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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公主洗浴方罢,身着轻纱罗衣和上官婉儿一同饮酒为乐。她兴致极高,手持镶金足的鹦鹉海螺杯,一杯接一杯,喝得极是畅快。不一会就脸色酡红,大有醉意。她对侍女喝道:“武延秀呢?把他给我叫来,这会子到哪儿去了,不会是勾搭哪个贱婢去了吧?”
侍女赔笑答道:“奴婢们哪敢!我们躲避驸马如躲避蛇蝎一般,生怕惹公主生气呢!”
不多时,俊俏风流的武延秀眼角眉梢间都带着笑意,匆匆走来道:“我正在暖阁看书,公主呼唤,有何吩咐?”说罢,就偎依着安乐公主也坐在绣榻之上。
安乐公主脸上有不信之色,讥诮道:“你向来不喜读书,写诗时每每要求婉儿代笔,如今怎么倒用起功来了?”
武延秀悄悄附在安乐公主耳边说了几句,安乐公主哧哧娇笑,又抡起粉拳当胸给了他几下,说道:“就知道你看的全是邪书,什么‘兔吮毫’、‘鱼接鳞’的,亏得有人能想出这等刁钻古怪的名字来。”
武延秀赔笑道:“同样的脯肉菜蔬,在御厨手中,滋味就大不相同,而房中之乐,也是如此,所以我要多多研习,不敢以‘粗茶冷饭’侍奉公主。”
安乐公主又和武延秀畅饮几盏,已是大有醉意,她忽然一把扯下武延秀的裈裤,手捻其魁伟的下体对婉儿说:“比你家崔湜的怎么样啊?”武延秀猝不及防,神色甚是尴尬:“公主,你醉了,休要取笑。”
婉儿也是吃了一惊,心下又羞又恼,公主如此荒唐无礼也还罢了,那崔湜本是她的枕边人,现在早已投靠了太平公主,这不是一点儿也不留情面地揭人疮疤吗?但她经历惯了武后一朝的严威酷情,已是宠辱不惊,她淡淡地说道:“崔湜哪里能比得上!驸马和当年的莲花六郎一样出众!”
安乐公主醉眼乜斜:“婉儿,你见过张昌宗的?是了,听说你额头上那块疤,就是当年直勾勾地看着赤身裸体的张昌宗,被武皇用金簪刺伤的?”
婉儿气得浑身发抖。武延秀察言观色,满心想劝说几句,但又怕安乐公主怀疑他与婉儿有私情,也不敢开口。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不过随即婉儿话锋一转,说道:“今天是良辰佳时,从前的旧事,不提了吧。听说驸马精擅胡旋舞,能否一观?”
武延秀欣然应允,他随即换上了皮靴,戴上了胡帽,只见他勾手搅袖,摆首扭胯,提膝腾跳,姿势轻盈潇洒。公主和婉儿都拍手叫好。一曲方罢,武延秀说道:“若是有胡乐伴奏,就更增兴致。”
婉儿趁机说道:“这胡旋舞定是驸马当年去突厥和亲时学的吧?”此语一出,安乐公主柳眉倒竖,向武延秀诘问道:“是啊,你这胡旋舞和谁学的?是和突厥那个浑身膻腥味的骚胡公主学的吗?你到底和她睡过没有?”
原来,武周年间,突厥国主默啜说要和大唐和亲,将自己的公主许配给大唐皇子。当时武则天正欲以武家人为正朔,于是就指定了武延秀。但默啜为人狡猾,他所谓的“和亲”不过是缓兵之计,根本不想把自己的公主嫁到长安。
于是,这默啜借口要武延秀亲自到漠北迎娶公主。武则天也答应了,武延秀带了大量的金银彩缎和能工巧匠作为聘礼前去。殊不知,突厥国主默啜看是武延秀前来,假装发怒,说他不是李唐子孙,是假冒的皇子。于是就此吞没了彩礼,囚禁了武延秀,又发兵和武周治下的中原交战。
本来两国一交战,武延秀性命岌岌可危。但突厥公主见他俊俏伶俐,对他加意回护。胡人公主于礼法上很是疏放,武延秀也是风流之辈,两人虽未正式成婚,却早就在毡帐之中,做下夫妻之事。
如此过了六年,大唐与突厥议和,索要武延秀回朝。这突厥公主很是不舍,但武延秀对眼前这个面黑皮糙的胡人公主并不是太喜欢,而且这漠北苦寒不毛之地,又怎比得上大唐的繁华?
于是,他故意先假称不回中原,只是送送中原的信使。这天接近大唐边境时,天色已晚,武延秀置酒和公主痛饮并欢爱。直至深夜趁突厥公主睡熟之后,他偷偷快马加鞭,日行五百里,逃入了大唐境内。
这段往事,武延秀从来不提及。但安乐公主耿耿于怀,总觉得他在突厥的六年间,难说不会被胡人公主先“用”了。如今又想起此事,不由得勃然大怒。
武延秀让她突然一诘问,不免有些支支吾吾。安乐公主更加恼怒,拿起案几上的金壶就向他砸了过去。婉儿暗藏起微笑,假情假意地劝解:“驸马身在突厥险境,有些事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话一说,更似乎坐实了武延秀借服侍突厥公主苟且求生的事情。安乐公主更加生气,指着武延秀大骂:“从今以后,不许在我面前跳这膻腥味的胡旋舞!以后我当了皇太女,就派兵把那个骚胡公主捉来,把她像那个汉朝的什么夫人一样,扒光衣服,剁去手脚,扔到厕所里当人猪。”
安乐公主露出一丝凶狠的神色,眼睛瞪着武延秀说:“到时候,我要你天天去喂这头人猪。”
这一刻,似乎不知从哪里漏进来一股冷箭般的寒风,让婉儿感到一阵阵的战栗。
正在此时,一个侍女急匆匆地走进来传唤:“皇后传公主、驸马还有上官昭容觐见,有急事商议。”
三人赶快起身,来到韦后所居的凤栖宫。只见韦后一脸焦急之色,说道:“贺娄将军出事了,我已一日一夜没能见她,难道这温泉宫附近有什么违禁作乱的刺客不成?”
贺娄氏一直深得韦后信任,时常侍立左右,保护皇后。宫中近侍卫都要听她号令,但现在怎么连她也莫名失踪了?刺客既然能算计了贺娄氏,那韦后的安危也大成问题,几个人听了这些消息,都是悚然动容。
武延秀说道:“赶紧让韦播、高嵩率羽林万骑封山大索,务必找到贺娄内将军!然后循其踪迹,捉拿刺客!”
上官婉儿却劝道:“不到万不得已,切莫兴师动众,以免惊动圣驾,也显得韦播、高嵩二人无能。”
韦后听了,赞同道:“是啊,我力荐韦、高二人于皇帝面前,如果此事传扬出去,必然要治他们一个疏于防范之罪,更会有人借机说他们不能胜任万骑统领之职,那可是对我们非常不利。”
一番商议之后,韦后决定还是责令韦播等人秘密访查,又派武延秀率领一千羽林军兵四处搜寻。
韦后懒懒地倚在锦被上,对上官婉儿说道:“不知为何,近几日神思躁乱,不能自己。什么山珍海味也是味同嚼蜡,连睡眠也是烦恶多梦。看来真是年岁不饶人,我们女人家,就像那娇艳的花朵一样,没开几天,就雨打风吹去了。”
婉儿柔声道:“皇后切莫如此沮丧,想当年则天女皇,于六十七岁古稀之龄登基称帝,又享国十五年。皇后可谓春秋正盛,只要多加调养,自然多福多寿。我给皇后举荐二人:一个叫马秦客,他医术通神,善于调制各种滋补的药饵;另一人叫杨均,善于烹制各种美食,虽古之易牙复生,未能及也!”说到此处,婉儿顿了一顿,又低声说:“更难得的是,此二人都是风神俊朗,‘濯濯如春月柳’的美男子。”
韦后听了,脸上挂满喜色,但随即又将脸一板,诘责道:“既有这等人才,为何今天才和我说起?”
婉儿笑道:“皇后莫怪,我也是刚刚访查到此二人,而且前一段皇后身体无恙,也用不着他们。现在皇后刚染微恙,我就知道了有这么两个人,可见皇后定非凡俗之体,每有百灵呵护。”
韦后大悦,饮了一口茶,顿了一顿,又发愁道:“我看韦播、高嵩也是酒囊饭袋之辈,虽然让他们统领羽林万骑,也难说能成大事。还有什么可靠的人可以笼络?”
上官婉儿微一皱眉,想了想,说道:“兵部尚书宗楚客鹰视狼顾,有效力于皇后之意。此人性贪,皇后可宣密诏结纳,并多赐金帛。”
韦后大喜:“有兵部相助,大事不愁不成!”
婉儿小心翼翼地问道:“皇后所称的‘大事’,是指?”
“诛杀太平公主和相王李旦、李隆基那一家子!”
唐中宗乐极生忧,与宫女们一番鸳鸯戏水后,突然下肢酸软不适,麻痹难行。太医看视,说是患得风痹之症,与当年唐高宗的病症相仿。中宗联想到父亲晚年目不能视,头疼时作,于五十六岁就溘然长逝,不禁心生悲凉。
如今自己也年过五旬,鬓边已是白发星星。不禁忆起庾信《枯树赋》中的句子:“昔年种柳,依依汉南;今看摇落,凄怆江潭。树犹如此,人何以堪!”
唏嘘之余,中宗披裘乘辇,出了温泉宫,但见荒原中的枯木槁草在北风中萧瑟,不禁满目凄凉,泪下沾襟。偏偏此时,小宦官又呈上奏折,说是关中大饥,难民如潮,饿殍遍野,请求开仓济民。
中宗见奏,坐立不安,即命摆驾回宫。群臣商议,请求皇帝和后宫再到东都洛阳巡幸,以省下江南米粮运到长安的中途劳费。
大臣宋务光泪光盈盈,跪在丹墀下叩头固请:“舟船到长安,是溯流上行,本来就极为艰难,如今天寒,牛马多死于途中。东都附近有兴洛仓、洛口仓、回洛仓、河南仓、含嘉仓等多座粮仓,如驾幸东都,可免于路途辗转,利国利民。请圣上体恤民情,恩准东幸之请。”
中宗点头应允。然而回宫之后,和韦后一讲,韦后大怒,说道:“这必是太平公主和李隆基的阴谋,皇室东行,神都空虚,岂不任由他人作乱?”中宗懦弱,本无主意,如此一说,又打消了此意。
翌日上朝,宋务光又提东幸之意,中宗大怒道:“自古哪有天子离开国都,去逃荒要饭的?此事大辱国体,不许再提!”
太平公主却开口道:“值此国家有难之际,我等不可坐视。饥民数目不少,国库币帛一时恐不足用,我愿从封邑税赋中出纳钱粮,周济百姓。”
唐中宗闻言大喜,他正愁如果从宫中用度节省,韦后必然要恼怒,现在有太平公主带头捐资,自是件大好事。
却听中书侍郎崔湜又说道:“饥民数众,赈济衣食后,饱暖无忧,恐生奸盗之心,不如派人统驭其中丁壮,为公主营建佛寺,祈福天下。”
左拾遗辛替否听得要大兴土木,兴建佛寺,出班谏道:“沙弥不可以操干戈,寺塔不足以攘饥馑,佛之为教,要在降伏身心,岂雕画土木,相夸壮丽!还是以救济眼前的饥民,运送粮草为急务。”
中宗虽觉得辛替否说得在理,但太平公主既然慷慨出资,如何能驳了她的情面,于是又折中地说道:“佛寺也是要建的,可责令一些人搬草运粮,以解关中之困。另一些人为公主修筑佛寺。”
崔湜又道:“如今天寒地裂,饥民无衣,多有冻死者。兵部有衣甲袍铠数万,用以战备,如今事情紧切,臣以为先用于周济灾民,度过时下严寒后,再行收回,损耗者慢慢补齐,请圣上降旨恩准。”
中宗此时又感到一阵阵的头晕,于是摆手道:“此等琐碎之事,以后不必请旨,中书省自行拟定就是了。”
崔湜悄悄地向太平公主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不被人知的微笑。
武延秀等人仍旧率铁骑四处在雪野中找寻,可找来找去,就是见不到贺娄氏的影子。据宫女们说,贺娄将军失踪的那一天,似乎有一个高大的军士来找她,然后两人就离开了。
新丰温泉宫当时有大队的禁军驻扎,严禁闲杂人等靠近,哪来的这个军士?难道本来就是混在万骑营中的?武延秀禀告之后,韦后大怒,把韦播、高嵩叫来大骂一顿,韦、高二人憋着一肚子火,回营又鞭挞万骑将士,弄得军营中怨声四起。
找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半点线索,武延秀只好向韦后禀告说:“如今雪盖四野,踪迹难觅,贺娄将军如果遇害,尸身也难以寻找,不如等云开雪化之时,自会彰露。”
韦后无奈,只好依了。其实她也并不是有多在意贺娄氏的生死,而是担心自己的安危,她又命另一个孔武有力的尚宫柴氏当头领,多加警卫戒备。
此时,黄泉地肺中,贺兰晶独自来到厚土殿中,向地母夫人密报去崇义鬼宅所发生的事情。先说了有人要打探当年相王的刘、窦二妃的下落。
地母夫人身子一震,说道:“此人必是临淄王李隆基,那窦妃是他的生身母亲,所以才不惜以玉玺重宝作条件来打探。更为可怕的是,他好像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一举一动。这是为何?”
贺兰晶凝眉细思,突然想起在崇义鬼宅中有人贩卖缚心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