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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自然、政治和社会情况,以及对生命好辉西勒了解到了些什么。我告诉她西勒是如何死的,我是如何再次逃跑的,在我讲述这一点时,我仿佛觉得自己始终在逃跑,却又始终逃脱不了,我总是在奔跑,却又总是离不开真正的危险。
“你没法逃避你自己。”劳莉说。
这话一点不假。我一直在竭力逃避自己,而这是不可能办到的。我早就知道这一点了,但我一直不能正视它,直至现在。我不再奔跑了,我已经从那台踏车上一脚跨下来了。
我给劳莉说了在帝城街道上的长时间追逐和我脱逃的情况。她听时脸庞现得生气昂然;她眼睛望着我;她和我一起经历了我所描绘的那些事。她既担心又感到宽慰,既害怕又抱着希望,她相信而且理解;我居然能够从容不迫地重述这一切,这使我感到惊讶,我把那些可怕的事儿回顾了一遍,它们变得不那么可怕了,只是令人伤心而已,我的沉重负罪感就像囚禁我那个洞穴前的一块石头那样滚走了。
我给劳莉说了我们相见的情况,以及我的感觉如何。我给她说了我离开她后穿过城市,来到太空港以及发现费尔斯库业已不在的情况。我对自己如何去办公室,想蒙混到凤凰号上去,后来蒙混被识破,我又如何靠行贿登上那艘太空船,以及我被抓获,萨巴带尼对我的藏身地所说的那些话作了描述。
劳莉摇着头,“他说得对,你不该相信一个官员。”
我给她说了萨巴蒂尼和他的人如何带着我逃出太空港,他们如何将我带到那座古堡。我描述了那间洞室。我给她说了萨巴蒂尼所说所做的一切,以及我如何死不开口的情况。我给她说了在囚室里所度过的噩梦般的黑夜,漫长漫长的黑夜,还给她说了芙丽达。
眼泪在劳莉的眼睛里闪烁。“你应该告诉他,你为何不告诉他?”
我给她说了那些是真实的噩梦,和那个是噩梦的现实,给她说了那些长着许多条腿的东西,以及那寂静、孤独和疼痛,最后,我给她说了她是怎么来的,我以为她是萨巴蒂尼或别的雇佣兵。后来我才知道自己受了骗。这不再是可怕的了,一点可怕之处都没有,而是很久之前发生在某个人身上的某件事。
在我几乎给她说了每一件事之后,我的声音消失了,她伤心地摇了摇头。
“一切都为了一块卵石,”她说。
但是她并没有问我为何做了我所做的那些事,遭受了我所受的那些痛苦,她好像是知晓的。我为此心存感澈,我仍然拿不准。
“你决不知道,”她说,“那是件什么东西,为什么人人都发疯似的要得到它。”
我摇摇头,“也许那只是人做出来的一件东西,也许那是一种镜子,人能看到里面映现出来的他们自己的种种欲望,我想一切杀人和痛苦全都是白费劲,也许从来都是如此。”
“不,”她说,“我认为你错了。我想它必定是开启堡垒的钥匙。”
我飞快看了她一跟,不知道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想想那些人吧,西勒、萨巴蒂尼以及其他的人,”她继续说,“他们可不是追逐鬼魂,追踪自己影子的梦幻者。他们是冷酷无情、讲究实际的人。他们必定掌握了某个线索,那块卵石必定是横跨星系的那道根基不牢的拱门的拱顶石,将它挪掉,整个巨大结构就会倒塌。鹾勒对此是说得肘的,力量格局使星系始终处于分裂状态,但是,一个简单发现就能改变这一切。我想那块卵石即是那个发现,他们怕它,那些冷酷无情的人,抑或他们渴望获得控制它的权力。倘若那块卵石就是那件东西,那么它即是开启星系中每一个堡垒的钥匙。”
“也许你说得对,”我说,“我来告诉你它现在在什么地方。我离开大教堂时,我把它藏在没有一个人能拿得到的地方了,你,我或者任何人。但要是你知道 ”
“我不想知道,”劳莉激烈地说,“我并不想要你告诉我。”
“可要是……可要是你被抓住……”我停住不说了。这个想法就像是一种痛苦,比萨巴蒂尼所做过的任何事情都更加令人痛苦的痛苦。“要是萨巴蒂尼找到了你,你就可以告诉他了。”
“我宁可无可奉告,”劳莉说,“你对你自己说过,最好什么都不说。芙丽达有可说的东西,她说了,可说了并不对她有什么帮助。我宁可一无所知。”
我叹了口气,“好吧。不过,若那块卵石果真如你所说,那么是该对它做些什么的。应该想办法让它落到适当的人手里,假如确有适当的人的话。”
“可你说过,没有一个人能拿得到它。”
“说得对,我们之中谁也拿不到。”
对种种记忆的系念和阿顾使我始终身子笔挺地坐着,此时我又躺下去倚在支撑住我的背部的枕头上。
“现在,我的情况你全都知晓了。”我说。我可没有想到过对劳莉我却一无所知;要是我想到这一点,我也会认为那无关紧要。劳莉的情况,凡我需要了解的我已经全都了解了。“你什么都知道了,除了一件事之外,也许那件事你也是知道的,我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说了许多话。”
“是的,”她说,眼睛往别处看,“你是说胡话,我知道那些衙币当真;”
“有些话是不好当真。有些只是发烧和心智迷乱时的胡言乱语。可我所说的一句话却要比我曾经说过的任何话都更加千真万确,你知道那句话是什么。”
“不。”她说。
要再说上遍难乎其难。在病中,这话我说过许多次。我记得说那句话的情景,它使我感到幸福;即使我四周的墙壁倒塌下来,我也感到幸福。可此时得考虑其他的墙壁和别人的感情,我生怕因为这事可能无法实现而会使劳莉不快,我永远不想做任何会使她感到不快的事。可我知道,只要不把它说出来,我是永远不可能安心的。于是,我自私地说出了这句话。
“我爱你,劳莉。”我说这话的口气缺乏热情而且生硬;使我听后吓了一跳。“什么都别说;我并不要求什么,我只是想耍让你知道。”但这话并不真实;这我知道,我必须继续往下说。“你已经看到了不用墙壁围住的我。你喜欢你所看到的那个人吗?”
她叹息一声,那是个幸福的声肯。“喜欢,喜欢……”
“你为何叹息呢?”
“我害怕墙壁可能太坚固,你永远不能使你所说的话从墙壁里穿出来。”她朝我倾过身来,她的脸和我靠得那么近,使我看不清楚她的容貌了。
她的嘴唇触到我的嘴唇,温暖、丰满而又甜蜜,她的嘴唇微微地动着,仿佛在向我的嘴唇小声诉说着种种秘密,我心里充满了强烈的喜悦,欢乐使我的喉咙堵塞住了。新的力量流遍我的全身。
我把她拉过来,像黎明涌向世界,她高兴地扑到我怀里,充满了光明、欢乐和许诺……
“威廉,”地温柔地说,“威廉……威廉……威廉。”莫非这只是一个思想?这是一个我们可以共同享有我们的思想的时刻,若这样的事情是可能的话。
“明天,”我说,“我将拿到那块卵右。”
第十五章
个满心感到幸福的人想到悲伤,要一个决心战胜种种难以置信的幽难,去赢得一块失去的卵石的人,变成一个精神上无望而又可怜的人,要一个以挺直身子、走路一拐一瘸为自然状态的人,始终趿拉着脚步,弓腰曲背,那可是最难的事。
一阵微细的紧张感警告我:屏障是不会受到愚弄的。
劳莉离开了我。我想。我将水远见不到她了。她走了,我一无所有。我的眼睛沾着泪。安宁,我想,安宁。我必庸庸碌碌,一事无成,得不到帮助,除了进入走教堂,不会有任何帮助。
我趿拉着脚步,拾级登上台阶,攀登这些台阶对走路不瘸的人都是桩苦事呢,我死死扒住在心里涌起的那些非真实的感情,忘却了那道屏障;屏障为我分开,让我通过。
大教堂是宁静凉快的,怀乡的思绪就像一股来自远方的微风从我心头掠过,这儿是真正的安宁,外面没有一个地方有这样的安宁。世界上除了这儿没有一个地方有安宁,我已经离开了它,永远不会重新成为它的一部分了。
我紧闭着嘴唇。
有比安宁更好的东西。安宁即是屈服。那是一种不自然的状态。安宁不能和生命并存,真正的安宁只和死亡俱来,其时奋斗结束,作出最终的屈服。
怀乡的思绪退潮了,取代它的是目的。
礼拜仪式在进行。我望着,仪式搞得很棒,效率和真诚是其最强有力的特色。我寻思,是谁在控制室里呢?
米凯利斯神父?科纳克神父’
我跪在近门一侧一张长凳上,我垂着头。现在被认出来,那是会致命的。我用眼角察看了经过修缮的地方,前壁上那个豁开的洞已经用水泥补好了。修补的人活儿干得很仔细;色彩配得完美无缺,只有一条发丝般的分界线。被砸破的跪凳大多已经修好,只有少数几条需要做最后的加工。我注意到那个木匠正在后部跪着,等礼拜结束。
此时,奇迹正在祭坛后面显现。那些奇迹处理得不错,不过显得死板有余而灵气不足,我疑心是科纳克神父在控制。他的心可能不在于此,而是回到他那些可爱的老古董,那些至今还可以重新为教会工作的带有神秘目的的机器中去了。他可能正在寻思,在约翰修士当班的时候他发现了什么。
我看了看近旁的礼拜者,他们的脸盲目而又崇敬地朝上仰起,闪耀着敬畏和信仰之光,我嫉妒他们的无知,无知即是福啊。因为知之甚多就会产生怀疑,我知道得太多,我永远不能再和他们一起共同享有这种盲目的信仰了。
我闭起眼睛,审视自己,我看到了一个力量和软弱,知识和无知,勇气和懦怯的奇特的混合体,对忻秽其他的事情我现在看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楚了。我记得在被抛进那个贪婪的世界之前自己是怎么个人。要是始终像那个样子,始终处于无知无觉的状态,那会更好些吗’要是我没沾上罪愆,保持心灵的安宁,那会比较幸福些吗?
信念从内心深处升起来了:尽管知识即是悲哀和痛苦,但它是值得不顾一切去追求的,我决不会永远呆在修道院照,即使那个姑娘没有进来。她促成了必然要发生的事,最终我会抛弃修道院生活,或者被那种生活所抛弃,因为生活足有目的的,有思想的人必定要寻求生活目的,无论他想不想要寻求。
现在墙壁倒塌了,我能够用眼睛看到被黑暗遮蔽住的东西了。我可以自由地生恬,并以我内心所具有的全部爱的力量来爱了,我为这种解放业已付出或将要付出的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我没有祈求那独一无二的上帝赐福,而是为劳莉祝福。
……给予人类两个字,仅有的两个字,那就是——选择……
我作出了选择。
礼拜仪式结束了,礼拜者一个个离开。那个木匠拿着工具去干活了,为了不致扰乱大教堂的安静,他不声不响,轻手轻脚,不一会便只有我们两人了。
几分钟后科纳克神父就会离开控制室,在下一场礼拜之前,将有一个小时左右控制室里没人,我有足够的时间来做我必须做的事。
科纳克神父现在可能已经关掉了控制器,但他还可能要呆上一会,检查那些可爱的机器。它们的设计别出心裁,制造巧妙异常;它们是美的化身,与之相比,画、雕塑和音乐就变得苍白而无意义,因为这些机器会工作。不过,现在他会离开,他会朝自己身后掠上一眼,慢慢腾腾地下楼,因为他不再是个年轻人了。他会将楼梯脚边那块壁板滑移开,跨到外面走道上,又将它推回原位,他会朝约翰修士的工场走去,期待加快着他的脚步。
我又等了一会,使自己做好做第二次更危险的进入的准备。那扇不透光而且不可穿越的蓝色的门在我的一侧。
我深深吸了口气,减缓自己的脉搏。我想着一些能使人平静下来的情景:茂密翠绿的草地,宁静宛如柔和的毯子覆盖其上,那儿没有运动的东西,彻底的寂静。我想到自己一动不动躺在草上,缓缓地、深深地呼吸,与宇宙和平相处。不止如此,我还想和宇宙合而为一,平静地和那些小溪一道向着大河奔流,和那些大河一道向着海洋奔流,在那儿使自己融进浑然一体的宇宙之中。我要和众星星一道循着它们永恒的圆形轨道绕行,用它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充足能量熊熊燃烧,和它们一道冷却,迎接最后的死亡。
死亡与安宁,安宁与死亡,那对温文、静默、永生的孪生姐妹。我将走到那扇门后面寻找安宁,我将走到门后面,去……
想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