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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人在发现这个钥匙孔,看到里面的纸条,差不多就该感到满足了。但是钥匙找得那么轻松,还有这么多疑点,会上当的人,智商恐怕有问题吧。”
“你在哪找到的钥匙?”
“就是这间屋。”
“那后来你知道这张纸上的内容了吗?”
“知道。”
“你知道,而这个搬骷髅的人却依然没有把它搬回来。”贝利尔蹲下去,看着那个暗盒,“或许藏东西的人,正是想要别人产生‘真正的秘密在骸骨身上’这种想法。”
玛门笑:“你倒真是逆向思维。”
贝利尔伸手在坑的周围摸索。
“也只是或许罢了。一般人想东西不像我这么钻牛角尖。这下面的砖头是什么样的?”
玛门摇摇头,抽出烟杆,在不远处的砖块上敲了几下,砖头裂开。搬了碎块,往里面看,和这暗盒下是一样的,一块一块,中间有缝隙。贝利尔去看了一眼,继续盯着暗盒看。
砖块与砖块间的缝隙里,一片漆黑。
“烟杆给我。”
接过烟杆,他沿着缝隙戳下去,硬的。
“给我一颗你的扣子。”
玛门又扯下一颗扣子给他。
他的扣子是水晶做的,背面有突起,但明亮得像块镜子。贝利尔把扣子正面贴在暗盒边缘,用魔法光照在扣子上,用背面反射出盒子侧面上方的景象。
依然模糊不清,却有多出的黑影。
“里面有东西。”贝利尔将扣子扔给玛门。
玛门接过扣子,伸手进去掏。但是那个缝隙太小,只能伸进指头。除非用筷子,不然一定拿不出来。
两人默了一阵子。
“你把头转过去,我有办法。”
玛门乖乖地转身。
“不准回头。”
“知道知道。”
身后只有布料摩擦的声音,隔了很久贝利尔都没说话。
玛门有些无聊,抛着扣子玩。
扣子反射出身后的景象。
贝利尔将两只手指骨乃至整个手骨伸进去,累得满头大汗。
玛门愣住,再次确定后,把扣子藏好,神情依然恍惚。
然后他点火抽烟。
贝利尔终于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又一次强调他不能回头。玛门应了,他慢条斯理地把手套戴上,把那个东西扔到玛门的面前。
圣迹 第42章
只是一个本子。深红色的皮子,被石块压得有点褶皱,里面还有两条红色的带子,作书签。
玛门将它打开,随便翻了几翻。
“是天语,还是很古老那种。我只能看得懂部分。”
“例如呢?”
“‘儿子又去了光明的……大堂’……‘今天一起聊天……我和……’”随便逮了一段念,一头雾水。
……儿子又去了光耀殿。
今天我和所有于光暗一战的炽天使一起聊天,是关于天界未来的问题。有人说强极必衰,梅丹佐说即便有波折,也只是暂时。
记得有一本书曾说过,天界是一座山,博大伟岸,宽广凝重,神是支撑生灵的巨柱,风雨无阻,顶天立地。我们在不断挑战艰辛,演绎神话。
是的,天界永无倒塌之时。
在神的怀抱下成长,我们每天沐浴着光明与希望。
这,我居然能看懂?
正想继续看下去,玛门把书关了。
“据说以前天语和魔语只有俚语相差很大,现在只有个别的音相似。”贝利尔凑过去看, 摇摇头。
“在魔界,懂天语的人只有老一辈的堕天使。如果我去找他们,万一这里有什么秘密……干脆我去拿字典查吧。”
“不过看这格式,似乎是日记。”
“是日记。藏得这么隐蔽,却不用魔法将它封印,应该是因为纸张的问题。”
“纸张?”
玛门揭起一张纸,摩擦两下。“这是天界的巴斯牛皮纸,一般只用来转帐,很昂贵。用黑魔法只会毁掉它,无法封印。”
“也就是说,藏本子的人知道里面的内容,却不想毁了它,因为它还有用。”
“或者说,有什么收藏价值。”
“那你应该把它带走,复制一份,再放回来。”
“这个回去想办法,我们现在先离开。在这里不大安全。”
“你是黑暗骑士,还怕几本书不成?”
“我是怕你给它们咬了。”
“我没这么笨,谢谢。”
贝利尔又一次掉头走掉。玛门轻吐一口气,跟着他出去。
这一日,整个魔界的气氛都相当暧昧,仿佛笼罩着粉红色的泡泡。
玛门带着贝利尔回第五狱,在树上的小屋前蹿,顺着藤条阶梯往下走。贝利尔一脸莫名,走了很长一段路,忍不住开口问:
“为什么不直接回罗德欧加?”
“今天安拉身体不舒服,我们走回去吧。”
安拉一直变作黑猫状态,在树梢上怒瞪玛门。
脚下是翠绿森林。
不远处,是薄雾笼罩的风车群。
青草地与暗灰砖相映,似乎酝酿着沈睡几世纪的灵魂。
风车之翼饱经风霜,孤单而又凄惶。
贝利尔和玛门绕着树干一圈一圈旋转,最后在底层停下,沿着河岸走。垮过树根,绕过草坪,路过一座座低声吟唱的风车,远离热闹的部落。
人还在山林间,就已听到喧哗的水鸣,感受到潮湿的水汽。
“我们是要去瀑布吗?”贝利尔踮脚往前看。
“跟着来就是。”
黄昏。
道路被所罗河截断。
河水疾驰奔流,从断崖顶端疾驰飞下,水石相击,发出震天巨响,在下方的深潭中腾起一片烟雾,幻影绰绰。
魔界最大的瀑布,飞鹰。
撼天动地的磅礡气势,翻江倒海。
离飞鹰瀑布很远的潭水处,有很多相互依偎的情侣,赤脚坐在岸边。
玛门拉着贝利尔站在瀑布上空,对他说了几句。
贝利尔一个字都听不到。
瀑布似锦,无须梭织,浑然天成。
河水河花,瀑布激起的雪沫烟雾,漫天浮游。
斜阳将落,空照山头。
瀑布顶上绯红一片。
迷离的幻化。
贝利尔慢慢走到边缘,俯瞰。飞流直下的瀑布,惊心动魄的高度,贝利尔按住胸口,仿佛难以呼吸。
睫毛上沾满了水光,如同串串珍珠。
玛门走到他身后,大声说话。
“不行!我今天没空!有事改天再……这样,哦,哦,那你们现在过来,我在飞鹰瀑布顶上!”
即便是这样,依然只能听个大概。贝利尔回头看看他。
“你今天有事?”
“没。我属下替我把黑珍珠耳钉做好了,明天他们有事,所以非要今天送来。”
“哦。”
贝利尔心不在焉,继续往下面看。
玛门抓住他的手,往前面拽了拽。“我们一起飞下去。”
“不,会死人。”
“不怕,我抱着你飞。”
玛门轻轻推他一下,贝利尔身形一晃,立刻紧张地抓住他。“殿下,这种玩笑开不得。”
“那你重新叫我。”
“哥。”
“真乖。”玛门嬉笑着,露出两颗小獠牙,“贝利尔,喜不喜欢哥哥?”
“……”
又轻轻一推。
“喜欢!喜欢!”
“那答应哥哥,如果你要是不叫哥哥,哥哥就会把拉到人最多的地方,把你的裤子脱下来,打屁股。”
“好好好,哥哥,快回去。”
“答应哥哥,一个月之内增肥十斤。”
“我吃不肥,不要强人所难。”
“那就每顿饭加上以往的一半。”
“好好。”
“每天早睡觉,魔法早上练。”
“好好。”
“以后不准对哥哥冷漠,哥哥说的每一句话你也都得听。”
……
喂喂,小玛门,太霸道了吧。虽然你笑得像朵花。
“哦。”
玛门捏住贝利尔的脸,使力拽了几下。
“说了不准冷漠!”
“好好好,哥哥,不要再站在这里,快回去。”
玛门想了想,确定没有能再威胁的,才让出一条道。
贝利尔飞扑到地上,怨毒地看着草坪,恨不得把那些孤零零的小草看出个洞。
圣迹 第43章
天渐黑。
瀑布纵横飞。
新月一抹,星点万颗。
送东西的下属甲及下属乙来了,拿出一个精致的长方型银盒。贝利尔抱着腿坐一边,心情大概很烂。玛门接过银盒,打开,里面摆了一排由大变小的黑珍珠耳钉。珍珠明艳亮丽,在星空下更是圆润光滑,一看就知道是奢侈品。
没多久,玛门的脸就垮下来。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玛门数了第三次,“我的耳洞只有七个。这我之前就交代过。”
“这,我们也发现了,可发现的时候,已经做完了。”
“真浪费。”玛门轻声说。
“殿下,对不起。”
“算了,下次别这样就好。珍珠做得很漂亮。”
“谢谢殿下。”
“是我谢你们。辛苦了,你们先回去吧。”
“好,殿下再见,情人节快乐。”
两人走了。
贝利尔忽然抬头:“情人节?”
“这种黑珍珠的母贝是黑蝶贝,黑色基调还有其它色彩。你看,这颗是孔雀绿,这颗是浓紫,这颗是海蓝……而且你看,这么一转,金属光泽还会跟着变换,绝对不是其它改色珍珠可媲美的。”玛门一边炫耀珍珠,一边详细解说。
贝利尔早就被这几颗闪闪发亮的黑珍珠吸引得离不开眼。
“唉,这些人真浪费。这种黑珍珠年产量不过两千颗,百分之四十拿到一年一度的魔都拍卖会上出售,非常稀有。我只有几十颗,他们就这么给我浪费掉了一颗。”
玛门无奈地叹气,将自己的七个耳环取下,把最大的一颗戴到最下面,然后由大到小一颗颗往上戴。
贝利尔的眼中已经爆发出无比羡慕的光芒。
戴到最后一颗的时候,玛门把卡紧耳钉的小锥儿拿起来,准备扣上,却一个不小心扔出去。
“啊。”
“啊啊。”
几乎是同时的叫唤。
“怎办,我把那个弄掉到瀑布下面去了。”玛门忙跑过去看,又跑回来,灵机一动,把最小珍珠的锥子取下来,戴上,“我本来说再去打一个耳洞,看来没必要,锥子都没了。”
“你可以叫他们再做一个锥子。”
“算了,太麻烦。这个小的拿来也没用,加工过的卖也卖不掉几个钱,扔了算。”作势就要将它往悬崖外扔。
“啊,不要!”
“这是无价之宝,我不想卖给不珍惜它的人,不如扔了。”
“把它收好,当备用的吧。”
“这么小一个,如果不天天戴着,会弄丢的。”
“我帮你放,一定不会丢。”
“咦?是个好主意。”
玛门在贝利尔面前坐下来,细细端详他的脸,忽然把他鼻子上的玻璃鼻钉取下来,换上黑珍珠。
“就放这吧。等我想要的时候再找你。”
贝利尔愣愣地看着他,点点头。
“黑珍珠则代表着智慧,有超凡智慧的人才配得上它。像你这样。”
“我没什么智慧。”
“没智慧的人学不好魔法。魔法与智慧是成正比的。贝利尔,你是天才。”
瀑布千寻,冷烟潭满。
风车在极远处旋转,轻轻吟唱。
贝利尔轻轻摸了一下鼻尖。
“可是,我要保管到什么时候?”
“到我想要它,或者我们再不联系的时候。”
“哦。”
贝利尔站起来,走到悬崖边,露出笑意。少年的倔强心思我知道。心里开心,又害怕别人看出自己开心,所以逃避。
但是刚站没多久,身子就被人重重一推,往下掉落。
他直直往距离自己几百米的深潭砸去。
他惶恐地舞动单翼,却阻止不了下落。
天地颠覆。
瀑布的水花溅落在他身上。
“救────”
声音还未拖完,身子已被人接住。
玛门抱着他,提上来。
贝利尔惊魂未定,大口喘气。
玛门抱着贝利尔在空中转了几圈,还特别亲昵地亲吻几次他的脸颊。
贝利尔气得脸色铁青,直到坐回悬崖边。
“还冷不冷?”玛门摸摸他的头。
“就没冷过。”
“那你刚才一直发抖,是内急吗?”
贝利尔一愣,脸垮了。
玛门勾手就将他抱住。
“还冷不冷?”
贝利尔再忍不住笑出来,往玛门的怀中缩了缩,显然很温暖。
“不冷了?”玛门的声音也很温暖。
“就没冷过。”
“有没有回家的感觉?”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贝利尔有些尴尬。
“我想想啊,怎么描述……嗯,大概就是觉得很幸福,不像爱情那样……痛并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