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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和皇爷吵架了,想当然尔,皇爷嘴里也吐不出象牙来,太孙被怒斥了一顿不说,本来这一次亲征还要带他一起的,现在也没戏了,且连帮忙襄助国事的资格都被剥夺,接下来的几个月内,都要在家闭门读书,免得又被他的老师们投诉。
太孙被老师投诉的事,徐循也是从王瑾口中知道的,这亦是昔年东宫、太孙宫的一块心病:彼时,看在好圣孙的份上,储位才刚定下,太孙身边就有人打着大义的名号,直接向皇爷上疏,指名道姓地说太孙荒废学问
国朝以孝治天下,师生名分也是大义,心里再不得劲,太子和太孙亦没法拿老师怎样,顶多冷落到一边罢了。这亦是太孙生平恨事之一——以他的身份,这种捏着鼻子认栽的事,也算是极为少见了。现在皇爷再拿这事来说,不但是戳了太孙的痛处,听着也令人不安:嫌太孙不爱读书,是不是觉得太孙不够格做这个好圣孙了?
国朝内宫有一件事是一直没有拉下的,那就是每个月的文化课。妃嫔们都是知书达理,徐循虽然疏懒,也没拉下阅读的脚步。俗话说以史为鉴,唐代太宗,一样是雄才大略,一样是对承乾太子千恩万宠可天家就是天家,一旦不好起来,可不是也闹得不堪入目?远的还有汉代的刘荣、刘据
徐循这会儿倒是明白了太孙的心情:估计生气之余,也有点心虚呢。老爷子现在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谁知道会不会连他都疏远了?这会儿,太孙需要的不是同仇敌忾对皇爷的埋怨——当然,就算他需要,徐循也不敢跟着编排,而是一个比较不错的下台阶,让他能够把这口闷气宣泄出来以后,再找皇爷去修复关系。
“说您几句算得了什么,这不是还没上板子呢吗?”还是老话,提提皇爷对太孙的特殊待遇,“我们乡里,老子打儿子有把竹棍都打断的,您运气好,太子爷对您慈善,皇爷对您严厉一点儿,您就受不得了。”
徐循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其实呀,要我说,皇爷对您都还算是恩宠到十分了。就是太子爷,多大的儿子了,听说这个月,又让人来看着他,不许吃多了”
这是真事,皇爷嫌太子过胖,经常下令让他节食,甚至还有派中官来监视太子进膳的。太子快五十岁的人了,想吃口饱饭都难——这话怎么说的,别人的不幸往往是他人的快乐,虽说这道理多少有点上不得台盘吧,但太孙的心情明显也随着这话好转了不少。他有心思逗徐循了,“好哇,居然编排你公公看我不告状去!”
徐循忙道,“我一时失言,大人就饶我这一遭吧!”
太孙已经把徐循给抱起来了,“饶你?想得美——”
他一边脱徐循的衣服,徐循一边撒娇,千般软语,总算是把太孙给‘说动了’,“也罢,饶不饶,就得看你的本事了。”
接下来的事,还用得着多说吗?第二日早上,太孙是神清气爽地去外朝找皇爷赔罪去了
——不过,这一次皇爷脾气不小,太孙请见都未见,反而责令太孙好生闭门读书,不许再无事外出。太孙憋闷得不行,却也不敢再挑战他祖父的脾气了,只好按日出去老师上课不提。皇爷这里,自己领军出征,宫中人都习以为常,只等他秋后归来。一晃到了七月中,原本平静的太孙宫又热闹了起来——
孙玉女可以说是在情理之中的,早产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也早!!!!!
事实上,小孙从根本上来说还是被小循密告给牵连了,这倒霉孩子,还好她自己是啥也不知道。
猜猜看小孙生的是啥,活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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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香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9…27 20:5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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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浅羽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3…09…28 07:59: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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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噩耗
其实说起来,孙玉女这一胎也说得上是多灾多难了。她虽然保密工作做得好,连太孙妃和何仙仙都不知道什么,但却瞒不过徐循和南司药:光是害喜就足足害喜了四个月,这几个月大部分时间都是躺着过来的,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徐循很理解孙玉女怕死的心情,在生育上出人命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本朝也有裹足之风,据说这些裹足的女子,因为脚过分纤细,走路不多下肢没有力气,生产的时候十个里面能死七八个。
徐循本人是没裹足的,街坊邻居里也没认识裹足的小伙伴——他们家不富裕啊,听说这裹足得把人的脚活活裹断,痛死人了不说,脚都断了以后还怎么下地做活啊?只有那些高官厚贾家里才有让缠足的,再有就是一些歌舞伎乐为了好看,也会把脚裹得又直又窄。徐循到现在还没见过几个活人裹足——不论是内宫妃嫔、藩王妃,还是宗亲侯门女眷,因为太祖孝慈皇后不裹脚,也都是不裹脚的。
不过,就算是没裹脚吧,孙玉女平时在这个生育上,因为天癸不顺的关系,就是给人以一种虚弱的印象。她提早发动的时候徐循都没有多少讶异,只有一种担心果然落到实处的不祥感。
因为是提早发动,所以连产婆和奶妈这会都还在慢条斯理地选拔呢。徐循一收到消息,赶忙派人去给太子妃、张贵妃报信,自己这里令南司药上阵,因是早产,又令中官尽速出去请太医——如果是正常生产,太医都未必会来的,毕竟男女有别,他又进不了产房,来了也没用。
还有太孙,因就在重华宫读书,赶快也令人去通报了。连太孙妃都扶病出来,徐循见状又赶快叫何仙仙也来,一家人聚齐了在延春宫里等消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色都好看不起来:不管怎么说,后宫这四个女人也是朝夕相处了好几年的,这几年来都没有吵过嘴红过脸,就算心里有什么过节,也绝不希望孙玉女就这么难产去了。
太孙自不必说了,匆匆从外殿赶来,面上也是阴云密布,在当院来回踱步,时不时瞅内室一眼,又令人去告诉南司药,“若有什么差错保大不保小!”
这才七个多月,小的就落了地,也怕是养不大,这个决定算是合乎情理的。太孙妃令人扶着站在廊下,咳嗽了几声,也问徐循,“几时打发人去的尚宫局和礼仪房?”
“也有一个时辰了。”徐循说,“应该也就是不一会就能赶来。”
尚宫局管的是产婆,礼仪房管的是奶口,都是现在急需的人手,太孙妃点点头不说话了,何仙仙劝慰太孙道,“殿下,要发动起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起码都得两三个时辰,您也不必过于着急了。”
太孙不快地望了何仙仙一眼,摇头没有搭理她的话茬,太孙妃倒说,“太孙嫔是早产,素来身子又弱,却也不可同日而语的。”
正说着,外头一阵人声,众人还以为是奶妈或是产婆来了,也未迎接——结果来者却是太子妃,她也未让人通报,急匆匆地就进了宫门,徐循等人慌忙见礼,太子妃一摆手,忙问,“如今怎么样了!”
到底是亲自带大的,情分与别个不同,徐循心中感慨,面上却不露分毫,迎上前介绍了一下眼下情况,太子妃也是听得大皱其眉,又令人去催促产婆,一头也问,“怎么忽然间就发动了,可是有什么事刺激到了?”
“这却没有。”徐循也是了解过一番的,便做主出面回话。“这一胎孙姐姐怀相一直不太好,害喜得厉害,吃不下多少东西,人瘦了越发显得肚子大——特别没力气,十多天前就又是都躺在床上了,太医说她这样随时都要发动的,若是再找一个月,就不是发动,是”
太子妃跌足道,“怎会如此!竟就这么虚弱了?”
她不免迁怒于太孙,“你也是什么都不和我说!”
太孙无奈道,“说了又有什么用,宫里也没亏待她,该吃该喝的一样没少不是?奈何她自己是太体弱了一点!”
母子两人也顾不得彼此埋怨了,听到屋子里孙玉女放声开始惨叫了,便均都沉默下来。不片晌,一拨奶妈一拨产婆,急匆匆地都进了院子,太孙妃也有点站不住,进屋落座。何仙仙陪她进去了,徐循看着太子妃和太孙在院中等待,遂告退去瞧着延春宫下人预备各色产褥用品。
孙玉女这一生就生到了晚上,到最后连声音都没有了,说实话,最后南司药出来宣布母女平安的时候,一屋子人都没几个还抱有多大的希望。太孙几次要进产房去看,却是为太子妃给拦住了。
母女平安,固然是喜事,但太孙宫第三胎依然是个女儿,却又令这份喜悦有一丝减色,太子妃和太孙先也没觉得什么,只在庆幸没出人命,等都平静下来了,太子妃方才是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是女儿——也好!只可惜了玉女儿”
太孙妃倒说,“第一胎都险的,日后就更顺了。过了这一关,她的福气在后头呢。”
太孙妃的贤惠大度,真是没得说了,太子妃又是欣慰,又是心疼地冲她一笑,也道,“你回去歇着吧,今日都起来多久了,瞧你,脸上都累出虚汗来了”
她是当家的主母,管起延春宫来那根本不在话下,随口几句话就把人都给打发走了。——此时宫中张贵妃乃至太子都打发人来问消息,也要回个喜信。至于太孙,因产房还不能进人,孙玉女又在昏睡,已被打发出去继续读书了。
徐循在一边给太子妃打了一会下手,眼看诸事停当,太子妃也要回东宫去了,遂将太子妃送到门口,太子妃临走时,倒握着她的手,说了句“好孩子,辛苦你了”。
徐循确实也没觉得多辛苦,反正她就是干站着看人忙而已,闻言忙逊谢道,“能不添乱就是意外之喜了,娘娘实在过奖。”
太子妃望着她微微一笑,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皇爷真是一双慧眼,我这个做媳妇的,还是不如他老人家老练。”
言罢飘然而去,留下徐循独自咂摸她话里的意思。
因为是早产,而且还提早了两个月,的确有很多事都没有准备好,太孙妃病没好得回去休息,徐循也是当仁不让要留下来忙活。好容易诸事打点完了,听说孙玉女也醒了,她遂进去探视。
宫内忙忙乱乱的,少了平日的井然有序,再加上徐循也算是半个管家身份了,因此没等人通报,她就掀帘子进去——才要说话时,忽然就听见了孙玉女细细的抽泣声。
合着她的抽泣,还有南司药低声的劝慰,“也不是说就不能了,将养好身子,还是有希望的”
徐循抬在半空中的脚,就僵在了原地,她被南司药话里的意思给惊呆了,沉吟了片刻,才要转身离去——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孙玉女和南司药,此时都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她。
听到都听到,看到也看到了,再如何尴尬,徐循也只能把这一脚给迈了进来,她冲孙玉女同情地点了点头,道,“就是进来和你说一声,人大概都回去了”
此时也有人来唤南司药,南司药遂借机下去,徐循在孙玉女床边坐着,很觉得有几分尴尬,孙玉女却没顾得这么多,南司药才一下去,她仿似是被抽走了主心骨,抽走了最后一点强撑着的面子似的,扑入徐循怀里,便又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看得出来,她不是强忍着心底的悲痛,却仿似是已经没力气大哭大闹了似的,用了全身的力量,也只能这么小猫叫似的哭上一会儿。
“我心里苦得很。”她断断续续地说,什么时候都那样从容不迫,只有想家时才会流露出脆弱一面的孙玉女,这会儿也是彻底摒不住了。“小循,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徐循也觉得孙玉女实在是倒霉透顶了,她拍着孙玉女的手臂,想要劝慰她什么,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这当口,言语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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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女没有叮嘱徐循保密——哭着哭着,她就在徐循怀里睡着了,但徐循却也不是会胡乱传话的人,这个消息,她连太孙妃那里都没有提起。
在宫中生活,小心谨慎是题中应有之义,南司药也不是大嘴巴胡乱传话之辈,但她是太子妃索要进宫的人,天然就是太子妃的嫡系,这个消息,她对外可以不泄漏半分,但却不能不和太子妃回报。
“也不是意料外的事了。”太子妃的手,在茶盘上顿了一顿,捻起的一枚蜜饯也就被放了回去,她蹙起眉头,多少有几分惋惜地说。“玉女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身子骨实在是弱了点——唉!”
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