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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元通微笑道:“算不了什么贵重之物,一只碧玉洞箫而已。”
何泽龙久闻碧玉洞箫之名,惶然问道:“是否华老前辈故物?”
沈元通一点头,拉着曾弼不顾而去。
其实,沈元通失ꗈ碧玉洞箫,心中思潮哪能平息下去,默默地循着山道行未片刻。
陡闻一声“着打”!从路侧密林中爆出。旋见黑光一闪,直击沉元通面门。
沈元通若无其事的一挥手,接住袭来暗器。忽然,神色大变,煞聚眉梢。霍的,长身而起,捷如一缕轻烟似的,向密林中掠去。
曾弼和沈元通虽是并肩而行,但对沈元通接物入林之事,连念头都未转清,又见沈元通已从密林中飘回原处。面色庄穆,怔怔的握着那件布裹兵刃,一言不发。
沈元通所表现的那身轻功,已是叫他自叹不如,尤见他取回兵刃,更是如堕五里雾中,不由急口问道:“这可就是你的兵刃?”
“就因为这个,我才追入林中,那人忒是狡诈,想必在此物出手之前,即已预留脱身之计。”
“兄弟,这只碧玉洞箫是何来历?你似乎爱之甚切!”
沈元通解开布套道:“请弼哥哥先行观赏!”
话音一落,布套褪去,一道白色亮光,熠熠生辉,照耀得曾弼欢颜悦色,赞口不绝道:“色泽制作,精巧无俦,名手名箫,他日定必大放异彩!……”
他忽然一顿,双目转注沈元通迷惘之色,诧声问道:“兄弟!有什么不对?”
“此箫已非小弟原有之物!”
曾弼大着眼睛惊问道:“这不是你的碧……”他神思一定,看着手中白色玉箫,心中了然,无须再问下去了。
沈元通激动情绪,迅即平息,缓缓道:“按说此白玉洞箫与小弟原有碧玉洞箫,系出同一名手琢制,故形式、长短、琢工,完全一致,轩辕并重,只是玉质更佳更美,为当世三大名箫之冠。”
曾弼直觉地道:“此箫既然冠绝为首,留用算了,何必深思过虑,到时自会真像大白。”
沈元通喟然一叹道:“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过此箫之出现,却叫小弟心绪难宁。”
“兄弟,你满身都是谜,我真不知如何说起。”
“弼哥哥,这话说来太长,我们且走且谈吧!”
沈元通还箫入囊,扣在腰际,两人继续登山,随着登山步履,沈元通将白、碧、紫三箫来历说明道:“据传言,约在欧治子同时,有一位琢玉名手,姓陈名巧,曾经历尽千幸万苦,觅得上好美玉三方,色分白、碧、紫,均是玉中之精。
其中,又以白玉最上,碧玉次之,紫玉又次之。”
“陈巧独运匠心,琢成一式三箫,长短大小,刻划精细,无不雷同,除了色泽各异之外,简直就无法分别。
三箫玉质已是人世少有,又加完全一式,更是旷古绝今。千百年来,时隐时现,历尽沧桑,不知凭添了多少慷慨悲歌的英雄事迹,和儿女柔情。
近百年来再现江湖,白玉洞箫落在玉箫仙子手中,碧玉洞箫剐由华叔祖转赐小弟,紫玉洞箫由紫髯神魔用以济恶。
你想白玉洞箫乃是玉箫仙子之物,这次出现换去我的碧玉洞箫,岂能平凡得了。
再则,小弟碧玉洞箫在武当门下手中失去,如今原有布囊在握,虽说箫非旧物,这种分辨不清的是非,真叫小弟有口难言。”
曾弼豪笑道:“管他,我们本就不是怕事而来!”
第 三 章 百字真经
武技观摩大会会场,设在倚天崖右侧,一片平原之上。
依着山势搭了一座二丈四尺高的演武台,高台对面,另辟了一处可容二百余人的特别招待处,黄土垫基,竹几竹椅,陈设的颇为脱俗,专供应邀贵宾之用。
在贵宾席舆演武台之间,足足相距十丈左右,是一般江湖朋友参观之所。
沈元通与曾弼进入倚天崖,已是中午过后,离表演时间,不足半个时辰。
他们刚一进入场地,便见避尘道人对面迎来,满面堆着笑容,似乎已经淡忘了捿霞望月坪之事,笑哈哈地招呼道:“少侠莅临,武当之光,请贵宾席入座。”
沈元通本不是被邀的贵宾,可是栖霞一役之后,武当已认他为危险人物,自他进入湖北境内,早在监视之下,可是在未查明他确实身份之前,武当派仍请他坐入贵宾席,以示宽宏气量。
避尘道人引导沈元通等入席后,连连看了沈元通腰中兵刃几眼,面上现出一种迷惘疑惑之色,退了下去。
沈元通所携兵刃被夺之事,如今已是尽人皆知。
此时,沈元通一双俊目,迅自身前一行的掠去,亟待看清龙虎异丐魏晋,铁臂金轮李建忠和李若华,罗惜素等四人是否在座。
他心中跳动的波幅,随着目光所触之对象起伏不定,偏是不见龙虎异丐魏晋等人。
其实他心中,倒是极不愿意见到他们,以免碍手碍脚,难以放肆。
现在未时已到。
从三元观来路上,一大群各式人物,拥着一位白发全真缓步走来,他们步度极缓,但是一晃眼就临近面前。
这一批人,都是目前江湖上的风云人物。
如此气派,沈元通已意识到那位白发全真是紫虚道长了,其他尾随的僧俗道等人物,必是各大派的掌门人和极具身份的江湖人物。
龙虎异丐魏晋随着紫虚道长一同到来,而且坐在最前一排,离开紫虚道长只有三人之隔。
紫虚道长居中而坐,左侧是位身穿紫色羽衣,年约七旬的老道士,他是武当现任掌门人静灵子。右侧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为少林掌门人百愚上人。再过去便是华山、青城、峨嵋、崆峒,终南等五派掌门人席次。武当掌门人之左,是天山、昆仑和中原三杰的坐位。
各大门派中,除少林、昆仑、终南是由掌门人亲自参加外,余都由各派中派极有身份的长老代表,一律坐在第二排,原各派掌门人席次之后,原定掌门人席次,则空置不用,以示礼敬。
由席次排列推论,中原三杰武林地位尊荣,舆各大门派掌门人,分庭抗礼。
龙虎异丐魏晋身份为丐帮帮主,与各大掌门相比,毫不逊色,但中原三杰,只凭个人艺业,能被如此礼遇,却是难能可贵。
钟鸣鼓应三通过后,嘈杂纷桡的人群静寂了下来。
大家的视线都停在武当掌门人身上。
静灵子巍巍的立起,先向紫虚道长低语几句,然后扬罄道:“敝派大祭之典,辱承各位前辈同道,不远千里驾临观礼,贫道仅代表全体同门,敬致谢意。
现在观摩大会开始,先由静一师弟抛砖引玉,尚祈各位方家,多多指示赐教。”
静一道长闻声立起,走下土台。围观的人群纷纷让开一条人街。
他目不斜视,步到演武台前,拾级而上,竟不使用丝毫轻身功夫,这种作法,便是武当门中对各方远来高朋的敬意。
静一道长正面站好,拱手一礼。吐着浑圆的声音说道:“贫道武当门人静一,奉命现丑。”
话一说完,不再罗嗦多言,随即就在台上,前后左右,循迥地走了九步,三三相连,是一个小九之数,身法缓慢,步度清晰无比,使人极易领会悟解。反复三次,又一拱手道:“小九连环步乖巧小技。难登大雅之堂,有请方家指教。”
仍慢步回到原席坐下。
所有观众,似乎为他那简单奇奥而又实用的小九连环步法,吸引去了全部思维之力,良久良久,大家才恍然醒过来,掌声爆起,绵绵不绝。
这是武当观摩大会的开杨白。也是本次大会中,武当派对各来宾的一点赠礼。
小九连环步,步法虽然奇奥至极,但并非武当绝学。在一班高手眼中,亦无过人之处,可是在二三流人物来说,确是获益不浅。
以下,就是自由表演。
值台长老循例大声报告道:“表演开始,请各方豪杰踊跃上台,以光盛会。”
台下转寂沉静。
所有观看之人,似是在自行考量自己,是否可以上台一显身手。
曾弼轻轻一碰沈元通道:“是时候了。”
沈元通有心先声夺人,取出一方素巾,递给曾弼道:“如大哥运起全功,能将此巾缓缓送上演武台么?”
曾弼咋舌道:“全力之下,五丈可达。”
沈元通一顿首道:“那就请大哥即刻施为。”
曾弼如言运起丹田内力,凌虚平托着那条素巾,绥缓越过贵宾台,向着演武台奋力掷去。
沈元通这时做得极有分寸礼貌,并不从各掌门人头上飞过,身形一闪,走出台外,那条素巾也正要飞临头顶。
沈元通运起外祖父天下无双的“凌虚御风”轻功身法,身子缓缓升起,在空中顿了一顿,待那素巾,飞过脚底,沈元通又轻轻的落在那素巾之上,山风扬起他的儒衫大袖,就像一位腾云的金童。
五丈以外。曾弼内力己尽,沈元通运功吸住素巾,不使下坠,不着痕迹的飞临演武台上。
各派高人被这出奇的功力,慑得不敢吐出一口大气。
少林寺掌门人百愚上人对紫虚道长道:“前辈,这孩子的轻身功夫,只怕天下少有?”
紫虚道长也道:“那个‘扬巾飞絮’的少年,内功之深厚,也绝不在你我之下。”
曾弼真可以说是跟着月亮走沾光了,其实,他那逼着素巾缓飞五丈的功力,虽不在武当九老之下。但要和紫虚道长相论,却是差得很远。
沈元通落在台上,看着如痴如醉的群雄,微微一笑道:“小生沈元通,请紫虚老前辈赐教。”
一切静寂得有如严冬的深夜,所有的眼光,又都由沈元通身上,转射向紫虚道长。
大家都有同一的心里:紫虚道长如何接待这个少年?
避尘道人走近静灵子,轻轻禀报了几句。
静灵子又用“傅音神功”转报紫虚道长。
武当唯一仅存的前辈长老,气度确是不凡,他和蔼带笑地道:“沈少侠有何见教?”
声浪不高,但人人听得清晰非常。
沈元通道:“请求老前辈,通知南明一剑罗老前辈出来相见。”
“南明一剑拱北兄,退隐江湖三十有年,早不过问江湖中事,贫道不是推辞,实在难以为力。”
紫虚道长此时已知沈元通折辱武当七剑之事,只道他犯了年轻人好胜的通病,并不以为另有隐情。答话倒是一片实情,并无虚假。
沈元通所为何来,不达目的怎会甘心,再次道:“晚辈舆罗老前辈实有非见不可的原因,务恳引见。”
如此情景紫虚道长真是难以处理,武当掌门人静灵子有见及此,请示紫虚道长道:“本座愿与沈小侠一谈。”
他也用详和的声音问道:“不知沈小侠舆罗老前辈有何关系?”
“非亲!非故!”
“那么,有何必须一见罗老前辈的原因?”
“这个么?”
沈元通一顿止住,猛的、再下决心,事到如今,不说已是不行,于是短捷地答道:“仇!”
四下群豪同是一惊。
静灵道长神色不变,镇静如故,音调锵然,道:“代人寻仇?还是……”
沈元遖嘶声道:“杀父之仇!”
一阵嗡嗡谈论之声,盖没整个场地。
紫虚道长心神一震,看了静灵子一眼。
静灵子道:“请问沈小侠,今年贵庚多少?”
“十七!”
静灵子一阵哈哈大笑,肃容正色道:“这就叫贫道费解了,想罗老前辈归隐已有卅余年,令尊被害,必在最近十八年之内,这怎能归咎于罗老前辈!”
全体屏息以待的各路英豪,同声吁了一口长气,似为南明一剑罗拱北放下一付千斤重担。
沈元通不由激起胸中怒火,双足一点,身如急矢,落于贵宾台前。刚猛之势,又是不同。
当时,贵宾席前,让出一大片空地,都以为沈元通可能出手邀斗。
但沈元通并未鲁莽,却反唇问道:“贵派五年一次的大祭之典,不知罗老前辈是否每次必到?”
“罗老前辈每次必为座上佳宾。”
“有请罗老前辈当面赐教,岂不真相立白。”
武当掌门人至此也颇难置答,当着天下群雄,众目共睹之下,一言一行,莫不有关武当派的威望和清誉。既不能重,又不能轻,不由呐呐言道:“本次大典,罗老前辈实未前来。”
“罗老前辈为何不来参加?”
“他老人家事先并末告知不来原因!”
“难道他不会因小生寻仇之故,无面见人?”
武当掌门人哑口无言。
与会群雄又自作色。
这时,却恼了武当九老中的玉拐婆婆欧阳倩芬。
因为沈元通在望月坪折辱武当七侠之事,早使她至为不忿,累想兴师问罪,皆为兼顾大体,未便出手。此时见他言词犀利,问得掌门人措词维艰,更是怒火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