽。
这些都是使他觉得此人并非正派人的重要理由。
他匆匆走出店门外,四上张望。
天气仍然是么傻热,没有一丝风儿,生像司掌风雨之神,也畏怯这毒热的太阳而躲藏起来。
他的思路忽然转到城东的大江,那是湘、蒸、丰三水合流之处,烟波茫茫,白水接天。
他想到此刻若是漫在清凉的江水里的滋味,同时也想到假如碰上运气好的时候,也许会捉到一尾大鱼。
不管是拿回家来把那尾大外清蒸或是红烧,那种鲜美的味道,总是比买回来的好一些。
街上的行人甚是稀少,偶有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