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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解没见过这位,但是王府上下已经没有不认识他的了,他忙答礼:“贾领班!”
美娃道:“贾斌,‘京华镖局’已经都说好了,不是?”
中年护卫贾斌欠身道:“回郡主,已经都说好了。”
“那就是只等人去了?”
“是的!”
“郭爷正巧今儿个在这儿,你就陪他跑一趟吧!”
“是!”
美娃转望郭解:“你跟贾领班去吧!回来上楼找我去。”
她走了,郭解道:“麻烦贾领班了。”
贾斌忙道:“郭爷别客气,‘京华镖局’怕委曲了郭爷。”
“我原就是个保镖的。”
“边城那家镖局,更委曲郭爷。”
“贾领班太抬举我了!”
“不,府里上下原不知道,您就是那位杀‘沙匪’,诛鬼、狐的郭爷。”
他给说出来了,郭解却没多想:“我只是侥幸!”
“郭爷惑谦!”
郭解不愿再说下去了,转了话锋:“贾领班,咱们是不是得先去找你那位朋友?”
“是的,您请稍候,我去备马。”
贾斌要走,郭解道:“咱一块儿去吧!”他跟贾斌一起走了。
两人两骑顺着大街走。
贾斌连衣裳都换了,他没穿王府护卫的衣裳,只见他是个很细心、很小心的人。
没一会儿工夫,两人两骑到了一家茶馆前,贾斌道:“郭爷,就是这儿了。”
两个人下了马进了茶馆,这时候没客人,只有一名妇人在擦桌子,收拾东西,一见两人进来忙迎上来:“贾爷,许久没来了。”
贾斌道:“这一阵子忙,老杜呢?”
“里头呢!您里头坐。”
“不进去了,你叫他出来吧!”
中年妇人转过脸去,扯着喉咙往后叫:“当家的,贾爷来了!”
一阵风似的,往后头跑出来一名打扮俐落的瘦小中年汉子,人挺精神:“贾爷,今儿个是什么风?怎么不进去坐?”
贾斌道:“不坐了,找你有事。”
“有事?”瘦小中年汉子一双目光落在郭爷脸上:“难不成这位就是您朋友?”
朋友?看来贾斌没说实话,是美娃不让说?不管是谁的主意,没说实话是对的。
贾斌点头:“没错,这位我的朋友,姓郭!”
瘦小中年汉子陪笑哈腰:“郭爷,我叫杜冲,大家伙都叫我老杜……”
郭解道:“麻烦杜大哥,也谢谢杜大哥。”
杜冲忙摇手:“不敢,不敢,您也叫我老杜吧!您千万别客气,我应该的,承郭爷抬举,把我当朋友,我开这家茶馆也人头熟,只是怕保镖这一行委曲了您。”
他这委曲,跟贾斌刚说的委曲,恐怕不一样。郭解道:“杜大哥好说!”
杜冲忙又道:“郭解,您千万别再……”
贾斌道:“老杜,你别再说了,我这位朋友对谁都这么客气。”
“是,是,那怎么样,郭爷是不是这就走?”
贾斌道:“你就跑一趟吧!”
“怎么连您也这么客气了,我应该的,这就去,您是在我这儿坐坐,还是……”
“我在这儿等!”
“那好,让我家里给您沏壶好茶。”
杜冲马上交待了中年妇人,转过脸来又道:“两位是骑马来的?”
贾斌道:“不错。”
杜冲道:“郭爷不用骑马去了,‘京华镖局’就在这儿不远。”
郭解道:“行,那就留这儿。”
说好了,杜冲陪着郭解出了茶馆,“京华镖局”还是真不远,走没一会儿就到了。
不愧是京城里的大镖局,单看这占地、这气势,就不是边城那家‘威远镖局’所能比的。
大镖局,连站门的趟子手都有大镖局的架式。
“站住!”站门的四名趟子手里的一名冷喝出声,杜冲忙站住了:“王大哥,是我!”
趟子手比他年轻多了。
那名趟子手冷冷道:“我知道是你,我又不瞎,还能不知道是你?你身边那个是谁?”
杜冲陪笑忙道:“王大哥,这位就是我上回跟总管事说好,要来咱们‘京华镖局’找个事的朋友。”
“弄了半天是你的朋友?”
“是的!”
“我们怎么没听总管事说?”
“小事,小事,在总管事眼里,这是小事。”
“给你这个朋友,找的是什么事呀?”
“不知道,那就看总管事赏什么事了。”
“姓什么?叫什么呀?”
“姓郭,叫……?”
杜冲望郭解,显然他也不知道郭解叫什么!郭解道:“郭解!”
杜冲忙转过脸去:“王大哥,我这位朋友叫郭介。”他不知道是那个字,随便说了一个。
“你这是要带他进去,是不是?”
废话,多此一问。
“是的,我带他见总管事。”
姓王的趟子手摆了手:“行了,进去吧!”
杜冲连谢了几声,然后招呼郭解行向大门。
大镖局趟子手们和气,郭解领教了,可是他也都听了。
进大门,杜冲趁附近没人,低声道:“郭爷,贾爷不让说您是他的朋友,我又人微言轻,所以……?”
这是郭解为什么会受这种待遇。郭解道:“杜大哥,不要紧,别往心里去。”
附近有人了,这么大个镖局,人还少得了?杜冲看见谁都陪笑哈腰打招呼,镖局里他认识的人还不少。可是,他对人一个样,人家对他另一个样儿。
好不容易,见着总管事了,不是在厅里,是在一间屋里,那不知是什么所在,反正有桌子、有凳子。
总管事四十多年纪,人白净,穿着讲究,也很和气,杜冲上前见礼:“总管事!”
总管事伸手拦住:“这是干什么?老杜,老朋友了!”
让人心里舒服!到底是总管事,跟他们别人不一样。
杜冲忙道:“谢谢您,谢谢您,我怎么敢当?”
总管事看了郭解一眼:“这位就是你那位朋友?”
“是的,我带他来见见您。”
“坐,咱们坐下说话。”
杜冲不住的谢,三个人坐下了,总管事再次望郭解:“贵姓?”
郭解道:“不敢,姓郭!”
“郭老弟从那儿来?”
“边城!”
“噢!边城,不远哪!”
“是的!”
“郭老弟原来是……?”
“也在镖局。”
“边城?”
“是的!”
“那一家!”
“‘威远’。”
“没听过!”
“边城的小镖局。”
“郭老弟在这家‘威远镖局’是……?”
“镖师!”
总管事目光一凝:“失敬!想不到郭老弟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位镖师了!”
郭解道:“不敢!”
“郭老弟出过几趟镖?”
“一趟!”郭解道。
“噢!才一趟。”
“我刚进‘威远镖局’没多久。”
“那难怪,那趟镖往那儿到那儿?”
“从边城到京里。”
“到京里,一路平安?”
“是的,一路平安。”
“恭喜郭老弟,贺喜郭老弟!”
“谢谢!头一趟镖,值不了多少,没人看在眼里。”
他没说实话,否则这位总管事会吓得说不出话来。
“好说,好说,听说郭老弟想留在京城里,不打算回边城了?”
“是的!”
“怎么?”
“老在边城待下去,不是办法。”
“对,大丈夫那能老困守边城,老弟成家了么?”
“还没有!”
“好,年纪轻轻的,那能拖个家累,有一点我要先跟老弟明说……”
“总管事请说!”
“我们东家做的是规规矩矩生意,也只做生意,从不沾官,也从不做犯法犯禁的事……”
“我明白,‘威远镖局’也是!”
这也就是说,他郭解也是!总管事那有听不明白的道理:“那就行,还有,老弟你能找着保人么?”
有,绝对有,可是总不能找蒙格、美娃兄妹做保,也不能找贾斌。
郭解正不知该怎么说,只听杜冲道:“我行么?”
“行!”总管事道:“老朋友了,怎么不行,就这么说定了,老弟从这会儿起,就是‘京华镖局’的人了,明天就来……”
“谢谢总管事!”
杜冲也忙谢。
“只是……”总管事接着道:“暂时我还不能给郭老弟安排职务,只能等待一阵子再说。”
杜冲忙道:“总管事,这是……?”
“老杜,郭老弟在边城‘威远’是个镖师,是不是?”
“是的!”
“可是不能一进‘京华’也是镖师,他太年轻,也只出过一趟镖,‘京华’的镖师都是出过多少趟镖的老江湖,身手也都是好样儿……”
“那……”
“说实在的,当副镖师都不够,给个趟子手,那又太委曲郭老·弟……”
杜冲脸色变了:“这……?”
郭解道:“杜大哥,总管事说的是理!”
“听听!”总管事道:“郭老弟是个明事理的人!”
杜冲没说话。
“这么说,郭老弟愿意?”
“一切听总管事安排。”郭解道。
“好,还有,暂时镖局也没地方住,老弟只能早上来,晚上走……”
“是!”
“不过镖局管三顿饭!”
“是!”
“就这么说定了?”
“是!”
“那就明天来,明天自有人跟老弟说别的。”
总管事站了起来,这就是到此为止了。
杜冲跟郭解跟着站起,杜冲再谢,告辞,总管事一声“不送”,两个人出了这间屋。
郭解如今知道了,这位总管事不是“阎王好见,小鬼难当”那种样的待人,而是圆滑,说的难听点叫“奸”!可是,他说的,做的是理,你又挑不出他的错处来。
一离“京华镖局”,杜冲就骂上了:“这算什么?狗眼看人低,我拿他当朋友,他们可没拿我当朋友……”
郭解叫道:“杜大哥……”
“郭爷,您说是不是么?”
“杜大哥……”
“不是我敢说您,您就不该答应。”
“不答应怎么办?”
“咱们再找!”
“杜大哥……”
“偏贾爷不让我提他!”
“是不能提!”
“您还这么说?”
“杜大哥没听见么?人家从不沾官?”
“可是……”
“杜大哥,我要的就是两边都不沾。”
“这我知道,可是他们太……”
“杜大哥,不碍事,我愿意。”
“郭爷,我怎么跟贾爷交待?”
“杜大哥,我会跟贾领班说。”
“可是……”
“杜大哥,到家了。”
可不只顾着说话了,不知不觉间茶馆已经到了,杜冲皱了眉,一脸苦像:“叫我拿什么脸见贾爷?”
郭解道:“不踉杜大哥说了么?自有我说话。”
说着,两个人进了茶馆,贾斌一个人正在喝茶,忙站了起来:“回来了?”
杜冲的老婆也从后头走出来:“回来了,郭爷快请坐喝茶口巴!”
她就要去沏茶,郭解给拦住了:“杜大嫂别麻烦了,我坐会儿就走。”
杜冲道:“郭爷您头一回来,我没什么敬意,怎么说您得喝我一杯茶。”
“杜大哥怎么好这么说,我的事麻烦你……”
“郭爷,您再这么说,我可要找个地洞钻下去了。”
“杜大哥……“您什么都别再说,坐下喝杯茶,行不?”
郭解难却盛情,只好点了头:“行,听杜大哥的。”
他坐下了,杜冲忙让他老婆沏茶,然后也坐下了。
贾斌道:“老杜,说说,情形怎么样?”
杜冲头一低:“贾爷,我没脸说。”
贾斌一怔:“没脸说?”
郭解道:“杜大哥,只管说。”
杜冲的老婆沏好茶端了过来,站在一边听。真能不说么?没奈何,杜冲只好说了。
听毕,贾斌砰然拍了桌子,霍地站起:“他们怎么敢……”
杜冲吓了一跳,忙叫:“贾爷……”
杜冲的老婆吓得退了好几步,郭解道:“贾领班……”
贾斌叫:“郭爷……”
郭解道:“贾领班,人家没有错。”
“他们没有错?”
“人家什么都不知道,人家只知道边城一家镖局的一个镖师,只不过一趟镖,想在他‘京华镖局’谋个职、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