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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了点头。“什么事?”
“我得秘密离开这儿,这很重要。我必须上船。”
“什么船?”
“下一班。”
“凤凰号,去麦克劳德的?”
我点点头,“就是。”
他发出冷笑,“你以为我是什么人,是魔术师?除了商人没人能上太空船。你知道的。”
“好啊!”我断然点点头,“那样我们的人就不会以那种方式偷偷从我们的手指间溜过去啦,”我凝视着他,我的眼睛眯了起来,“算你走运,还能活着。”
他现在困惑惧怕地看了看。他还没来得及问我什么,我便猝然转身大踏步走出了那个工场。外面的太阳滚鼹,但它一点也暖和不了我,我心里比深邃的太空还要冷。
费尔斯库被雇佣兵们抓走了,这事意味着什么?他们不可能知道我要和他联系。今天早上之前我自己都不知道。他必定掺和到别的什么事情里去了,与我压根儿没有关系的事。杯弓蛇影,草木皆兵,那是没有道理的。世界并不因我而停住。它始终在旋转,不知道我姓甚名谁,不知道或不关心一颗神秘卵石不见了的人们照样生活、相爱和死亡。我并不是宇宙的中心;我的存在无足轻重;我的毁灭更不足道哉,也许我已经被人忘却了。
但我仍然发冷。我知道我没有被人忘却。萨巴蒂尼是不会忘却的。
我回过头来走向那几幢办公楼。有两幢是蓝色带橘黄色边的,帝国之色,我不会去那儿的。另一幢是黑色带银色边的。空间之色,商人之色,他们运载货物、工具和人。他们感兴趣的是利润,而不是阴谋,他们没有理由不让我搭船。我腰际围着5000克罗纳帝国币,每一枚票面都是100克罗纳的。
我跨进办公室。从阳光里进来,房间显得特别暗,房间里充满了淡淡的外星球香料的香味儿。我的眼睛调节好了,那是一间小房间,并不奢华,但很整洁,房间两侧的架子上放满了商品的货样,房间后部横摆着一张高高的长柜台。柜台后面,一个秃头锃亮的中年男子正埋头看一个大账本。他抬起眼睛,他的脸也亮光光的。
“要什么货?”他问,声音几乎像是鸟叫,“兴许是要顶呱呱的阿卡狄亚黑胡椒吧?自阿卡狄亚坠落之后,这种胡椒现在就极为稀罕了。要过一些年后,待条件具备时才可以再运过来。”
他是看到我的黑制服面脸不改色的第一人。
“不。”我说。
“你想装运什么东西吧?到星系一切地方,运费合理。一切有人居住的天体……“
“我本人,”我说,“我要搭乘凤凰号。”
“啊,”他精明地说,他翻着那个本子,最后翻到他要的一页,他悲伤地抬起眼睛,“凤凰号的旅客空间极为有限,几个月前就已预订完了。迟些日子乘别的船行吗?”
“我要风凰号,现在就走。”
他侧着头,仔细审视我的脸,仿佛我是某种奇怪而又令人感兴趣的虫豸似的。“也许有可能将你挤进去。凤凰号的营运事务是归我一个人管的。不过,这样的紧急安排要价很高,而且……”
“那没关系。”我觉得松了口气,他要的是钱——那就好办。
“那么,我们来填份申请表吧。”他高兴地轻轻跳到地饭上,我看到他是多么矮小。他准是坐在一张高凳上的,因为他的头刚好高出于柜台顶。他走到后墙边,打开一只柜子,拿出几张纸。他重新爬上凳子,将纸摊在我面前,递过来一支钢笔。
“我不会写。”我说。我是凭一刹那的冲动这么说的——看来这话说得好。
他开心地点点头,把纸倒转过来对着自己,把钢笔举在空中。“尊姓大名?”
“约翰,”我说,“约翰·米凯利斯。”
他用圆圆的花体字写下姓名。“身份证?”
我瞪着他,“那不必要。”
他抬起眼睛,扬一扬眉毛,耸了耸肩,“很好,目的地?”
“麦克劳德。”
“你不是到那儿转船的吧?”
“不。”
“商务旅行?”
“个人旅行。”
他迅速抬眼看看,而后便在纸上写好。他一边写我一边看。颠倒过来的字不容易念,可我马上认出他写的不是“个人旅行。”后来我辨认出来了,他写的是“秘密旅行”。我赶快掉开眼睛。
提问没完没了地进行下去。出生地?出生日期?种族?个人特征?识别标记?行李?我愿签署一份弃权声明,在发生事故的情况下不要求公司承担责任吗?……
我的回答有些似乎是令他满意的,有些则使他在落笔之前迟疑不决。
“主人?”他说。
卡车一辆辆从我身边驶过,我步履艰难地前行。
在太空船那儿,货物接连不断被吊上去。那艘船张开大嘴巴,大包和箱子一进那张嘴巴就小见了。我默默观望,一个人边大声发出命令边用手势指挥上货,当一切顺利进行的时候,他偶尔交抱胳膊站着。他身穿黑色和银色制服,但那身制服已经穿得非常久了。黑色变成了脏巴巴的灰色;银色只是稍微明亮一点而已。
我走近他。“注意,那儿!”他喊道,“卡车别停下,别停下!”
“我付2000克罗纳搭次船。”我轻声说。
他打眼角掠了我一眼,“去办公室。”
“钱是给你的,不需要让别人知道。”
“想使船失去平衡?”他轻蔑地发出哼的一声,说,“你疯了?嗨,你!”他大叫道,“机器先上!”
一辆卡车驶出行列,等着。
“那就使这事合法化吧,”我说,“签份合同,算我是船员。”
“你证在哪儿?”
“什么证?”我警惕地问。
“行会证啊,笨蛋,没有证搞不到活的。”
“当学徒也不行?”
他又发出哼的一声,“学徒在地面干满六年才能进入太空。”
“3000克罗纳。”我说。
他脒着眼睛看了看我,“现金?”
“现金。”
太阳已经落下去。他的容貌在暮色中变得不清晰了。
“行。”
我将手伸向腰间。
“别在这儿,笨蛋。到那儿卡车边,跟船隔开的那一边。”
我像一个阴影似的在更深的阴影里悄悄绕过太空船。卡车已经不再往前开了。有三辆正在等着卸货,司机们聚在最后一辆车旁边,谈着话,我偷偷从一辆车后部和另一辆车前部之间插进去,在那辆正在卸货的车旁边跪下去,我的心在胸膛里疯狂地跳着。这事真的发生了?我真要登上那艘太空船了?
“好吧,汤姆,”那是我熟悉的声音。从那辆车的另一边传束,“我要替你一分钟,我要送这车货到货舱去检查一下。”
向车后走去和啪嗒下地的脚步声,另一个人爬上车的脚步声。在那个太空人到达车顶时,我站立起来,抓住卡车侧边,跳起来,一纵身翻过车缘。他站在那儿,并不看我,他抬起眼睛,沿着那条晃晃荡荡的链索,向船上的黑色开口凝望着。那儿没有人伸出头来往下看。
链索带住了一托货箱,他不耐烦地向弦示意。一只货箱还段有装上去,该放那只货箱的地方有一道空隙。我爬进空隙,听到那只货箱被往下放到我的头部上方。那地方挤得很紧,我无法进行充分的呼吸。从那个桐的一端看出去,我可以看见正在变黑的天空,在太阳下落处的正上方,天空仍然透出一片淡蓝色。它使我想起闪光枪所射出电光的颜色,我哆嗦了一下。踩在货箱上面的沉重脚步声,在我身体上方站住。
“起吊!”
那一托货一顿,开始慢慢上升。世界晃荡起来,轻微地旋转。我望着太空港远处,围篱那儿灯火亮了,像一个巨大的轮子在我周围旋转。我越升越高,我屏着呼吸,激动不巳。
我们停住了,以很小的弧度晃来荡去,接着我们向边上移动。世界慢慢消失了,最后只剩下被黑暗围在中间的一个暗蓝色的圆。我们下落了几米,晃荡停止了,踩着那托货的脚跳下,链索当啷直响。
“我来卸这托货。”
走开去的脚步声,头上的箱子被端掉了。我看到了那位官员皱纹密布晒得墨黑的脸,他打手势要我往后退。我朝后从洞里退出来,双脚轻轻落到地板上。金属轻轻撞击金属。一会儿后,那位官员在我身边跪下来,将金属丝缆索系在甲板的索耳上。
“钱。”他小声说。
我打开腰带,将30枚硬币数到他手里。他捧起钱,看看是否确实是100克罗纳一枚的。看清楚后,他发出哼的一声,将钱悄悄放进口袋,他举步离开。我抓住他的胳膊。
“我呆在哪儿?”我小声问。
他头朝身后那堆货箱一偏。我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他就已脱擅圾去,拐过最近那个货堆不见了。
我瞠目朝他所指的方向看着,堆垛起来的货箱延绵不绝地伸展。我抬头看,天花板低低的,货箱几乎堆到顶了。我开始悄没声儿往后移动,我几乎只能侧着身子从空隙处插过去。有一次我被缆索绊了一下,差点栽倒,可我抓住箱缘,使劲直起了身子。
那些货堆越来越黑下来了。在我身后是链索的当啷声,货箱的砰砰声和马达的呼呼声。我找不到一个可以让我藏身其中、经历一次空间旅行而仍能幸存于世的地方。这时种种嘈杂的声音没有了。我停下来倾听,另一台马达开始轰鸣,那是一台更强有力的马达。黑暗慢慢加深,终于,随着最后哐啷一声响,黑夜降临了,没有一丝闪光的最深沉的黑夜。脚步声消失在远处。又有什么东西哐啷一声响,我处在跟黑夜同样彻底的寂静之中。
冰一般令人寒栗的恐惧在我的血管里蔓延。这可不是可以想像得到的那种恐惧。
我又跨出几步,踩在金属丝缆索上,几乎是在奔跑。突然我来到一个没有货箱的处所,什么都没有。我摸索着退回那条狭窄的走廊,而后慢慢沿着货堆走。货堆转了一个直角,跨了六步,我又来到另一个直角。再跨六步,又是一个直角。当我回到那条走弄口时,我心里对那块空地方有个概念了。那是个正方形,每边有六步宽。
我跪下去摸摸地板,地板光滑而又暖和,几乎有点烫。我用双手和双膝爬着摸遍那地板。我还必须找到些别的东两。光有个地方可不够,我需要吃的,还需要光亮,一个需要几乎跟另一个需要同样急切。我觉得在我身体里面像是有东西在发出越来越凄厉的尖叫。
一个小圆筒形的东西在我手下滚过。我到处找,把它给找到了,我仔细摸着它,侧面有个按钮。我按下按钮,一头就突然射出光来,照出了尘垢遍布的地板和一个以货箱为墙壁的小房间。它们空茫地瞪着我,只有一个地方除外,那是个黑漆漆的豁口。
我用手电照豁口里面,那里有十几只封着吁的塑料细颈瓶和几堆小盒子。我扯开一只盒子,把里面的东西抖落到自己手里。四块饼干和八颗彩色小丸子。
我先吃饼干,然后将一颗棕色小丸子放在嘴里,让它溶化。小丸子有一股浓浓的肉香,另外有两颗也同样,其他的可不一样,一颗淡黄色的味儿就像是新鲜水果。
吃了那些东西之后,我又打开一只细颈瓶的封口,将水挤入口中。
第十二章
挣扎毫无意义,我的枪没了,袖子里的刀也没了。萨巴蒂尼可不是单枪匹马。
我奋力站起来。我的外套被剥掉了,我的双手被反绑着。不知不觉地接受了一切,我成了一个不由自主的机械人,没有自己的生命,没有希望或恐惧,也没有思想。我等他们来截掉我的双脚。
萨巴蒂尼又咯咯地笑,“这只惯用的热箱子,他们绝不会知道。”
我等着。他们引我走出货堆之间的狭窄通道。当我在黑暗中绊倒时,他们一把拉我起来。
他们要等到把我从能够押着我走的地方弄出来,我想。但是当我们来到打开着的货舱门前那个不放东西的小空间时,他们要我停了下来,但他们并没有截掉我的脚。除萨巴蒂尼外,还有一个大个子和一个小个子。在从门外照进来的朦胧星光里,我看到他们全部穿着真正的制服,橘黄色和蓝色的。我本该由此想到某种情况,但我没有。
“你抓到他啦,”有人说,他的声音里含有大大松了口气的意味。银色在暗中闪烁,可我认不出他,他比被我收买了的那个朋友年纪大。“感谢上帝!看他的样子,你决不会认为他带着瘟疫。”
“在这个阶段,”萨巴蒂尼说,“是几乎不显示病症的。”
“我想不明白的是,”那声音说,“他是怎么跑到那里面去的。”
“你想不明白?”萨巴蒂尼说,听起来他乐滋滋的。
“我们永远感激皇上,”那声音忙不迭地往下说,“你使我们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