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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他穿运动服的原因?”
“因为他只穿得下那套衣服啊。对了,你还记得警方依那名女佣的证言所画的肖像画吗?”
“好像有这么回事……”我几乎都快忘光了。
“那幅肖像画一点都不像。那名女佣八成是因为想引人注目而闹过头,导致记忆混乱了吧。”
的确,我还记得她那心神不宁的模样。
“难怪第一次面谈时你那么安静。”
“因为他威胁我。他说要是我多嘴的话,就要我好看。我可是很爱惜自己的生命啊,所以当时不晓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简直紧张得要命。我还以为回家后他一定会杀了我,不过因为我没回答问题,导致武藤先生你对我说要再安排第二次面谈,当时我灵机一动:就是这个!”
“怎么回事?”
“既然有第二次面谈,那我当然得活着参加不可嘛。如果我没出现的话,肯定会启人疑窦,再加上武藤先生你说了‘我会去你家找你’,因此我想那个人应该无法随意对我下手了。”
我直盯着志朗同学,甚至忘了要回答。“当时的状况真这么危急?”
“在武藤先生你不知道的地方,戏剧般多变的状况可是不停地上演呢。”志朗同学说道。“可是,之后状况不一样了。”
“你们净会说这句话。”
“面谈结束当天,回到我家后,我们互相了解了彼此。”
“你是指你跟那名抢匪吗?”
“这都是多亏了武藤先生你拿给我的那本书喔。”
“那本书?”
“那个人原本怀疑你暗藏什么讯息于其中,回家后马上拿起来看。不过在知道没什么暗号后,就很单纯地对那本书产生兴趣。过不多久,我也坐在旁边一起看,还一起笑得很开心。”
“因为那本书而了解彼此?”
“我的确是因此才开始觉得他并不是个坏人。随后我们聊了不少事,我还问他为什么要当抢匪。”
“是不是因为负债?”我想起他被那两个看起来品性不良的小混混缠上的事。
“他其实是个很好的大叔,不过因为四处借贷,最后筹不出钱来清偿,才会挺而走险。他就像是抽到一张倒霉的命运签,连我都不禁同情起他来。”
我回想起那个穿着运动服的男人。或许他之前所走过的人生,就跟他身上那套深蓝色运动服一样暗淡。因为不够体面、脆弱,才会当起一名很笨拙的抢匪。
“武藤先生,你在生我的气吗?”
“不,该怎么说呢,不晓得为什么……”我啜饮一口红茶,笑着说:“我觉得现在心情相当舒爽喔。”我可不是在逞强。虽然被志朗同学骗了,但我觉得这并不算是遭到背叛。
硬要说有什么不满,那就是阵内说的“你会与这名抢匪面谈”这个预言很偶然地成真,还有促使少年与抢匪互相了解的契机竟是阵内所给的那本文库本。
“这本书送给你。”我将买来的另一本文库本放在桌上。“这名作家与你父亲同名同姓,这本书相当有趣。”
“嗯,的确是我父亲的名字。”
“是跟你亲生父亲同名同姓喔。”我强调说。
志朗同学露齿一笑,宛如拥有共同秘密的地下组织同伴般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觉得有趣的话,可以再去看其他作品。”此时我觉得我好像成了一名教育者,这样的感觉偶尔有之也不错。
最后我问了一个不可忘记的重要问题:“你父亲付了多少赎金?”
“一千万元。”志朗同学回答道,随后又低声说:“不算多就是了。”
“那个人的欠债只要一千万元就能还清了吗?”
“咦?”
“你为了帮助那个人而假装自己被绑架,促使你父亲掏出钱来吧?”
“搞什么啊……”志朗同学叹了口足以吹动他前发的气息。“原来你知道啦?”
“我是在来的途中想到的。”
“虽然半年前那个人宛如逃命般从我面前消失,但在那之后我一直在思考,该怎么做才能让那个人复活。”
“复活?”
“嗯,复活。”
这个词听起来的感觉很不错。既强劲、充满希望,同时也包含了某种天真的傻劲在内。复活,我重复念了一次,然后想起第二次与志朗同学面谈时的情况。当时志朗同学说“厕所涂鸦篇”里有他最喜欢的句子,他说:“我觉得这句话的意义是要有钱人将钱分给穷人。”
“你上演这出绑架案就是为了要平分财产吗?”我不禁问道。
志朗同学很高兴地点了点头。“前不久,我去东京时碰巧遇见了那个人,那时他正在翻垃圾桶。”志朗同学的口气完全不带有同情或嘲讽的意味。
“我向他打招呼。他原本要转身逃离,可是我跟他说了几句话之后,他显得很高兴。接着我向他提起这个主意,就是武藤先生你所推论出来的那样,但那个人反对我这么做,是真的喔。他非常排斥,不过我还是说服他了。我说我们家就算少了那么点钱也无妨。”
“那个人现在在哪?”
“天晓得。他收下钱之后就失踪了,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耶。”志朗同学显得有点不好意思。那是隐约可见少年气息、高中生该有的表情。
离开前,我在玄关小声问他:“你与你父母处的可好?”志朗同学神情复杂地回答:“这个嘛……,其实并不算好。”
“这样啊……”我回答时,下意识地想起了阵内。我很想知道一直轻视其父的阵内,最后到底用什么方法解决这个问题。
正当我准备离开之际,志朗同学看着我说:“对了,那个人曾对我说:‘要是我在更年轻时曾干过什么坏事就好了。’”
“这话什么意思?”
“他大概是想如果在十几岁时能够遇见像你一样的调查官,或许他就能成为一个比较像样的人吧。”他脸上浮现带有玩笑意味的笑容。
我无法马上回答,吞了口口水之后,我只答了一句:“这样根本就是本末倒置嘛!”
16
之后还有一点点后续发展。在绑架案落幕半年后的某天早上八点,家庭裁判所中负责少年案件的调查官办公室里面还是一样只有我及阵内两个人。
我交了个年纪比我小的可爱女朋友,正笑眯眯地看着打算周末一起去的温泉胜简介。
阵内则是将双脚翘到桌上,跟往常一样翻着报纸或是内容不详的杂志。
接着他好像突然想到似地,打开了放在他桌上的文件夹。
“对了,武藤,你看看这个。这是我昨天收到的案件纪录。”
“喔……”说真的,我现在脑子里只想着旅馆料理及温泉功效而已。
我瞄了一眼,是一份少年案件的记载。那又如何?——这句话才刚要脱口而出之时,我突然注意到纪录上贴的少年照片,那不是别人,正是志朗同学。
“他不是你之前负责调查的小子吗?听说他又顺手牵羊了。哎呀,真是恭喜你啊。”阵内很高兴的样子。“我记得他之前偷的是漫画对吧,但多亏武藤调查官,他提升等级了。这次偷的是小说。”
我慌慌张张地确认案件纪录里所写的遭窃物品。“啊……”他这次偷的是我推荐的那名与他父亲同名同姓的作家的书。
他能喜欢上这名作家的书,我也感到很高兴,但我抬头望着天花板叹道:“干嘛不自己花钱买啊!”
“真是太可惜了!”阵内那悠哉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回响。
03猎犬Retriever
1
黄金时代指的绝不是我们身处的现代。
我边看着不断地斥责我们的主管,边想着这句谚语。
不论是历史上的哪一个黄金时代,当时人们都并未察觉其美好,直到后世才醒悟到“之前那个时代真是好”。又或是说,这么美好的时代只存在于尚未来临的未来。
“预算充足,工作人员也训练好了,那突如其来的故障是怎么回事?”主管从刚刚就一直在大吼大叫。这是一场检讨银行系统对应方案的会议,由于银行才刚合并就发生系统故障,各家媒体都大篇幅地将此事报导出来。
当然,对应方案会议这个说法只是名目,实质上是主管借以歇斯底里地追究相关责任的单方面发泄大会。他讲得口沫横飞、声调也愈拉愈高。
不管预算再怎么充足、人才再怎么多,只要开发期限过短就注定会失败——我与其他工程师同事虽未将此话说出口,但是大家都觉得很不快。
我听腻了主管互踢皮球的说词,不禁回想起学生时代。
那时我常翘课,是个空有虚名的女大学生。我并非是忙于“工作”这个区别人类与动物的最重要行为,只是浑浑噩噩地过着每一天。
2
最先浮现在我脑中的是发生在车站附近的那件事。
当时我们坐在车站前天桥旁的长椅上。永濑坐在我身旁,贝丝睡卧在他脚边。
卸下导盲鞍之后,贝丝脸上已不见导盲犬的使命感及责任感,只剩下拉布拉多犬原有的纯真。它悠然地将下巴搁在永濑的鞋子上。
永濑开始与贝丝同住的时候差不多跟我认识他的时间点一致。但若严格说来,贝丝比我早了几周。也许它便是因此而将我当成经验不足的学妹。永濑摸了摸它的头,贝丝张开一只眼睛往上瞄了我一眼。我感觉到它散发出的优越感,这应该不是被害妄想症作祟。它那身漆黑亮丽的皮毛,看起来相当高雅。
从仙台车站西侧的出口出来的地面上是车辆绕行的圆环及公车站,若从二楼出来则是大型的天桥。
我们坐在离车站二楼出口约二十公尺处。这里摆着不少盆栽,是个小广场。再往前走一段距离,天桥就如横向扩张的蚂蚁窝,分出好几条支道。
广场上设有几张长椅,行人来来往往。七夕时会在这里举办活动,冬天则有大学的男子拉拉队在此帮参加联考的高中生加油。
我们坐在长椅上,正好面对仙台车站。
“他怎么还没回来呢?”永濑有点担心地说。他的朋友阵内在聊天后说要去买个果汁,却迟迟未归。
“他会不会偷偷躲起来哭?”话一出口,连我自己也觉得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阵内他并不是那种人。”
“你是说他不会灰心丧志喽?”
“我认为……”他虽然生来就失明,但偶尔会宛如看得见周遭风景似地转头。“人类这种生物会靠着自己的拿手绝活,帮助自己从打击当中重新站起来。”
“什么意思?”
“心情不好的田径选手还是会选择跑步、歌手会选择唱歌,每个人应该都是这样重新振作起来的吧。”
“那阵内呢?”
“不是弹吉他,就是不断说些蠢话吧。”
这两者的确都是阵内擅长的。
“话虽如此,也不至于连续讲两个小时吧……”我看了看手表,整个人傻住了。
“刚刚聊了那么久吗?”连永濑也感到吃惊。
“还真亏他有那么多话题能说。”我叹了口气。
“他果然很沮丧,说的话比平常还多,他可能打算借这样的复健方式尽早恢复精神吧。”
“总觉得坐在车站前的板凳上,被迫陪着他复健的我们才是被害者呢。”
“哎呀,你、我和贝丝都很闲嘛。”
“可是,连在那边的女孩子们都不幸受到波及,被阵内念了一顿耶。”我竖起大拇指指向背后。
大概在三十分钟前,几个高中女生聚集在长椅附近,她们一边玩着一台好似刚买来的DV,一边兴高采烈地说:“不晓得那家伙会不会来?”、“他一定会来啦。”大概是想跟暗恋的别校男生或是同班的男朋友一起录影吧。年轻真好,我很羡慕她们,但是阵内并不然。
“吵死人了,你们怎么没去学校?不晓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他冲上前去开骂。
高中女生们被他突如其来又无礼至极的责骂搞得火冒三丈,便不愉快地反驳。“你这个怪老头嚣张什么啊?有哪条法律规定不能在车站前面聊天吗?”
才二十二岁的阵内被叫成老头之后愈加火大,嗓门也变得更大。“当然有,笨蛋!要不然你们去叫律师来问问看啊!”
说到争辩,阵内绝不会输给任何人。最后他以“像你们这种傲慢的女高中生,就是会拿DV去犯罪”这句听起来简直是找碴的话,让她们无话可回。
高中女生们像是要摆脱变态似地,移动到了远一点的地方。
“你根本就是强辩嘛!”我苦笑道。“亏你还说你想成为一名家裁调查官。”
阵内前阵子才刚从大学毕业,目前正为了考取家庭裁判所的调查官资格而用功K书。
“照你说的,调查官的工作要面对犯下刑案的未成年人吧?”
为看不见的永濑提供各种情报可说是我的工作,我也不否认这让我对无法办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