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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淡风清(全)-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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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后,我们再慢慢切磋吧。”一刻钟到,蓝湘子提着茶壶沿着茶池轻点一圈,刮去水滴和摇动壶内茶汤使之均匀,之后,再倒入两人的茶杯内,八分满,罢,将茶壶归其位。 
“白公子请——” 
“多谢。”白如衣端起茶杯,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方轻轻地尝了一小口,含在舌尖回味。最初似无味道,茶下咽后,舌根又逐渐浮起甘醇的滋味。轻叹一声,“好茶。” 
再饮一口,口内充满了茶香味。 
一杯之后,蓝湘子取出一支翠绿的竹笛。 
“这是在下的心爱之物,自小便带在身上,蓝某献丑了。” 
悠扬的笛声徐徐响起,衬着秋色,幽雅而和谐。笛声忽起忽落,忽明忽暗,缓缓地如流水般,一丝一毫地入了人的心田。 
白如衣静静地听着,慢慢地闭起眼,专心地聆听着。此音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听得几回呢?蓝湘子的吹笛造诣已达登峰造极之境了。 
幽幽声中,忽感到腹中一痛,他猛地睁开眼,捂着口,红丝自指间溢出,不可思议地望向停下吹笛的男人,艰难地吐出一句:“为……什……么……” 
蓝湘子柔和地望着他软倒在桌上,渐渐地没了气息。 
执起茶杯,摇晃了两下,举高,缓缓地倒下,水流下泻,湿了地面。 
“为什么啊……”低低一笑,抬头望着蓝天白云,轻喃:“因为啊……你是障碍呀……” 
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越走越急,越来越近。当一条白影闪至亭子前时,蓝湘子微微转头,执着茶杯,向他一敬。“要喝茶吗?陈年普洱茶,不可多求哦。” 
墨无雪缓缓地锁了眉,撩开袍子,踏上台阶,一级一级地踩,跨上最后一阶,盯着倒在桌上,似昏睡的白如衣。 
“他……怎么了?”问的声音有点发颤,一步步地走到白如衣身旁,微弯腰,凝视他。 
他一手搁在桌上,头靠在手臂上,另一手捂着嘴,眼闭着,一动不动。 
“睡着了吗?”伸手拂开覆了半张脸的青丝。“真是的,这种地方哪能如此睡?你这家伙,什么都不在意怎么行?” 
蓝湘子冷眼看着。 
“如衣?”推了推他,他却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奇怪,他的身体为何如此冰冷?听青云说蓝湘子请他来喝茶,他便不放心,放下公事,急急赶来,却不料一来这里,便看到他趴在桌上睡。 
蓝湘子…… 
没有看一眼蓝湘子,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白如衣身上。 
刺眼的红色入了眼,他的眼抽痛了下,小心翼翼地拿开他捂嘴的手,手心红色,红得令人触目惊心。 
身体仿佛被雷击中,如置冰窖,寒彻无比。轻轻地扶起他,将他抱入怀中,理了理他的发丝,盯着他嘴角的血渍,低下头,伸舌,将红得刺眼的血一一舔去。 
蓝湘子轻轻地蹙眉。 
不断地舔着,舔尽他嘴角的血,留着唇上的殷红,一滴水珠滴在了他的脸上。 
“……如……如衣……”低哑地叫着怀中人的名字,眼睛非常的模糊,被什么阻去了视线,眨一下,便淌下什么东西,水珠一滴一滴的掉在白如衣的脸上,仿佛是如衣流下的泪水? 
“他……已死了……”蓝湘子笑着说。 
墨无雪没有看到,利牙咬破唇角,渗出血珠。“为什么!”他低吼。 
蓝湘子把玩着茶杯,审视。“他的存在,妨碍了你一统武林的霸业呀。” 
墨无雪猛地瞠目,抬头狠狠地仇视蓝湘子。“你——” 
蓝湘子冷冷地望着他,面上泛着残酷地笑容。“成大业者,不该为了儿女私情而有所犹豫。他的存在,不但是你的弱点,更使你软弱!野心之中,不存在爱情!为了霸业,为了我,你必须——牺牲他!” 
剧烈颤动的双臂紧紧抱住白如衣,墨无雪仰天哀嚎:“啊啊啊啊——” 
**** **** *** 
轻柔地擦净床上人的身体,为他换上了干净的雪白衣服,用玉梳轻轻地梳好他的青丝,苍白的人,除了不会呼吸,就像平常那般安详的睡着一般。 
跪在床边,痴痴地凝望着,望着,低头寻找他的唇,不断地吻着,吻着,便滴下冰冷的水珠。 
蓝湘子靠在门外,看他留连在床边,不肯离去。人死,便要入棺,他却将个死人当活人般,放在床上,又是擦洗,又是梳妆。 
“你要悲伤到什么时候啊?只不过死了个人……” 
“你滚——”墨无雪平板地道。 
蓝湘子不悦。“你说什么?” 
“滚!”墨无雪加重语气。 
“你叫我滚?!”蓝湘子阴沉下脸。“你——什么意思?” 
“滚啊——”墨无雪声嘶力竭地吼着。全身暴发出真气,将房中的桌椅飞弹出去,砸向门口的人。 
蓝湘子险险地躲过,后退数步。 
他……他算错了! 
墨无雪竟然如此爱这个男人!?为了这个男人,竟然可以忤逆他? 
最初,他早闻“雪天门”的门主墨无雪是江湖上的传奇。短短几年间,创造了一个不可小觑的“雪天门”,他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测。于是,当“洪帮”帮主邀他到“逆天崖”决战时,他偷藏在暗处,静观其变。当两人一齐掉下山崖后,他急忙绕下山崖,找到了浑身是血的墨无雪。 
精通医术的他,治好的他的伤,却用药物,让他遗失了过往的记忆,除了名字,出自雪天门,以及武功,其它的全部忘去。新生的墨无雪,是他的战斗娃娃,是他统一武林的器具。他以他为天,全听他指使,该冷酷时,他决不心软,该无情时,他决不会手下留情。半年来,多少帮派被“雪天门”吞并?然后,是北方武林大会,选北武盟主大会上,原本胜券在握,却不料一个忽来的白如衣,搅乱了墨无雪的心! 
墨无雪原是要杀他的,最后终是没有杀了他!带他回门里,朝夕相处,白如衣对他的影响越来越大。他的冰血娃娃,被白如衣……毁了! 
既然毁了他的娃娃,那么,他便毁了那个罪魁祸首吧! 
没有了白如衣,他的无雪会回到冷酷无情? 
可他错了! 
错了! 
白如衣对墨无雪的影响大到超出他的想象!墨无雪……爱上了白如衣!男人有了爱,便变得软弱了! 
他的娃娃,再也回复不来了? 
再次用药吗?呵呵…… 
走进房内,来到墨无雪的背后,从怀从拿出一瓶药,道:“无雪,好孩子,失去爱人很痛苦吧?这种痛,生不如死,还不如忘去?来,我的孩子,吃了这瓶药,你的痛苦将烟消云散。” 
墨无雪全身一震。 
遗忘?忘掉这个如轻风一般的清雅男人?忘掉他的哀伤的眼,忘掉他平淡的笑,忘掉他激情时的神韵,忘掉他的一切?! 
不! 
他不要! 
袖里剑向后一挥,“铛——”,瓷瓶掉在地上,碎了,药粉洒了一地。蓝湘子的手血流如注。 
“不要——逼我杀你——”一字一字地迸出牙缝。“我念你——救我一命——没有要你一命偿一命——是放过你!你不要——逼我对你——痛下杀手!” 
蓝湘子任由手上的血滚落于地,混着地上的药粉。摇摇头,他哈哈大笑。“这就是你的选择?宁可要个死人也不要我?” 
“滚——滚出雪天门,滚出这里——”墨无雪狂吼。 
蓝湘子眯了眯眼,慢慢地走了。 
一个心死如灰的人,没有利用的价值了。 
墨无雪紧紧抓住白如衣的手,嘶哑地哭喊:“如衣——如衣——” 
**** **** **** 
“你这个混蛋!” 
阿玉重重地将一脸颓废的墨无雪击倒在地。流着泪,狠狠地往墨无雪的肚子上踩去。 
墨无雪没有任何反抗,由着他被自己暴打。被打得口吐鲜血,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斜倒在地上,咳嗽着。 
阿玉打得累了,方停下手,跪在床边,冲着床上的人哭喊。“如衣——如衣——你醒来啊!你醒来啊!如衣——” 
他嘶喊,却唤不醒床上的人。他不该跟那该死的砂河走的!他一走,如衣便被墨无雪害死了!当他回来听到如衣死了的时候,全身都冰冷了。如衣,如衣,一身清雅如衣,淡笑如清风的如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逝去? 
当看到他闭着眼躺在床上,毫无气息,他方真正接受,如衣真的不再醒来了! 
他趴在白如衣身上,痛哭。 
门外的青云和砂河不忍地转过脸。 
他们早已警告过他们的啊,要他们快快回去,可他们……何况青云早已叫他防着竹笛的啊!蓝湘子请白如衣去喝茶,他便觉得事有蹊跷呀!茶无毒,但笛声是致命的啊! 
果然……果然……那个人为了达到目的,果然痛下杀手! 
擦去嘴角的血,抬头看到有人趴在如衣的身上,墨无雪妒火立起,一脚踢了过去,将人给踢得远远的。 
阿玉立即被踢到墙角,差点撞破头。 
“你干什么!”含着泪,他叫吼。 
墨无雪霸占着床,将白如衣抱入怀中,占有地道:“他是我的!” 
“你——”阿玉气得跳过去,跟他争夺白如衣。“你没有资格拥有他!你害死了他!我要带他回去!” 
墨无雪死死地护着不让他夺走怀中人。“他哪也不去,他只能呆在我怀里!他是我的!” 
“如衣死了!你这个杀人凶手!是你杀了他!你这人混蛋!你不认我们就算了,你为什么要害死如衣!他是你的丈夫啊!你这个混蛋!”阿玉狂吼。 
“丈夫……什么丈夫?”墨无雪震惊。 
“你该死的,难道你忘了?半年前,你嫁给如衣,成了如衣的妻子吗?不要告诉我你什么都忘了!” 
忘了!忘了!真的什么都忘了!他……他是如衣的妻子?比情人更深一层,他们是……是夫妻?! 
墨无雪沉痛地望着怀中人,泪狂泄而下。 
“他什么都不说……他竟然什么都不说!选择……默然!为什么?为什么……如衣……如衣……你为何不告诉我?就算我失忆了,你难道一点都不争取一下吗?我重新爱上你,你为何一字不提,不提我们是夫妻?!” 
阿玉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说什么?他失忆了?失忆了?失忆了,便忘了他和如衣,忘了他们的村子,忘了一切?而如衣,他竟然没有告诉他任何事? 
砂河走近阿玉,将他摇晃的身体接住。“是的,半年‘逆天崖’一战,门主他虽然平安回来,但失忆了。将以往的事,都忘光了,包括……他和白公子的婚姻。” 
阿玉气得发抖,转身揪住砂河的衣襟。“你们竟然默不做声?你们为什么不告诉他?他忘了,难道你们也忘了吗?” 
砂河摇首。“我们……被威胁!蓝湘子的存在,造就了今天的‘雪门天’。门里的重要人物,全都受到他的控制!” 
“蓝、湘、子!”阿玉咬牙切齿。“那个混蛋在哪里!我要杀了他!” 
“你斗不过他!他虽然没有武功,却用药于无形,任何人只要一接近他,都将死于非命!如今,他消失了,不知所踪。”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阿玉气红了眼。 
砂河低头。 
阿玉恸哭,使劲地拍打着砂河的胸膛,砂河忍着痛,任他发泄。 
青云偷偷地擦去眼角的泪。 
**** **** **** 
一辆马车,驶出了“雪天门”,驶出了寒临城,向偏僻地山区驶去。 
墨无雪将白如衣包在上好绸缎里,将他抱在怀里,寸步不离地坐在马车里。阿玉靠在一旁,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青云和砂河在车厢外赶马车。 
如衣身上放了松香,防他腐变。可人死了,终究会…… 
墨无雪扔下“雪天门”,执意带着白如衣,跟阿玉回村子里去。这辈子,他只要伴着如衣,伴着如依!回村子后,他要跟他……同穴而眠! 
一路上,墨无雪每日为如衣擦身,梳发,换衣,亲吻,低喃,仿佛他还活着。青云和砂河看着心酸,阿玉瞪着他,仍是无法原谅他。 
一个月,一个月过去了,白如衣奇迹般的竟没有腐朽的现象,身上更无异变!除了他身上散发出的药香味浓烈许多,其他都没有变化。而他的面色,竟没有以往那般苍白了。 
活着的三个人看着都惊奇不已。 
墨无雪更是无时无刻地盯着他。希冀他能忽然醒来。 
“他没死!他没死!”墨无雪贴着如衣的颊,喃喃着。 
阿玉同样紧张地盯着白如衣。“一定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回去,快些回去,去问长老,他一定能救如衣!” 
马不停蹄,快马加鞭,回到了村子。 
当村子里的人看到他们回来,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听到如衣死去的消息,每个人都哀哭。 
寒纪舞更是哭昏过去,燕飞花抱着他默默地流泪。 
“为什么,为什么如衣会死啊!”几个大婶大嫂哭天喊地。 
阿玉流着泪,抓着她们的手大声问:“大婶,长老在哪里?如衣或许没有真正死去啊,他……他一点都没有异变!” 
琴婶往墨无雪怀里仔细看了看,惊叫一声,急冲冲去跑去找长老。长老是村子里最年长的老者,高龄一百零八岁了,但身体仍很健朗,他知识渊博,武功高强,还精通医术,一定知道如衣不曾腐朽的原因! 
长老跟着琴婶来了,一帮人围着墨无雪。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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