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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君子轩的本领他倒是领教的多了,那小女孩再三的路过,恐怕是君子轩在背后谋划的可能性最大。
谢苍放下了手里的书,支开了窗户,他的屋子面向的是峭壁悬崖,抬头恰可望到一片圆月,平日则多是云雾环绕。断魂宫换了处仙家福地,居于云端,倒是没有留在水英谷,这并不奇怪,而且以君子轩的性格来看,水英谷多半是毁了。
这时门突然轻轻被推动开,跑进来一个小女孩,她合上了门,对着谢苍做出了掩住嘴巴的动作,歪着头看他,圆溜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煞是可爱。
谢苍失笑,点起了烛火,端着灯盏倒也不理她,慢慢的走到了琴台边坐了下来,这个位子恰能看到窗外的漫天星辰。他虽然有打理过头发,却是的确许久没有剪过头发了,本来及腰的长发已经及膝,屋子里没什么首饰绳索,就这么散着,有时候半夜醒过来倒是吓得谢苍自己不轻。
好在有一把梳子,还能理理平。
其实谢苍还试图用梳子当一下首饰,但由于难度实在太高,他最后毅然放弃了。
小姑娘倒也不怕生,很快就跑了过来,坐在谢苍的身边,羡慕似得摸了摸他的头发,糯糯甜甜的说道:“大哥哥,你真好看!”她捧着小脸歪着头盯谢苍平静的面容,似乎又像生出了许多的羡慕来,“要是阴阴也像你这么漂亮,爹爹跟哥哥会不会更喜欢阴阴啊?”
谢苍微微侧过身来看她,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黑发,微微笑了一下,他虽发不出声,却不介意表达一下善意。
“我叫阴阴,大哥哥叫什么?”小姑娘害羞的扭着衣角,低下了头。
谢苍没有再说话了,而是转过了头继续看天上的星辰,实在不是不想,而是说不了。
之后那小姑娘似乎又说了许多话,但谢苍却没有了心思去应付她,因为对方的目的似乎只是千方百计想勾起他说话,这样无端重复的举动实在是令他有点厌烦,既然对方只是想得到他究竟能不能说话的结果,那就不必再虚与委蛇或是表达什么自己都觉得虚假的善意了。
大概是有点累了,谢苍竟觉得自己有些想念安静听话的太微。
阴阴最后似乎依旧兴致高扬,半点没有被冷落的样子,开开心心的与谢苍道别后离开了大殿,并且单方面定下跟谢苍的明日之约。
而谢苍的反应只是看完星辰后回去睡觉。
原来,太阴祭司是长这个样子的
阴阴依旧一副天真灿烂的笑脸,蹦蹦跳跳的走过一条又一条的走廊,恰好遇上了同样前来汇报的逸仙。逸仙与阴阴分别是君子轩的养子女,宫中也有传言,他们二人是最有可能担任下一任宫主与太阴祭司位子的人,即是说,他们很可能会结为夫妻。
虽说阴阴对逸仙有意,但对方似乎对这方面有些避讳,时常岔开话题。
“祭司大人情况如何?”逸仙抱着一叠公文,面容上满是温柔和煦的笑意,阴阴只觉得心跳的厉害,几乎什么都要说出来了。
但是
阴阴不由又想起月下持灯的太阴祭司与养父屡屡受气后又怒又喜的模样,再看看眼前的逸仙,不由咬紧了下唇,话在舌尖绕了一圈,便说道:“我也不清楚,他他生性高傲的很,半句话没同我说过。再说了,连爹爹都被气成那样,更何况我呢。”
这时逸仙却笑道:“祭司大人本是秉性高洁之人,你性情乖张,大人喜静,定然是嫌弃你吵嚷了。”逸仙当初不过是个小乞儿,只因为君子轩看他性子有几分像太阴祭司一般寡淡,这才救他一命,结果哪知非是寡淡,倒是个重情的孩子,好在逸仙上进,君子轩才留下了他。
只是这件事,也叫逸仙对太阴千恩万谢,视若神明。
两人一同来到了摇光宫,一如往常,逸仙汇报完公务就退下了。阴阴跪在下位,抬头看着居于高位的君子轩,等着他说话。
“逸仙倒是越来越像太微那条狗了。”
君子轩说这句话的时候太过狠厉,阴阴吓得瑟瑟发抖,心里却疑惑不已。
太微大人?
阴阴不由看了看站在君子轩身边的太微,但看那位白发仙家神色沉静,依旧高傲如往昔,竟好似君子轩不在说他一般。
“阴阴。”
“是!爹爹,阴阴在。”阴阴打了个寒噤,急忙回道。
“太阴的身体怎么样了?精神可还好?”君子轩枕着手,伸出一指来按了按眉心。
阴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才发觉自己几乎全身都出了一层汗,然后才战战兢兢答道:“祭司大人因为太久没有说话口不能言了。”
“原来如此”君子轩笑了笑,说道,“原来,他不是真的不想理我,只是不能说话罢了。”
阴阴虽知这不过是君子轩欺瞒自己的借口,但不敢说出事实,只是急忙应道:“是是的。”
“好了你可以退下不!”君子轩听完话后似乎有些兴趣阑珊,但很快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坐直了身体,手掌摩挲着白玉把手,冷冷笑道,“阴阴,明天你让逸仙去给太阴祭司送饭,务必看着太阴祭司亲自动了碗筷。他不是很想见见太阴吗?这次本座就成全他!”
阴阴颤着声音应下,然后很快就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卷
第二天来送饭的是个少年,眉目极为年轻,神态又极为谦卑,但却是锦衣华饰,纵然在断魂宫中也堪称人上人。别的倒没什么,只是谢苍觉得这少年看他的神情有点奇怪,特别像是太微被君子轩重新改造完后,刚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他的第一眼。
但谢苍却觉得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因为这个少年与他素昧平生,实在没有不可能像太微那样特殊。
今天的菜过分的丰盛,纵然是谢苍连日来心情恹恹,也不由胃口大开,动了好几筷,又喝了大半碗汤。那少年则一直坐在旁边垂眉低目的伺候着,但是当谢苍吃完了饭,少年却从怀里摸出一把钥匙来,为谢苍解开了四肢的锁链,然后端起了食盘离开。
谢苍觉得很奇怪,但他什么都没有问,毕竟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很习惯君子轩的神经质了。
到下午的时候谢苍就知道了,这特么的是最后一餐。
因为君子轩跟世明——也就是墨穹一起现身了。
要真说起来,再见两人,谢苍倒实在有几分恍若隔世的感觉,君子轩似乎比以往要狂傲了许多,世明也不再像是记忆里那个忠诚沉默的奴仆。当时谢苍坐在琴案边摸琴,这把琴是君子轩亲手做的,音色很美,外形也非常漂亮,他想弹一首曲子,起调却是一首相思曲。
有时候谢苍真的忍不住想,死亡跟这样无边无际的活下去,究竟哪个更好,但他却没有任何勇气再经历死亡时的恐惧。
若虚
谢苍轻轻抚过琴弦,闭上了双眼,腕上的镯子温凉,贴着他的肌肤,几乎像是要与他合为一体一样。他很快将那镯取了下来,手一松,便看着那镯子摔在了地上,断做五截。这样的情形已经不知在这几年里重复多久了,却是他第一次真正下定决心。
而这时君子轩与墨穹也推了门进来,一眼便看见了谢苍摔镯子的模样。
君子轩含着笑,似是若有所思;墨穹却大步走过来,从袖中摸出一方丝帕,小心翼翼的将这碎镯子一一放进了帕子里,然后包了起来,神情却依旧如记忆中那般沉稳:“主人因何事恼怒?”
谢苍看了他一眼,伸手把镯子打翻在地,碎块滴溜溜的转了两圈,躺在地上,裂的更厉害了。他虽然这一世是第一次见世明,却正好是心情最不好的时候,更何况世明对他言听计从,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唇舌,便冷冷的说:“不必修了。”
他许久没说话了,音调荒腔走板,沙哑难听至极,墨穹止不住面上讶色,随即狠狠瞪了一眼君子轩。君子轩也略有吃惊,站直了身,沉默的看着谢苍,眉宇隐有愧疚。
“属下定能将它修复如初”墨穹心中又疼又怒,但毕竟主人最大,生怕谢苍不信,急忙半跪下来诚恳说道。他跟随谢苍许久,知他对腕上这镯子爱护有加,平日再是生气,也从不拿这镯子发火;想来如今所言只是一时怒上心头的气话,做不得真。
“我说不必就是不必!”被素来听话的世明一再忤逆,谢苍神色也有些难看起来,言辞也难听了许多,只说道,“别的男人送我的定情信物,我怎么处理,你也要多事阻挠吗?”
他这话说的不仅难听,还很恶毒,墨穹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不过看墨穹的样子,倒不像是被喝斥白的,而像是愤怒的恨不得再把镯子摔碎一些。君子轩本来一直在看戏,这么一听,脸色也变了,不过他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倒是很快放声大笑起来,说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比我强到哪里去呢”
墨穹厌恶的看了一眼君子轩,却并没有理他,而是将手搭在了谢苍的衣摆上,低声喊道:“主人”
谢苍这气虽来得快,但毕竟若虚也是许久以前的事了,再是锥心难过,也终已归于虚无。而在这个世界上,世明的确待他最为体贴忠诚的人,更何况的确是他自己说得太过,便出口解释道:“你不必在意,我的确喜欢他,但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否则我也不会与你们相见了。而且,那也是很遥远很遥远的事情了,现下除了这镯子,我几乎连他的容颜都想不起来了。然而我时至如今才能想开虽耗时久长,但既能忘却,就是一件好事。”
他这话字字真心,绝无一句虚言。
喜欢一个人要多刻骨,多长久。谢苍已经把若虚的容颜都忘了,心里却依旧藏着初次相见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但他从理智方面却也很明白,若虚喜欢的是叫谢诗静的女人,不是叫谢苍的男人。就算没有系统,他们也永远无法在一起。
与其说现在依旧喜欢若虚,不如说是怀念当时那种自己仿佛还活着的感觉。
当初无论如何也要兑换出来的镯子,细心呵护,如今却被自己摔碎。镯子与他的灵魂并不绑定,加上又不是系统自动组织出的东西,一碎,就不会再重来,也很难再完好了。也好也是放下一桩俗尘往事。
这时谢苍出神回来,墨穹与君子轩在期间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只听见君子轩笑道:“你要带太阴走,只消问问他愿不愿意就足够了。”谢苍倒是很讶异,君子轩这样的性格,居然肯放他走,但随即想想,君子轩蛇精病的厉害,重生后更显得癫狂,就凭喜好心情做事,也并不是不可能。
然而墨穹却似乎并没有半点喜悦,只是看着谢苍,柔声问道:“主人,你可愿意随属下离开?”
除非是有病才肯被这么拘着,谢苍压抑着喜悦点了点头,却换来君子轩更冷的嘲讽笑声,他甩甩长袖,大步踏出门外,冷冷搁下一句:“墨穹,我早就告诉过你,你的主人,心比我还要硬,血比我还要冷。我再是手段毒辣,但若要比无情,我却绝比不过他。”
我杀你全家了?
谢苍奇特的看了一眼君子轩,心想。
作者有话要说: 谢苍你真是个脱线的人
☆、第八卷
“主人恕属下冒昧。”
墨穹跪在地上,毛绒绒的大氅垂落在地上,对方的神色像是恭敬之中带着一点犹豫,跟谢苍记忆中的世明有太多的不同了。但这本就很正常,世明将太阴当做一切,然而墨穹却永远不可能跟世明一样。
然而谢苍错了。
事实上,墨穹比以往更为恭敬体贴,少了几分木讷,他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为谢苍理了衣摆,又站起来搀搂着他,似乎是怕他的腿脚再度不便。无论墨穹是谁,无论他是什么地位,即便白泽之子也好,九天玄仙也罢,皆是一心一意侍奉太阴的世明。
“世明。”谢苍顺从的依靠着他,轻轻的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愿望?”
墨穹带着他一步步走出这个困守了谢苍近十年的囚笼,在第一缕天光投在谢苍身上时,低低的说道:“属下没有什么愿望,只希望能够永远追随着主人。”他这句话说的很矛盾,却又一点儿都不矛盾。
“那么,咱们便隐居吧。”谢苍静静的笑了笑,重新踏入这个世俗,竟恍惚觉得什么都可以放下,又什么几乎都忘记了。
即便伴随生命之中的是永生永世的孤独
谢苍看着身旁安静的墨穹,忽然微微一笑,又抬头沐浴在日光下,心中竟有无限放松。
即便不过一朝有人相伴,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绝望。
“主人”墨穹第一次看见谢苍笑,只觉得他平日清冷淡漠的面容似乎无端生动起来,犹如初雪消融,风暖日和,绝胜凡尘大多绝色。墨穹与太阴相伴百年之久,心中敬他慕他,只觉他高高在上,比之仙者更无人间烟火,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