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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纵横-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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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面面相觑。
这次到马龙深吸了一口气,试探地道,“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铁捕头仍当孙淫魔是结义兄弟了。”
铁手斩钉截铁地道,“是。”
老乌叱喝了一声:“好!”
马龙却嗤地笑出声来,“好?好:今会儿是强盗和捕快成一家了!”
铁手冷冷的道,“岂只捕役,有时大官和强盗也分不开呢!”
马龙脸色一变,却听那背向大家的少年人忽问道:“你现在还当不当孙青霞是兄弟?”
铁手道:“当。”
他说的毫无转寰余地。
众皆不解。
——以铁手今时地位名望,其实何必?何苦!
那少年禁问:“为什么?”
铁手道:“有难时不挺身,遇祸时不相理,这还算啥结拜兄弟!”
少年沉吟片刻:“要是这山上的血案确是他干的,他还是不是你的兄弟?”
铁手爽落地道:“是。不过我会公事公办,要是他真作了伤天害理的事,我一定将之绳之以法——就算他是我父母长辈,也一样依法行事。他是我兄弟,我会尽力帮他,但并不是放过他。”
马龙哈哈诡笑道:“说的豪壮!难道天子犯了法,你也敢……那个……!”
铁手沉重地道,“如果这案能让我办、我办得了,就算皇帝,我也会办他!”
马龙倒是一怔,怪笑道,“我只听过: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没听说过皇帝犯法治罪的事!”
铁手沉痛地道,“难道皇帝不是人吗?皇帝就不犯错吗?就是人人都让皇帝可以例外,他才会不恤人命,胡作非为,而权力如失控的癫马,乱闯妄撞,搞得天怒人怨!”
马龙这回真的悠然失色。
不仅是他,在场人人如是。
马龙嗫嚅道,“你这话……怎可以这样说!就算皇上有些过夫,顶多只要‘罪己诏’,诏告天下老百姓,那就得了,哪有……这样犯上忤逆的事!难道当皇帝的还要坐牢的不成?
嘿!他毕竟是天子呀!”
铁手沉痛且沉重地道:“天子又怎样;你几时看过上天产下个儿子来?他也不过是个人。如果皇帝犯罪也要牢治罪,天下的皇帝都会英明得多、历来的帝王都会仁慈得多了!—
—像当今圣上,穷奢极侈,已闹到民怨沸腾、天下汹涌的地步了,要是我能将之治罪,我一定干!”
只听那少年忍不住叱了一声:“好!”
铁手却轻叹道:“可惜我的能力就是太薄弱了。”
马龙颤声指道:“铁手,你可知……你说的话是大逆不道、造反犯上……你可知罪!?”
铁手一笑道,“我当圣上面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马龙奇道:“你……圣上没把你论罪!?”
铁手苦笑道:“他只下令把我赶出宫门。”
少年忽道:“那是因为你的身份特殊:你能保护他的安危,他是为他自己而不杀你——
要不然,你早就给诛九族抄家灭门了。”
铁手道:“我知道。”
少年笑道:“你可也真放肆,如此逆反的话都敢说!”
铁手道:“我只说真话。”
少年道:“跟淫贼强盗结义也是真话?”
铁手道:“他不一定就是强盗淫贼。”
少年道:“可是现在已证据确凿,你还当他是兄弟,岂不形如同回一伙的盗匪?”
铁手道:“这证据不一定是真的。”
他加了一句:“何况,道义要比证据更重要。”
九、正义比法规重要
那少年依然没有回头,却似是怔了一怔,才蓦的笑道:
“道义?道义只在人心,人人的说法都不一样:你有你的道义,我有我的道义;你的道义可能在我看来是不义,而我的不义在他人看来却很道义。人人都有不同的道义,你又如何执法?”
这回,铁手也呆了半晌。然后才道:“你的说法也很有理,这确不易决定。历来昏君贪官,借法律屠杀异己,便是对法的不同解说和运用之故。不过,法规其实是为正义而定出来了,人为主持正义而订法则,所以无论如何,正义都比法规更重要。”
然后他才说:“所以,我们不能看到一地死人,听到片面之辞,就定孙青霞于死罪——
我们总要问一他,这事是不是他干的?要是他干的,我第一个就不放过他;要不是他做的,那么无论大家对此人风评如何,我都决不能治他的罪。”
那背向少年抬头峻然道:“可是他本来就足个杀人狂魔。”
铁手头也不抬便道:“你也杀过人吧?我也杀过人。在一些罪犯心中,我也是杀人狂。
至于‘叫天王’,恐怕在大多数人心目中,形同‘杀人王’无异。”
他义一次出言“侵犯”查叫天。
奇怪的是,那巨无霸只闷哼一声,异吼裂研,真的喷出一股烟来。
但他却没有发作。
——仿佛只要那背向诸人的少年在说话,就轮不到他来说话,他来发作。
那少年依然紧迫钉人的道,“可是他也是个淫魔。”
铁手眼也不抬,“给奸杀过的女人都死了,准证实这些案子都是他作的?”
少年忽道:“有。”
铁手一震:“谁!?”
只听一人道:“我。”
说话的是一个女子。
声音有点燥。
但很好听。
人也很好看。
奇怪的是:她好看在哪里,可让人一时说不上来。可是,只让人看了一眼,便连相当正直的铁手也不禁动心。
她的年纪应该很小,但她的风情却是女人的。
说她是个很有风情的女人吧,她的味道却又十分少女,非常清纯。
风情和纯洁都是可以感觉得出来的,但却不容易混在一起:就像蜂蜜和蛋,非黄和肉,蒸鱼和葱,铁手和冷血,他和她。
但她偏偏每一样都有一些。
她的唇让人想起吻。
她的眼波令人想醉酒。
她穿的衣是那不经意但令人动意,她的笑是那么不经心却让人动心。
她在风里不动,却像一条水里的鱼。她就像风情千万种,连慵懒也是一种娇丽的美人蕉,却也像一位露出水面的白莲。
她是她。
她其实一直站在那几:就处身于巴巴子和回家家之间。
她无所谓的站在那儿,随随便便的说话,本来她的存在至多只应像是桌底下一只猫打了个呵欠。
可是,只要她一动、一颦、一笑、一说话,都把人给吸引了过去,焦点重行落在她的身上,就好像是让一个书生突然听到他;上的笔叫了他一声一样。
——感觉意外,但又理所当然。
她的脸有点方。
但很白。
以致在阳光影映之下,她的脸就像一朵白花。
大白花。
铁手一怔。
“你是……?”
她的答案令铁手大出意料之外?
但却在情理之中。
“我是苏眉。”
她个子不高,就因为不高,所以特别“娇”。
她的唇好像也有点“塌”:
像一朵花开尽了、开完了、开得快耍谢了似的。
——如果花蕊是花的性器,那么,她的唇一张一合丁香半吐间,就令人不由自主的想到:
性。
苏眉忽笑道:“你真坏。”
铁手不解:“坏?”
苏眉笑得花枝微颤,又好像不是她笑颤的,而是给风吹颤的:
“我听说铁二名捕是个正直的人,但而今……这样色迷迷的看着人,像要一口把我吸进肚子里去了,岂得正人君子所为?”
铁手道:“正直的人就不看女人?看女人的就不是正人君子?我只持正办案,不是君子,何况你确是个漂亮的女人。”
苏眉嬉然一笑道:“原来刚正不阿的铁手也有一张花腔滑舌的咀巴。”
铁手淡淡地道:“我认真,但不古板;我维护正义,但无意严肃。”
苏眉喷喷叹道:“这样一条双子,若为一个淫贼而耗上了,多不值得!”
铁手道:“我说过了:没有值不值得,只看他值不值我保,该不该由我来抓,一切都只看他有没有犯事。”
苏眉忽然静了下来,秀眉一只高、一只低的凝在脸上,半晌才着语音,斜斜邪邪的说:
“只、看、他,有、没、有、犯、事晤?”
然后,她的语调突然提高,尖锐、剧烈、颤哆了起来,狂怒得像一个突然给人无缘无故正正反反掴了几十巴掌女的女子,通红了脸,睁大了眼,咬牙切齿地道。
他是我爹的友朋至交,但诱奸了我,还强暴了娘,更砍了她的脑袋——你说,他有没有犯事!?”
铁手迄此,惟有一声长叹,深深的望着她,道:“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苏眉唇一撇,亮刀也似的一笑。
“这种事,可有假的?而今我的好朋友龙舌兰也落入他手里。你不补救追辑,反而还为孙青霞那种淫魔说话!?”
“好。”铁手握着拳头,一字一句地道:“假如孙青霞是这样的人,做了样的事,我若抓拿不了他归案,也要他血溅三阳!”
然后他铁着脸问麻三斤问道。
“到底情形怎样!?”
麻三斤望向那少年和巨汉,眼里也洋溢着光:
一种异光。
那背向大家的少年道:“而今铁捕头已跟我们同一阵线,有话不妨直说。只不过……”
说到这里,停了不语。
只听马龙冷冽的接道:“他的怀疑已告一段落,但我们对他是不是孙青霞的同党依然感到可疑。”
余乐乐接道:“这种情形,为安全计,理应将铁游夏还押候审!”
陈贵人道:“若为脱嫌,还你清白,铁捕头理应束手就擒才是。”
李财神道:“当然,拒捕是滔夭大罪,我们大可将之斩而立决。”
马龙长抽垂地,双目深深注视铁手,语重深长地道:“这些律法,铁捕头当然都已深明。你维护刺客洪汉在先,又为淫贼孙某掩过在后,这山上的血案,也跟你朋不了嫌,而今,我看你要束手主逮?还是顽抗到底了?”
说罢,他的视线转移了。
不再望铁手。
而是望他自己“那边”的人。
一个一个的看过去——
那背向的神秘少年、那气虎虎洪烈烈的彪形大汉、“东天一棍”余乐乐、“朝天一脚”
詹通通、“财神”李老未、“贵人”陈大纹、“天狼神刀”巴巴子、“天狼神枪”回家家、“狂菊”苏眉、“袋袋平安”麻三斤……另外还有三顶轿子(到底里边还有没有人?)、十二名赤脖到耳的大汉(究竟是普通的轿大还是身怀绝艺的高手,隐伏其中?)
铁手呢?
他身边有什么人?
可能支持他?
足以支持他么?
十、出口的话一如脱弦之箭
要是你,你怎么应付?
——你只一个人。
对方却是全人类。
对敌一事,常如寂寞。
寂寞恒常是你自己一人,孤单面对。
热闹时却是与全部的人共处。
但寂寞也不是只有你一人时发生:就算有很多很多的人在身边,但他们跟你心灵没有契合,看法也不一致,那么,这种在大热闹里心中的落寞,才是真正的寂寞。
排除寂寞只有两种方式:
享受它。
遗弃它。
你说铁手此际会用哪一种方式?
他只是平静的,对大家(“风尘”陈风、“快马”旋风老乌、“脱尾虎”何孤单、“大漠飞沙”洪鞋而四人)平心静气的道:
你们回去吧,这几的事,是我的事,不关你们的事。我可心解决,没你们的事。”
然后他不等他们回话,已霍然回头向那巨汉、少年翟然的道:“你们可以因怀疑我是参与害死这山上无辜百姓而拘捉我,但我也一样要指控‘叫天王’叫他的手:杀死苦耳神僧,烧毁‘抱石寺’!”
“什——么!”?
那巨无霸怒嘶起来,从咽喉到骨骼都腾腾有声,像一口气吞下了十几颗旱天雷。
“胡说!那‘飞来石’上明明写着是孙青霞干的——!”
此语一出,大家脸上都变了色。
只听铁手缓缓的道:“‘抱石寺’出事的时候,马军师刚刚不是说过没上过抱石寺么!
你们不正在这不文山上的吗?怎么连寺前石上刻了什么文字,你都能这般一清二楚呢?”
大家也望着“叫天王”,就连涵养最好的马龙,也不禁流露出一种不相识(至少是在这一刻希望跟此人断绝关系)的神情来。
的确,“叫天王”这句活一出,跟“抱石寺”惨案便脱不了关系了。
出口的话一如脱弦的箭,不是瞄准了靶子,便不该发射。
因为箭头一旦离弦,就迫不回了。
失控的箭,要是伤了人,其代价之大,一如伤了自己。
可是话一出口,往往尤甚于此。
盖因箭头至多只伤杀一人,但一句话,往往可以打杀一大群人,贻祸一生,遗恨千年。
马龙马上道:“就算天王到过抱石寺,看过案发环境,那也不能证明他就跟凶案有关。
他本来就是奉皇上之密令,加上朱励大人之所托,徽服出巡,明查暗访,整顿治安,理所当然。”
铁手这次还没说话,何孤单已道:“你说的对。不过铁捕头的身份也跟天王有异曲同工之妙、殊途同归之处。他同样怀有密令、任务,曾出现于不文山,不见得就跟这山上的凶案有纠葛。”
陈贵人突问:“何副总,你的捕快不想当了?”
何孤单道:“想。”
陈贵人斥道:“想干下去还敢这般说话!”
何孤单疾道:“就是因为想一辈子干下去,干到老,干到底,于到退休,我才要这样把话说清楚。”
詹通通嘿嘿的说、“我看他不是不想干,而是不想活了。”
老乌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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