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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正宇眼中掠过一层悲伤的涟漪,他沉默了许久:“你都想起来了?”
乐正云没有回答,径自转身。
面前的街道沉浸在冷月里,铺展开一条人迹罕至的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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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弦光线从窗帘缝中挤进办公室,无数喧嚣的尘埃在这束阳光中拥挤着,排列成盛大的队列,躁动战备的鼓点。
“这是你要的数据。中铭证券的合作商中有五成与它断绝了合作关系。”乐正承宇将统计数据递给乐正云:“今天周四,如果这样的情况再持续一天到周五。下周一开市,中铭必定危殆。”
乐正云凝眉:“的确出人意表。”
“原本很多证券公司都面临AA级证券的低售困境,但此次中铭的表现未免大失水准。”乐正承宇摇头道:“中铭此牌一倒,多米诺骨牌效应牵动市场全身,下一个便是昭祝宋氏,再下一个……一场金融灾难不可避免。”
乐正云拉开窗帘,瀑布般的金色顿时俯冲进落地窗。他的侧影沐浴在晨光的风暴中,宁和隽永沉定,不知怎的让人有种满座衣冠似雪的清旷。
“我想,我知道苏先生转让三千亿资产给我的理由了。”他的视线飘向远方,掠过鳞次栉比的高楼,天光云影下河流般的道路和川行的车辆。
乐正承宇愣愣的站着。换作以前,他一定上前握住那单薄的肩,为他分担沉在心上的负荷。但此刻浸在阳光中的乐正云如此陌生,像神殿里敛眉的神像,睫下掩映着从容和未知的美。
云预感到了什么?他将要做什么?乐正承宇只觉得心弦莫名紧绷疼痛,初照的晨光似一把无形的弓,拉开了他们的距离——
甚至,拉远了真实的落地窗、地毯、窗帘与乐正云的距离。
他握紧了一束阳光,仿佛在危机的弦上握紧了一只锐利的箭,掌心滑过染血的锋芒。
“哥,请帮我联系马律师。”
周四下午一点二十分。
瑞东证券在上午高开之后,股价突然急转直下,暴跌300点至跌停。与此同时,媒体竞相披露瑞东持有的次贷证券严重折价,无法变现。
周五上午十时十六分。
瑞东证券低开低走,两个多小时内再次跌停。
中午十二时,瑞东证券的十九家合作伙伴中有十八家与其断绝业务关系,追索债务。下午二时正,瑞东三位高层递交辞呈。
下午二时四十分,月内一直表现惨淡的中铭证券又一次暴跌,仅仅二十分钟损失数百万股东投资,因为离三点闭市的时间太近,许多来不及出手的小股东捶胸顿足。
“总裁!“助理急冲冲的进了高尔夫球场:“从昨天下午到今天,瑞东像着了魔一样暴跌,合作伙伴中只有我们还没有与它断绝合作关系!”
李恒远抚摩着手中的球杆,睨一眼气喘吁吁的助理:“我们现在与瑞东断绝合作关系,能得到什么?”
助理愣了。半晌才急急道:“短期内暴跌至此,媒体上已经铺天盖地披露瑞东的债务问题,恐怕下周一开市,瑞东有可能破产。”
“瑞东如果当真破产——”李恒远玩味的将狐狸样的目光从球洞上移开:“到时候,我们得到的不过是一纸债务无法清偿的通知,附加破产证明。”
助理噤了声。
他一杆挥去:“瑞东和中铭在短短一天半暴跌得如此诡异,只有两种解释。一是中铭自知危机,为了转移投资者的注意力而大量抛售挤兑中铭的股票,以行李代桃僵之计,而瑞东迅速发现不对并全力反扑,以至于两败俱伤;另一种解释,就是有高人在暗中操纵——”
球画着优雅的弧线飞向天空。
“我们的投资主力已经从市场上撤出,这可以保证我们安全的底线。至于瑞东这一块业务,我并不打算在风云际和之前,就草草离场。”
高尔夫球场上方,云层隐隐传来雷声。
东洛金融街。
都市最快的商业节奏都活跃在这条街上。黄昏时分,经过一整天的紧张工作,下班的人流脚步都有了些怠惰放松的拥挤。
“现在是下班高峰时间,东洛路出现严重堵车,东洛路出现严重堵车——”TAXI里正播放着交通新闻:“数百车辆停滞不前,正等待交警疏通。”
这次的堵车很奇怪,一贯是迫不及待等待通行的车辆似乎并没有不耐烦的意思,相反的,道路上那些滞留的车辆都出奇的安静。终于,十字路口绿灯亮了,但候在斑马线最前面的公共汽车一动不动。
更奇的是,后面长排的车辆也没有按喇叭催促!
独自走在路边人行道上乐正云,不知自己毫不自觉的成了堵车的罪魁祸首。路边人行道上行人无数,他置身其中,没有半分张扬的侧影,却几乎要让人的心跳漏掉一拍——
电话铃响了,他停下脚步来。
慢慢的,车辆长龙这才不情愿的移动了。
今天晚上有课不能去找你,要好好吃饭。原来是九洲的短信,短短一句话让乐正云的掌心暖了起来。
他正要回复,却突然觉得身畔一阵疾风,已被人强行掠入了一辆车内!
一只粗糙的手强悍的猛拉上了门,朝前座司机道:“人没错。”
“做得好,阿从。”司机的声音嘶哑冷酷:“能趁堵车时分调开青都的眼线,干得漂亮!”
看来,这次绑架已经蓄谋良久。
被唤作阿从的人一只手狠狠按着乐正云,另一只手摘下墨镜,一双眼睛冷戾如鹰:“乐正云,我们大当家让转告一句话,这次你如果保不住中铭,就同样保不住自己的命。”
“苍鹰帮?”乐正云神色不变。
阿从眼神一顿,立刻转为狠厉:“果然是乐正云。”
“你们还有数百亿存款在瑞东银行进退不得,”乐正云微微眯起眼:“就算中铭能侥幸过关,你们苍鹰帮的气数也要尽了。”
一个急转弯,阿从冷冷用手枪抵住了乐正云的太阳穴:“苍鹰帮不喜欢被别人点评生死,更不喜欢受制于人。”
“你们过半的资产被中铭套牢,难道不是受制于它?”乐正云毫无惧色。
“我们和中铭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个贩毒走私用人命换黑钱,一个无视小股东利益用高风险投资聚敛财富——我差点忘了,苍蝇(苍鹰)和臭鸡蛋彼此套牢,倒真是情投意合。”
“给我闭嘴!”阿从的的枪杆用力击在乐正云的头上。
“我如果有什么闪失,相信你们大当家会对你们很客气。”乐正云的额上冒出了冷汗,神情依然闲雅:“另外,忘了告诉你,安式危在我身上装了跟踪仪。”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时刻,一辆红色的车从后飞飙而来!
那简直不能算是跟踪,而是拦截!红色的雷电几秒钟之内已经追上前来。
阿从从窗口对着车放了几枪:砰!砰!子弹打在车窗上,车子丝毫无损,而且速度不减,迅速窜至与黑车并肩。
“阿洗,他追上来了,快开!”
“来不及——”司机的一句话还没有说完,红色的车已经如一道怒涛席卷至他们的车前。
“你敢乱来,我就打死他!”阿从将乐正云的头用枪抵着伸出车窗外,疾风将乐正云的发丝吹乱在额上,美得怵目惊心。
红车猛地横拦在路中央阻挡住去路。
突然,阿从一震,他愕然抬头向前看去,车前玻璃上多出了两个弹孔,阿洗的头顺着透明的玻璃往下滑,黑发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车子还在向前滑行,可景物都被血色模糊了。他睁大眼,直挺挺的倒在了座位上——他的额上也有一个流血的弹孔,鲜血染红了他不瞑目的眼。
红色的车门打开了,一身暗红风衣的安式危奔下车来,拉开车门:“没事吧?”
乐正云的肩头染上了阿从的血,在白衬衣上格外醒目。睫下的神情却不见喜怒。
安式危毫不留情地大力将他拽下车:“养尊处优惯了,见不得血腥格杀吧!”
“青都帮每达成一次目的,要掀起多少腥风血雨?”乐正云双眸如冰似雪。
“我的一千七百个兄弟和他们的家眷要吃饭,青都诺大的组织要维持。瑞东银行不仅牵系青都的投资,还有上万人的生计!”安式危冷酷的呵斥,眼下那道红痕更显邪美威严。
雷鸣更低沉,滚过大地的仿佛不是声音,而是一批久伏渴血的军队,一场残酷浩荡的战争!
“我已与你有过协议,保住瑞东。”乐正云胸口起伏:“但现在,我后悔了!”
一声巨雷,大雨突然合着闪电瓢泼而下。雨水模糊了两人对峙的神情。
“青都号称主持黑道公正,定立游戏规则,取缔毒品交易,但你们取缔不了人命被轻贱的事实,主持的依然是流血的公正!”雨水冲刷在乐正云鲜红的肩头,将白衬衣上的艳丽冲刷成淡粉色,映衬着他因愤怒而发白的面容。单薄的衣襟下却是如剑一般挺直的脊背。
安式危猛地抹去脸上的雨水,突然一把揪住乐正云的衣领:“你们在商场上互相倾轧,在股市上投机套利,让多少人家破人亡,媒体报道得完吗?又隐藏得住吗?你们杀起人来,只怕更迅猛,更残忍,更心安理得!”
乐正云眼神一动,反手推开安式危。只听见大雨中子弹一声闷响,白衬衣上蓬起血花!
三十一、局残河汉
电光火石的瞬间,安式危朝路边一阵扫射!埋伏的几人应声倒地。
两人在雨水中冲向红色的跑车,却听“轰隆”一声巨响,雨中燃气巨大的火焰。强烈的气流冲击迎面袭来。安式危喊:“趴下!”
前方,跑车已经被炸成了四溅的碎片。冲天的火焰在雨水光影中纠结着阴谋的残骸。
安式危将乐正云按在身下,感觉温热的血不断濡湿他的手掌,又和雨水一起变冷——突然听乐正云虚弱但稳定的声音说:“还有一条路,下山。”
四周埋伏有狙击手,公路旁是陡峭的斜坡,也是狙击手唯一不可能埋伏的方位。
安式危顿了顿,突然抓住乐正云朝山坡滚了下去!
大雨汹涌迷花了人的视线,几声零星的枪响炸开在山坡上,很快被急促的呵斥声替代。
“下山去搜!”仿佛是女子的声音。
“这坡路太陡峭,大雨路滑,根本不可能……”
“绕路下山!”
白茫茫的视线中景物如闪电滑过,乐正云只觉得天地翻覆,疾速滚下山坡的除了他的身体,还有无数画面。
拥挤的人群在挤兑,是谁的身影颓然倒下……
茉莉花海一片雪白,是谁拈花微笑的容颜被打碎……
是谁在愤怒的质问,是谁失望的眼神,是谁轻松的掸掉身上的一枚落花,牵起谁的手?是什么让他痛彻心扉?从心脏中传来的痛楚比肩上的枪伤更犀利。突然眼前一黑,他的头重重磕在了一块石头上。
山下。
安式危艰难的动了动,一阵钻心的剧痛从膝盖处传来。他试图动一动,竟完全无法着力——腿骨骨折了。愕然推一推身旁的乐正云,触手都是一片血水。那人不仅肩上的枪伤血流不止,额头也在流血——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几缕艳红正被雨水冲刷着。
大手用力的去抹他头上的血,那血却仿佛根本止不住,全无生气的人闭眸昏迷在雨水中。安式危无端的觉得一阵恐惧,一边撕下衣角紧紧的缠上他的额头,一边喊:“乐正云!乐正云!”
……“乐正云!乐正云!你以与九洲交往为名,将九洲身份揭露打击唐韵;又以银行流动资金不足为由,让唐韵五千万投资付诸东流;更因竞标不成而记恨,将展馆的监控系统破坏,甚至——圈入唐韵的二亿资金,无耻的将项目出卖!”
安式危的声音在耳边咆哮,让人头痛欲裂……
那熟悉的,曾经温暖的女子的眼神由缱绻化为冷漠——一阵钻心的痛几乎要将胸膛洞穿……
“我要嫁给苏长衫。”一句话如同一掌重重拍在乐正云模糊的意识里,他浑身一震,睁开了眼来。琥珀色的眸子里暴雨湿透,水波重重,仿佛大雨都落在了他方才紧密的睫下。
“乐正云!你觉得怎么样?”安式危焦急的问,白茫茫的雨水隔挡了视线,让他没有注意那双眼中的水光。
乐正云用力的合了合眸子,压下比雷电暴雨更汹涌的情感——他都想起来了。
一切都想起来了。
大雪之夜九洲半醉的明艳容颜,千岛湖上九洲拍案而起的果断,午后阳光中九洲失望的眼神,一切陷入僵局之时九洲和苏长衫并肩的身影……
这些记忆太过激烈,让他不由得紧紧揪住胸口的衣襟。
“乐正云?”安式危见他复又闭上眼,不禁着急的唤道。
“……叫什么,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