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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用力地说了这两个字,转身便要走进屋里。
“沙罗。”他伸手拉住她,将她再一次扯进怀中。
她惊羞地挣扎了一下,“你做什么?”
搞什么?他现在是怎样?他在耍她吗?
一下子把她当垃圾一样踩在脚下,一下子又把她抓在手心里珍惜着,他在玩什么把戏?“我受够了,放开我。”她气呼呼地瞪着他,“我是十七岁就搞不伦的小狐狸精,是阅人无数的豪放女,你忘记了吗?”
望着她,他眼底有着深深的歉疚,“沙罗,别那么说……” 她一怔,懊恼地吼道:“不然要怎么说?你不是那么说我的吗?你现在不在乎我不堪的过去了?”他浓眉一纠,神情懊悔地一叹,然后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她想挣扎,但他却牢牢抓着她。“原谅我。”他在她耳边低声地、诚恳地说:“原谅我无聊的妒嫉,原谅我的冲动及可恶……”
她心头一撼,惊疑不已。
原谅他一.他的意思是……他知道错了?
“苏菲亚妈妈都告诉我了。”
“苏……”她微怔,“你跑去医院找妈咪?”
“我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他说,“我的心好乱,我需要有人为我指引方向,相信我,我从来没这么乱过,从来没有……”
“你……”
“我很抱歉,我不该错怪你,不该伤害你……当我听见佐木裕美那番话时,我简直快疯了……我现在都知道了,我知道你是真正的受害者,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及屈辱,我知道是谁在说谎……”
沙罗怔怔地望着满脸尽是歉意及悔意的英臣,一时之间没办法反应。
他去医院找她妈妈,而她妈妈将事情的始末告诉了他,所以他知道是他错怪了她,然后他……很后悔?
她从没见过这样子慌乱的他,老实说,她心里除了惊讶,还有一股不知名的感动。
“我不是存心伤害你,我知道自己不值得原谅,但是……”说着,他将她的头压进胸口,声线低哑地说:“相信我,那全是因为我爱着你。”
她陡地一震。他爱她?不会吧?如果他爱她,怎么会跟旧情人立浪藕断丝连?
“你三番两次地拒绝我,我以为你不爱我,甚至连接受我都不愿意,我急了、疯了,我失去了理智,进而无情地伤害你而不自知……”他沉沉一叹,“再多的道歉都弥补不了我所犯的错,沙罗……”
“你说你……”她轻轻推开英臣,怀疑地望着他,“爱我?”
“是的。”他肯定地说,“我爱上你了。”
她秀眉一皱,摇了摇头,“你是为了报恩才……”
“一开始是的。”他说,“但我真的爱上了你,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难以署信地端详着他,“你并不是因为爱我才跟我结婚……”
“一开始也许是这样。但我可以肯定地说,这婚……我结得并不挣扎。”
听见他这番话,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她应该觉得很高兴,但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事情来得太快,也变化得太快。前几个小时才跟她闹翻了的他,现在却说爱她?
老天,她需要时间冷静一下、思考一下……
“沙罗,你可以不爱我,但不要离开我。”他近乎哀求地说。
“你……”沙罗心里好迷惘,好乱,“你根本不在乎我们的婚姻,你连结婚戒指都不愿意戴……”
她话一说完,英臣突然扯开前襟的几颗钮扣,露出他的胸膛,还有那条穿着结婚戒指的银炼子。
她一震,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她知道他戴着银炼子,但她不知道他将戒指套在上面。
“我怕手术时拔来拔去的弄丢了,所以干脆戴在脖子上。有炼子穿着,就算拿下来也不容易掉。”
她微瞪着眼睛,唇片歙动,惊羞地望着他。
她隐约觉得自己的眼眶湿湿的、热热的,她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掉下眼泪,但她努力的忍住。
“可是你跟立浪医生……”
“我跟立浪早就结束了。在我答应跟你结婚的时候,就已经跟她结束了。”
“那么她为什么……”她声线有点哽咽地说,“你那天晚上跟昨天晚上都跟她在一起,不是吗?”
“是的,我不否认。”他诚实地回答,“我确实跟她一起喝酒,不过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眉心一拧,“真的?”
“我发誓。”他举起手做发誓状,“虽然她希望跟我维持从前的关系,但我明白地拒绝了她。”
“为什么?”
“因为我是已婚男子,因为我已经有了你,最重要的是……我爱你。”他诚恳地凝视着她,“沙罗,原谅我,好吗?”
“你……”她抿着唇,强忍着泪水,但眼泪终究还是自她眼眶中涌出,“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若有半句假话,出门就让车……”
不等他发完毒誓,她快速地用手掌掩住他的嘴,然后摇了摇头,“不,不要说那么可怕的话……”
“沙罗……”
“我原谅你,我原谅你了……”她泪流满面,但眼底满是幸福的笑意。
得到她的谅解,英臣大大松了一口气。
“沙罗……”他伸出双臂将她紧紧环抱,不让他们之间有一丝丝的缝隙。
不知道相拥了多久,他稍稍放开了她。端起她的脸,他低头攫住她微微颤抖着的唇。
这一刻,他们真正在彼此面前敞开心胸,毫不隐藏内心对对方的爱浓情炽。
“你累了吧?”她凝望着他,怯怯地说:“你好像一夜没睡觉……”
“累?不,我饿了。”他说。
“咦?”她微怔,“冰箱里有东西,我去帮你做早餐。”说着,她轻推开他,转身就要往屋里走。
“不用。”他拉住她的手臂。
她回头一笑,“很快就好……”
“比起早餐,我比较想吃的是……你。”他炽热的眸子直视着她,话语大胆热情且直接。
她心头一悸,娇怯地望着他。
也许是没睡饱,脑袋有些许的不清不楚,她竟对他点了点头,“好啊。”
这回,惊讶的是他了。
他一脸怀疑地看着她,皱了皱眉,“你说真的?”
她表情靦腆羞赧,脸颊潮红,“那……爷爷不是催我们快点吗?我想……啊!”
没等她说完,英臣已兴奋得像个孩子般将她拦腰抱起。
她惊羞地勾住他的脖子,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今天,她知道他们会成为一对名副其实、真真正正的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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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印念宅邸
茶室里,印念道武、苏菲亚、英臣及沙罗夫妻俩正在品茶,而负责泡茶的是法国媳妇苏菲亚。
她在出院后,就搬来与过去一直无缘共同生活的公公同住,复原状况良好的她,目前负责照顾公公的生活起居。
她厨艺精湛,脑袋里随时都装了一两百道菜,每天都准备养生餐给公公食用。
除此之外,她在印念道武的鼓励下,开始学习插花及茶道,如今也有模有样了。
如今,印念道武非常地依赖她,家里的大小事情也全交由她打理。
“妈咪,想不到您现在连茶道都学会了……”沙罗惊讶地说。
苏菲亚不好意思地笑笑,“只是皮毛,我还在学习呢!”
“才不是,”一旁的印念道武插话说道:“丹下老师对你可是赞誉有加,还说你是她教过最聪明好学的学生。”
“这都是爸爸的鼓励……”苏菲亚笑看着他,一脸感激。
看见现在爷爷跟妈妈相处得那么融洽,沙罗既欣慰又感慨。
她欣慰的是一直不愿接受她们母女两人的爷爷,现今却如此地倚赖妈妈、喜欢妈妈,并接受妈妈。
而感慨的是……父亲等不到这一天,就已经先走了。
如果她爸爸能看见这一刻,不知有多高兴。不过……她想爸爸会看见的,在天上的他一定都知道。
知道爷爷终于接纳了她们,知道妈妈如今健康又快乐地生活着,也知道她是这样的幸福……
想着,她不自觉地转头看着身旁的英臣,而他竟也看着她。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唉,”突然,印念道武感慨地一叹,“想起从前固执而不愿接受法国媳妇的自己,真的是愚蠢至极。”
“爸爸,”苏菲亚温柔地一笑,“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是啊,爷爷……”沙罗附和着,“现在比过去重要。”
“没错,一点都没错……”印念道武撇唇微笑,眼角泛着泪光。
“对了,”苏菲亚像是想起什么,看向沙罗,“你来之前,在电话里不是说有事要告诉我吗?”
沙罗微顿,与英臣互视一眼,像是在商量要由谁开口。
看他们两人“眉来眼去”,敏锐的苏菲亚立刻惊觉地喊:“唉呀,该不会是……”
“是什么?”印念道武疑惑地问。
“爸爸,就是‘那个’啊。”苏菲亚已猜到了是什么事。
印念道武怔了一下,灵光一闪。
“英臣,”他眼里充满期盼,却又害怕失望,“难道说……”
“是的。”英臣并不是个喜欢卖关子的人,“沙罗已经怀孕了。”
听到他亲口证实,印念道武跟苏菲亚都兴奋极了。
“沙罗,是真的吗?”苏菲亚惊喜地问,“我要当外婆了?”
沙罗羞赧地说:“没那么快,还要好几个月呢!”
“几……几个月了?”印念道武难掩激动地问。
“快三个月了。”英臣说。
印念道武眉心一蹙,有点小小抱怨。“怎么到现在才说?”
“我们想等确定了再宣布,免得让您希望落空。”英臣回答。
“是啊,爷爷,您可别生我们的气……”沙罗有点不安地说。
“生气?”印念道武眉头一拧地看着她,看似真的在生气,却又突然眉毛舒展,爽朗地笑了,“我高兴都来不及,还生什么气?”
看他笑得那么开心,沙罗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太好了……”印念道武安心地一叹,“看来我还有机会见到曾孙……”
“爷爷,您当然能看到啰!”沙罗不喜欢他说什么时日无多的丧气话,因为好多癌症患者,都活得比医生宣判的日子还久。
现在的爷爷心情愉快,精神饱满,还有妈妈为他做健康的料理,她相信他一定能再多活几年的。
“是啊,爸爸,您一定会长寿的……”苏菲亚深深地注视着他,“我还要继续孝敬您呢。”
看着苏菲亚,再看看沙罗及英臣,印念道武眼里泛着泪光,“苏菲亚、沙罗,我真的很庆幸有你们陪我走这最后的一段路……”
他说完,苏菲亚及沙罗都忍不住流下眼泪。
这不是辛酸的、悲伤的眼泪,而是欣喜的、安慰的,充满了爱的眼泪。
“印念小姐,”护士小姐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你母亲不太对劲,医生正在处理,你快上去看看。”
听完,她连问都没有,便拔腿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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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曲
作者:黑田萌
…
…
三年后,青山墓园。
在印念道武的坟前,苏菲亚、英臣、沙罗,还有已经两岁半的维彦,皆双手合十,非常虔诚地拜祭着。
印念道武与已逝的妻子合葬在同一个墓穴,而旁边的墓穴则葬着独子印念真广。
印念真广的坟在两年多前,就从大阪的寺庙移出,迁至此地安葬。
印念道武的病情在半年前突然快速恶化,不多久便病逝于自家的昭和医院。
他临终前带着笑容,然后了无遗憾地走了。
他走时,身边有他倚赖的媳妇、疼爱的孙女及宝贝曾孙,还有他相当倚重的孙婿。
一直以来都是孤单一个人的他,在人生的最后一段,过得既丰富又满足。因为,他爱的人跟爱他的人都在身边。
墓碑上嵌着的相片中,印念道武是微笑着的,而那是他人生最后的几年唯一的表情。
“爷爷,奶奶,你们在天上好吗?”沙罗闭着双眼,合掌拜着,“我们都很好,请不要担心喔。”
此时的她,肚子微微突起,只因她已怀孕五个月。
这是她跟英臣的第二个孩子,也将是印念道武的第二个曾孙。
一旁看着沙罗虔敬拜祭着的维彦,也有模有样地学着妈妈,念念有辞地对着疼爱他的曾祖父说话。
看着他可爱的模样,当奶奶的苏菲亚忍不住将他揽在怀里。
两岁半的维彦有着父亲的英挺五官,而眉眼之间又有混血儿母亲的气质,是个出色的孩子。
虽然才只有两岁半,却已可预见十年后的他,将会是个迷倒众生的小帅哥。
“嘿,”沙罗看着专心向爷爷“报告”着的英臣,“你跟爷爷说什么?说那么久……”
英臣一笑,“当然是跟他报告医院的近况,还有你肚子里是个小女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