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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便笑了起来:“看你这人外头光鲜,原来竟是个呆子!也难怪,你在这乡下地界,消息闭塞,诸多不知。”
先生于是高谈阔论起来:“这回世子来,只有随身亲近,世子本不理这些,泓王府里原先的管事人又都在京中,要伺候老王爷和王妃,并没一个跟出来。世子身边都是精于沙场,疏于算帐的,这是其一。其二么,世子来杭州本不为封王,谁曾想太后横空出一道懿旨,来得突然来得急,世子又不缺钱,皇家更是银子不少,忒大一个静王能没有自家王府?久居人家别院,也不成个道理不是?因此你便从中拿些小头,又有何妨?”
一席话说得张福平茅塞顿开,这才有了今日之举。不想当日帐房先生貌似很有道理的几句话,到了曜灵面前,全然被推了个光翻,世子确实不明白其中门道。这一点那先生并没有说错,可架不住他身边这位姑娘,精明厉害到这等地步呀!
曜灵看出张福平的窘态来,便趁机将帐本子推回到他手中,花名册倒留了下来,眼中精光一闪道:“既然话说开了,张庄主不如将这本收了回去,下回若我们再来。将重新整好的帐本子送来我看,也就罢了。”
张福平一头冷汗,松了口气,忙陪罪不止,又将上因后果一股脑全倒了出来,最后将罪过全推给了那位账房先生。
“要不是他怂恿着,就给小的十来个胆,小的也不敢在世子爷面前做假呀!”张福平总结陈词,又连求饶过。
曜灵故意对岑殷佩服不忆的眼神视而不见。反一本正经地对张福平道:“其实那先生有一句话倒没说错,世子确是不懂这些的,不过会用人的。自己也不必懂。只要知道谁真正懂就行了,这才是领袖风范呢!”
岑殷因曜灵没理会自己,正无趣在捧起茶碗来呷了一口,听见这话差点没从鼻子里喷出水来,放下茶碗便道:“姑娘这是要捧杀我不是?其实也不是我会用人,姑娘掌柜做得好是京中远近闻名的。要怪只怪你这庄主,”说着指向张福平:“没有这样的福气,可得一闻。”
此时二人说什么,张福平皆只有唯唯而已,倒是青桃叮当。看曜灵岑殷来回玩笑,心里皆替二人感到甜蜜。
可惜不知。这些的戏趣,可以延续到何时?听京中来人报说,太后近日已在紧锣密鼓地挑选世子妃了,各家符合她老人家条件的达官贵人,都将自己女儿的生辰八字送入宫中去了,太后也分别见了几位:
其一,不出意料之外,郑相小女儿,虽是庶出,却是郑相最受宠爱的五姨娘所生,也算得极厚爱,听来报的说,因其懂事灵巧,贤淑婉静,太后对她很有几分赏识。
其二则是,翰林出身,本是前朝东宫大臣,现任中书省参议,正三品官员,沈倚之女。沈家系名门,世代为官,且大多用功苦读,多数从科举出身,翰林更出了不少。此女乃正房所出,听闻聪明伶俐,自出生便由沈倚亲自指导其识文断字,如今出落得花一般模样,又是一肚子好文章,且丹青亦很来得几笔。
后来还有几位,不过要论太后目前最属意的,就这二位了。
叮当对曜灵与岑殷的计划是心中有数的,因此并不放这些话在心中。青桃却不一样,她想到这些便有些心惊胆跳,若这二位中的一位,真的被太后选中来到这里,做了静王妃怎么办?
姑娘现在所做的一切,不都成了替他人做嫁衣裳了么?青桃的眼神黯然下来,姑娘受辱,便如自己受辱一样,自曜灵上回从岑殷面前竭力替自己开脱,将自己解救出来后,她便早将自己与曜灵看做一样了,不,这样说她觉得亵渎了曜灵似的,对方只比自己好过百倍千倍。
应该说,她青桃是可替曜灵赴汤蹈火,可眼前看来,自己空有力,无处使,或者说,人小力微,眼睁睁看姑娘受苦,却无法可想。
叮当看看青桃,怎么刚才好好的,这会子眼眶红得跟见了鬼似的?于是悄悄捅了她一把道:“你做什么?姑娘世子好好地说话呢!你唱哪门子出丧戏?!”
青桃回身就拍了叮当一把,口中连说几个呸呸呸方才罢了,曜灵早听见了,回头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了?”
叮当捏着被打的地方正要叫疼,青桃猛地踩住了她的脚不让她说话,自己则微笑回道:“没有,我想去下净房,只不知在什么地方,叮当正好也要同去,我们正商量呢!”
叮当想说谁要去?你去哪拉上我呀!不想青桃脚下又加了一把力,叮当脸都憋红了。
曜灵若有所思地看着青桃,又看叮当:“哦,脸都红了,想是急了。”
张福平那浑家突然回过神来,忙上前来陪笑:“姑娘们跟我来,我带你们去。”
青桃连拉带拽,将叮当从屋里拖了出来,她预备逼问,看看叮当是不是知道得比自己多些,不然怎么不见她着急?
恕不知,叮当对于世子不比自己关心曜灵少,岑殷是她叮当的救命恩人,叮当曾明说过,铜锤和自己都可以替世子去死的。
我就不信,这丫头见世子蒙难,会这样无动于衷!
曜灵眼见二人去了,再回头时,正撞上岑殷的眼睛,其中浓浓爱意,重重深情,不言而喻。
“张庄主,这里冷得很,你去生两只火盆来吧!”岑殷想法将张福平支开,曜灵会意,亦配合地缩了缩肩膀。
张福平如今对世子的话只当佛音圣纶,当下便带着老娘,屁滚尿流地去了。
“叮当嘴严得很,你放心好了。”岑殷这时方开口,其实他早看出青桃的心思,亦看出曜灵也明白,于是安慰她。
曜灵摇摇头:“又何必要瞒她?”她回视岑殷,眼神中带着肯求:“我信得过她,她与我,与其说是主子下人,倒不如说姐妹。上回我病了,她和梨白忍冬,急得几乎没命,此等情深,如何信她不过?”
岑殷沉默片刻,还是摇头:“福运社与宁王之事,知道的人愈少愈好,不只怕走漏风声,也为她们几个好,若事情败露,她们一无所知,倒是福祗。”
曜灵遍体生寒,这才觉出岑殷所想之长远。是啊,如果失败。。。
如果失败!一切都将烟消云散,万劫不复!
岑殷心中生悔,好好的,自己说这个做什么?曜灵自己没感觉到,可他看得真真的,她听过自己的话后,情不自禁咬紧了牙关,眼眸中的金色消了下去,青色重重涌现,并于深处掠过一道血色寒芒。
岑殷即刻伸出自己手去,不管张福平还在身后,径直伸向曜灵放在桌上,微微发颤的纤纤玉手,瞬间便盖了上去。
曜灵猛地一惊,先是本能地缩手,过后却慢慢镇定了下来,双手团在岑殷纤细修长的手指下,感觉着由此传来柔和温热的体温,本已结上薄冰的胸腔,一点一点,慢慢复苏。
若此生就只这般,其实早已足够。虽是乡野柴房,虽则外头天寒地冻,有知心人双手相握,别的何足一提?
青桃在净房将叮当问了够,只换回一句:“不知道,不能说!”
青桃发了急,险些又要落泪,口中嘟囔道:“为什么偏只信我不过?我对姑娘向来忠心,若说上回的事。。。”
叮当见她又提起自己哥哥那事,由不得叹了口气,然后正色开口道:“青桃快收了这话!姑娘从没因那事抱怨过你,世子先对你有些顾忌,可日久见人心,如今也知道你的忠心了。不告诉你只是为你好,有些事,不知道反是福气。”
青桃怔怔地站着,半晌终于还是落下泪来。这么说,事情真的已经凶险到这种地步了?
章德宫内,太后正在梳妆,这几日她老人家心情好得无以复加,伺候她的人,无论宫女太监都跟着受益非凡,得了不少赏赐不说,更提拔了好几位。
李公公却有些忧心,手里捏着牙梳,一遍遍替太后理着青丝,脸上装出笑容来,心中却十分之忐忑。
这几日皇帝坐了奉天殿,当着众位臣子的面,亲自提宋全明上殿,廷杖贬职。皇帝这回是丢了面子又丢了里子,当日殿上之人,谁不知道宋全明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
第一百六十五章 反目
如今这样,虽是堵了众人的口,皇上落下个清廉无私的名声,可心情大坏,却是可想而知的。
看人不准。任皇上再怎么竭力撇清自己,这四个字还是逃脱不掉的。自然没有臣子敢于这样直言,可谁也不是傻子,皇上更不是。明知人人心里这样想,却惜在无理由可以辩白。
谁也不说反成了坏事,不说便不可辩,背后议论更令皇帝讨厌。
这笔帐皇帝全算到了泓世子,与太后头上。世子罢了,皇上且得仰仗,再说,这事不过再巧叫世子碰上,他不办也不合适。
因此反叫世子立了功,皇帝赏了黄金万两,锦缎千匹,因太后下旨封了做静王,皇帝又赏真珠宝玩,玉石金银,器具杂物,不计其数。
最让皇帝生气的是,将这块现成肉放在世子嘴里的,是他的亲生母亲,是将他一手扶上龙椅的人。
为什么母亲总要与自己过不去?自成年之后?难道母亲真有夺权之欲?
皇帝愈发不上章德宫来,庄贵妃正好背后煽风点火,李公公想到这里,不由得头疼起来。
太后却是满面春风,与前段时日大相径庭,皇帝来不来她再不介意,倒是整日看着各家朱门富户的花名册,每日接见京中不同贵妇,与她们的女儿。
今日又是刘相家中五小姐,刘相三女儿几年前入宫,如今做到妃子,赐号贤。
太后梳妆过后。便要先见贤妃,先从她口中了解下她这位妹妹,然后再见其人。
“不,不要这盆,”太后从镜中看见宫女,正捧出一瓶初开的红梅,新艳娇嫩,煞是喜人。太后见了却不十分喜欢,“敬事房暖房里,听说新近开出一批牡丹来,去,传哀家旨意,捡上好大红的摘来供瓶!”
那宫女听说便赶紧收起红梅,外头小太监们听不得一声,早已经去了,即刻人来。果然大捧的怒放牡丹送到,皆是红如鲜血般,朵儿更比孩儿脸还大。
太后见之欣喜:“这才是哀家说的呢!盛服浓妆。韶颜雅容!敬事房事办得好。传哀家懿旨,赏一个月例银!”
送花来的小太监喜不自禁,忙伏地磕头谢恩,李公公正将太后最后一缕青丝挽起,太后笑眯眯地捡起妆台上一只卷须翅三尾点翠衔单滴流苏凤钗,对着背后道:“这个好。喜气!”
太后近几日喜事二字竟不离口,李公公心弦微微颤抖一下,哪来的喜事?他却总觉得不详。
敬事房的小太监笑得合不拢嘴地去了,太后临走又特为赏他一对喜从天降金锞子,李公公紧闭着嘴。一个字不露。
太后看也不看他,待头梳好便叫宫女:“床上那套衣服不好。换那套红地折枝牡丹纹闪缎窄裉袄来!裙子也换了,哀家记得有条翡翠色洒金银丝长裙呢?寻出来配上!”
宫女们立刻开了柜子来寻,果然一寻即出,李公公跟在太后身边来到衣架前,终于忍不住开口:“太后!”
皇上近日心情大坏,满后宫无人不知,妃嫔们没有敢大气的,太后却这般大张旗鼓地闹起来,且宋全明之事背后谁在捣鬼皇上知之甚明,太后即便事成满意,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如此打眼。
皇上还年轻,又是小孩子心性,真激起他的火来,再做出些叫人预料不着的事,可怎么好呢?
皇上可是太后一手调教出来的,太后自其幼时到助其登基,可谓一路相随倾曩相教,皇上的心计太后没有不知道的,反之,亦然。
想到这里,李公公的担心愈发盛了几份,于是口中又叫一声:“太后!”
太后不耐烦了,眉头蹙起,直到宫女们伺候她将新取出的衣服换好,方才拖长了声音回道:“有什么事?只是这样叫,大清早的要触哀家的霉头么?”
李公公忙就跪下了,拂尘一挥,口中哀道:“奴才不敢!不过。。。”
太后只作没听见他后面两个字,板起脸来道:“既然知道不敢就给哀家闭嘴!”
皇上?他还小呢!小毛孩子有几斤几两,做为他亲生母亲我会不知道?宋全明几回想以御史身份上书参了我的人?!
也不看看他自己什么东西!就有皇上替他撑腰又怎么样?哀家一个念头不照样轻轻办了他?
且还叫皇上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这下好了,倒一个宋全明,连带后头载一大片!
我是恨那丫头,恨不能她死!可不代表我不能用她!
她亦恨我出血不假,可不代表她不能替我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