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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不觉一笑,知是霍予祚已先一步到了,来接绿袖过门。
席临川也很快就会来了吧。
她低着头静静思索着,似乎穿越以来的所有事情都同时浮上心头。
今天这昏礼,若是搁在四年前她中箭之时……简直不可思议。
如是她现在再穿越回去、告诉那时的自己,她会嫁给席临川,她一定会觉得未来的自己疯了。
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即便她那个时候怕席临川怕到无以言表,即便在她初知他的心意后一味地刻意提高了心理防线……
啧,这感觉真是奇妙。
红衣抬起头,望在守在紧阖的房门边的人,犹豫着一唤:“女官?”
“姑娘。”那女官侧过身来稍一欠身,询问得客气,“姑娘有事?”
“嗯……”红衣抿一抿唇,带着些许迟疑,轻声问她,“女官可知道席府里近来的事情?”
“听说了一些。”那女官微笑,睇一睇她,又说,“姑娘想问什么?”
“我……”她的话刚出口便哑住,思索片刻,自己也不知是想问什么。又静一会儿,问她,“女官同我说说昏礼上的事吧。将军都请了什么人?可需要我做什么?”
女官的神色变得有些哭笑不得,正了正色,回说:“姑娘问得这么细,奴婢哪里清楚?大抵也没什么需要姑娘做的事情吧,同牢合卺之礼……也只要姑娘吃菜、喝酒便是了。至于宾客,骠骑将军位高权重,赴宴的人想是不少的,奴婢也不知都有谁了。”
她的话音才刚落下,外面便又腾起一阵热闹。
舞姬们努力克制着但仍显清脆的欢呼声激得红衣心里一悸,她有些张惶地看向那女官,女官便噙着笑走上前来,扶着她从榻边站起身。
一壁走着一壁应付着旁人道贺的席临川,踏入竹韵馆后院时一抬头,便全然滞住。
不远处的那扇房门半开着,房中之人正在婢子的搀扶下走出来。
她轻颔着首,莲步轻移。初迈出门槛时,他只能看到她的侧颜。
那是张很熟悉、却又让他有点不敢认的面容,金钗上镶着的珍珠映出莹润光泽,因是长钗斜插,那抹淡光恰映在她的侧颊上。脸颊上淡淡的腮红若有似无,和他在此角度上得以看见的嫣红唇角相得益彰。修长的羽睫轻轻覆下,虽是离得不近,犹能依稀从她眼角眉梢寻得清浅笑意。
他一阵窒息,想出言唤她又发不出声,便见搀着她的婢子先一步抬头看了过来,而后在她肩头轻轻一拍。
红衣浅怔,耳边闻得的提醒声低低的:“您夫君来啦。”
她这才侧首望去,看到十余步外呆立的他。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副装束。
平日里,他的着装总是简单得很,看上去舒适随意。那般随性的着装如是换个人,大抵就过于平常了,好在他丰神俊朗,性子又放纵不羁,举手投足间,再寻常的装束都能透出些洒脱意味来。然则即便是这样,红衣也更喜欢看他身着甲胄的样子,觉得那甲胄穿在他身上威风极了,连她这从不曾在军中待过的人都能立刻被那份将军威严所慑,盔甲上的暗淡色泽与他如炬的目光相搭出的效果……实在震撼。
但今天这袭昏服,是与那两者都不一样的。
暗纹精致的衣料与她身上的一样,奢华已极,白玉冠光泽浅淡和煦。这般的华丽萦绕出一种她不曾见过的庄重威仪,那威仪又被他淡笑的目光压着,说凌人不是、说温和也不是,好似没有办法用一两个简单的词汇概括完全,只是在他身上显得合适极了。
——哪怕她此前从来不曾见过、连脑补都脑补不来,还是觉得合适极了。
两人互相望着对方讶住,各自愣了一会儿,还是随在席临川身边一起来迎亲的人先反应过来,悄拽了拽他的衣袖:“将军……”
席临川蓦地回神,睇了曾淼一眼,示意他止步。
他径自走上前去,目光始终定在她面上挪不开来,脑中也是空的。
于是直到走得很近了才终于完全回过神,一时竟反应不过来,不知该说什么。又放任着自己欣赏了她好一会儿,逼出一声轻咳……
红衣羞怯难忍地低着头,原是等他先说话,却听他一声咳嗽后久久无话,终于迫着自己先说了一句:“怎么了……”
“没……”席临川的语气听上去愣愣的,顿了一顿,才又说,“新娘子太美,一时看傻了。”
“噗……”二人身后同时一阵嗤笑。
于是席临川瞪向她身后的女官、红衣瞪向他背后的曾淼。瞪够之后目光下移,二人不约而同地伸出手去,握了对方的手。
他的手比她的大了许多,因常年练武射箭而带着薄茧的手包裹着她的柔荑。让人心安的温暖循循传来,让她忍不住再度望向他,恰与他视线一触,又忙别过脸去。
。
他驭马在前,她呈着马车跟在后面。到了席府步下马车时,她才真正明白了昏礼为什么是“昏”礼。
原还觉得早上起得那么早,到了席府行礼时最多不过晌午。
合着只是她觉得早而已,不知不觉间已经时光飞转,从盥洗更衣到迎亲回府……真的就黄昏了。
“小心。”
迈过门槛时,席临川细心地提醒了她一句,她听言美目一扬,低声嗔怪:“真当我第一次进府?”
“……”他好似默了一瞬,而后又强要面子般地认真顶说,“今天的衣裙比较复杂。”
府中道旁,几步一个恭敬侍立的仆婢,在二人行过时静静地福下身去,道一声“恭喜”。
这“恭喜”一直延绵到了正厅外,红衣紧张得抬眼一壁抬眼望里面、一壁问他:“有多少人?”
“不少。”他低笑着答了这样一句,转而便继续牵着她的手往里走。
满座的达官显贵皆起身道贺,偌大的正厅中,声音一阵高过一阵。这条并不算多长的路就这样走了许久,二人向天地祭过酒后,终于得以在已备好的案桌前落座,在婢子的服侍下行同牢、合卺之礼。
一道道牢食烹得精致,夫妻双方各自品过,寓意从此开始“同席而坐、同案而食”的和睦生活。
一分为二的匏瓜呈上,甘酒淌过变得味苦,二人各饮一半、交换,再饮一半。个中寓意红衣不问便也清楚了——大约是夫妻同甘共苦的意思。
金黄的匏瓜合在一起,重新成了一只完整的葫芦。二人一并将红线拴好,这礼就成了。
席间再度腾起一阵道贺之声,红衣忍不住地侧眸看了一看,轻哂说:“真热闹啊。”
上一次,她入府为妾的时候,府中也是办了宴席的。但碍于礼数,她根本没有出席那场宴席,那也算得她穿越以来最憋得慌的事了。眼下……
她却有点担心,这宴席进行下去必定要喝不少酒,酒后失态可怎么办!
似是看出她面上的担忧,席临川略一笑,先行起了身,伸手扶她:“来。跟我一起向母亲和舅舅、舅母敬杯酒,然后回去歇息。”
这样倒很合适。
红衣随着他一起,先行去了郑启和敏言长公主面前,席临川先行一揖,她也一福,有点不自在地道了声:“舅舅、舅母……”
说到末处声音愈发低了,敏言长公主抿了口酒,笑嗔道:“又不是头回见面,你还紧张成这个样子。”
她一咬唇,好在席临川没给她更加难为情的空隙,转身又要走向陈夫人的席位。
红衣提心吊胆起来,行至陈夫人面前,又是随着他的长揖而施万福,滞了又滞才终于将那声“母亲”逼出来,眼眸微抬,见陈夫人先行将酒饮了下去。
二人也一饮而尽,席临川遂笑看向她:“我送你回房。”
“……不用了。”红衣低着头拒绝,又添了一句,“有小萄在就好。你关照着宾客……”
实际上,说起“回房”一词,她内心便翻江倒海起来。口中虽则拒绝得平淡从容,实际上心下反复重复的只有一句话:我要为接下来的从来没经历过的床笫之事做心理准备,急需安静,并不想多看你!
。
在婢子的服侍下珠钗尽卸、长发散下,红衣褪去华丽的昏服沐浴去乏。
待得换上舒适的寝衣躺在榻上后,她才讶然惊觉……
其实现在席临川在不在眼前都是一样的啊……
这做心理准备的过程还是很难为情啊!!!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啊……在现代也没有啊!
而、而且……不仅“没吃过猪肉”,连“猪跑”都没见过。遥想她穿越前的年代,“净网2014”行动开展得轰轰烈烈,别说视频、图片了,就是文字描写都和谐得相当朦胧……
要紧的牙关一磨再磨,红衣无论怎样展开想象力,都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在毫无经验可言的前提下度过这一夜……
面红耳赤地翻了个身,把脸完全栽在枕头上,又把被子一扯,蒙在头上。
光线几乎被完全隔绝在外,被子里黑漆漆的,红衣沉容静思了一会儿。
——还是很……很不好意思……
恰在此时,门声响了。
红衣闻得婢子们齐齐的一声“公子万安,恭喜公子”,和一声轻描淡写的“嗯”……
心底的喜悦与哀嚎交相辉映。红衣暗搓搓的、鬼鬼祟祟的伸出手指,将紧盖的衾被挑起一条缝……
淡光映照进来,她悄悄地看出去,看到他一双手支在榻上。
☆、第142章 洞房
红衣目不转睛地看了那双手一会儿,又默默地把被子的那条缝盖上了。
“扑哧”地一声笑,席临川看着眼前把自己裹得像颗蚕蛹一般的新娘,按在榻上的右手从方才露出缝隙的那处探进被子里。
手背猛被一按,他配合地停了,听到被子里轻颤的声音闷闷的:“你……你先去沐浴更衣。”
“沐完了,更好了。”
他答了这样一句,顷刻觉得按在他手背上的手都僵了。
忍回笑容扭过头,席临川挥手让婢子们都退出去,待得房门关好后他才又转回身来,站直了身子复看了她一会儿,心里暗自思量着:让她这么继续躲在被子里,不是个办法。
眼前骤亮,一阵凉气袭遍全身。红衣愕然抬头,扫他一眼后旋即又要去找那被子——定睛一看就知不可能了,被他揭开的被子已被随手丢去地上。于是她美目一转,又想去扯榻上还未展开的另一床被……
手刚探出,他便悠哉哉地坐了下来,恰到好处地挡在了她和衾被中间。
“……”红衣面容微白,羽睫轻抬瞅一瞅他,磕磕巴巴还要故作镇定,“我、我冷……”
“冷啊?”席临川眉头一挑,“马上就不冷了。”
。
甚至还未来得及多想半分,红衣只觉双肩同被一按,猝不及防间连惊叫都卡在了喉咙里。转而头下、身下一片柔软,已是被放倒在了榻上。她忐忑不安地侧眸看去……
他居然、居然已经把幔帐放下了?!什么时候的事……这一套动作也太迅速了……
“咳。”席临川看着她白里蕴红的侧脸,不满地一声轻咳,“洞房花烛,你看外面,不看我?”
笑意微邪的语气让她顿觉充满危险,刚转过头来与他目光一触,便见他俯下身来。
温热的唇轻覆在她的嘴上,带着一点点浅淡的酒香。然后在酒香氤氲间,那力度一分分地重了下去,和她的薄唇纠缠着,又一寸寸地辗转延伸……
所过之处,红衣只觉自己的肌肤被撩起一层热感,有些不适应地想要推他,又哪里管用。
他的唇也已渐渐燥热发干,毫不委婉地划过她的脖颈,似在认真体味这细柔间沁出的淡淡清香。转而觉出轻微硌意,原是已吻至了她的锁骨上。
席临川稍睁了眼,她今日所戴的坠子恰好入眼。是与昏服颜色搭配得宜的一枚珊瑚珠,拇指盖大小,其后镶着银底衬托色泽。本不是多昂贵的东西,倒是来头不小,是以被他放在了她的昏礼配饰里……
自然,颜色也是极佳的。
殷红的色泽将她微泛红晕的双颊衬得愈显娇色,席临川一阵恍惚,视线一挪落在她腰间的系带上,手也遂即探上去。
落在她颈间的吻未停,席临川轻巧地抽开了第一根系带,手指微转又向下挪了一寸,摸索到第二根系带的绳头。一拽,未有动静;又添两分力,仍不见松开。
他阖着眼轻挑了眉头,既未有停顿也不再度低头去看。手上使了五分力狠一拽,“咔”地一声,难辨是缝线拽断还是丝帛撕裂的声音。
“哼……”她微皱着眉头一声轻哼,好像在不满他拽坏了她的衣服。手也下意识地摸到腰间系带处,却很快被他挥手挡开。
红衣已然意识有点迷蒙,似乎连方才那两口合卺酒的酒劲都变大了,晕眩的热感一阵阵地冲着脑,让她费了好大的劲,才得以再度睁开眼来……
目光所及之处,男子*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