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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先生,”他说。整个屋子立刻静了下来。“各位先生,在刚才的混乱中,那两个人拿走了援助爱尔兰共和军的基金。这些钱是用来救助那些可怜的妻子和孩子的。我们的损失,我们兄弟认了,不再废话;但是,在北爱,可能有许多人没钱买吃的……”他喘了一口气,音调低沉,接着说:“我们会把这罐子传下去,如果你们愿意,就请多捐点,上帝一定会保佑你们。”
我大概又待了半个小时。我把蒂姆·帕特请的酒喝干了,又点了一杯。比利、斯基普跟我一起离开。博比跟他女朋友还要再待一阵,文斯早就走了,艾迪则坐到别的酒桌上,跟他们研究如何勾搭另一家酒吧里的高个女招待。
天边露出鱼肚白,黎明中的街道仍是一片死寂。斯基普说:“他们还是捞回了不少钱。虽然弗兰克和杰西把钱拿走了不少,但是大家又把那个玻璃罐子装满了。”
“弗兰克跟杰西? ”
“噢,我是说那两个蒙红手帕的家伙。你应该知道弗兰克跟杰西·詹姆斯啊。他们拿走的不过是五块、十块的票子,过两天会有一些十块、二十块的大票子塞进去。那些老弱妇孺的日子,还是过得下去。”
比利说:“你猜莫里西兄弟损失了多少? ”
“我不知道。那个保险箱里可能只有一堆保险单跟他们精神领袖的照片而已,大家可能没想到吧? 是不是? 我猜他们一定把不少枪械送给贝尔法斯特的勇敢少年了。”
“你觉得那两个抢匪是爱尔兰共和军? ”
“见鬼。”他说,顺手把手里的烟屁股扔掉。“我是说莫里西兄弟是爱尔兰共和军,钱都送到那边去了。我猜……”
“喂,兄弟们,等等我好吗? ”
我们回头。一个叫汤米·蒂勒里的人在莫里西酒吧门口叫我们。汤米身体壮硕,下颚和脸蛋鼓鼓囊囊的,腆胸叠肚。他穿了一件薄外套、白长裤,还打了条领带。这家伙好像一天到晚都打领带。
他身边跟着位很苗条的小姐,一头褐发。她穿了一条褪色的牛仔裤,粉红色衬衫,袖子卷到手肘。她看起来很疲倦,而且有点醉态。
他说:“你们认识卡罗琳吧? 当然你们认识。”我们跟她打招呼。他说:“我的车就停在街角。车上还有地方,送各位一程吧? ”
“今天早上很凉爽。”比利说,“我想走几步路,谢了,汤米。”
“哦,是吗? ”
斯基普和我也那么说。斯基普说:“走走路,散散步,吹吹风,就上床睡觉了。”
“你们确定吗? 你们确定能走回去吗? ”我们说没问题。“那你们能陪我走到我停车的地方吗? 刚才那起抢劫案让人紧张。”
“当然没问题,汤米。”
“这早晨挺舒服的。等太阳出来就会热个半死,但是现在却很凉快。我刚才真以为他会开枪打蒂姆·帕特。他脸上的那个神情你见到没? ”
“那时候很关键,”比利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我真以为那家伙会朝大伙儿开枪,我一直在找桌子,想躲在底下。那时我才知道桌子太小真是不行,哪能挡得了子弹? 你觉得怎么样? ”
“我倒没那么紧张。”
“我的目标比较大嘛,对吧? 斯基普,你抽什么? 骆驼? 可不可以给我一根?我抽了一晚上的过滤嘴,现在都抽不出味道来了。谢了。是我的幻觉,还是那边真有两个警察? ”
“那边的确有几个警察。”
“听说他们无论是上班还是下班都得带枪,是吗? ”
他是在问我。我说没错,的确是有这条规定。
“那你不觉得他们应该想点办法吗? ”
“你的意思是说叫莫里西去找警察,抓那两个抢匪? ”
“差不多。”
“这倒是杀人的好办法。”我说,“把警察招到挤满人的屋子里。”
“流弹非常危险。”
“为什么会有流弹? ”
他看着我,我粗暴的语气让他吃惊。“是不是跟那些砖墙有关? ”他说,“就算他朝天花板开枪,子弹乱飞也会造成伤害,你说是不是? ”
“大概吧。”我说。一辆出租车从我们身边经过,空车的灯亮着,司机身边还有一名乘客。“不管是不是在值勤,除非对方先开枪,警察不能轻举妄动。今天屋子有两个疯子,手就扣在扳机上。如果那个家伙朝蒂姆·帕特开枪,他很有可能为了脱身大开杀戒。除非有人一枪打死他。”
“除非有人没醉到眼神都散了。”斯基普说。
“有道理。”汤米说,“马修,好几年前你不是制止了一家酒吧抢案吗? 我好像听别人提过。”
“那有所不同。”我说,“在动手之前,他们已经把酒保杀掉了。而且我没有在酒吧里面开枪,我一直追到街上。”我想着当时的情景,错过了他们几句对话。等我回过神来,只听到汤米在说他觉得他今天也有被抢劫的可能。
他说:“今天屋里有很多人,有上夜班的,有在附近混的,谁身上没有一点钱? 你会不会觉得有点奇怪,他们怎么没把帽子递过来,叫我们把钱放在里面? ”
“也许他们很急。”
“我身上有几百块钱,但是我宁可留在自己身上,也不会交给那个脸上蒙手帕的家伙。你们可能就是很庆幸没被抢,才大把大把地把钱往玻璃罐里扔的吧? 我捐了二十块给那些孤儿寡妇,连想都没有想。”
“这是事先安排好的。”比利猜,“那两个蒙面的家伙是莫里西兄弟的朋友。他们联合起来搞这个把戏,好多募集一点钱。”
“天啊,”汤米说,他觉得这个说法太可笑了。“说几句人话好不好? 我的车在这,车子大得很,能装下所有人。有没有人改主意要我送他回家的? ”
我们仍决定散步回家。他的车子是栗色的别克,白色真皮内饰。他让卡罗琳先坐进车里,再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见到卡罗琳没法移过身子为他开车门,汤米做了个鬼脸。
他们把车开走之后,比利说:“他们在阿姆斯特朗那里呆到一点,或者一点半。我没想到今天晚上还能见到他们。我希望他今晚别把车开回布鲁克林区。”
“他们住那里吗? ”
“汤米住那里。”他告诉斯基普,“那个女的就住这附近。汤米结婚了,你没见到他手上的结婚戒指吗? ”
“我倒没注意。”
“来自加罗林的卡罗琳,”比利说,“汤米总是这么介绍她。今天她脸色很难看吧?他提前离开时我就怀疑他是把她带回家去睡觉,现在我敢确定是了。她今天稍早时不是穿套装吗? 是不是,马修? ”
“我不记得了。”
“我敢发誓。她穿的是上班的那种衣服,反正不是牛仔裤加衬衫。他把她带回家,搞了一下,觉得口渴了,又找不到还营业的商店,所以只好跑到这种非法的超时酒吧来。你觉得怎么样,马修? 我做个侦探应该够格吧? ”
“你的确干得不坏。”
“汤米穿一样的衣服,卡罗琳却换了件衣服。现在的问题是: 他是回家找老婆呢,还是睡在卡罗琳家,明天再穿同样的衣服到办公室去? 此外,还有一个问题:今天这事到底是谁干的? ”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斯基普说。
“是啊,他问的事情我也在想。他们为什么不洗劫酒吧里的客人? 很多人身上会有几百块钱,有些人可能还不止。”
“不值得。”
“我们说的可是好几千块的事情。”
“我知道。”斯基普说,“就算你手脚很利落,也得多花二十分钟,而且有一屋子的酒鬼,上帝才知道多少人带着枪。我估计至少有十五把。”
“你没开玩笑吧? ”
“开玩笑? 我还觉得我估低了呢。屋里至少有三四个警察。还有咱们同桌的艾迪·格里洛。”
“艾迪身上有枪? ”
“艾迪身上有好几把大家伙。我还没提到那几个在酒吧里工作的家伙。有个人叫查克,在波莉酒吧打工,我跟他不太熟――”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那家伙身上也有枪? ”
“要不是这样,他走路的时候怎么会怪里怪气的? 没骗你,带枪上街的人多得要命。你叫全屋的人把皮夹掏出来,他们说不定就把枪给掏出来了。此外,他们进出花了多少时间? 顶多五分钟吧? 别忘了,在这五分钟里,门开着,单凭他朝天花板开的那两枪能把蒂姆·帕特吓得站在那里怒目而视,连小指头都不敢动一动吗? ”
“这话有道理。”
“而且,就算他们把所有顾客的口袋榨干,那也只是个零头而已。”
“你真的以为那箱子里有很多钱吗? 你说有多少? ”
斯基普耸了耸肩,“两万块吧。”
“真的? ”
“两万块、五万块,你爱说多少算多少。”
“你刚才说那是爱尔兰共和军的钱。”
“要不然你说他们还能把钱花到哪里去? 比利,我不知道他们究竟赚了多少钱,但是他们的酒吧一个礼拜开七天,成本用得了多少? 他们买那栋房子,说不定还退了不少税呢。其中一半是他们几兄弟的住处,房租跟其他开销差不多都省了。他们会申报收入、会报税吗? 他们顶多把一楼出租给剧团的租金报一报,付点税,意思意思而已。他们那地方一个礼拜赚不到两三千块吗? 你说他们把钱花到哪里去了? ”
“开店哪会不要本钱? ”我插了一句。
“营运成本跟政治捐献是得花钱的,但是一个礼拜花得了一两万吗? 他们又没买车,又不在别人的酒吧里花钱。我没见过蒂姆·帕特买什么名贵的东西送给漂亮小妞,也没见过莫里西兄弟用他们那爱尔兰鼻子吸过上好的毒品。”
“你的鼻子吸过。”比利·基根说。
“我喜欢蒂姆·帕特的那个演说,随后请大家喝一杯也够意思。就我所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免费请人喝酒。”
“去他妈的爱尔兰人。”比利说。
“天啊,比利,你又喝醉了。”
“你说得没错。”
“你怎么想,马修·蒂姆·帕特真的认识那两个抢匪吗?”
我想过这问题。“我不知道。不过,你也知道莫里西兄弟的态度就是:‘大家别理这事,我们自会处理。’这事说不定真跟政治有关。”
“去他妈的。”比利说,“我看一定是民主党改革派在后面搞鬼。”
“也可能是清教徒。”斯基普说。
“真滑稽,”比利说,“他们看起来不像是清教徒。”
“那也有可能是爱尔兰共和军的另一个派别,他们里面是不是有很多派别?”
“你当然很少见到清教徒在脸上蒙手帕,”比利说,“他们通常把手帕塞到胸前,不,是塞进他们胸前的口袋――”
“得了,比利。”
“去他妈的清教徒。”比利说。
“去你妈的,比利。”斯基普说,“马修,我们最好陪这个混蛋回家。”
“去他妈的臭枪。”比利说,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回到这个主题上。“临睡前去喝杯酒,谁知道身边都是枪。你带枪了吗,马修?”
“我没带。”
“真的? ”比利一只手撑在我肩膀上,“可是你不是警察吗? ”
“以前是。”
“你现在是个私人侦探。但就算是在书店门口检查顾客的安全人员不都佩枪吗? ”
“那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你是说,如果我从书店拿一本现代图书馆版的《红字》出来,他们不会开枪打我啦? 你不早说,害我还花钱买那本书。你身上真的没枪吗? ”
“他又开始发神经了。”斯基普说。
“你那个演员朋友呢? ”比利顶了回去,“博比身上有枪吗? ”
“谁? 鲁斯兰德啊? ”
“说不定哪一天他会在你背后开枪。”比利说。
“就算是鲁斯兰德身上有枪,”斯基普说,“那也顶多是舞台道具,再怎么样,也只能射支飞镖出来而已。”
“他会在你背后开枪。”比利坚持说,“就像那个谁……博比小子。”
“你是说比利小子吧? ”
“你是谁啊? 你管我说的是谁? 到底有没有? ”
“有什么啊? ”
“博比有没有枪啊。天啊,我们不就是在谈这个吗? ”
“好了,比利,你不要问我我们在谈什么好不好? ”
“你是说你根本没有注意我们在说什么吗? 可恶! ”
比利·基根住在五十六街接近第八大道的一栋大楼里。我们快到他家的时候,比利好像突然恢复了清醒,他甚至还彬彬有礼地跟门房打了个招呼。“马修,斯基普,”他说,“再见啦。”
“比利人不错。”斯基普告诉我说。
“他人很好。”
“他其实没有那么醉,他装的,想借酒装疯,发泄发泄。”
“我知道。”
“你知道吗? 我们在小猫小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