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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小跟小霞一起长大,你比她大两岁,她拿你当兄长……”
“不,你不知道,我们俩的事儿,你怎么会知道?”
“她是我的女儿,她的事我怎么会不知道?”
“别看她是你的女儿,这种事她也不会让你知道。”
云霞叫道:“那种事?我从没有事瞒我爹,我的事也从不怕我爹知道,你再敢胡说,别怪我抽你!”
“小霞,你变了,你变心了,你一概不承认了,好!要抽你就抽,要打你就打吧!”
云霞真急真气,扬手就要打。
郭解出了声:“霞姑娘!”
云霞停了手。
石天怒视郭解:“都是你,你还做什么好人?”
云鹤大喝:“虎子!”
他扬手又要打。
郭解三度拦住:“石兄弟,你跟霞姑娘之间的事,我不清楚,但是我要告诉你,我到牧场来只为找碗饭吃,别无所求,也不会跟谁争什么、夺什么……”
云霞叫道:“郭大哥,你跟他说这个干什么?”
“霞姑娘,我必须要跟他说清楚。”
石天道:“说也没有用,你或许没那意思,可是她……你不来什么事都没有,事实上你看见了,她已经变了心了。”
“好在我就要走了。”
“来不及了,她已经变了心了,‘汉威牧场’也不要我了。”
云鹤连连跺脚:“虎子,你气死我了,你气死我了!你给我滚,滚!”
石天道:“滚就滚,我本来就是要走的,是你女儿硬拉我来见你!”
话落,他转身就走,头都没回就出了屋。
郭解道:“云场主,我很不安。”
云鹤忙道:“老弟千万别这么说,这跟你无关。”
“事实上,是因为我……”
“老弟要再这么说,那就该我不安了。”
“那我就什么也不说了,告辞!”
郭解要走。
“老弟!”云鹤伸手拦住。
“云场主。”
“老弟,能不能容我说两句话?”
“云场主请说。”
“老弟已经知道,我们这些人是干什么的了?”
“是的。”
“老弟当真两边都不愿沾?”
“是的。”
“老弟,你总是汉人!”
“我知道。”
“那……”
“云场主,我不愿意沾这种事。”
“难道你能任令鞑子夺我河山,杀我族类。”
“云场主,我从小到大,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朝代的子民,不知道改朝换代,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汉人,我只知道老爷爷,我只知道我的羊。”
“老弟,真要是这样,恐怕你很难找到饭吃。”
“云场主是说……”
“老弟,如今不管你走到那儿,不是鞑子,就是汉人。”
“云场主是说,我必得沾一边?”
“不错。”
“不管鞑子或汉人,总会有像我这样的。”
“那就要老弟去碰了。”
“告辞。”
郭解没再多说,他又要走。
只听云霞叫:“郭大哥,你不能走!”
郭解停住:“霞姑娘!”
“郭大哥走了,我怎么办?”
郭解微怔:“霞姑娘你?”
“郭大哥要是走了,可就害死我了?”
“我走了会害死霞姑娘?”
“可不!”
“我不明白。”
“郭大哥这一走,不就是承认虎子说的了么?”
“霞姑娘,我更不愿沾这种事。”
“那郭大哥就别走。”
云鹤道:“对,老弟……”
郭解道:“云场主、霞姑娘,贤父女应该明白,我所以要走,主要还是因为两边都不愿沾。”
云霞道:“可是别人不知道呀!别人还留郭大哥你躲我呢!”
云鹤道:“老弟……”
郭解道:“真要是如此,我也只有说声对不住了。”
他转身往外行去。
云鹤叫:“老弟……”
云霞也叫:“郭大哥……”
只听郭解说了声:“多谢云场主跟霞姑娘的好意。”
他人已经出了屋。
云鹤跟云霞没再说,云霞的脸色变得冰冷:“都是这个该死的虎子!”
云鹤的脸色也很难看;“我知道,今天他能对郭解说,明天他能对任何人说!”
云霞脸色一变,点头:“对!”
郭解走出了“汉威牧场”,他没回头,只往前看。
前头已经够他看的了!一大片草原,看不见边,只有一条车轮压出来、马蹄踩出来的路,延伸到老远老远。
人生地不熟,往那儿走?只有顺着这条路走了。
来的时候不就是顺着这条路来的么?不错,只是那是来的时候;如今要走,还顺着这条路,不就又回到来的地方了么?应该是,可是现在没办法想那么多。
郭解走了,顺着这条来的路走了。
走着,走着,他忽然停住了,因为他听见了一种声音,是随风飘送过来的。
这种声音,他太熟了!那是狼叫,群狼咆哮!他一听就知道,那是狼群在争食时候的咆哮!他最不能忍受狼群侵袭羊只,他循声飞身扑了过去。
他认为群狼争的二定是羊只。
这儿近牧场,不是羊只是什么?他身法何等高绝,转眼间就看见了,一口洼地,十几只铁背青狼正在争食。
这种景象他常见,也最不能忍受。
他大喝腾扑,人在半空中挥掌下劈。
惨嗥声中,四只狼狼头尽碎,狼尸滚翻,飞去老远,其余的狼夹着尾巴跑了。
他落地,看那只羊。看见了,看得他心头猛一震!那不是羊,那是个人!脑袋已经没了,肢体也残缺不全,血肉模糊,惨不忍睹!衣裳也都快撕碎了,衣裳怎么这么眼熟?突然,他心头再次猛震!石天不就是穿这么一身衣裳么?没错,石天是穿这么一身衣裳。
难道是……
恐怕是了,不会这么巧,有人穿同样的衣裳,而且石天刚离开牧场。
石天遭狼群侵袭,让狼吃了!不久之前还活生生的一个小伙子!郭解心里不由一阵难过。
总算认识!郭解蹲下身,就在站立处挖土,凭双手挖,他的一双手比器具还好府。
很快的挖好了一个坑。
郭解走过去,打算托起石天那残缺不全的尸体,他看见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段匕首把儿!血肉模糊,又让破碎的衣裳挡着,不细看还很难看出来。
石天身上带有匕首?为什么不拿出来用?没来得及么?郭解伸手去拿那把匕首,拿不动!用力拔,他才发现匕首是插在身上的,而且是心口要害部位。
郭解心神再次震动!这么看,石天不是遭狼群侵袭致死,然后才让狼群吃了的;而是他死了以后,才让吃了的!心口要害部位,绝对是一刀毙命。
谁杀了石天?他刚离开牧场不久!郭解高扬双眉,他从石天残缺不全的尸体上,撕了块稍微干净一点的衣裳,擦了擦匕首上的血污,然后把匕首放在一旁,埋了石天的尸体;埋好了,他拿起了匕首,站起来走了。
片刻之后,他又进了“汉威牧场”,直往里走。
一个人掠过来落在眼前,是巴振东;他一脸惊喜:“郭爷!”
郭解没答理,脚下也没停。
“郭爷又回来了?”
郭解仍没答理,脚下仍没停。
“我去通报场主!”
他转身又掠走了,飞快!郭解仍大步往里走,他看见巴振东起落,他看见巴振东落在那间屋前,他看见巴振东匆匆进去,又看见巴振东跟云鹤一起出来!“老弟!”云鹤老远就扬手叫,从话声里听得出来,他很兴奋。
郭解走近,云鹤带巴振东忙迎上夹:“老弟,听巴总管说,你回来了!”
郭解这才说了话:“云场主,是否可以屋里说话?”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请,请,老弟请!”
云鹤忙让,三个人进了屋,云鹤忙又让:“老弟,请坐!”
郭解没动:“不坐了,我说两句话就走。”
云鹤、巴振东双双一怔,云鹤道:“怎么说?老弟还要走?”
“不错。”
“老弟不是……”
“我折回来给云场主送个消息。”
“老弟给我送个消息?”
“不错。”
“什么消息?”
“关于石兄弟……”
“虎子怎么了?”
郭解把他的所见说了。
巴振东一听就叫:“虎子!”
云鹤一脸惊容,却抬手拦:“别忙,会是虎子么?”
巴振东道:“场主……”
云鹤道:“老弟,你说头没了?”
“是的。”
“你是从衣裳上认出来的?”
“是的。”
“或许有人穿的跟虎子一样的衣裳。”
巴振东道:“场主……”
“不。!”云鹤摇头:“不是虎子,不会是他,绝不会。”
“场主,郭爷说得没错,不会那么巧,虎子又是刚离开牧场。”
云鹤脸色发白:“我害了虎子,我害了他,我要不赶他走,他又怎么会……”
他没说下去。
怪不得他不愿意承认,原来他内疚。
巴振东道:“场主,不能怪您,谁也想不到。”
“天!”云鹤悲叫一声,砰然一声坐了下去。
巴振东忙上前:“场主……”
云鹤一脸悲容:“巴总管,别人不知道你清楚,虎子自小在牧场长大,我把他当儿子一样看待……”
“场主就别难过了,这也是他的命……”
“不……”
“这两天他太燥,我就知道要出事,可是没想到……”
“虎子!”云鹤一声悲叫,竟流下了眼泪。
郭解站在那儿没动,也没说话。
这是谁杀了虎子石天?至少不该是眼前这两个!巴振东向郭解抬了手:“郭爷,你请坐!”
云鹤忙站了起来,举袖拭泪:“老弟,我失态。”
“好说!”郭解道:“还有件事,该让场主知道。”
“还有件事?”云鹤目光一凝。
“是的。”
“什么事?”
郭解从袖子里抽出那把匕首:“场主可见过这把匕首?”
云鹤微怔:“这是……”
“这是在石兄弟身上发现的。”
巴振东叫:“虎子的!”
云鹤也叫:“这孩子,既然身上带着匕首,怎么还会让那群畜生……”
“云场主!”郭解道:“这把匕首插在石兄弟的心窝要害部位。”
云鹤、巴振东脸色一变,双双叫出了声:“老弟!”
“郭爷!”
“老弟,你……你怎么说?”
郭解又说了一遍。
巴振东伸手一把抓住了郭解:“郭爷是说,虎子是死了以后才……”
郭解任他抓:“是的。”
云鹤砰然坐下,大哭:“我害死了虎子,我害死了虎子……”
巴振东忙叫:“场主……”
云鹤哭着道:“虎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呀……”
想不开?郭解呆了一呆!只听巴振东道:“场主,您是看着虎子长大的,你还不知道么,他就是这么个人。”
“我要不赶他走,什么事都没有了,早知道这样,说什么我也不会赶他走……”
“事情已经这样了,人死不能复生,场主就别难过了。”
云鹤直哭,直叫“虎子”!巴振东扬了眉:“场主,不是我说,都是他自己闹的,没事找灾祸,他要不闹,那会有这种事。”
云鹤像没听见,还直哭,直叫“虎子”!郭解说了话:“云场主跟巴总管,都认为石兄弟是自绝?”
云鹤这回听见了,忙抬头:“难道不是?”
“两位为什么不认为,他是遭人杀害。”
巴振东道:“遭人杀害?”
云鹤霍地站起:“谁?是谁?”
“我不知道。”郭解道:“所以我才问场主,见过这把匕首没有?”
云鹤道:“我没有见过。”转望巴振东:“巴总管,你见过么?”
巴振东摇头:“没有,这一带来往的人……”
云鹤道:“不认识的人,谁见过他们的东西?”
“两位认为是外人?”
云鹤目光一凝:“老弟是说……”
“难道就不会是牧场的人?”
“牧场的人?”
“不错。”
云鹤连摇头:“不会,绝不会……”
“场主这么有把握?”
“当然,虎子自小在这儿长大,年纪大的视他如子侄,年纪差不多的视他如兄弟,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