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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清大师道:“小施主那就请随老衲来。”
他引着范子云、叶玲二人,迅速越过一片草原,折入一条走廊,走到一间禅房门口推门
而入,低声道:“前面就是师叔住的禅房子,这里有一道小门可通,二位施主就在此委屈些
时候了。
范子云、叶玲二人跟着走入,但觉这间禅房十分逼仄,也极幽暗。
范于云点点头道:“不妨事,老师傅有事那就请吧!”
德清大师合掌一礼,回身退出,随手关上了房门。
叶玲悄悄的道:“老和尚会不会不相信我们,故意把我们关在这里?”
范子云道:“不会的,我就是怕他起疑,所以要他调集寺中高手,在暗中埋伏,这样他
自可放心了。”
这间禅房,和前面的禅房,只有一门之隔,而且板壁之间,还有许多裂缝,此时前面房
中,已经点起烛火,只要凑着眼睛,可以看清前面房中的动静。“
范子云心中暗道:“德清大师把自己二人,安置在这里,果然设想周到。”
心中想着,就凑近壁缝,往外看去,外面一间禅房,地方相当宽敞,前面窗下,放着两
把紫坛雕花椅几,中间是一张小圆桌,桌上放一个古铜小鼎,鼎中冒起一缕枭枭轻烟,隐约
还可以闻到檀香之气。
北首是一张禅榻,榻上盘坐着一个灰衲老僧,从板壁缝中看去,只能看到背影,正是少
林罗汉堂住持慧善大师。
这时但听一阵悠扬的钟声,传了过来。
范子云心中暗道:“这钟声敢情是寺中用晚膳了!”过没多久,只听阶前响起德清大师
的声音说道:“师叔,弟子德清告进。”
慧善大师抬头道:“是德清么,进来。”
德清大师双手合十,缓步走入,朝上首行了一礼,神色恭敬的道:“启禀师叔,素斋已
备,弟子特来请师叔前去方丈室用斋。”
慧善大师含笑道:“我只是路过此地,叫你不用费神,和大家随便吃就好了。”
德清大师恭敬的道:“师叔难得到庐州来,弟子忝主报国寺,总得稍尽心意。”
“好吧!”慧善大师徐徐站起,跨下禅榻。
德清大师合掌当胸,躬身道:“师叔请。”
慧善大师举步走出,德清大师跟随他身后,走出禅房。
叶玲低低的道:“范大哥,人家用斋去了,我们还空着肚子顿。”
叶玲道:“那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范子云忽然低嘘一声道:“有人来了。”
叶玲问道:“是不是无尘?”
说话之时,果见有人推门而入,原来进来的是方丈室的小沙弥。
他走到中间圆桌旁,伸手揭开古铜香炉盖子,看了一眼,然后添了几根檀香,又洒上了
一把檀香末,用铜杵轻轻拨弄了一阵,才覆上炉盖,又走到禅榻前面的一张小几上,收过茶
盏,方始退出,随手关上了房门。
经他在炉中添加了檀香,枭枭青烟,就比方才浓了,满室都是檀香香味,连后面小禅房
中,都可以闻到浓重的香气。
这样足足过了一顿饭的时光,德清大师才,陪同师叔慧善大师回转禅房。小沙弥新沏了
一盏茶,送到几上,便行退去。
德清大师却在下首椅上坐下,陪着慧善大师闲话家常,也把报国寺的情形,向师叔作了
一个简略的报告。
躲在后面的范子云、叶玲二人看得暗暗焦急,这老和尚怎么絮絮不休,还不走呢?现在
该是无尘行动的时候了!
德清大师和师叔交谈了足有一刻工夫之久,才站起身,恭敬的合掌一礼,说道:“师叔
一路劳顿,早些休息吧,弟子告退了。”
说完,又行了一礼,返身退出。
两人躲在黝黑的小房间中,等侯着人,时间就好像过得特别慢!他们计算无尘应该来了,
但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无尘的影子!
叶玲凑着范子云的耳朵,悄悄说道:“他怎么还不来呢?”
范子云想起方才送茶进来的是方丈室的小沙弥,不禁皱皱眉,也凑着叶玲的耳朵说道:
“方才方丈大师派小沙弥来伺候,无尘如何混得进来呢!”
叶玲道:“那怎么办?”
范子云道:“他如果找不到机会,一时混不进来,那就要等到更深人静,才会冒险进来
了。”
叶玲轻“唉”一声道:“无尘为人机警,若是被他发现这里有了准备,他就不会在这里
下手了。”
范子云怔道:“不在这里下手,那到哪里下手去?”
叶玲道:“今晚不成,那就等到明晚了。”
范子云轻轻扯了她一下,说道:“外面有人来了。”
叶玲道:“那一定是他了。”
“不!”范子云道:“那可能是德清大师派来的入,听脚步声,大约有八九个人呢!”
“真是糟糕!”
叶玲低低的道:“我说过这事情你告诉了他,准会弄砸,他派了这许多人来,无异告诉
无尘,这里有了戒准,这一来,无尘还会来么?”
就在此时,突听檀房门被呀然推开,方丈德清大师缓步走了进来。
慧善大师双目一睁,问道:“德清,你此时前来。莫非有什么事情吗?”
德清大师合十道:“回师叔,弟子正有一事,来向师叔请示的。”
他虽是合十当胸,但神色已不似晚膳前那么恭敬了。
“哦!”慧善大师口中低哦一声,点头道:“有什么,你但说无妨。”
“弟子就直说了。”德清依然双手合十,目光直注慧善大师,缓缓说道:“弟子想请问
师叔一声,不知师叔的度牒,可曾带在身边?”
慧善大师蔼然一笑,问道:“你无故怎会问起我度牒来了?”
德清大师嘿然道:“师叔度牒不在身边,若是有人假冒师叔,又该如何才能分得出真伪
来呢?”
“有人假冒老衲?”
慧善大师微微一笑道:“那怎么会呢?假冒老衲,有此必要么?”
德清大师脸色渐寒,冷然道:“如果确有江湖不肖之徒,假冒了师叔?”
慧善大师究是久走江湖之人,神色微怔,立即目光逼注德清大师,问道:“德清,你说
此话,必然已有所闻,到底是怎么一会事?”
“不错!”德清大师凛然道:“有人假冒师叔之事,业经查明,果然确有其事。”
慧善大师道:“此人假冒老衲,究竟目的何在?”
范子云听得一怔,忖道:“德清大师难道没告诉他么?”
德清大师冷笑一声道:“目的何在,正是贫衲目前要追究之事,大概很快就可以揭晓
了。”
叶玲凑着范子云耳朵,低低的道:“这老和尚口气不对了呢!”
她果然心细如发,德清大师方才还自称“弟子”,现在变成“贫衲”了。
慧善大师合十道:“你既已查明,此事真相如何?”
德清大师脸上微现诡异,笑说道:“门外正有一人,想见见师叔,你心中如有疑窦,不
妨当面问问他,就会明白了。”
叶玲低声道:“他说的会是谁呢?”
范子云道:“快别作声!”
只听慧善大师合掌道:“此人是谁,你快去请他进来。”
德清大师也不答话,转身走到门口,合十躬身道:“师叔请进。”
“师叔?”德清大师的师叔,在少林寺中,不是一院住持,也是长老身份,不知少林寺
又来了哪一位高僧?
范子云、叶玲凑着眼睛,往门外投去。
慧善大师也暗暗觉得惊疑,两道目光,忍不住朝外看去。
“阿弥陀佛。”门外响起一声低沉的佛号,接着缓步走进一个身穿灰衣僧衲的老僧来!
这老僧看年龄不过五十出头,生得身材高大,双目炯炯有光,无论声音、面貌、举止、
衣着、都和慧善大师一般无二。
慧善大师和来人这一对面,就像在镜子中看到了自己。
这下不但慧善大师蓦然一惊,就是范子云、叶玲二人,也同样觉得大出意外!
叶玲急忙转过脸去,附着范子云耳朵,说道:“你看得出来么,到底谁是真的呢?”
范子云微微摇头,低声道:“很难看得出来,看来这是无尘玩的花样了,目前真假难分,
事情棘手得很!”
两个慧善大师对了面,两人互相凝视了一会,先前的慧善大师口中低喧一声佛号,徐徐
说道:“阿弥陀佛,贫僧不过是少林寺罗汉堂的住持,假冒贫衲,并无多大用处,这位师兄
(僧人互称师兄,并不一定是同门师兄弟)究竟意欲何为?”
他说得很镇定,也很有风度!
后来的慧善大师双手一直当胸合十,也徐徐说道:“师兄假冒贫衲,贫衲正想请问师兄,
此举所为何来?”
德清大师引见了二位慧善大师,就退后一步,脸露冷笑,看着二人,一语不发,好像这
一真一假的双包案,就让二人自己去解决了。
“善哉、善哉!”先前的慧善大师仰首向天,连说了两句“善哉”,突然目中精芒暴射,
沉声道:“身为佛门弟子,首戒为妄,你假冒贫衲,必有图谋,贫衲忝主少林罗汉堂,职司
就是为佛门护法,为江湖除魔,贫衲奉劝师兄及早回头,不可自误,速即取下面具,你去
吧!”
后来的慧善大师凛然而立,目光凝注着先前的慧善大师,微哂道:“看来师兄此举,果
然是有计划的行动了,但贫衲在江湖上行走了几十年之久,何种阵仗没有见识过,冒名顶替
之事,也并不足为奇,只不知师兄有没有足以假冒贫衲的本领?”
先前的慧善大师听得不期一怔,沉声道:“听师兄的口气,似乎要和贫衲动手过招了?”
后来的慧善大师阴沉一笑道:“出家人练武,志在强身,贫僧数十年来,也从未好勇斗
狠,但江湖上人有时为了某一件事,到了无法解决之时,也只好诉之武功,师兄假冒贫衲,
贫衲正待考究师兄,对少林武艺,是否也能假冒得的?”
叶玲附着范子云耳朵,说道:“他(指后来的慧善大师)是无尘!”
范子云道:“你如何会知道的?”
叶玲道:“他口气比较阴森,但却竭力说得和缓,初听起来,不易分辨得出,但刚才那
声笑,我就听出来了。”
只听先前的慧善大师低喧一声佛号道:“好吧,师兄既然要和贫衲过招,贫衲那就接你
三招,我佛慈悲,但愿你及时醒悟,贫衲不为已甚,你自己量力施为吧!”
后来的慧善大师目中闪过一丝厉色,洪笑道:“你要贫衲动手么?”
先前的慧善大师依然和缓的道:“贫衲说过接你三招,师兄只管先出手好了。”
叶玲心中大惑不解,低声道:“无尘武功虽然不弱,但决非慧善大师的对手,他此举莫
非有什么阴谋?”
范子云道:“有方丈德清大师在旁,谅他也不敢在此时使用化血针的了。”
只听后来的慧善大师突然阴笑一声道:“那你就小心了!”
缓缓吸了口气,右手随着举起,呼的一掌凌空拍出。
他两人相距不过数尺,这一记劈空掌,举手作势之时,虽然缓慢,但等到一掌拍出,却
势若雷霆,十分迅速!
先前的慧善大师在对方举掌之际,也缓缓吸了口气,但他这一吸气,陡然间,脸色为之
大变,这原是迅雷惊霆般事,但听“砰”
然一声,掌力击中先前的慧善大师的胸口,他闷哼一声,一个人踉跄后退了五六步,一
跤跌坐在地,嘴角中登时喷出一口鲜血,右手抚胸,睁大了双目,颤声道:“你们……”
后来的慧善大师呵呵大笑道:“你连贫衲一掌都接不下来,还敢来假冒贫衲,岂不是太
不自量力了么”。
话声一落,立即转脸朝德清大师吩咐道:“德清,此人假冒本座,你叫人把他带下去。”
德清大师躬身道:“弟子恭领师叔法旨。”直起身,喝道:“来人哪!”
他这一喝,立即从门外闪进四个腰佩戒刀的青衣僧人,一齐躬身道:“弟子在。”
德清大师一指委顿在地的先前的慧善大师,吩咐道:“此人假冒师叔,你们把他带下
去。”
四个青衣僧人应了声“是”,迅速一拥而上,两个人左右挟持。
先前的慧善大师双臂,从地上拖了起来。
先前的慧善大师看去中了这一掌,已然伤得极重,他目注德清大师,喘息着说道:“你
们……好毒……的……奸计……”
叶玲看得悚然动容,低声道:“范大哥,看来这里的方丈,竞和无尘是同谋的,我们该
怎么办呢?”
范子云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略为沉吟,说道:“走,我们出去,你的身份,是老子山
夫人门下,我是银章使者,我们可以相机行事。”
叶玲点头道:“那也只好如此了。”
范子云喝了声:“老师傅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