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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墨恍然。那一锤先生之女姓杨,一锤先生自然也姓杨。
马车停下,下车的却是顾射。
只是一日不见,陶墨看着他却有种如隔三秋的思念。
顾射也看到了他,目光极快地扫过木春,最后落到佟老爷的身上。
佟老爷如今看到顾射却甚为头疼,又因不敢得罪,不得不强作笑颜,迎了上去。“顾公子。”
顾射道:“师母听说你要纳妾,特地让我送几样东西过来。”
佟老爷素知自己妹妹的个性风风火火大大咧咧,怕她拿出什么东西让自己更难以下台,便道:“这,不如里面去说。”
顾射点头道:“也好。”
“公子等等我。”顾小甲从马车上跳下啦,愁眉苦脸道,“这一车的虎鞭牛鞭该如何处置?”
顾射道:“听佟老爷的,去里面再说。”
佟老爷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这还需要去里面说吗?什么都在他刚才那声叫唤中说得一清二楚了。
木春见陶墨的目光紧随着顾射和佟老爷入门,提议道:“不如我们也进去听听他们说什么?”
“这不请自入……”
“不过问案。”木春帮他找好了借口。
陶墨立刻点头道:“应当应当。”他抬脚要走,梁家一男子却唤住他,“大人!”
作者有话要说:好困,我去睡了,大家也早点睡。晚安!╭(╯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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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祸不单行(九) 。。。
陶墨虽急着进门,却也不得不驻步回身。
梁家男子越过正要阻拦的崔炯,朝他远远抱拳道:“此事还请大人多多周旋!”
陶墨郑重道:“本官自当尽力。”
梁家男子还待说什么,却被崔炯和几个差役带走了。
陶墨觉得不妥,正要上前,就被木春有意无意地拦住去路道:“大人。这边请。”
陶墨见崔炯虽然带人走,但举止还算斯文,便放心地转身入门。
郝果子在外面看着马车。他见木春悠悠然地跟在陶墨身后,心中不由生出几分嫉妒来。这个木春虽说是老陶介绍的,但是他看他的气度谈吐怎么也不像是久居人下的,也不知究竟是什么来历。
他的心思陶墨自然不知。他此刻正全神贯注地听着顾射和佟老爷说话。
顾射向来寡言,因此两人交谈,倒是佟老爷开口的次数多。
顾小甲指挥着佟府下人将虎鞭牛鞭搬进佟府之后,便老老实实地站在顾射身后。
佟老爷表达完感谢,又问完一锤先生夫妇的近况之后,不免词穷。
顾射老神在在地坐着,既没有另起一话头解围的意思,也没起身告辞的意思。
佟老爷无奈,只好将话头引到陶墨身上。
“陶大人,关于邱二小姐的婚事,还请大人在其中多多周旋。”佟老爷道。
这是陶墨今日第二次听到“周旋”,便道:“虽然常言道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要讲究个先来后到……”
佟老爷一听他的话不利于己身,很快截断道:“邱家与梁家约定的是两年,两年期至,梁家违约不来,却不能怪邱家将二小姐另行婚配。”
陶墨支支吾吾道:“其实按理说,另行婚配也没什么,只是……”
佟老爷眼睛一亮,“大人也是赞同邱家的?”他故意说邱家,没说他,就是不想过早地将自己牵连进去。
陶墨道:“但是佟老爷已经有了佟夫人……”
提到佟夫人,佟老爷就想起那红颜薄命的佟英红,脸皮一紧,又是一黯,“老夫不会亏待她的。”
陶墨不知他说的她是指佟夫人还是邱二小姐。
顾射突道:“若我没记错,邱二小姐似乎比佟姑娘还要小几岁。”
佟老爷脸皮再厚,在这样三位年轻后生面前提起此事也有些尴尬,道:“十九岁,也该出嫁了。有了英红前车之鉴,我又怎能让她重蹈覆车。”
陶墨小声道:“其实,找个年龄相当的岂非更好?”
佟老爷沉下脸色,“这恐怕就不是陶大人说了算的。”
顾射道:“我听说邱家想要将女儿从正门送进来。”
佟老爷正要说是,猛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
陶墨茫然地看着顾射。他隐约感觉到顾射似乎抓住了什么,却又想不出究竟抓住了什么。
“停妻再娶,在我朝似乎是犯禁的。”木春终于开口。
佟老爷脸色更加难看。他要再娶,佟夫人原是不同意的,但有了佟英红之事,佟老爷也下了狠心,直言道她若再闹,直接一纸休书断了个干净。也因这狠话,佟夫人才忍气吞声不再说什么,只求保住这正房的地位。那邱家若不是急于替子偿债,原本是不打算将女儿嫁过来当偏方的,毕竟是清白人家,嫁给一个父辈男子已经是大大的委屈,何况是偏房?所以两家商谈再三,总算在三书六礼从正门迎娶上敲定了下来。
原本以为不过纳个妾,简单得很,谁知先牵扯出个梁家,如今又闹出个停妻再娶。要知道停妻再娶是个罪,一个闹不好,是要吃官司的。
他想着想着,冷汗就从额头冒了出来。
顾射朝木春投去好几眼,似乎在想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佟老爷直接将这个想法问出了口。
木春拱手道:“在下木春,是县太爷新请的师爷。”
陶墨一愣,但没有否认。他原先是想让木春继任老陶的总管之职,如今看,却是委屈了。这个木春不但一表人才,而且看起来对律法也很了解,的确是当幕僚的人才。
“哦,原来是师爷。”佟老爷在这么个一来二去之时已经相处辩驳之道,“我不知顾世侄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我要停妻再娶,我好歹也是一锤先生的妻舅,又岂会做这等知法犯法之事?怕是又是哪个市井小民乱嚼舌根,陷我于不义。”他对顾射称呼从“顾公子”到“顾世侄”一是拉拢关系,二是提醒两人的辈分。
顾射挑眉道:“听说是从邱府里传出来的。”
佟老爷笑容一僵。从佟英红自缢之事,他就能隐约感觉到顾射有些针对他。只是那时的感觉还不如现在这般强烈,所以只是隐约,如今却是褪去那层遮掩的薄纱,明明白白的了。
“这怕是有什么误解。”他词穷。
“哦。”顾射淡淡应道。
这一盏茶的时间让佟老爷如坐针毡,很快就找了个由头送客。
顾射似乎达成了来的目的,也不久留,爽爽气气地就走了。
陶墨原本想上去搭话,但等顾射马车消失在小巷尽头了,他都没有想出搭话的借口。
木春看他垂头丧气,主动提议道:“今日天色已晚,不如由我做东,请大人去附近的酒楼坐坐?”
郝果子一听酒楼坐坐,就来了劲,忙介绍道:“这附近最出名的酒楼便是仙味居了。”
“那就劳烦你带路了。”他掀帘上车。
陶墨跟着上去,却觉得比起自己,木春更像是县太爷。他想起木春之前在佟府的话,问道:“你真要当师爷?”
木春含笑道:“莫非大人嫌弃?”
“当然不是。”陶墨连忙否认道,“我只是觉得,觉得你这样的人不像师爷。”
“那像什么?”木春饶有兴致地问道。
陶墨想了想道:“像名门公子。”
木春一愣,干笑道:“大人过奖了。”
陶墨道:“不是过奖,是真的很像。而且还是名门公子中,长得极出挑的那种。”他说完,发现自己用词有些轻浮,忙补充道,“我只是感叹,并无其他意思。”
木春笑笑,“这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陶墨看他笑容殷殷,如明月清风,不由看得眼睛微微发直。
木春任由他看着,不喜不怒。
马车很快到了仙味居门口。
陶墨刚下车,不想迎面竟然又来了个熟人。
“咦,陶大人。”那人看到陶墨也是一怔,很快行礼。
陶墨道:“卢公子。”
来的正是卢镇学。由于上次陶墨在他府中亲口承认自己目不识丁,他见到陶墨犹有几分尴尬。
“难得大人有兴上仙味居,若不嫌我冒昧,不如由我做东?”卢镇学说这句话实是带着几分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愧疚的。那日之事陶墨虽然事后不曾再提,事实上,自那以后,他们便不曾碰面,但是他去牢牢地方在心上,总觉自己当日做得有些过了。所以今日才想请客偿还。
木春在来之前当然也已经摸过这位卢镇学的底细,基本上在他眼里除了顾射之外,其他人根本没有关注的必要。因此不等陶墨开口,他便主动回绝道:“可是不巧。今日陶大人已经先答应我的邀约了。”
“那真是不巧。”卢镇学不冷不热道。
郝果子闻着仙味居不断飘出来的饭菜气,早就按捺不住了,“我们不如先进去再慢慢说。”
卢镇学道:“好。”
他们一进去之后,就发现想不慢慢说也得慢慢说了——
仙味居满了,只剩下最后一张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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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针锋相对(一) 。。。
便是卢镇学和陶墨头一回见面的桌子。坐在下面,能听到楼上的人踩着楼梯吱嘎吱嘎地响。
四个人依次坐下,卢镇学正好坐在木春的对面,“这位是……”
木春抱拳笑道:“在下木春,是陶大人新请的师爷。”
“师爷?”卢镇学一愣。他虽说不是阅人无数,但起码的识人还是懂的。眼前这个木春举手投足自有一股名门公子的优雅仪态,绝对出身不凡,而且看他眼中神采飞扬,也不像是家道中落流落江湖之人。这样的人竟然会来到谈阳县当了陶墨的师爷,实在引人深思。
陶墨道:“不错。”
卢镇学笑道:“陶大人手下真是藏龙卧虎啊。”
木春道:“过奖过奖。”他说完便径自招来伙计点菜,丝毫没有探究卢镇学身份的意思。
卢镇学心中不悦,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转对陶墨道:“陶大人今日怎的有空来仙味楼?”
陶墨道:“我从佟府出来,正好路过。”
“佟府?可是佟章维佟老爷的佟府?”
“正是。”
卢镇学来了兴致,“没想到大人竟与佟老爷有交情。”
木春目光一闪,正想把这话岔过去,陶墨已经脱口而出道:“因为邱家和梁家在佟府门前有些纠纷。”
“邱家?梁家?”卢镇学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姓邱姓梁之人,毫无所获。
木春道:“只是些小事,大人何必提出来饶了卢公子吃饭的雅兴。”
卢镇学摆手道:“我是讼师,对于纠纷从来都是洗耳恭听。”
陶墨想了想道:“这其中还牵扯女子闺誉,还是不说的好。”
闺誉?
卢镇学顿时想到那位红颜薄命的佟英红。莫非与她有关?他心中如是想,嘴上却道:“既是如此,倒是我多嘴了。”
正巧伙计上菜,摆了四副碗筷。
郝果子道:“咦,卢公子还未点菜呢,这么早摆碗筷做什么?”
卢镇学正要举筷夹菜,闻言,筷子顿时不尴不尬地停在半空。
木春低头,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盘青菜,顺便掩去微微上扬的嘴角。
陶墨忙打圆场道:“卢公子上次邀请我赴宴,这次正好回请。”
他不说敷衍之事还好,一说敷衍,卢镇学脸上的羞红越发明显。
郝果子嘀咕道:“那次不是只吃了一肚子的气吗?”
陶墨却不是这么想。若非上次卢镇学邀宴,他也不会和顾射搭上话,说起来,他还要谢谢他。他脑中这样一想,手便动了起来,举起面前的茶杯道:“上次卢府之宴一直未向卢公子道谢,还请多多见谅。”
卢镇学以为他和郝果子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嘲讽自己,顿时缩回举筷的手,拿起杯子皮笑肉不笑道:“好说好说!”
两人都抿了口茶。
陶墨连连请他用菜。
卢镇学想现在点菜不免显得气量狭窄,便半推半就地又举起了筷子。
郝果子拿眼睛斜着他。
气氛有些僵硬。
陶墨不知如何是好,看向木春。
木春随手夹了一筷子的青菜,放进郝果子的碗里,“放心,没人与你抢的。”
卢镇学奔着青菜去的筷子只得半路一转,落进香菇炒肉片的盘子里,夹了一片肉,刚要送进嘴巴,就听郝果子不甘不愿地嘟哝道:“谁要吃菜,我明明喜欢吃的是肉。”
……
卢镇学觉得嘴里这块肉大概是他吃过的最不是滋味的肉。
一顿饭吃了一半,菜还没有上齐,卢镇学就匆匆告辞。
陶墨挽留了一番,仍是没挽留住。
等他走后,陶墨盯着郝果子道:“以后莫要这样了。”
郝果子撅嘴,“谁让他当初当众奚落少爷。”
陶墨道:“我目不识丁也不是他的错。”
郝果子道:“目不识丁又如何?他这种人就是势利眼。”
木春浅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