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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胡不喜 作者:茂林修竹(晋江榜推vip2015-01-17完结)-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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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烛芯里火光便一跳,随即火光如豆,柔且平稳的亮了起来。
  月娘便挑着那两盏小小的灯笼,对着杜煦盈盈微笑。杜煦心中一动,明知不该再看,一时竟移不开眼睛。
  此刻雁卿也已剥好了栗子,热腾腾的栗子散发出甘甜的气息,空气都变得诱人食欲。雁卿便招呼杜煦、月娘一道来吃,此刻鹤哥儿又买了新栗子回来,一行人便又热热闹闹的吃栗子、剥栗子。
  就这么边玩、边吃、边笑闹着往泰明楼去——待到泰明楼时,西天天际最后的暗红也被沉黑淹没,月上柳梢。上元灯会也到了熙熙攘攘、万人空巷的时候。
  泰明楼前,伙计敲响了铜锣,掌柜的要开第一首灯谜了。人潮涌向泰明楼。
  作者有话要说:已弃疗……明天还想更 _(:зゝ∠)_

☆、第六十七章 下

  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铜锣声尚还震荡在早春沁寒的夜风里;泰明楼前便已人头攒动,将整个路口都堵塞起来。
  灯谜是雅俗共赏的项目,又有彩头激励,参与的人多些倒也不奇怪。可这般全城出动的架势也还是惊到了月娘。她见人多便发怵,宁肯不上泰明楼;也不愿挤上前去。就拉住了雁卿;先询问缘由,“怎么有这么多人啊?”
  雁卿倒还真知道缘由,可当着谢景言的面却不好轻易八卦;便眨了眨眼睛;笑望向谢景言。
  有个风华绝代巷陌皆知的名士爹;这样的场合谢景言也遭遇得多了。可提起他阿爹的雅闻雁卿也目光闪闪的期待起来,他也不由就无奈——他阿爹固然是天心之皓月,他也不是腐草之萤光啊!
  双璧之后再无名士,如元世子和他阿爹那般的风流蕴藉,已是不可复制的传说。谢景言固然不比他阿爹当年差,可对于少年成名、举世追捧的待遇却从无幻想。确切的说,他这人其实颇有些“目中无人”,只认定了自己的目标踏实上进,是不大在意世人如何想如何看的。
  然而当着自己喜欢的姑娘的面,也还是不由就想炫技炫才,好将她的目光和心思吸引过来。
  雁卿与谢景言都不答话,杜煦怕月娘受冷落,便道,“据说十余年前,灯会上并没有猜谜的习俗。某年上元节,两位名士一时兴起,在此射覆对赌,又做隐语互对。因手上无纸笔,便以箸蘸酱将诗句题于转鹭灯面上,引得百姓争相围观。后头文人墨客仰慕二人当年风流,蹈踵效法,将谜题贴在灯面上求对,渐渐就成了风俗。泰明楼借此东风,也就一举成名。”
  杜煦是客居长安的外乡人,又年少,不曾听过双璧之名,因此只一知半解。月娘便也听得似懂非懂,贴身丫鬟秀菊便低声提点,“是元世子和晋公子。”月娘立刻便恍然大悟——谢怀逸是晋国公次子,长安人私下便常称他做晋公子——既是长安双璧的逸事,也就不怪百姓如痴如醉的追逐了。
  便笑道,“果然是真名士自风流。”拿筷子沾着酱油,也一样书写出十几年而不衰的雅事来。旁人谁能?
  雁卿便也笑道,“至今泰明楼也还会为食客额外准备一碟酱油,好拿来临兴题诗用。”
  杜煦笑道,“这便是附庸风雅、东施效颦了。”
  雁卿倒略一愣,片刻后脸上便微微有些泛红,低声嘀咕道,“我觉着很有趣啊……”拿酱油题诗是什么感觉你就不好奇吗?
  她怕杜煦听见尴尬,声音极低。不过月娘和谢景言离得近,都隐约听见了。月娘赶紧绷起脸来,免得自己笑出声。谢景言也抿起唇,没做声。
  一时往泰明楼前赶去的人从他们中间借路,谢景言侧身护着雁卿,待那一拨人过去,两人已被冲到一旁。天黑人多,一时竟找不见鹤哥儿他们。雁卿倒也并不担心——月娘身边还有鹤哥儿和杜煦呢,丢不了。
  他们也很快就看到对面月娘提着的两盏小灯笼,不过一时有车马经过,还不能过去汇合。
  等着车马过去的短暂时光里,雁卿忽而感到拘谨——实则她也不是头一回同谢景言单独相处,可也许是年岁渐长的缘故,在谢景言面前她似乎格外容易羞赧。明明灯火璀璨,人流涌动,却又仿佛灯火阑珊,人行寥落,他的存在清晰、温暖,令人在意。
  还有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衣香——就在刚刚他伸了手臂护住她时,她又嗅到了。那气息很令人面红耳赤。
  这感觉令她无措,雁卿便想打破此刻的寂静。
  却在此刻听到谢景言低声笑言,“我偷偷试过……”
  雁卿略不解的回过头去,谢景言眸光里都是笑意。她忽而就记起自己很早之前就觉察的事实——谢三哥生得很好看,这令她顿了片刻才回味过来——谢三哥说的是酱箸题诗。尴尬的感觉才又被心中跃跃欲试的好奇取代了,她目光立刻又晶亮起来。
  “不够黑浓,不好用。”谢景言便笑道,“筷子又不吸墨,笔画如钉。”
  雁卿就感到惋惜,“哎呀……”
  谢景言笑意更深,他就缓缓将秘诀道来,“需兑一半豉汁才好。筷子也不可用金银乌木,桦木略可。”
  雁卿便又噗的笑出来,道,“回去我就试试。”片刻后又问,“没用完的三哥怎么处置的?”
  谢景言便笑道,“嗯,似乎是……蘸着馄饨吃了。”
  那车终于过去了,鹤哥儿、月娘他们也终于看到了雁卿,便往中间汇聚过来。
  尚还没回合,便又听到人喊,“行人避让!”
  几乎就紧随着这声提醒,马蹄声、车轮飞碾在青石露面上的轱辘声也传了过来。雁卿循声望去,便见一辆双驾马的檀车正飞驰而来,那马已奔跑得极快,车夫却依旧扬鞭猎猎,同时出言驱散着行人。
  那车来势汹汹,装饰虽不十分华美耀眼,却也看得出贵重来。只显然不是役车,也不知是那家大人物出行——赵、谢二姓都已位极人臣,却也未曾如此张狂的在闹市飞车。
  行人自然都不会撄其锋芒,纷纷避让,不多时前头便也让出道路。连泰明楼前喧哗都低落不少。
  此处原本就已人山人海,为腾出这么条路来,难免有推挤。不知是谁被踩了脚,叫骂推搡了一下,随即便有个孩子一趔趄,手里抱着的绣球滚落在地面上。那孩子年幼不解事,追着那绣球就跑到路中间来。
  马蹄声烈,檀车已近在咫尺,几乎可看到马蹄在眼前扬起,那孩子却依旧没有察觉。雁卿心下焦急,也不及细想,立刻便冲了出去。然而肩头一紧,被强掰了回去。随即耳边便是衣风之声——谢景言将她推了回去,自己上前抢起了那个孩子。
  马车就在这一刻轰然撞来,那漆黑高阔的车厢壁亘在雁卿跟前。马蹄扬起来,嘶鸣咴咴,又原地踏了几步,终于停下来。
  人群的议论声嗡嗡响起。
  雁卿的心仿佛被撞了一下,一时脑中都是空茫的。她推开人群便要上前去看,手腕却再度被拽住。她挣了两回没挣开,才意识到是有人在后头阻拦她。雁卿恼火的回过头,便看到元徵。
  元徵也是一脸紧张,拉住了雁卿便上前扶住她的肩膀,焦急的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确实完好无损,才长松了一口气,便要将她抱在怀里。
  雁卿心里焦躁,胡乱推开他,道,“我没事,我得去找三哥哥。”
  她头也不回的揽着裙子便奔上前去,元徵没拉住她,只能也跟上去。
  谢景言揉着肩膀从地上坐起来,略活动了一下关节——捞住那孩子时,他恰踩在一块儿冰上,几乎就就要在马蹄下滑倒,所幸身手敏捷矫健,立刻就改作以手撑地,愣是在被马踏到之前跃开了去。因怕伤着怀里的幼童,着地时难免就不够潇洒的将自己摔了一下。
  得说摔得略疼——尤其是脸面上。
  不过他心里更多的是焦急——将雁卿推回去时他一时急切,手上便失了轻重,也不知是不是弄疼她了。且此刻她一个人在人群那侧,万一再被挤得走丢了怎么办?
  他起身便要去寻雁卿,却被人堵住道谢——那孩子的随侍终于赶上了,有去看顾小主人的,有来酬谢谢景言的。那孩子似乎出身门第并不低。谢景言也只敷衍着推开他们,奈何他们还不算完。谢景言性情再温和,也不由就不耐烦起来。
  所幸鹤哥儿他们也及时挤到了。鹤哥儿来扶助谢景言,询问雁卿的去向,杜煦便主动替他们应对道谢的仆人。
  雁卿绕过车驾去,终于从人群中看到了谢景言——谢景言目光正四处搜寻,虽束发的僕巾被扯开了,发髻略松了些,模样却是完好的。她心里一松,便抬起手臂唤道,“三哥,我在这边!”
  她推挤着人群上前……得说行人还是友善的,知道她与谢景言同行,立刻便闪开道路。
  鹤哥儿先上前迎她,雁卿却恍若未觉,直奔到谢景言跟前,便焦急的查看,“有没有被撞着?”
  她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谢景言便有些热血上涌,抬手就戳了她额头一下。他是习武之人,这一戳立刻便留了一道红印子,几乎将雁卿戳出泪来……雁卿总抱怨鹤哥儿手重,谢景言手重起来竟还更有甚之。
  可她也不敢抱怨委屈——此刻谢景言分明是有些恼火的。
  谢景言确实有些恼火,可更多的还是后怕。待要教训她,却说不出狠话来,待不教训……言辞卡了好一会儿,还是无奈叹了口气。开口时,语调中已带了些无奈的苦笑,“下回可别再这么鲁莽了。”
  ……相交这么久,他哪里还不明白雁卿是个怎样的姑娘?
  雁卿以为会有一场气势汹汹的训导,谁知就这么和风细雨的。立刻便信誓旦旦的点头保证,“再也不会了!”随即又小心翼翼的询问,“三哥你没伤着,对不对?”
  谢景言:……
  他一时竟有些惋惜自己连点儿皮都没擦破了,雁卿这模样实在令人忍不住就想拿捏她。
  却还是笑起来,“没有,我好好儿的。”

☆、第六十八章 上

  两个人的心事一时就都放下了;他们互相对视着;就在这万人之中,不合时宜的同时轻笑起来。
  元徵跟在雁卿的身旁;却仿佛咫尺天涯。
  实则今日他去接雁卿一道来游灯会,却得知雁卿既没有等他也没有留信儿时,便已意识到了——他与雁卿之间再不同当年那般亲密。或者说很小的时候他就明白迟早会有这么一天;雁卿会被更有趣的人和事所吸引,渐渐远离他们共有的那个小世界;而后再不回头——她本来就是这么个心无旁骛的追逐着新奇和未知的姑娘;不可能长久为他这么无趣的人停留。
  元徵也常想;该不择手段的抢先将她绑在自己身旁;令她哪里也不能去。可又时不时会幻想,也许他们之间还有更温情、更牢固的羁绊;也许万花入眼遍览世事后她依旧会选择停留在她的身旁,和他同看云起花落,斗转星移。
  不过说到底,这希望连他自己也觉着渺茫。只是若最后她真的这么选择了,于他便是最欢喜的结局,是以他忍不住拖延着、等待着罢了。
  果然,世上哪有这么完美无缺的事啊。打从一开始,他就不该给她选择的机会。
  人心古朴,因出了事故,早自发将那车驾围了起来,等待巡逻的衙役来处置。
  闹市里驱逐行人,嚣张跋扈的跑马,难免容易激起义愤。纵然知道长安多贵人,不可轻易得罪,可人聚集得多了,私底下你一言我一语,渐渐便不可控制的大声嚷嚷起来。
  “就该教训教训!”“也不知是哪家刁奴,狗仗人势!”“万一真伤着人……”……
  雁卿却还冷静——主要是谢景言完好无损,那孩子也救下来了。她此刻唯庆幸尔,反倒就没那么恼火。不过,这件事里身陷险境的是谢景言,而她们姊妹这边年长者是鹤哥儿,是以她也不插嘴。只望着谢景言和鹤哥儿,等着他们决断。
  鹤哥儿对雁卿也有脾气——竟就那么冲出去了!以为自己是铁打的吗?就算要救人,亲哥哥还在这里呢,轮得到她逞能?!但也不可能在人前就训导起来。便搁到一旁,先问谢景言,“如何?”
  谢景言便又看了那马车一眼——车夫虽被围住指责,却并不理会,只向车内人请示。
  谢景言又和鹤哥儿目光交流片刻,确认鹤哥儿也是同样的想法,彼此便一点头。
  两人便不再理会那马车,只带了雁卿一同去和杜煦、月娘汇合。
  雁卿却还记着元徵,便要招呼着元徵一道过来,回过头去,却已寻不见元徵的身影。
  雁卿便有些怔愣,却也不能在此刻丢开鹤哥儿他们去寻元徵,犹豫间便一步三回首的跟着鹤哥儿他们离开了——她是已看出来了,鹤哥儿他们打算就这么甩手离开,甚至都没打算和那车上的人说句话。
  这也是息事宁人的路子——那孩子身旁都是保姆仆役,没什么主心骨。谢景言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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