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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伯南缓缓道:“是的,爷爷,那正是你老说过山左秦家的雪驹良种。我们也瞧见那双钢将秦季良哩!”
他歇一下,又道:“同他一起来还有个和他一样,也是五十来岁年纪的人,手中老是托着一支租旱烟袋,就像你老说过从关东移来内地的索家传人似的,从年龄上推算,他该是索亦夫,对么?其余的四五个全是三十左右的人,孩儿们便没有注意。”
江老爹点点头,道:“你说得不错,这两人一定是双钢将秦季良和索亦夫。他们使的都是沉得家伙,又是常年盘桓在块儿的好友,故此江湖上你们为山左双豪。这两个既是当个武林顶尖角色,也难怪你们不去注意其他的人。”
他顿了一下,极温和地教训道:“可是,下次记得不可这样粗心,常言道是“英雄出于少年”,千万不可因人家年纪轻而小看了--”
孙伯南恭谨地应了,江上云动不服气地笑了一下。
江老爹便道:“你不信么?和就有一位出名的主儿,来我们这里打造兵器。”
江上云立刻好奇地问道:“是谁啊?”
“便是十年前以阴阳判官笔驰誉武林的阴阳笔褚兆,这厮在中州直至以西地方,数得上是第一位人物,也是当今武林顶尖角色,声名可与山左双豪并驾主齐驱。他自从十年前封笔退隐,如今又忽然重现江湖,而且还巴巴地到了我们江南,必有特别原因。此所以我认为除了这些已知的人物之外,必定尚有许多武林高手来了,说不定会有少年英雄出现,你们岂可因人家年轻而忽视。”
孙伯南又连连称是,江上云却傲然地低哼一声。
江老爹略略思忖一下,自语道:“奇怪,谁能把褚兆的阴阳判官笔压断呢?奇怪……”
他的目光忽又变得奇亮,倏然扫过爱孙江上去伯睑上,却见他满是傲然之色,便接道:
“孩子你何必生出争强斗胜之心?须知我们和这些江湖人物不同……”
他的眼光扫过孙伯南面上之时便倏然咽住了。
原来孙伯南那张尚微带着稚气的睑上,闪动着一种奇异的光辉。
他突然问道:“爷爷,你老说许多武林高手都来了,那么东海金钟岛的妖人会不会来?”
江老爹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遗:“爷爷也不知道,连这些武林人纷纷南来,究竟是为的什么,爷爷还不知道。不过,以我推测,这些武林中人,已发现的几个最有名气的高手,也不过是除了武林四绝之外,才称为高手。”
“那东海金钟岛名传字内数百年,声威更在武林四绝以上,相信不会参与这种江湖俗子的争端。诸如我们近在咫尺,也漠然置身事外,金钟岛孤悬海外,更难忆想他们会来湖南。”
孙伯南吁口气,脸上恢复平常的神情。
江上云追问道:“爷爷,你方才说东海金钟岛妖人比武林四绝还要强么你老是四绝之首,难道会输于他们?”
这问话太过刺耳,江老爹目射奇光,白鬓飘飘摇拂,竟然无风自动。神态威猛之极。
江上云不觉啊了一声,痴痴瞧着这位老人。
他一向只认为爷爷是个想样得有点儿柔懦的老好人,这刻忽然瞧见他神态变得威猛之极。
特别是眼中凌威四射的光芒,足以震慑任何勇夫,不觉大为凛骇,心中涌起从所未有的敬意。
“你爷爷昔日也曾闯荡江湖,以剑拐绝技,独步天下武林,博得武林四绝之首的声名。
想当日,我每逢现身,总是蒙住头面,只自称姓江,每逢动手,剑拐上风雷进发,没有一个称为高手的,能够染得住我三招,哼,此所以武林中人排列四绝,便称为“南江北归,独孤神拳震九州”,以南江为首。这人家从我的口音上认出是南方人,故称南江。”
他歇了一下,已经雪白了的剑眉,斜斜轩飞,兀自寻思。
两个少年一语不发,等候这位老人家再说下去。
他们都听他讲过所谓南江北归,独孤神拳震九州便是南方的江老爹,北方的震山手旭元秦,还有独孤及善和神拳查本初。
后面这两人行踪靡定,也不知是何处人。
独孤及善除了轻身功夫特高之外,另有神偷绝技,外号故有神偷之称。与神拳查本初共称二神。
这武林四绝,全是特立独行于寻常江湖造之外,是为武林中称为四绝,可没有算上释道两家的世外高人。
江老爹稍稍回复常态,道:“那东海金钟岛数面年来,名震天下,据说金钟岛中有所宫殿,称为迷宫,宫中道路回旋往复,曲折循环,误入其中,必定无法复出。这金钟岛迷宫主人从来只是一脉单传,决无二徒。据说如今上五六代的岛主,仍然生存,隐承宫,算起来那上六代的岛主,仍然生存,隐居宫中。算起来那六代的岛主若还未死的话,如一今起有三四百岁高龄了。这话我可不大相信,但练武的人,筋强骨健,尤其精擅内家吐纳夫的,筑成大周天玄功根基,那是可以相信能够活上一二百岁,我认为天地之大,无奇木有,虽然我的功夫,当世难比,但奇人总是还有的,而我又不是吃江湖饭的人,故此一直没有动念去东海金钟岛迷宫之中,较量高下,如今……”
他把声音拖长,没有立刻说下去,引得两个少年人顿时现出紧张之色。
好一会儿,江老爹才道:“如今我年事已老,便不会动此等念头,可是……”
他们一听他说不会动这念头,不由得同时现出失望之色,特别是孙伯南,简直是灰心颓丧地咬咬嘴唇。
然而江老爹末后这句可是,又使得他们立即兴奋起来。
只听江老爹又道:“可是南儿的父亲,既然是死阴风爪下,那决是金钟岛迷宫绝学无疑,过些时候,我准备妥当了,便带南儿往东海走一趟。看看实情如何,为什么魔踪会远现于川中?并且瞧瞧到底武林四绝的“南江”强,抑是东海金钟岛官绝艺高明。”
孙伯南咬着下唇,拼命忍住眼泪,那是悲伤父亲惨死和感激这位义薄云天的老人。
他缓缓道:“爷爷一定带孙儿去儿?”
江老爹伸手拍拍他宽厚的肩膀,微笑道:“爷爷一定带你去,假如查出了仇人真是金钟岛主,爷爷拼着这把老骨头散了,也得把金钟岛翻个身――”
声音虽然温和,却甚是坚定。
孙伯南宽慰地点点头,道:“孙儿一定拼命练武,务求届时不令爷爷觉得拖累。”
江老爹爹道:“你练得很好了,真难为你怎练的!但你千万别急,操之过急,往往贫事,你明白这道理么?”
孙伯南唯唯点头。
江上云忽然问道:“爷爷,你说要准备,准备些什么?”
江老爷道:“凡事必须谋定而后劲,然后可操较多的胜算,试想知他迷宫中有没有别的能手?好汉架不住人多,若我和那岛主功夫不分上下,那时他们多一个出来,我便吃不消啦!”
江上云道:“南哥和我还有华姐,我们都去的话,共有四人,怕他何来?”
江老爹摇摇头,零然笑道:“初生之犊不怕虎,总是这种天不怕他不怕的劲儿,须知金钟岛阴风爪绝技,除了那种阴柔至毒的力量,能够伤人肺脏之外,还擅能捏断兵器,就像平常捏断面条以的那种巧劲,实在领人咋舌惊奇。我必须想法子弄把宝剑给南儿,这才济事哩!
也许那柄剑我自己须用呢!”
他忽然有所悟地道:“咦,我想起来啦,那阴阳笔褚兆的武功,在当今武林中,算得上是第一流人物。他的判官笔怎会折断?莫不成是遇上东海金钟岛的人?”
江上云门道:“那些妖道也来中土了吗?”
江老爹没有答他,又自语道:“啊,不,褚兆封笔时在十年之前,南儿的爹却在半年前遇害。这时间相隔得太久,不可能是同一拨的事情。那么,谁能够办得到呢,北归么?二神么?”
内院里走出一个人,人未到,香风先送。
两少年回头一瞥,但觉眼前一亮。
放情是个二八年华的姑娘,一身淡青衣裳,淡雅如仙。那爪子形的工脸上,一双清澈乌亮的秋水,最是销魂。
她轻盈走到江老爹,叫声爷爷,一向两人做以脸,吐一下舌头,道:“你们跑到哪儿去了?姨妈说要罚跪哩!”
江上云剑眉一扬,道:“我可是给吓惯的,你这一手别来吓我。”
孙伯南只看了她一眼,便垂目瞧着江老爹。
但这位悄丽小姑娘,那乌溜溜的眼光,却老是凝注在他身上。
江老爹抬眼瞧瞧这位孙女儿,温高一笑,道:“这两个孩子回来得并不迟,倒是和我闲磕了一会牙……”
朱玉华道:“爷爷又护着他们么?”
江老爹微笑一下,在这些青春蓬勃的少年男女之前,他的确觉得很快乐。像他们那无忧无虑的特质,使得他这个年逾八旬的老人家也沾染上了。
江老爹道:“华儿你为什么有点儿气喘?跑了许多路么?”
朱玉华答道:“不,爷爷,刚才出来时,瞧见一只耗子打墙根走过,吓得我那颗心起跳……”
江上云立刻取笑她,但她却毫不介意,只白了他一眼,便道:“咦,为什么南哥今天老不做声?”
孙伯南笑一下,仍然没有做声。
江上云却有点不忿地哼一声。
孙伯南忽地问起剑招来:“爷爷,那一招‘摇山震岳’连环七快剑,最末的两剑,孙地总使得不似爷爷潇洒自如。是不是脚步错了?”
这时,店外进来了三个汉子买东西,江老爹道:“这个等会儿再教你吧,现在你们先进去吃饭,洗个脸休息一会,都进去吧!”
这三个少年男女都走进去了。
江老爹耳中听到那个客人乃是来买兵器的,便收敛了精神,缓缓走出去。
却见那三个汉子,粗眉大眼,敞胸卷袖,一派江湖气。三人之中只有一个在跟胖掌柜说话,倒有两个直着眼睛向这里面瞧着。
江老爹走将出来,却见那两个汉子挤挤眼睛,惊叹地晤一声,这本将注意力移到同伴和李掌柜的对话上。
江老爹心中想:“你问这两个下作东西,我要不是做正经生意的人,准备得吩咐结地往后别走出店面,这孩子敢情也长了。”
想到这里,老人家自己微微一笑。
这三个满是江湖气的汉子,买的不过是锋快的单刀,江老爹便没有搭腔,管自拿了毛帚,到处拂扫。
他们罗嗦了很久,那两个早先直得眼睛往里面瞧的汉子,此刻仍然不注地扭头内瞧。
店里本有些现成的单刀,货色也是上佳的。但这三个汉子老是嫌这嫌那,胡混了大半个时辰。
这时,店里另外一个伙计老五也出来了,帮同小三子把十数柄单刀搬来搬去,闹得一头汗。
江老爹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越看越不是味道。
乍见那三个汉子眼睛一亮,直着脖子里面瞧。他老人家咳嗽一声,缓缓往回走。
果然瞧见朱玉华地站在内门。
江玉华嫣然一笑,道:“是的,爷爷。”
江老爹可没有说她,道:“是南儿连饭也忘了吃么?这孩子老是这样,也怪可怜的。”
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内走去。
朱玉华领先走着,不时回转身瞧瞧江老爹,到后来,却撒娇地挽着江老爹壮健有力的臂膀,一同走着。
穿过阔大的天阶,走进一座院子里,四下静无人迹。
他们一直再走出对面院门,那儿又是一处天阶,尽头处的院墙上,却是个月洞门。
一跨进月洞门内,只见廊上的栏杆,一个少年坐在上面,捧着一碗饭在扒呢。
朱玉华道:“爷爷你看,云弟老坐在栏杆上吃饭,姨妈说他也不听。”
江上云大声道:“你不必支使爷爷说我,我本来就是。“”
江老笑一下,道:“那么你比想想.这可不是闹么?”
他一到了内院,脚步也轻健了,声音也响亮了。
朱玉华像只燕子似的直飞上廊上去,伸手道:“我知道你早吃光了,净等我来盛饭,拿来吧!”江上云俊睑上闪过喜悦的光辉,把手中的空碗递给她。眼看她进去了,然后指指那边角门,道:“南哥在那边呢!”
江老爹笑着摇摇头,道:“我真管不了你们些爱闹的孩子。”
嘴上一面着,一面向那角门走去。那扇角门没有关上,他走进去,眼前陡然一宽,放情是块三丈方圆大的草地。
茸茸绿草,在阳光下闪出嫩碧的颜色,一片绿油油的,十分悦目。
太阳光下,那高大的孙伯南,正拿着剑在草地上比划,左手还有一根鸭卵粗的精钢拐杖,长可及胸,份胸份量甚沉重。
靠屋墙边的一棵树荫下站着一位中年妇人,长得面如满月,身体有些发胖,配起来信是个慈祥温和的母亲形象。
她默默地看着孙伯南练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