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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婶不好当着旁人的面退还回去,只好面上带出点笑意,似躲非躲地受了姚遥这半礼。姚遥笑得灿烂,这才说道:“少爷吩咐小茹今儿给做点农家吃食,小茹手拙,不好献丑的,却着实不敢逆了少爷的意,只好过来给秋婶添添乱。秋婶老道,多指点指点小茹,小茹感激不尽。”说罢又是施礼。那秋婶这才面上真正和缓了,摆着手道:“哪敢,哪敢。”说罢,这才带头领着姚遥进了小厨房。
这小厨房大小五个灶眼,各色食材调料摆放井井有条,窗明案净,少有油污,姚遥看了,心下佩服,这秋婶定不普通,可不敢低估了人家。
秋婶领着姚遥进了厨房,那剩下两个妈妈便侍立在旁。出门前,姚遥给了兰草几个荷包,嘱咐她寻着机会将这些荷包发散了,打点好了,兰草老实地应下了。
秋婶一一指点了姚遥,便问道:“茹太太这朝食需备什么食材,老奴好吩咐去预备。”
姚遥忙客气地道:“秋婶莫要客气,直呼小茹便可。小茹计划熬点细粥,再作些夹饼之类的。需些糯米,雪梨,老面……”姚遥将所需东西讲给秋婶,秋婶便扭头吩咐那两个妈妈去备下,自已却洗手打算给姚遥做下手。
姚遥哪敢指挥人家做事,忙招手唤过兰草,吩咐兰草洗米,捣梨。先将梨汁糯米粥熬上。
随后自己将猪肉先用井水浸泡,泡掉淤血。这头各色调料配好,调成卤汁,待猪肉过水氽过,便将猪肉放入已煮开的汁水中,大火烧开,小火慢炖。
好在,姚遥在薛家学过烧火,自己能掌握火候,否则,这靠着旁人怎么都不如自己来的靠谱。秋婶在旁一直观察着,见她手脚伶落,很有章法,便心下有些计较,虽说是个粗鄙丫头,怕也不能小觑了,面上也愈显客气。
这时见她似乎都已慢火熬炖上,便在旁搭腔问道:“茹太太,这还有几份药材,需要加进少爷饭食之中,您看,能加到哪里?”
姚遥一听药材两字,便一个头两个大,搞不清楚这帮人,食补便是食补,药补便是药补,非得食药不分,弄得食不食,药不药的。
不过,前世姚遥也知药膳大名,也曾跟着朋友去领略过,但她着实消受不起那般待遇,去过一回,便再也不肯去第二回,所以,姚遥虽知可行,却实在不愿自己也跟着吃这般怪味林立的饭食。
她略一思索,便面露难色,回道:“小茹学识浅陋,不敢在饭食中妄加药材,怕与其中调料有所冲突,相生相克,引起反应便不好了。秋婶,这药材可单煮吗?单煮单食应是没什么问题的吧?”
秋婶想了想,也知姚遥说得在理,便笑应道:“茹太太既是有这种顾虑,不用添进去也可,不过是些补药之类的,意在调养少爷身体,与治病倒无大用。”这话说得便十分客气了,姚遥心下诧异,觉出秋婶态度的转变。心内虽有疑惑,却面上不显,笑意盈盈地道:“还是秋婶老道,知晓得多,小茹这里谢过秋婶的体谅。”说罢,便微欠了一□子。
姚遥这早餐,是昨日想了半宿定下的,梨汁糯米粥,滋阴润肺,解秋燥。其实是她想吃的。还有这肉夹馍,也是她前辈子最爱吃的。她计划再将咸菜过油小炒一下,备上几碟,简单香甜,都是自己上辈子常吃,这辈子未曾吃到过的。
不过小一个时辰的功夫,便肉香扑鼻,卤味尽现了。姚遥让兰草看着细粥,自己开了锅盖试了试卤肉烂没烂,上辈子用的是天然气炉灶,与这种烧柴火的自是不一样,煮出来的东西也带着天然的纯味,再加上火力充沛,竟已烂熟了。姚遥将残火全部撤出,盖上锅由着肉在汤里泡着。这头却是切咸菜丝,计划过油稍炒一下,拌上小香葱,那口感自是不同。
☆、第 55 章
姚遥没计划弄表少爷平常所要吃的三四样粥品;只备了梨汁糯米粥这一种。她本做饭做的就少,不过是因为前世爱吃,跟在姚妈后头学了几招,不可能跟个大厨似的;脑袋一拍;便能想出十几种不同的粥品;几十种新鲜的菜式;就这几样;还是她昨晚绞尽了脑汁才想出来的。
她将青椒、芫荽并小葱也过锅炒了一下;加上香菜一并剁得碎烂;夹入炖肉时烙好的发面饼里;因无烤炉;姚遥怕沾锅,便涂了一层油,反倒让那饼跟油煎过似的,双面焦黄,很有品相,待夹上肉菜末,淋点汤汁,香喷喷,好吃看得见的肉夹馍便做好了。姚遥瞧着很是自得,这是自己来了此世头回下厨,可这水平却是明显见涨嘛。
姚遥将手净了,将做好的一个馍盛在鲁窑天过青瓷碟子里,拿了一双玉竹筷子递到秋婶跟前,客气地笑道:“小茹农家出身,就会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吃食,没什么品相可言。秋婶将就尝尝,给小茹指点指点,咸了淡了的,差些什么,也好让小茹下次改进改进。”
秋婶先是客气地推说两句,这才接了小碟,拿着筷子斯文地吃了一口,细细地咀嚼过后,才品评道:“茹太太这吃食做的颇有些新意,只是味道上还淡了些,不过,这肉卤得倒是软烂,应是好克化的。”
姚遥在旁恭谨地听了,这才笑颜如花地回道:“秋婶还是与小茹太过见外,话说得这般客气,不过是些乡间野食,哪里说得上新意两字。”
两人正一来一往客套着,却见秋草已寻了过来,姚遥见了,便忙吩咐兰草将几样东西装碗装盆,放置食盒。这边笑着跟秋婶告了退,带着兰草和秋草便离开了,临行前,姚遥含蓄地告知秋婶,剩下的饭食不能再用,如何处置,悉听尊便。
姚遥脚下迅速,带着兰草秋草不过半刻功夫便回了玉竹苑,门口见着春枝带着几个端盆,拿皂的小丫鬟正侍立着,那春枝见了姚遥,眉梢一挑,带头施了一礼,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茹太太早,少爷醒了可是有一会儿了。”
姚遥一听此话,步下却放慢了,施施然行着,随意问道:“是吗?你进去了?”
春枝脸上立马有些挂不住,微低了头,回道:“奴婢未曾进去。”
“噢。”姚遥了然似的点点头,带着人进了正屋。这表少爷有些奇怪禀性,一不喜丫鬟随侍,二不喜丫鬟随意进正屋。这不唤不许进,是个成文的规矩。不过姚遥呢,身份特殊,之前又贴身跟了小五十天,再加上程夫人那番话,倒是默许了姚遥这个例外。这春枝虽说也是表少爷的心腹,却未曾得了这特许,姚遥此番话一出,便明显是下了她的脸,你说少爷醒了有一会儿,是进去瞧了?不曾进去,又是如何晓得醒了有一会儿?姚遥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一句话堵得春枝没再废别的话,也便不再继续说了,犯不着的没事找事。
姚遥带着人进了屋内,便忙乱着侍候表少爷洗漱更衣,待一切收整好了,人也陆续退了出去。兰草和秋草将饭食摆在了外间。
表少爷先头行了过去,坐到圆凳上,看着姚遥小心地打开食盒,将各样吃食拿了出来,一一地摆放好。
几样东西一摆出来,表少爷便嘴角一翘,问道:“都是你做的?未假她人之手?”
你也太小瞧人了吧,这点东西还要假借她人之手,犯得上吗?姚遥心里愤愤,嘴上却接得淡然:“嗯,都是小茹做的,农家饭菜,做得不好,少爷不喜欢也莫要怪罪。”
“嗯。”表少爷笑着应了一声,随后指着东西大致问了问,姚遥细致地回答了。他便柴手一挥,让姚遥坐下一块用饭了。
姚遥先将馍与粥盛好放置表少爷跟前,摆好了筷子,紧着先将领导侍候好了,才自己端起碗喝了一口,嗯,这梨鲜嫩,多汁,比前世的材料好,做出来的粥也比前世的香甜不少。
姚遥见表少爷伸筷子夹了馍,优雅地咬了一口,自己才赶紧拿起一个,张嘴大咬了一口,嗯,这肉卤得地道,香软熟烂,虽不如前世吃到的地道,但也不差。姚遥心里这个美,这幸福,一时吃得恨不能将舌头也跟着嚼嚼。
这顿饭吃的无声,干净,待姚遥吃掉两个馍,喝掉两碗粥时,表少爷也放下了碗筷。五个馍,剩下两个,五碗粥的量,剩下一碗,四样小菜,均都吃得干净,姚遥心里一算,知晓表少爷今晨吃得可比平常多了不少。想是这饭菜里没加药材,对了口味。姚遥叫进几个门口候着的丫鬟,将漱口水送上,又净了手,这才奉上一杯清茶,消消油腻。春枝并其他几个丫鬟正收拾碗筷,见东西下得这般多,便转脸瞧了一眼表少爷,才退了下去。
表少爷啜着清茶,一脸舒展,片刻过后,才状似无意地低道:“还不错,以后要多做做。”说罢,也未等姚遥回话,便将杯碗一放,起身潇洒地出了屋门,办公去了。
姚遥叹了一口气,虽说被人夸奖是件很得意的事,但得多干活总不一件多舒服的好事。且,这府里可没有小桃,直至今天,她还丈二摸不着头脑,连这府里具体情况都没摸清楚,本想着偏安一隅,图个清静,却树欲静而风不止。
她心里矛盾一晌儿,想着表少爷那瘦竿般的身体,还是决定随性能做点什么便做点什么,人要活得痛快点,老这么憋屈着,实在不益身体健康。
午饭,姚遥备的是二米饭,白米加少量小粒棒碴儿,这是从前姚遥去吃狗肉汤饭之类的鲜族馆时常吃到的,挺怀念的。这世自是吃不到什么狗肉了,便将排骨加上鲜蘑细细地熬煮了二个时辰,配了些红枣,沙参,这是秋婶强烈要加进去的。姚遥想想也应了,倒中不影响口感。又拌了碟糖藕,素炒了两个清菜,一盘白斩鸡,不过没有辣油,用的是酱料,这是姚妈特制的。
这一天,便在姚遥绞尽脑汁想上辈子自己爱吃的过程中度过了,不过,表少爷这一日吃的有些多,姚遥建议他在竹林里多转悠转悠,表少爷倒也应了。可见,吃得好,心情也好,话也容易听得进去。
至晚上,姚遥便得了表少爷给的赏,一整个黄梨木雕花小匣子的手饰及十两银子。这可是意外之喜,美得姚遥这一夜都没合拢上嘴巴。当然,这是偷偷地。
而在外院程三管事家里,秋婶正与大管事叨念今天的事情。
“那茹太太真的只是愧州薛家里的一个粗使丫头?”秋婶伸手递给程三擦脚布巾,满是疑惑地小声问着她当家的。
“怎么?”程三接过布巾抬脚擦着,随意接道。
“昨儿不是春枝交待,少爷要那茹太太去小厨房做今儿的吃食吗?”
“嗯。”
“我瞧着她那行事做派,厨下手艺,哪像个粗使的丫头呀。”
“嗯,怎地?”程三放下布巾,盘腿上炕,低头点了一袋旱烟,认真地看向秋婶,听她细细地往下说。
秋婶先是招呼个丫头将洗脚水端出去,随后跟着掩好门,转身对着程三,一撸袖子,说道:“喏,这是那茹太太初到厨下时暗自给我套上的,我瞧着倒是上好的翠玉,怎么也得七八十两的吧?”
程三吸着旱烟,眯眼瞧了一下,说道:“成田玉,锦翠阁出的,八十五两。”
“啊,要这般贵呀。”秋婶面有忐忑,却也甚是爱惜地摸了摸那镯子。
“她给你,你便收了?”程三话有厉色,有点谴责的味道。
“诶。”秋婶搭了下岔,将今早的事说与程三细细地听了。着重声明了一下,姚遥当时给镯子时的态度极情景。
程三吸着旱烟想了片刻,才嘱咐道:“这茹太太身份特殊,当初为了什么进的府,大家都心知肚明,少爷虽说身边从不搁人,但这位,却是太太下了死令的,不知要留到何时。你与她打交道,不可太过上架,该屈的屈点,可不能有什么冲突,我还瞧不明白少爷的态度。保守,退避些总不会错。”
“嗯。”秋婶点头应道。随后有些迟疑地问道:“那这个镯子要不要退还回去?”
程三吸着烟,思索半晌儿,呼出口气,接道:“不用。既是给了便收着,以后也好处事,若她常去小厨房,你便客套些,全力配合些,当个主子待着。可不能做那犯傻起横的事。”
秋婶老实的点头应了,才道:“这少爷对她还有些不同是怎的?”
“嗯。”程三随口接道:“还瞧不太清,再看看吧。”程三没说,今儿水墨从库里调走一匣子上好手饰的事,少爷一向未瞧过这些东西,既便从前夫人往那苑里塞过几个太太,也不过一段时间后,便许了银子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