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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润的担忧变成现实的时候,她有种如释重负的放松感——该来的总要来,提前面对总比整日提心吊胆要好得多!
她脸上没有惊慌,炎如霄和玉擎远在这里,她没什么好担心的,但她不得不说三皇子果然心思缜密,行刺的地方也的确是绝佳的天然战场——队伍背后,是陡峭悬崖,前方又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小径,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让自己葬身于此了。
玉擎远挥着长剑一点点靠近武润,同时吩咐身边的暗卫集中进攻,杀出重围。
武润渐渐看出了不对劲,炎如霄武功何其高深,可他的身影越行越远,玉擎远指挥人马进攻的方向明显不对!
武润心里一惊——莫非不是三皇子的人?
再醒来的时候,她第一个感觉就是——痛!
头痛,脖子痛,身上痛,手痛,脚痛,她还未睁眼,手脚先动了动,那清晰的疼痛立即让她倒吸一口冷气,缓缓地,她睁开了眸子。
映入眼底的,是灰暗的天空,看在眼里,似乎只有巴掌大小,四周全是高耸入云的群山环绕。
武润慢慢地撑着地上坐起来,潺潺的水流就在她脚边流过,她抬起腿,毫无意外地看到衣衫尽破,裸露的皮肤上是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她站起来,小心地活动四肢,然后她松了一口气——还好,从那么高的悬崖摔下来,除了身上的刮伤,竟然没什么大碍,真是万幸。
她抬头环顾四周,触目所及尽是陡峭的岩壁,而她所处的地方,被四周的高山环绕着,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圆形绝佳平地,放眼望去,大概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绿树成荫,花草茂盛,小溪潺潺,远处还有瀑布从断壁上喷涌而出,直泄而下。
武润又抬头看了看那简直望不到边的陡峭群山,简直无法想象自己是从那上面摔下来的——即使是落到了水里减免了一定的冲力,可这么高的距离,竟然没有内伤,她简直百思不得其解。
有风吹过来,武润禁不住打了一个寒战,她抱住了双肩——当务之急,是生火取暖。已经是秋天,更何况还是大山里的夜,如果不采取措施被冻死都有可能。
天色渐渐昏暗,这个时候去找出路也是不可能的事,她颦眉,钻木取火?
“太后——”
突然,一声微弱的叫声从远处传来,武润先是一愣,随即朝声音的来源看去——到处都是花草植被,哪里有人?
又是一声,武润听得真切,当下抬腿朝着那个方向而去——是叶炫烈的声音,她绝不会听错!
叶炫烈只觉头痛欲裂,身上到处都在痛,特别是左肩位置——他记得,那里被人刺了一剑。可他努力地想睁开眼,他要保护的女人,他发誓生生世世守护的女子,他竟然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悬崖!
“叶炫烈?”
是谁在叫他?如此熟悉的声音,如此让人眷恋的味道!
是她吗?不可能!他没有抓到她的手,他竟然把她弄丢了!他低吟她的名字,声音里充满愧疚:“太后……润儿……”
武润抬手抚上他的额——烫手!她看一眼他身上已然遮不住肌肤的衣物,还有那鲜血淋淋的伤口,毫不犹豫地脱下他的上衣——伤口还在出血,渗出的血液流到地下,把花草的颜色都染得鲜红!
武润有一瞬的手足无措——衣物都是湿的,如何包扎?山谷中如此多的花草必有止血良药,可她不认识!
可很快,她动手脱自己的衣物,她上半身并没有在水里,又站了这么一会儿,衣服差不多干了。
她小心地把衣物缠上伤口,又检查他身体其他部位有没有受伤——惊喜!竟然让她找到火折子——和一本佛经!
她飞快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生火。
武润从来没有如此刻一般痛恨自己的学识浅薄和手无缚鸡之力!
等她喂了叶炫烈喝水,给他擦身降温,烘干了他的衣物,她就无力地倒了下去,身体无力地甚至抬不起一根手指头!
天色暗了,熊熊的火焰在山谷燃烧,映红了两个人的脸庞。
武润渐渐能思考——叶炫烈,是在她落下悬崖之后也跟着跳了下来吗?他怎么——这么傻?
她的耳边,至今能听到叶炫烈那声撕心裂肺的“润儿”,接着,呼啸的风声包围了她的耳膜刺痛了她的双眼,她再也听不到看不见!
醒来,就已经在这个小小的山谷。
“润儿——”
叶炫烈猛地睁开眸子,入目的是昏暗的天空,耳边是噼啪燃烧的声音——他没死!他没死!润儿呢!润儿是不是也在!
他突然坐起来,却觉头部一阵眩晕,肩部的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冷气,抬眸,他的呼吸停滞!
武润虚弱地勾起唇角:“动作——别太大,刚刚才止了血。”
叶炫烈鼻头一酸,眼睛瞬间红了:“太后——”
武润闭上眸子,她要休息,她累死了:“等下——再说,我先——睡一会儿。”
叶炫烈闭了眼,又睁开,她还是那么安静地躺在那里,虽衣物破烂却无损她的高贵傲然,乌发凌乱却不影响她的绝世美丽——不是梦,她没死,她还活着!
叶炫烈突然伸手入怀——佛经还在!那是她——赐予的。
他盘腿调息,再睁眼,眸子里有了炯炯的神气。
他加了点枯枝,火势又大了些,抬眸看去,对面的女子侧身,屈膝,安静地睡着。
他的心底突然一片澄明,目光再也移不开——天地之间,寂静平和,这一刻,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太后,而是他一心要守护的小润儿。
他希望时间停留在这一刻,没有纷争,没有君臣,她在他身边,如此简单。
可他也知道,这绝不是她想要的,她的担忧,她的抱负,她一心一意辅佐的幼皇……叶炫烈的目光里多了一抹深思——那队人马,究竟是何方神圣?
三皇子的人断不会有那样的身手,更何况他的心腹还在注视着三皇子的一举一动。偷袭者武功之高深让他们始料不及,甚至连炎如霄也被他们缠住不能分身,当他一点点靠近她,想带她冲出去的时候,他的肩上被人刺了一剑,然后,眼睁睁看着那些人逼着她后退——他疯了一般地前进,不顾眼前的刀剑无眼,当他来到悬崖边上,只来得及看一眼她飞速滑下的三千青丝!
那一瞬,他的头脑失了思考的能力,毫不犹豫地,他纵身跃下,一声“太后”响彻山谷!
此刻,那种无法言喻的惊恐和痛苦仿佛还在心头萦绕,即使她现在安睡在自己身边,可他还是忍不住后怕——如果她有什么意外,他怎么办?
他眼里的柔情渐渐凝聚,目光里的女子如此柔顺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没有威严,没有身份,安静地沉睡,一如那一年,她拉了他的手,靠在他的肩头,轻声说——曼青姐会给我自由的,你等着我,我会从那个地方出来的。
他弯唇一笑,或许,那终究是个梦想,如今她尊贵的身份是他再也不能奢想的,可爱她的心,始终未曾改变,甚至,有愈陷愈深的迹象。
他后悔吗——夜风中,他举头仰望星空,璀璨的星子仿若她的眸子,如此多姿。他的手放在心口位置,低喃——永不后悔。
武润醒来时,天已大亮。
第004章【手打VIP】
火还燃着,只是势头小了很多,温暖的气息一点点把武润包围,她坐起来,身上披着叶炫烈的长衫。
刮伤的地方已经有了一层淡淡的痂,也没那么痛了,武润动了动脖子,不得不承认她被皇宫里极佳的物质生活腐败了,草地始终比不得蚕丝被褥,身体酸痛是无法避免的。
有脚步声传来,她抬眸,叶炫烈背光而来,初升的太阳在他身后洒下淡淡的光影,踏着大步的他稳如天神,一步一步,朝她走近。
武润坐着,抬头看他。
叶炫烈单膝跪地:“太后。”
武润抬手让他起来:“没那么多规矩。”
叶炫烈没打算起来,她坐着呢,他要是站起来,那她岂不是要抬着头看他,很累的:“太后,这是活血化瘀的草药,涂上即可见效。您身上的伤……”
武润接过来:“周围情况怎么样?”
叶炫烈垂眸看她,即使他们可能永远出不去可能和她在一起,还有什么遗憾的呢:“回太后,周围都是陡峭的岩壁,没有夹缝,没有山洞……”
武润了解地点点头,昨日她就大概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山把这块平地围得严严实实,别说路了,连条缝都没有:“也就是说,我们不能自救,除非,有人找到我们……”
她抬头看四周高耸入云的山峦:“希望也不大,那么高——我们真是从那上面摔下来的?”
叶炫烈想笑,可他忍住了——原来她也有疑惑的时候,这样的她,少了高高在上的神秘,多了几分常人的可爱娇俏:“微臣分析,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的生还可能微乎其微,而太后和微臣都没有严重的内伤,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伸手指了指直泄而下的瀑布:“微臣怀疑,那条瀑布可能是连接外界的唯一通路,太后和微臣,也可能是从那瀑布上面摔下来的。”
武润点点头,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想到,听他这么一说,她也觉得有道理:“也就是说,我们从悬崖上落下来,可能不是很高,所以没有怎么受伤。下面有河,一路就顺河而下,然后,我们就到了这里。”
“太后圣明。”
武润看他一眼,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单膝下跪的姿势诡异得很:“好了别跪着了,本宫要是圣明也不至于沦落到此。”
叶炫烈不动:“那伙人武功高深莫测,微臣认为,他们并非大商人士。”
武润也有这样的怀疑,来福本就是大商顶尖高手,炎如霄又在来福之上,放眼整个大商,怕是鲜有对手。可突然之间出现那么多绝顶高手,又是在商云交界之处,她不想怀疑都不行:“如此说来,他们并非三皇子之人?既然不是,会是谁呢?”
叶炫烈见她陷入沉思,也不开口打扰她,只醉心于她的容颜,渐渐看得痴了。
武润猛地抬眸:“两种可能——”
叶炫烈猝不及防,爱恋的目光来不及收回,那么直白无遗地撞进了武润的眸子里,他愣着——
武润移了目光:“本宫怀疑这是三皇子掩人耳目的伎俩,商云交界之地出了事,自然和云国脱不了关系,因此也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到此次出使之上,当然没人怀疑他。还有一种可能——”
武润颦眉——难道是默默?可那些人的目标分明是自己!
跳下悬崖的那一瞬,说没有恐惧是骗人的,可心里最多的竟然是放不下——商子郢那么小,她不在他身边,他如何用他稚嫩的双肩扛起整个天下?莫小艺幸亏离开了,希望她以后能幸福平安!默默——炎如霄会没事吧?他会遵守诺言好好照顾默默吧?
叶炫烈低了头,再不敢越距。
武润突然弯唇苦笑——现在分析这些还有什么用?他们还能出去吗?还是,会在这个山谷慢慢等死?
良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野花的清香,耳边时不时传来蛐蛐的叫声,抛开一切不谈,这里倒是怡情静心的好地方。
太阳渐渐升起来,武润从沉思中回过神:“去找点吃的。”
叶炫烈慌忙从怀里捧出一把野果:“太后,微臣该死,微臣忘了……”
武润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了没那么多规矩,都这样了,还说什么该死。”
叶炫烈小心地把野果放到河边清洗,武润虽那样说了,可他言语之间依然小心谨慎:“太后,这果子微臣以前吃过,酸甜可口,等一会儿,微臣看有没有什么野鸡野兔的,吃的应该不成问题。”
武润嗯了一声,把果子接过来咬一口,确实酸甜,可也有点涩:“如果有机会活着出去,以后,别做傻事。”
叶炫烈手上的动作一顿,自然知道她所说的傻事是指什么。
武润本不想提,可这事如果不说清楚,两个人这样相处总有点别扭:“你不是一个人,叶将军去世后,你母亲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你身上,你这样不计后果地跳下来,你可想过她的感受?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于心何忍?”
叶炫烈也不说话,一个个把果子洗干净了,放在洗干净的树叶上面。他当时根本来不及想那么多,看见她跳下去,他一丝犹豫都没有就跟着跳了——他苦笑,现在看来,他真的不孝。如果再让他选一次,他还是会跳下来。
武润点到为止,叶炫烈对她的感情她很清楚,不可能的事情何必还让他奢想,有机会她会找个好女孩照顾他——只是,还有机会吗?
接下来的时间,叶炫烈也试图上去一探究竟,可岩壁湿滑,又太高,他身上的伤也有影响,终究没有成功。他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