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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有趣。
龚沐云低低一笑,温润道:“无关信与不信,只是有些不太舒服。人活一世,命若早由天定,何必一生奔波为那早已定下的局?我宁愿相信命运由我。”他抬起眼来望向夏芍,“不如,夏小姐帮我看看,我倒想知道,天命为我这一生定下了什么。”
“很抱歉,我不推演八字命理。”夏芍放下茶盏,垂着眼,“命可看不可断,否则业障太大。阁下应该听闻民间有一句俗语:一命二运三风水。命即是命理,乃是八字先天带来的,主一生起伏。但这并非一张图纸,不是每个人的一生都要按着这张图纸走,不能有一分偏离。每个人一生总有那么三两回大劫,有的人能过去,有的人就过不去,这跟自己的选择与这一世所积的善恶有关。我不主张推演命理,是因为每个人都有在命运的三岔路口选择的权力,而一旦推演了出来,就等于定了人家的命。这就绝了别人选择改变命运的机会,是会遭天谴的。民间有句说法,命越算越薄,就是这个道理。”
夏芍笑容闲适,淡淡勾起唇角,“非遇大事,不可胡乱算命。让自己的人生保持一份神秘,不是也挺好?”
龚沐云倒是笑了,轻轻摇头,“我还是头一回见玄学一脉的人,劝别人莫要算命。如此一来,夏小姐岂不是少了许多生意?”
他看起来当真是来聊天的。夏芍在心中考虑,这一天的生意是不是做亏本了?要不要考虑跟这男人收点聊天费?
她边想边摇头,“阁下以为给人推演命理不必耗费心神?那过程又耗费心神,还惹业障。倒不如只给人看看风水、卜问吉凶,业障沾得少,钱一点也不少收。我看阁下也是精明人,换了你,你会选哪样?”
龚沐云微微一愣,眸中忽而带起一抹奇异的光彩,低声笑了起来。
夏芍却看了他一眼,“我虽然一般情况下不给人推演命理,但我看得出,阁下今天有灾厄和破财之兆。”
这突来的话让龚沐云抬起眼来,但他神色丝毫未变,反倒是散漫不经里生出些好奇,“哦?怎么说?”
“阁下今天来这里,带了个尾巴。”夏芍边说边以天眼扫了龚沐云一眼,然后轻轻虚指了一下他右侧斜后方的方向。那里被屏风挡着,她不担心外面的人发现她指出了他的所在,那人在对面楼的最上一层,是个狙击手。
龚沐云却看向她的手指,瞳眸微微一缩。暗杀对他来说,家常便饭。令他惊奇的是,她居然知道对方的位置。
这是她看出来的?
只是一眼,龚沐云便将目光收了回来,神色平淡,处之泰然,竟然继续问:“那破财又如何说?”
夏芍深深看龚沐云一眼,这男人的气度真是甩那些请她看风水的集团老板何止一条街。外面藏了个等着要他命的人,他还有心情在这里关心“破财”一说。
尽管夏芍对此有些激赏,笑容也称得上甜美,但她眼底却绝对没有笑意,甚至态度也算不上好,“你要是再不走,任由那人在我店里开枪,打坏了我的古玩,你就得按市价赔我钱。这就叫破财!”
少女瞪着他,甜美的笑容里却是杀气凛凛。
龚沐云足足愣了半晌,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他越笑声音越大,神情愉悦,连连点头,“原来如此,好,好,我这就走。”
他不慌不忙便要站起身来,夏芍却一把按住他的手腕,“等等!不要命了?”
龚沐云一愣,目光落在手腕处,夏芍却没看他,而是将视线看向对面大楼的位置。店里的门开着,从门口看进来,正好能看见屏风。虽然中间有几架博古架隔着,但透过来还是能看见一些。
假如她是狙击手,在龚沐云站起身来的一刻,很有可能开枪。
刚才在天眼里,夏芍没看见狙击手开枪,只看见龚沐云从店里走出去,然后狙击手便倒在了血泊里。
狙击手是怎么死的,天眼的画面里没有出现。夏芍知道,但凡跟自己有关的事,天眼里都不会出现,但天眼画面里没出现狙击手是怎么死的,不代表一定有她出手,也可能是龚沐云有安排人在附近,杀手是被安亲会的人干掉的。
但,夏芍不打算冒这个险。龚沐云若是在店里出了事,会很麻烦,而且店里如果遭了枪击,对店的声誉和生意绝对有影响。
夏芍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她决定帮忙。
她目测了目前所处位置和对面大楼之间的距离,隔了一条街,约莫五十米远。把人制住虽然会耗费点心神,但是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我帮你把人制住,你趁机离开。”夏芍盘膝坐下来,她看也没看龚沐云,接着便一番动作。
在龚沐云眼里,只见她似乎对着空中吸了一口气,然后吹在手心,右手剑指,在左手心上快速画了道什么东西,然后忽然一喝,握拳!之后抬头对他道:“我已经把他缚住了,现在他动不了,你离开之后,百步之内不可伤他。过了百步,我就不管了。”
龚沐云看了眼她握拳的手,唇边依旧噙着温和的笑意,也不多问,不慌不忙起身,绕出屏风之时,却是回头问道:“我还可以再来找夏小姐么?”
“可以。不过,我的服务项目要改。聊天收费!带了尾巴来,收费加倍。”
“你财迷。”龚沐云摇头一笑,眸底却有奇异的光华,随即转身走了。
他走之后,夏芍约莫着他即将走出百步,这才把手中的指诀放开,放了那杀手自由。她让龚沐云百步之内不许伤人,是因为她要预防那杀手在被自己束缚住的时候,被安亲会的人解决掉。这样的话,一条性命的业障多多少少要算在她头上。她不想枉沾杀业,而龚沐云走出百步之后,已不在福瑞祥的范围内,那时候他们再动手,一来波及不到店里,二来她已放开了那杀手,他们就算动手也只是他们自己的恩怨了。
收回天眼,夏芍不想去看那杀手的倒在血泊中的结局,虽说明知有一条性命在自己知情的情况下结束,这种感觉很难言说。但那人既是杀手,身上背着的人命也必然不少,只能说,因果循环往报。
陈满贯见龚沐云走了,明显舒了一口气,走过来小心问道:“夏小姐,那人是谁啊?”
“安亲会的当家。”
“安、安亲会的当家?!”陈满贯吓了一跳,险些咬到舌头。他、他今天竟然在夏小姐不在店里的时候,招待了这尊大神?
安亲会的当家,那可是在北方黑道跺跺脚,地面都要颤一颤的地下皇帝!他也来找夏小姐?
陈满贯震惊看向夏芍,越发觉得自己的老板太不得了了,这小小年纪的,居然就入了安亲会当家人的眼。这以后的前途,还能了得?陈满贯知道,这一切应该都取决于她在风水玄学上的造诣,自己何其有幸,能在落魄的时候,得她伸了一把手。
“今天的事要保密,对谁都别说。”夏芍吩咐道,见陈满贯呐呐点了头,她才起身道,“我回家了。”
夏芍打算回家的路上,给师兄打个电话。然而,她人还没走出店里,吴玉禾便来了。
他一进店里,便笑呵呵道:“哟,夏小姐还没走呢?呵呵,我是来请陈老哥出去喝酒的。”
“喝酒?”陈满贯立刻摆手婉拒,“吴老板客气了,你知道我现在喝酒比以前少多了。你嫂子还在家里等我吃饭呢,我答应她不晚归的。”
“陈老哥现在跟嫂子倒是挺恩爱啊,哈哈!”吴玉禾哈哈大笑,“男人有事业,在外面喝酒应酬是常事。嫂子那么贤惠,哪能不理解老哥?老哥就别推脱了。”
“哎,这真不行”陈满贯连忙摆手。
两人你请我推之间,夏芍却是微微挑眉,目光在吴玉禾脸上一顿。
吴玉禾此刻眼神昏沉,奸门两耳发暗,天苍发青,这是主破财和牢狱的征兆!而且就在月内!
这时,吴玉禾已经作势不快,道:“陈老哥,我这三番四次请你,你都推脱不去,也太不给我老吴面子了吧?而且,今天青市那边石化公司的老板过来,他可是老藏友了,我这特意带你过去见见,对生意也有好处不是?”
“这”陈满贯在商场这么大半辈子,自然心如明镜。吴玉禾这个人诡诈得很,又无利不起早,再说两人是同行,他有什么道理替同行介绍客户?这里面肯定有别的事。但是他说出这一番话来,自己还真不好推脱了。
商场上的事,应酬确实是难免的,但是陈满贯知道吴玉禾这帮人的喜好,他们谈事情都有小姐作陪。而且前段时间还听某位和吴玉禾等人一起吃过饭的客户说,他们竟然从学校里面找了女学生来,那些女学生年纪都不大,大多十六七岁,有的甚至还是初中生。那个客户不太敢干这种事,就半路借故接了个电话,说家中有事便离开了。
陈满贯以前应酬的时候,也找过小姐作陪,虽然他始终没突破底线,但现在想想,还是觉得那些年太对不起妻子。而自从跟了夏芍之后,他心性上更是平淡了许多,以前的很多事都看得透彻了,如今在他眼里,吴玉禾干的这些事实在太丧良心,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去赴他们的饭局。
正为难间,夏芍开了口,她淡淡道:“吴老板,今天我跟陈伯伯还有点事,饭局的事改天吧。”
这话一听就知夏芍在帮陈满贯,吴玉禾却是一喜,抓了夏芍的话柄,“夏小姐,这话可是你说的,改天我老吴再来请,你们可一定得给我面子!”
他其实最想请的,自然是夏芍。只不过她每回都端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气度,不肯出席这些饭局,他这才不得不把脑筋动到了陈满贯身上。陈满贯也是商场老将了,油盐不进的主儿,但吴玉禾有的是办法。他弄了几个稚嫩的女学生,又在包房里弄了点摇头丸,到时候偷偷放进陈满贯杯子里,狠狠灌他几杯酒,把他灌迷糊了,不就什么事都问出来了?
只是没想到,今天夏芍为了帮陈满贯,刚好被他抓了话柄,实在是老天爷都帮他!
“我说的话,自然算数。”夏芍不急不恼,淡淡笑着点头,只是在心中默默加了一句——就是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个机会。
吴玉禾大喜地走了,陈满贯对夏芍又是感激,又是忧虑,“夏小姐,这人没安什么好心。这回被他拿了话柄,下回可就不好推脱了。”
“放心吧,他没有这个机会了。”夏芍望着吴玉禾离开的方向,一笑。
“啊?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陈伯伯刚才没答应他是对的。不然,连你也会有麻烦。”
陈满贯愣了愣,“要是正经的饭局,我哪会不去?就怕他们是干些没天理的事,我这才推脱的。”
夏芍满意点头,“陈伯伯这么做就对了。”
“夏小姐,你是不是看出来,吴老板会有什么事?”
“多行不义,当然有事。不出一个月,家财破尽,且有牢狱之灾。”
“啊?”陈满贯倒抽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夏芍。
夏芍却是笑意颇深,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看起来似乎有点不解。
吴玉禾的面相,不该有这一难的。这人虽是淫邪狡诈之人,一生做过不少坏事,但他的面相,六十岁之前无大劫。而晚年却是凄凉,子孙早散,无人送终。而吴玉禾如今才四十来岁,不应该有这一劫的。
怎么回事?
夏芍眼里闪过不解之色,当即跟陈满贯说了一句先走了,便离开了福瑞祥。
但她却是没往家里走,而是转过这条商业新街,去了前面那条古玩老街。吴玉禾的古玩行就在那里。
还没走到,夏芍便开了天眼,一看之下,不由挑了挑眉——有人下了招法!
夏芍没走过去细看,此时街上店铺都还开着门,她不便过去细察,于是用天眼确定了是有人布了风水局之后,便原路折返,并且拿出手机,给徐天胤打了个电话。
两人交换了手机号码后约莫已有两月,这还是夏芍第一回打电话给徐天胤。
手机铃声响了一声,那头便接了起来,一道冷而不沉,令人难忘的好听的声线传来,“喂?”
“师兄。”听见徐天胤的声音,夏芍不自觉地嘴角上扬,只是意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笑吟吟问道,“最近做什么坏事了?老实交代。”
“”手机那头沉默了一阵,才传来徐天胤冷漠的语气,“你说他惹你不快。”
“我”尽管在发现有人布局之后,夏芍便认定是徐天胤做的了,但当知道他出手的动机,她还是有点意外。
就因为她说了一句话?
夏芍挑挑眉,心底划过一抹怪异的感觉。如果换做是她,有人惹了师兄或者她的家人不快,她也会出手整治整治,但整治的力度要看对方做了什么事而定。比如徐文丽和赵静找人打伤了她父亲,她便叫她们的父母也深受其害,算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