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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大岛主可没那个闲工夫去跟老顽童斗智斗勇。过了没几日,洪七公要回去了,临别之前,黄药师郑重拜托他帮忙关心黄蓉的下落。洪七公微微一哂,道:“不妨事,不妨事,蓉儿也大啦
,该知道自己做些什么啦!”
黄药师苦笑道:“还不是平日里太娇惯她了,整个儿惯得无形无状,不回家还罢了,也不知道捎个信儿!”
他虽盼着黄蓉回家来,却又担忧她和黄瑢终会起冲突;特别以黄蓉那个胡天胡地谁也管不了的性子,天王老子来了她也不怕,还千方百计地一心要把黄瑢赶走,真真让他有些寒了心;可是
连黄瑢也劝他说黄蓉只是不懂事儿,一时无法接受,加上他疼爱了那么多年的宝贝女儿,一月有余不见,心里也想念非常。每每到了阿衡墓前,他都不禁叹气想说,他没有把女儿教好;如今他
既有了新人,则照顾黄瑢便是他后半生里最大的责任,决不能与疼爱女儿混为一谈的。若是两者仍有所冲突,他便决不会偏袒任性胡为的女儿了。
洪七公大笑道:“哎,你说你们父女俩闹的哪门子别扭!你没瞧见,蓉儿也是时时惦记你,又是爹爹教我做这个啦,又是爹爹给我买那个啦,究竟师父不如亲父!看我赶明儿娶个叫化婆来
,也生个叫化女儿给你瞧瞧!”
黄药师亦是大笑,二人拱手相别。
洪七公离开的那天夜里,黄瑢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睡不安稳;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一看,忽然发现身边空空的,少了一个人。
……少了一个人?!师父上哪儿去了?!
黄瑢披起衣服,坐在床边想了一会儿,起身向外走去——今晚的月色果真是清凉如水啊,繁星在天,花香沉沉,一踏出门,身上便无端端起了一层寒意;她只是循着记忆一路找去,果然在
桃花岛的船港见到了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她果然没有猜错……黄瑢静静地站住,远远看着黄药师一手拿着火把,在一艘极为华美的花船前伫立良久,方将火把用力一掷,扔入船中,同时弯腰解开了缆绳,内力聚于掌心,将大船往
海中推去。
船渐渐离港,也渐渐烧了起来,明艳的火焰跃动如画,在漆黑的海面上越漂越远,像是彤云燃尽了整片天幕后的落烬,再多壮丽再多辉煌也都已成过去。
已成过去,消散如烟。
黄药师又在港口处站了会儿,方回身欲走,却一眼看见黄瑢站在不远的地方,身上穿着薄薄衣袍,当下心急如焚,解了外袍奔上前去给她披在身上,责备道:“夜里这么凉,也不多穿两件
再出来!下次再敢如此,看师父揍你呢!”
黄瑢笑着表示点头受教,黄药师又道:“困不困?师父先送你回去睡下,好不好?”
他这么说,就表示他等下还有事情;至于什么事情,黄瑢大致也能猜得到。不过她这会儿被晚风一吹,当真是睡意全无了,遂摇了摇头,拉着他的衣袖,表示自己要一起跟去。
他们去的,正是冯衡的坟墓。
佳木葱茏,异卉烂漫,冯衡墓前四时鲜花常开,每本都是黄药师精选的天下名种,于溶溶月色之下,各自分香吐艳。黄药师将墓碑左右推动数下,然后用力扳动,墓碑便缓缓移开,露出一
条石砌的地道。他携着黄瑢走入地道,转了三个弯,又开了机括,打开一道石门,进入墓中圹室,亮火折把冯衡灵前的琉璃灯点着了。
这间地下斗室里壁间案头尽是古物珍玩、名画法书,没有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的精品。黄药师当年纵横湖海,不论是皇宫内院,还是巨宦富室,又或是大盗山寨之中,只要有甚么他感兴趣的
奇珍异宝,非是明抢硬索,便是潜偷暗盗,总之必当取到手中方罢;他武功既强,眼力又高,搜罗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这时也都一一供在亡妻的圹室之中。
明珠美玉虽无知觉,却是历千百年而不朽;而当初如珠如玉美丽慧黠的那个女子,却是红颜消逝,静静沉睡在玉棺之中,唯有壁间一幅栩栩如生的肖像,依约可见她生前温雅美丽的模样。
黄药师没有说话,黄瑢也没有问他什么;一时墓室中极为安静,过了一会儿,黄瑢盘膝坐在软垫上,怔怔地抬头望着冯衡的画像;黄药师则是走到毡帷前伸手拉开,单膝着地跪近冯衡的玉
棺,似是无声地说着些什么。
黄瑢静静望着画上的女子——倘若她还在世,与黄药师定会是谁也插不进去的一对神仙眷侣;可是倘若自己没有出现,想必师父他定会选择在了结一切之后,携着她的玉棺乘那艘花船出海
罢……
她从来就不遗憾没能在黄药师遇上冯衡之前遇上他,因为现在,她就是他的——第二个春天,第二次新生……
而她和冯衡,从来都不是相似的人。
所以……黄瑢轻轻弯了下唇角,眼睛一眨不眨望着画上笑意温存的女子——你也希望他好好活着的,对不对?
那就让我来吧,但有我黄瑢在一日,必不让他下半生孤苦伶仃,孑然一身,再受鳏寡孤独无人相伴之苦……
过了许久,一双大手忽然轻轻按上肩头。黄瑢回头,便见黄药师满眼温和笑意,道:“回去罢?”
黄瑢望了眼玉棺的方向,毡帷已经盖得好好的了。
刚才有那么一会儿,她还以为他会打开棺木来着……黄瑢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
于是黄药师揽着她站起身来,郑重其事从怀里取出从不离身的碧玉箫,放在画像前的桌案上,又对着冯衡的画像道:“阿衡,我走了,你安息罢。”
黄瑢正奇怪他为什么要说这一句,便被黄药师揽着走了出去——然而走到机括前时,黄药师先是将机括扳了回去使机关恢复原状,接着掌上用力,居然生生将那机括拍入巨石之中,封得严
严实实。
他……他这是要封坟?!
黄瑢愕然抬眼看去,却只见黄药师望着墓室的方向微微笑了笑,重又说了一遍:“阿衡,我走了。”
这一次他走得决然,一手牵着黄瑢,再未回头。
从此刻起,那段旧日时光,便和他心爱的玉箫、还有曾经深爱的亡妻一起,被他亲手埋葬在那里了……而他的未来,当是与怀中这一个人一起走下去的,并肩携手,风雨兼程。
新的箫是黄药师亲手做的,是一枝竹箫,竹子是从院后竹林里伐来的;玉箫声音澄澈空灵,竹箫声音清远悠扬,不分优劣,各有千秋。
当然,人也是一样。
仿佛一夜间回到了当初青春少年初婚时的美妙时光,黄大岛主可不像那些庸俗世人,他是乐得闲在屋内饱享闺房之乐的——画眉梳发,搽脂弄粉,当初为了照顾女儿他一一都学得再精通不
能,如今可不就成了好一番闺房之乐么!
再说,现在他那些徒弟们都长大了,识趣了,知道什么时候、什么事情是不能拿来烦扰师父的了……
“汉朝汉宣帝的时候,有个叫张敞的人做过京兆尹;据说这个人经常在家为妻子画眉,画出来的眉形十分妩媚,便有人在皇帝面前告他的状,认为此人耽于女色,不知上进。皇帝传召张敞
问有没有这事,你知道张敞怎么说?”黄药师一面轻柔地用眉黛描过黄瑢眉角,一面笑道,“他说,‘臣闻闺房之内,夫妇之私,有过于画眉者’……”
本来黄瑢便知道这个故事,开始还当师父是要讲笑话来听听,然而他方才最后一句的调笑意味实在太浓,不得不睁开眼睛,涨红了脸推他一把。
脸红了?成亲已经快三个月,可她有时仍是羞怯可人的娇模样,时时让他心动如初。黄药师微微挑眉,正打算再逗一逗,忽然感觉到门外有人靠近,听动静应该是岛上哑仆,不免有些遗憾
地放了手道:“等师父回来,咱们接着画眉……”
还画什么?明明已经画完了好不好!黄瑢脸红红地瞪着铜镜——不过说句实话,师父的手艺真是没的说……
可是黄药师心情愉快地出去,却是面色凝重地回来的。他对黄瑢道:“师父要离岛一趟。”
“……”黄瑢讶然望他,离岛?
“刚收到的消息,蓉儿这丫头跟着郭靖跑去大漠了……”黄药师长长叹息,几乎是咬牙切齿,“郭靖那傻小子,居然跑去要同成吉思汗说他另有所爱,要与那公主退婚!现在郭靖算是被捉
起来了,他不答应做驸马就要杀头,现在七兄还没收到信儿,蓉儿实在没有办法,要我去帮忙救那小子出来……”
黄瑢当即握住了黄药师的手臂,一双眼把他望着,极力表达自己想要跟着去的强烈愿望——黄药师微一沉吟,道:“此次有些危险,不过……”
既然有“不过”,那就是还有余地的意思!黄瑢小童鞋马上极力表达自己绝不会拖后腿的勇气、决心和愿望,甚至不惜出卖色相,终于让黄大岛主勉为其难地点了这个头。
可是……可是……可是他们差不多才离岛上了岸、进了大宋境内,黄药师马上就暴跳如雷地冲他自己发了一通火,接着就极力要求黄瑢打道回府了——为咩?因为这对儿迟钝的夫妻终于发
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黄瑢……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蒸包子!顺说晋江又有点抽,看不了的童鞋来找我……我去找编编解决~
☆、57既相许,长相守(十)
黄瑢泪眼汪汪望着黄药师;满脸都写着四个大字:“我不回去”!
黄大岛主顿时觉得平生再没有过比这更为头疼的时刻;要知道黄瑢平时脾气虽好得不能再好;但一旦倔劲儿上来;那就一准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啥的这回根本没用,而黄瑢小童鞋也是铁了心了——一个人在桃花岛安胎?师父他可是要等不知道几个月还是大半年后才能回来!
他既不在,她又该怎么办呢?她口不能言;与冯、陆、梅三位根本无法交流;冯嫂最近身体很不好;大病小病不断,也在静养;剩下的除了老顽童、傻姑就是哑仆了,若放她一个人这样过上
几个月,非闷疯了不可!
……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人可以一起;分享对他的想念啊……
黄瑢心里很慌很乱,明知道自己怀着身孕便不该同师父一道出门以身犯险,可偏偏心里脆弱非常,一面是感情上舍不得他离去,一面理智又告诉她,他是为了他的女儿去的,她的身份太尴
尬,所以更不能去拦他。
越是这么想就越是委屈,加上得知自己怀孕,情绪多少受了影响——黄瑢很怕,却又不敢向黄药师询问,怕将自己的恐惧一并影响给他——如果,如果她的孩子不够健康怎么办?如果这个
孩子和她一样,那……怎么办?这样沉重的问题,略一想象便让她心如刀割,承受不能。
黄药师也不舍得在这时候离开她,无奈手心手背都是肉,女儿那边还在焦急地翘首以盼等着自己,于是他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留下”两个字。让黄瑢跟着自己,实在太过冒险,他不敢拿
她和他们的孩子冒这个险——所以只得狠了狠心,当夜便修书传了梅超风、陆乘风和冯默风过来,吩咐他们好生照料黄瑢。
黄瑢晓得他要走了,心里难过,却还是强打精神收敛脾气,准备好生送他离开。倒不是为了“贤惠”二字,只是若要她看他为难,终究还是舍不得的;但她一个人,若只在桃花岛上,终究
无趣,便要黄药师答应她一件事。黄药师自己不能陪在她身边,本来心里便十分愧疚,此时自然一口答应:“便是天上的星星,只要我摘得到,也一定给你取来;可只怕我摘了下来,你却不肯
要!”
黄瑢又笑又气,她自然不要什么天上的星星,她只要他应她一件事——在他离开这段时间,无论她做些什么都可以任凭自己做主,全不要他管!
这有何难?便是她一赌气把他全副家当都捐给了乞丐,他也绝无怨言;黄大岛主自然一口答应,于是黄瑢小童鞋几乎是兴高采烈地挥着小手绢儿把他送走了——她决定不回桃花岛了,她忽
然觉得其实她还是很有事情做的!
如果黄大岛主知道实情,一定要马不停蹄地赶回来了——他前脚刚走,黄瑢后脚就跑去找陆乘风,问他有没有打算把归云庄的产业迁过来一些?
陆家在太湖几可堪称一方霸主了,然而一来陆乘风最近不大管事,一心只想留在师父身边;二来唯一的儿子陆冠英尚欠历练,没有他看着毕竟不行,这才决定将陆家的产业慢慢迁来。此处
离太湖不远,更是通往桃花岛最近的港口,也是一座颇为美丽繁华的市镇,所以实在是个不错的定居选择。
于是黄瑢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完便对陆乘风提出:“陆师兄,我们合力盘个店面,开家当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