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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兴奋过去了。我感到无限的沉重、疲劳,于是我睡着了。
突然的晃动把我惊醒了。我透过折射的玻璃往外瞧,发现我已经在一片广阔的沙滩上搁浅了。我似乎看到远处的房舍和树木,海的远方,在天水之间有一只船的模糊影子。
我站起来,唯一的愿望就是离开球体。入孔是朝上的,我扭动螺栓,慢慢地打开了入孔。空气又嘶嘶地钻了进来,就象以前它曾经嘶嘶地漏出来一样。转瞬之间,窗户大大地打开了。我面对着在地球上早就熟悉的天空。
气压的变化,使我喘不过气来。我扔掉螺栓,叫喊一声,双手捂着胸膛坐下来。胸口席了好一阵子,直到我使劲地做了许多次深呼吸后,才站起来到处走动。
我终于爬出来,到了沙滩上。退潮的海浪还在一起一落。
我没有打算站起来。我觉得我的身体好象一下变成了铅块。这时大地在支配我,没有卡沃尔素的打扰了。我坐下来,毫不在意海水漫过了我的双脚。
那是一个灰色的黎明,相当阴沉。远处停泊着一只船,右边远处陆地成弧形,海岸上点缀着一些小茅屋,最后是一座灯塔,一个航标和一个小山岬。
我在那儿坐了好久,打着呵欠,搓着脸。最后我挣扎着站起来。这使我感到好象在举起一件重物。
我望着远处那些房屋。自从我们在月球洞穴中忍饥受饿以来,我第一次想到地球上的食物。“成肉,”我嘟囔着,“鸡蛋,上等的烤面包和咖啡……”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在什么地方。
我听到沙地上传来脚步声,一个圆脸蛋、小个儿、面目友善的男人,穿着法兰绒衣服,肩上披着一条浴巾,手臂上搭着浴衣,出现在海滩上。我立刻就明白,我准是在英国。他几乎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球体和我。他在离我20码的地方停下来。“喂,老兄!”他迟迟疑疑地说。
“你好!”我说。
这使他放心了,他又上前几步。“那究竟是什么玩意儿?”他问道。
“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我问道。
“那儿是小石城,”他指着那些房屋说,“那边是邓杰内斯!你刚刚登陆吗?你那个东西是什么?是一种机器吗?”
“是的。”
“你是漂到岸上来的吗?你在海上遇难了吗?”
我含含糊糊地表示是这么回事。“我需要帮助,”我说,“我要把一些东西搬到海滩上来,这些东西我不能随便乱放。”我发觉另外有3个外貌讨人喜欢的年轻人顺着沙滩向我走来,他们带着毛巾,穿着运动上衣,戴着草帽。显然这个小石城是一个开放较早的海水浴场。
那个矮个儿小伙子转过身去打着手势。3个年轻人加快了脚步。一会儿,他们把我围住了,问了我一些我不想回答的问题。“等一下我再把全部经过告诉你们。”我说。“我累死了。我筋疲力尽了。”
“到旅馆里去,”最先出现的那个小个儿说,“我们在这儿看着那个东西。”
我犹豫不决。“我不能走,”我说,“那个球体里有两大根金棍。”
于是他们全都盯住我,接着他们又全都盯着海上那只船。
“我说!”小个子喊道。“可你是从哪儿搞来的呢?”
我太疲乏了,再也不想编造谎话了。“我是从月球上搞来的。”
我看见他们彼此对视。
“请注意!”我说,“我现在不想谈这个。帮我把金子扛到旅馆里去,等我吃点东西之后再把详情告诉你们。”
“还有那个玩意儿怎么办?”
“它放在那儿不碍事。”我说。
这些年轻人怀着万分的惊奇,极其恭顺地把我的那些宝贝扛在肩上,我率领着这样一支队伍向远处那一小片“滨海区”走去。后来又出现了一个又瘦又小的男孩。我记得他推着一辆自行车,在我们右侧保持大约100码的距离跟着我们走。后来,他大概不感兴趣了,就离开我们,跨上自行车,在平坦的沙滩上向球体的方向骑去。
我回头望着他。
“他不会碰那玩意儿。”健壮的小伙子向我保证说,而我是太希望得到这种保证了。
要不是我过度疲劳,小石城旅馆的老板倒是挺有趣的。当时他不知所措,一方面是因为我的金子和我那些可尊敬的同伴,另一方面是我那污秽不堪的外表。我终于又在地球上的浴室里,再一次用热水洗澡,换了衣服,这是那个温和的小伙子借给我的。他还借给我一把剃刀。
我坐下来慢吞吞地吃一顿英国早餐,而且还要回答4个年轻人的问题。我把真相告诉了他们。
“那么你是刚从月球上来罗?”
“一点儿不错!穿越太空——坐在那个球体里。”我咬了一口美味的鸡蛋,心里想,当我再去月球时一定要带一箱鸡蛋。
我很清楚地看出,他们对我的话连一个字也不相信,但他们显然认为我是他们所遇到的最值得尊敬的说谎者。这一堆奇形怪状的、他们摇摇晃晃地扛来的金子,足以使他们肃然起敬。
“你不是当真吧?”最年好的那个伙子开口,他用一种对固执的孩子说话的语气说。
“不过,喂,请听我说,”另一个接着说,“我们都不相信那些事情,你知道。”
“嗯,唔。”我说,耸耸肩。
“他不想告诉我们,”最年轻的小伙子以舞台旁白的腔调说,然后带着从容不迫的神气说,“我抽支烟你不会介意吧?”
我向他打了个手势表示同意,继续吃我的早饭。其余的两个人走到较远的窗户踉前,往外望着。我心里闪现出一个念头。“潮水正在涨呢?”我说。
有一会儿没人吭声,他们不知道由谁来回答这个问题。“快退潮了。”胖胖的那个小伙子说。
“唔,”我说,“反正它不会漂远的。”
噗——嗖!象一支巨型火箭的声音!
什么地方的窗户给震碎了……
“怎么回事?”我说。
“是不是——?”小个子喊道,冲向屋角的窗户跟前。
其余的人也全都冲向窗户。我坐在那儿注视着他们。
我突然跳起来,碰掉了卓子上的鸡蛋。向窗户冲去。我一下子想到是怎么回事。
“准是那个孩子干的!”我叫道,狂怒得嗓音都沙哑了,“准是那个该死的孩子!”我转过身来把侍者推到一边——他正给我端来另外一些烤面包,迅猛地冲出屋子,跑到旅馆前面的小草地上。
原来平静的海面上波涛汹涌,刚才球体停泊在地方象轮船驶过一样,巨浪翻滚,天空里,一小团云象消散的烟雾似地盘旋上升,海滩上有三四个人正满脸惊疑地仰望着传来意外响声地方。
我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被这新情况搞得惊慌失措。
最初,我吓昏了,没把这件事看成一次确定无疑的灾难,我就象一个受到意外的猛击,被打得晕头转向,事后才开始意识到所受的伤害。
“天哪!”
这次伟大实验的最后结果是彻底的失败,而我是唯一的幸存者。眼前的这一事故是这一伟大实验的最后一次灾难。四月球,把球体装满黄金,然后拿一片卡沃尔素作化学分析,重新去发现这一伟大的秘密,最后,甚至还可能找回卡沃尔的遗体——这一切想法全都完蛋了。
我是唯一的幸存者,这就是一切。
七、卡沃尔最后的信息
当我写完返回地球到达小石城的报道时,我写上“完”字,手一挥,把钢笔扔到一边,充分相信《最先登上月球的人》这个故事已全部完成了。故事的大部分已发表在《滨海杂志》上。我正要重新动手撰写剧本时,收到了一封惊人的信。一位荷兰电学家朱利叶斯·温迪吉先生,一直在试验跟火星通讯的方法,近来他每天都收到一种奇怪的断断续续的英文信息,那无疑是卡沃尔先生从月球上发来的。
于是,我怀着难以想象的兴奋,赶往设在圣哥塔岭上的小天文台,和他在一起逐日作记录,并和他共同努力向月球发出回电。我得知,卡沃尔不仅活着,而且自由地生活在月球蚁人社会中。他好象痛了,但除此之外身体很好。他在电讯里明确地说,他比在地球上还要健康。不过,他似乎痛苦地确信:我不是死在月球洞穴里,就是在太空中失踪了。。
读者最好了解一下这些信息是在什么条件下发出的。在月球上某个地方,卡沃尔准是一度得到机会接触大量的电子仪器,看来他装配了(也许是偷偷摸摸地)一台发报机。他使用这种装置的时间没有规律:有时仅用半个钟头左右,有时一连用上三四个钟头。在这些时间内,他向地球发电讯,没有理会月球和地球表面各点相对位置是经常变化的。由此产生的结果是,他的信息时有时无,极不稳定。此外,他还不是一个熟练的发报员,而且当他疲劳时,就会稀奇古怪的漏掉字,拼错字。
我们可能已漏掉了他的全部电讯的一半,而收到的,也大多支离破碎,残缺不全。
卡沃尔先生的头两条电讯谈到了球体的制造和离开地球的一些事实一自始至终,卡沃尔把我说成是一个已死的人,他称我为“可怜的柏德福”,“可怜的年轻人”;他责怪自己引诱一个青年离开了一个“他本来肯定会在那儿取得成就”的星球,去担负那种危险的使命。我认为,在使他那理论上的球体成为现实方面,他低估了我的能力和实际才干所起的作用。
接着,他对我越来越不公正了。我确实没有料到,一个有教养的真理探索者竟会不公正到这种程度。他说:
“我们四周环境和情况的稀奇古怪过度地刺激了我的同伴。他变得易于冲动、卤莽,好争吵。不久,他愚蠢地吞食一些植物,中了毒,结果,就在我们没有适当地观察月球人的生活方式之前,就被他们俘虏了……”
(他丝毫没有谈到他自己对同样的“植物”所作的让步。)
“柏德福误会了他们的一些手势(哼,用刺棒打,那是多么漂亮的手势啊),忍不住使用了暴力。他乱砍乱打,杀死了3个月球人,我不得不在这场暴行之后随他逃走。我们跑到了月球外层分头去找球体。但不久我就遇到一群月球人,为首的两个,甚至外形都和我们迄今所见的很不相同,头更大身材更小,穿戴的东西更精致。我躲避了一阵,掉进一条裂缝里,脑袋划破得相当厉害,膝关节错位。于是我决定,如果他们容许,我就投降。他们发现我完全不能动了,就把我抬回月球里层。至于柏德福,我再也没有听说或看见。”
卡沃尔就此不再谈到我了,他往下谈论一些更有趣的话题。
看来,他碰上的月球人用他所描写的“一种气球”,把他带进月球内层的“一个大竖坑”。“大竖坑”是巨大的人工竖坑系统之一,每个竖坑都向下通到将近100英里深的月球中心部分。这些坚坑分出一些深不可测的洞穴,再扩展成许多巨大的圆形地带。
月球人带着卡沃尔,乘坐他所说的那种“气球”,把他往下送到这个竖坑,先进入一个片漆黑的暗处,然后再进入一个磷光不断增强的地方。最后,在他下面很远的地方,他看到了那个中央海。它发出奇异的光,不停地翻滚旋转,“好象就要煮沸的发亮的蓝色牛奶。”
“这个月球海洋,”卡沃尔在下段中说,“不停地围着月球轴线流动,于是水上发生奇特的风暴、沸腾、冲击,有时候从它那里升起的冷风和雷鸣,侵入上面通道里。海水在罕见的平静时是黑色的。月球人驾驶着小船,在洞穴般的海峡和礁湖里航行;甚至在我到月球王——月球的主宰——居住的宫殿去以前,他们还准许我在海面上作一次短暂的游览。
“连接洞穴的通道是复杂而曲折的。即使月球人也经常迷失在这些迷宫般的通道里。我听说,洞穴深处潜伏着怪兽,其中有一些凶猛可怕,即使用尽了月球上的所有科学知识也没法把它们消灭了。
“在月心中央海耸立着许多闪闪发光的钟乳石的地方,许多船只正在捕鱼。他们的捕获物中,有一种触角丛生、眼光凶恶、活蹦乱跳的黑色动物。这些动物一出现,月球人就失声喊叫,并利用小斧以迅速而紧张不安的动作把它次成碎片。它所有被割裂的肢体仍然甩动翻滚,看上去令人害怕。这是我迄今在月球内部世界所见的最最凶恶的生物……
“这个中央海在距月球表面近200英里处,月球上所有的城市,都坐落在中央海的上面,在我已描述的那些洞穴空地和人造通道中间,有巨大的垂直竖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