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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与安宁,安宁与死亡,那对温文、静默、永生的孪生姐妹。我将走到那扇门后面寻找安宁,我将走到门后面,去……
想着这些念头,感觉到这种听天由命的决心,我站了起来。我无精打采地趿拉着脚步走向那扇门。我无精打采地跨了进去。我颤抖着在门的另一边停住,身子靠在墙壁上,浑身冒着汗。像每一种别的能力一样,思想和情感的控制力是随着实践而增进的。这次不那么难于控制了,但那也够糟糕的。我竭力使自己确信,我要的是永久的安宁,我竭力使那扇门确信。
当我靠在墙上时,我听见对面墙壁里下楼的脚步里,我皱起眉头。对我来说,时间竟然过得这么慢,致使我把几秒钟当成了半个小时?我可以重新跨出门去,那一边不会有什么问题。不过我必须再次进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再面对那种苦恼。
我对门掠了一眼,那块壁板移开了,科纳克神父跨到外面走道上,抬头看了看他下来的楼梯。他在关拢壁板,慢慢腾腾转过身来背着我,慢慢腾腾开始沿着走道走去时,他脸上现出了不安的神色。
我悄无声息地吐出了一口长气。
但是我没时间思考那个想法的全部含义。他越来越性急了;他在怀疑自己的耳朵作弄了他,抑或是楼梯上的那个人已经起了疑心。片刻之后,他就会蹿向门道,他就会开火,我无能为力,因为我没有带枪,我不想带枪,现在我后悔没带枪。
他变换了一下姿势,在他变换姿势的刹那,我轻轻向上并朝边上跨了一步,使自己紧贴着右墙。我紧紧挨着墙,就在拐角那头,他也紧紧挨着墙,我们等待着。我再不能在镜子里看到他了,可他也无法看见我,他无法肯定我知道他就在那个地方。
我们等待着,拖啬着脚步的几秒钟过去了。一支闪光枪的枪鼻子慢慢从拐角那头探出来,朝我嗅了嗅。我等它伸出来,等它拐过来,越离越近,枪管上的那个洞变得更黑更圆了,我看到了一小块皮肤,我用手的一侧狠狠地砸。
枪掉落了。他发出一个半是哼哼半是尖叫的声音,猛然将手缩回去。我转过拐角,此时他还在用左手抚摸着他的右手腕,我狠击他的下体。在他弓起身子,大声喘息之时,我对着他的后颈挥手劈去,他倒在地板上。
我在房间中央喘息不已地站了一会,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等待业已彻底耗尽了我的力气。接着我俯下身子,将他捆绑得结结实实,并在他嘴里塞了一个张口器。我直起身来往四下里看看,我回来了,那可不赖。
样样东西都在老地方,所有熟悉的机器,但这次它没有给予我权力感。我感觉到一种奇异的谦卑,以往时代那些业已被人们遗忘了的天才们创造了这些东西,我们现在将它们当做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加以使用,可一点也不明白它们的工作原理,只知道它们会工作,要是我们动动这儿,动动那儿的话。我们差了一大截。
我叹了口气,坐在面对控制台的椅了里。我打开动力开关,将盔帽戴在自己头上,将手伸进铁护手。上次我坐在这儿时,下面大教堂里有四个人在搜寻我。可现在我到这儿来搜寻一件别的东西,我必须赶快。
我探测墨黑的墙壁;我滑移到墙肇下面,穿进去,晃摆过黑暗较为浅淡的地方,又晃摆回来。我搜寻它,找来又找去,用力一拽,什么也没有,在那块墙角石里压根儿没有任何东西。
那块卵石不翼而飞了。
我在那儿坐了几分钟,尽力消化这个事宴,井将它和所有其他那些小事联系起来。蓦然间我明白了。我转过身来,那个雇佣兵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瞪着我,眼睛里闪出敌意的光。他原是受命来杀死我的,理所当然,因为卵石被找到了,我已经毫无价值。
我感到大为轻松。萨巴蒂尼现在不让我活了,他会安排人守候,要是我回来就杀死我,但他不会到处找我,因为他已经拿到了他所想要的东西。我自由了,我被捆在那块卵石上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可现在我自由了,自由地生活,自由地爱劳莉。我并没有将卵石交给他,他是自己找到它的,或者是什么人为他找到它的。可我没讲,我的责任卸掉了。
但是,当我想到劳莉,想到她会怎么想,以及我对自己会怎么想时,耻辱感油然而生。如劳莉所说,那块卵石可能是把钥匙,可在萨巴蒂尼手中,它会成为一把开启恐怖与毁灭之门的钥匙。对此所负的责任不是我能够甩得掉的,就像一条湿漉漉的狗将身上的水甩掉那样。也许我把藏的地方说给他昕了,我不认为我已经说过,但是我那时几乎神志不清,这个可能性是存在的。
那个雇佣兵眯缝着眼睛望着我,使我感到老太不自在,仿佛我忘了什么东西,或者役看见什么显而易见的东西似的。我看了房间各处,可房间里没有任何出乎意料的东西。
而后我便意识到,认为萨巴蒂尼已经在多日之前找到了那块卵石,他已经把它给带走了,这个结论未免下得太快了,事情并不非此不可。它可能仍然在修道院里,我手里拥有布兰库什最出色的搜寻装置。什么人用这一装置在我藏卵石的地方找到了它。现在我能够用这一装置重新找到卵石,若它还在搜寻范围之内的话。
我又转向控制台,悄然无声地穿过后墙,将扫描器下降到眼睛高度,沿着走道扫视,井快速穿过修道院,其速度要比一个人奔跑的速度快。
一条条走道都是空空荡荡的。但我并不指望卵石在哪儿,我无法确定它在什么地方,可我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找,我不想在走廊里开始找,我害怕自己将会发现的情况。
我在房门前,院长的房门前迟疑不决,而后便悄悄穿过它那薄薄一层黑暗,他们在里面。
院长坐在他的扶手椅里,他坚强有力,白发苍苍,不动声色。在他对面站着萨巴蒂尼,黑脸膛,太鼻子,讥嘲地微笑着。在他们之间,在一张小桌上,敢着那块卵石,暗淡地闪烁着光芒。
“……三天时间里什么都没搞清楚,”萨巴蒂尼在说,“现在我要看看我能做些什么了。”
“你以为你能搞明白我们没搞明白的东西,”院长的深沉声音问,“你有什么设备来做这项工作?你能安排哪些训练有素的人来做?”
“至少,”萨巴蒂尼说,“我不怕冒险。”
“由你来搞,那就是毁了它。不行,卡洛,这东西太精巧,你这莽汉对付不了。你把它留在我们这儿吧,若秘密能解,约翰修士会解开它的。它太宝贵了,不能让你去胡搞。”
“宝贵!”萨巴蒂尼嚷道,“你知道价值多少?也许你忘了是谁为此付的钱,为此,并为了其他的东西付给你钱,是谁告诉你在大教堂里寻找它。是谁一再说,‘你亲自到戴恩所呆的地方去,你被围困在控制室里,你会把卵石藏在什么地方’……”
“可是,”院长漫不经心地打断他的话,“它可以卖更多钱,远比你所付的多,尤其是在我们发现了它的秘密之后,我们会发现的。”
萨巴蒂尼的脸涨红了。“—个克罗纳都不加了!”他喊叫起来,并拍了下桌子。卵石跳了一跳。
“好啦,好啦,卡洛,”院长皱起眉头告诫道,“没有必要发那么大的脾气。很可能那东西毫无价值,你不管怎么诈唬都将一无所得。我想,你或许已经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东西放弃得太多了。”
“我所放弃的,我能取回来,”萨巴蒂尼冷冷地说,“我付了钱的东西,”他吼道,“我就拿走。”
他伸手去拿卵石。卵石从他手之所及的地方移开了,但他没有注意到,院长注意到了。
“说实话,卡洛,”院长说,“你无法指望带着在敝院偷窃到的东西逃之夭夭。只要控制室掌握在我手里,你就办不到。”
“你的未来掌握在我的手里,”萨巴蒂尼微笑着说,“向主教大人告发你的种种活动 再说,你得记住,控制室里有我的人——是你同意的。”
他又伸手去拿卵石,卵石从桌子上滑落到地板上。他俯身去拾时,他的枪从外套内袋里溜了出来,升到空中停住了。那块卵石来到枪的旁边,它们悬在两只看不见的手里。
萨巴蒂尼直起身子,他勃然大怒,朝卵石和枪猛冲过去。
啊!啊!当这两个字在萨巴蒂尼心中自动形成时,那支枪在空中威胁似的摇晃着,他停住了。
“那是谁?”院长问,“科纳克神父,是你在控制室里吗?干得好,神父!现在把枪和卵石给我!”
是我,神父,威廉·戴恩。一个被掷到外面世界里去死的神父助理,一个被出卖给严刑逼供者的无辜的人。
“威廉!”院长说,“威廉,我的儿!”
萨巴蒂尼一震。当心!
我来取的东西不属于你,也不属于他,神父,而是属于我的。你有时是个厚颜无耻的虚伪叛徒,而另一个是残暴的杀手,我该就地杀了你们俩!
这个突如其来的带有强烈愤怒的想法震动了他们俩。萨巴蒂尼先恢复过来。他双臂交抱在胸前,瞪眼看着卵石和枪所悬的空中。院长那红彤彤的脸变白了。
“不!”他嘶哑地说,“你千万别这么干!你千万不能将我的鲜血沾在你的双手之上!”
一个假惺惺的院长的血?一个违背誓言者、一个欺骗者一个贼、一个严刑逼供的雇佣兵的血?
他的脸甚至变得更白了。“你流的将会是你自己的血,”他疯狂地说,“你是我的肉,我的血,你是我真正的儿。”
上帝!这个念头像地震那样震撼了我。当我在铁护手里的手不由自主地紧攥起来时,那支枪在空中发出抖颤。院长的虚伪曾使我惊讶与震惊,但是,我不会对他们开枪,以前不会。现在世界摇晃起来了。
我的父!我的父!我现在能毙了他们。我能毙了他们俩,在他们能够活动之前,将赤手空拳的他们击倒在地,在愤怒与恐怖之中。我的父!那个字犹如亵渎。
你不是父!一个强烈愤怒的行为是不会使一个人成为父亲的!
那老人双膝跪下,他的手紧攥着举起。“请吧,”他以干涩严厉的声音说,“我的儿。”他在一支枪和一块卵石,以及一个看不见的复仇精灵之前垂下头颅。
那就活着吧!
这是一声痛苦的尖叫。
受苦吧!
我又把它们,枪和卵石,拉过来,我的痛苦达到了我前所未知的强度,甚至在萨巴蒂尼的刑室所度过的最痛苦的日子里,我的痛苦也没有这么强烈。我那狂怒的心就像受到不断刺戳的折磨。
呵,上帝!若世界有助,若世界有望,现在请说吧!
卵石说话了。
第十六章
这事我仍然记得,要忘也忘不了。它深深烙在我心上,时间之手也水远无法将它抚平,除了死亡。只是我难于将它诉诸语言,因为它不是用语言说出来的。所用的媒介无法加以描述。我可以描绘出一些图像,但这些图像只能表达出相近的意思而已。
完美无缺的心灵感通是一种无法解释的经历,因为没有任何东西可与之作出比较。所以,那块卵石在几秒钟之内对我的心所说的那些事,我得用几页篇幅来一一加以赘述。语言缓慢而又时常出错,按指令输送的思想却是精确的,极短的时间就能传达许多内容。若我所用的语言笨拙的话,那是因为没有更好的语言之故。
卵石说:
向你(心灵感通者——一个词,一个词),我们(地球人,心灵感通者们)的后人,我们曾经生活、爱和死亡,现已死去的人的孩子,致意。
这是你的祖先们的故事:
一个小小的绿色星球围绕一个小小的黄色太阳旋转(地球和太阳)。一个想像中的星系,立体的,密布众星,在它们之中,一颗星闪耀着黄色的光,永远不会被搞错,那个天体围绕它旋转,翠绿而又明亮(太阳和地球的位置永不改变)。人类在散布到众星之前的漫长时代里就在这儿出生、生活和死亡。
人类的历史是一种循环,人类文明的兴衰是周期性的(其历史完整无缺),但人类最终突破了这种周期,攀登到一个比他们以往任何时候所攀登上的更高的高峰。他们征服了空间,并向星系殖民,牢牢据有这个他们以为永远不会再下落的高峰。
对空间的征服并不是轻而易举一挥而就,无远不届,稳稳固固的。那是一个漫长的、夸人厌倦的旷日持久的努力,它耗尽了地球和太阳系的资源,使留在地球上的那些人的生命力渐渐枯竭。被一条纤细的记忆和对母天体的爱的纽带维系在一起的殖民地茁壮成长。地球人放眼看星系和那个帝国,那景象不错,因为它是由人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