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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船只。
即使发表反对他的言论也会招来酷刑虐待。虽然我在这趟旅途中所获取的信息少得可怜,却是得来不易。我也收集了一些谣传,纵然这些也像一群白羊中的黑羊般稀少。我一一列举如下:人们提到了一艘〃白船〃,而这是一艘将灵魂分离的船,并非掳掠,也不是毁灭他们,而是支离他们。他们也悄悄地谈到一名连科伯·罗贝也敬畏三分的苍白女子。许多人更将他们的土地所遭受的浩劫,归咎于一场前所未见的〃冰鲸〃或冰河来犯。它们总是盘踞在他们窄小聚落的上方,以比任何人记忆所及还快的速度快速前进,迅速掩盖外岛人所拥有的小小耕地,并引发无人能对我解释的〃水变〃。
我在当晚探望国王,内心仍是惊恐不安。他应该还记得我们上回所谈到关于婕敏的事,只怕比我记得更清楚。不过我坚定地提醒自己并非为了个人私事而来,而是为了珂翠肯和惟真。接着,我敲敲门,然后瓦乐斯勉为其难地开门让我进去。国王坐在壁炉旁的椅子上,弄臣则坐在他的脚边焦虑地凝视炉火。黠谋国王在我进门时抬起头看着我,也亲切地对我打招呼,然后吩咐我坐下来告诉他我今天过得如何。我趁机迅速地给了弄臣一个疑惑的眼神,只见他回我一个苦涩的微笑,我于是坐在弄臣对面的凳子上等待。
黠谋国王亲切地低头看着我。〃怎样,小子?告诉我,你今天过得好吗?〃
〃我过了……忧心烦扰的一天,陛下。〃
〃是这样的吗?那么,先喝杯茶,这对镇定神经颇具功效。弄臣,帮我的小伙子倒杯茶来。〃
〃万分愿意,国王陛下,我乐于听命行事。〃弄臣出乎意料轻快地跳了起来。有个装着茶的大陶壶正在炉火余烬上保温,只见弄臣把茶倒进一只茶杯里然后端给我,并且祝福我:〃像我们的国王般好好地喝下这杯茶,就会享有他的宁静沉着。〃
我伸手接过茶杯举到唇边,呼吸着茶的热气,并且用舌头轻轻沾了一下。它闻起来既温暖又辛辣,还在我的舌尖留下刺刺甜甜的感觉。我并没有喝这杯茶,只是微笑地放下茶杯。〃挺好的茶,但含笑叶不是会上瘾吗?〃我直截了当地问国王。
他低头对我微笑。〃喝一点点没事的。瓦乐斯向我保证这对我的神经很好,也可以促进我的食欲。〃
〃是的,它真能促进食欲。〃弄臣插嘴。〃喝得愈多就想喝更多,所以快快喝完吧,斐兹。毫无疑问呆会儿就有人来陪你了,所以你喝得愈多,就愈不用和他分享。〃弄臣比出了个含苞待放似的手势,正好在门一打开帝尊走进来的时候朝着门挥挥手。
〃喔,有更多的访客。〃黠谋国王愉快地发出咯咯的笑声。〃这无疑是个愉快的夜晚。坐下来吧,我的儿子,坐下吧!斐兹刚才说他度过了烦扰的一天,所以我让他喝这茶舒缓一下。
〃
〃这对他一定有好处的。〃帝尊愉快地赞同,然后转头对我微笑,〃烦扰的一天,斐兹?〃
〃挺令人烦恼的一天。首先,马厩那儿有个小麻烦。一位公羊公爵的属下在那儿宣称公爵买了四匹马,其中一匹是峭壁,也就是用来和母马交配的种马。我对他说一定出了什么差错,因为文件上没有国王的签名。〃
〃喔,那些啊!〃国王再度咯咯地笑着。〃帝尊应该拿来给我签名的,但是我忘记了。不过,现在事情都解决了,而我确定这些马匹翌日就可出发前往提尔司,公羊公爵也将发现它们真是一群好马。他可真是谈了一桩好交易。〃
〃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们需要把公鹿堡最好的马匹卖出去。〃我平静地说道,同时看着帝尊。
第116节:怒火中烧
〃我也没想到,但是国库的结余愈来愈少,让我们不得不采取非常措施。〃他冷冷地看了我一会儿。〃绵羊和牛也得出售。总之我们没有足够的粮食让它们过冬,卖掉它们总比目睹它们在这个冬季饥寒交迫来得好。〃
我简直气坏了。〃我们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这些短缺?我从没听说收成不好。没错,现在时局艰难,但是〃
〃你没听说?那是因为你根本没注意听。当你和我哥哥仍沉浸在战争的光辉中,我就得处理资金好支付战争所需,而且钱也快用光了。我明天就得告诉建造新战舰的造船工人,看他们是要为了热爱工作而继续出力,还是离开工作岗位,只因国库已无法支付他们的薪酬,也买不起战舰完工所需的材料。〃他说完便把身子靠回椅背上看着我。
在我内心的惟真十分焦急,而我也只能看着黠谋国王。〃这是真的吗,陛下?〃我问道。
黠谋国王吃了一惊,望着我然后眨了眨眼。〃我签了那些文件,不是吗?〃他看起来挺困惑,我想他的心大概飘回了之前的谈话上,并没有倾听我们目前的对话;在他脚边的弄臣则出奇地沉默。〃我以为我签了那些文件。那么,现在就拿来给我,让我们把这件事情处理好,然后继续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那么,该怎么处理毕恩斯的状况?劫匪真的已经接收近邻群岛的部分地区?〃
〃毕恩斯的状况?〃他说道,然后停顿片刻思索,又啜了一口茶。
〃毕恩斯的状况我们恐怕也无可奈何。〃帝尊难过地说道,接着圆滑地补充,〃这回毕恩斯得自行处理自己的问题。我们无法乞求六大公国保卫一个荒芜遥远的海岸,至于劫匪攻占的也只是些冰冻的岩石,我还真希望他们会喜欢那儿。我们需要照顾自己的人民,也得重建属于我们的村落。〃
我空等着黠谋振作起来替毕恩斯说几句话,但当他仍保持沉默时,我就平静地问道:〃渡轮镇可不是什么冰冻的岩石,至少在红船来袭前还不是这样。还有,毕恩斯何时不再是六大公国的领土?〃我看着黠谋,试着让他注视我的双眼。〃陛下,我恳求您,下令端宁过来,吩咐她和惟真技传,这样你们就可以共商对策了。〃
帝尊对我们猫捉耗子般的对话愈来愈不耐烦。〃你这狗崽子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关心政治?〃
他恶狠狠地问我。〃你为什么不明白国王可以不经王储核准就做决定?你质疑国王的决定吗,斐兹?你已经忘了自己的身份吗?我知道惟真把你视为宠儿,或许你挥舞斧头的冒险事迹也让你自傲了起来。惟真觉得闲逛寻找一只怪物还挺好的,我却得留在这里尽我所能让六大公国振作起来。〃
〃当王储惟真提出寻访古灵的要求时,我也在场。〃我指出。黠谋国王看来又走进另一场白日梦里,他正对着炉火发呆。
〃我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帝尊圆滑地反驳,〃据我观察,你可愈来愈瞧得起自己了。
你坐在主桌用餐,穿着国王馈赠的服饰,而你不知怎么的就以为自己拥有特权,而不是任务。让我告诉你,看清楚你自己到底是谁,斐兹。〃帝尊停顿了一会儿,我感觉到他好像看着国王,仿佛正衡量自己是否能在此时畅所欲言。
〃你,〃他用较低的语调继续说道,甜美的声音媲美吟游歌者,〃你是那个根本没勇气继续担任王储的王子所生的私生子杂种,而你那位逝世的王后祖母出身平民,刚好和那位与她的长子发生关系而生下你的粗鄙女人,也就是你的母亲,有着相同的血统。你名为斐兹骏骑·瞻远,不过你只须搔搔自己就能发现你还是那个无名的小狗崽子。我看你得感谢我没把你送回马厩才是,但让你住在城堡里可也真令我感到难受。〃
我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如何。夜眼因帝尊恶毒的话语而怒火中烧,而惟真当时可真想杀了他的亲弟弟。我瞥见黠谋国王双手握着那杯甜茶面对炉火做白日梦,而我用眼角看见弄臣那苍白恐惧的双眼,我从未见过他有着如此恐惧的眼神。只见他看着我而不是帝尊。
我顿时察觉到自己已经起身站在帝尊面前,他也抬头看看我然后等待,眼神透出一丝恐惧,却也闪耀着胜利的光芒。我真想揍他,不过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召来侍卫,只因这算是叛乱,他可会因此把我吊死。我感觉衬衫的布料是如何紧绷,我的肩膀和胸膛因满腔愤怒而膨胀。
我试着吐气,用意志力松开紧握的双拳,这可需要时间。嘘,我告诉他们。
嘘,否则你们会让我送命。当我控制住自己的声音时,便开口说话。
〃今晚可让我看清了许多事情。〃我平静地说道,然后转头看着黠谋国王,〃陛下,我祝福您有个美好的夜晚,请您容许我先行告退。〃
〃嗯?所以你……度过了忧虑的一天,小子?〃
〃是的,陛下。〃我柔声说着。当我站在他面前时,他那深沉的双眼就朝上方看着我的双眼,我也等待他应允让我离开。我深深地凝视这对眼睛,发现他根本心不在焉,完全不是他以往的样子,而他只是困惑地看着我然后眨了眨眼。
〃好吧!那么,或许你最好休息一下,我也是。弄臣?弄臣,我的床铺准备好了吗?记得先用暖锅暖暖床,这几天晚上我都觉得很冷。哈!这几天晚上!又是白天又是晚上,弄臣,这话你要怎么说?〃
弄臣跳了起来,然后对国王深深地一鞠躬。〃我会说,国王陛下,这几天晚上想到白天的死亡就令人感到寒冷,可真是冷得让骨头都蜷缩了起来,一点儿也不假。这股寒意可会让人给冻死,而躲在您的阴影里可比站在您太阳般的光热下来得温暖。〃
黠谋国王咯咯笑着说:〃你真的是胡说八道,弄臣,不过你一向如此。大家晚安,去睡吧,你们两个小子。晚安,晚安。〃
我在帝尊用比较正式的语气和他父亲道晚安时赶紧溜出来,唯有如此,才不至于在我走过瓦乐斯身边时想打烂他那张假笑的脸。我一走到外面的走廊,就迅速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想我会采纳弄臣的建议,把自己藏在切德的房里,最好别站在国王儿子面前忍受他的盛气凌人。
我独自在自己的房里度过那个夜晚。我知道当夜渐渐深了,莫莉会纳闷我怎么没去敲她的门。但我今晚没心情。我没这份精力溜出房间,偷偷摸摸爬着楼梯,接着又偷溜到走廊,担心会有人突然走出来发现我站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我曾经渴望寻求莫莉的温暖和柔情,并因此获得宁静祥和的感觉。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我惧怕彼此见面时的鬼鬼祟祟和焦虑不安,就算她在我身后关起门来,我也无法松懈内心的警觉,只因惟真在我心中,而我必须防止他感受到我对莫莉的感觉和思绪,不让这些暴露在我和惟真共享的连接。
第117节:为了自己而杀人
我放弃研读原本试着研究的卷轴,反正把古灵弄清楚了又如何?惟真会找到他自己想要的东西。于是,我翻身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即使周遭静止沉寂,我的内心却毫不安宁。我和惟真的联系如同我血肉中的钩子,这感觉一定和上了钩的鱼挣扎脱离钓鱼线的感受一样。我和夜眼的关系处于一个更深沉微妙的层面,但是每当它在那儿的时候,那对绿色的双眼就在我内心黑暗的角落发出柔和的光亮。这些部分永不安眠,从来不休息,也绝不静止,那份持续不断的联系也开始让我感到疲惫不堪。
几个小时之后,蜡烛即将燃烧殆尽,火焰也渐渐微弱,空气中细微的变化让我知道切德已经打开他那道无声的门。我起身上楼找他,但是我在楼梯上所踏出的每一步只让我心中的愤怒加剧。这股怒气并不像人们彼此之间的咆哮或打斗,而是源自疲乏和惊惶失措,就像遭受伤害一样。这种愤怒让人想停止一切,然后直截了当地说:〃我再也无法忍受了。〃
〃无法忍受什么?〃切德问我。他弯着腰在污渍斑斑的石桌上进行一些调制研磨的工作,然后抬起头看着我,语气中透露出真诚的关怀,让我终于静下心来看着听我说话的这个人。一位高高瘦瘦的老刺客,满脸痘疤,头发几乎全白,身穿那件熟悉的灰色羊毛长袍,衣服上总有污渍或小小的烧痕。我想知道他为国王杀了多少人,只因黠谋国王的一个字或是一个点头就行刺,毫无疑问忠于他的誓言。姑且不论这些行刺事件,切德本身其实是个本性温和的人。我忽然想问他一个问题,比回答他的问题还要紧迫。
〃切德,〃我问道,〃你曾为了自己而杀人吗?〃
他看起来有些惊讶。〃为了我自己?〃
〃是的。〃
〃为了保护我自己的生命而杀人?〃
〃是的。我不是指为了国王而杀人,而是杀人……让你的生活更好过些。〃
他哼了一声。〃当然没有。〃然后他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
〃为什么不?〃我追问着。
他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可没人只为了图个方便而随意杀人,这是不对的。这叫谋杀,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