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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闭眼,不要不要”残月无助地喃语着,想要拖动云意轩去找人救治,怎奈浑身一点气力都没有。
她忘记了,她的伤口也正在鲜血奔涌,染红了她身上华丽的凤袍。
云意轩的目光逐渐落在远方,唇角微微勾起一丝浅浅的笑,“甜儿甜儿”
“你想见甜儿?我带你去见甜儿。”残月亦看向他所看向的方向。
不知何时,甜儿已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掉光叶子的古树旁,静静地看着这边。甜儿美丽的小脸上,不悲不喜,不惊不变,只是很安静很安静地看着他们。
“甜儿——甜儿——”残月呼唤着,希望甜儿可以过来,她却站在原地丝毫不动。
云意轩眼底的希冀彻底湮灭,只低低地呢喃一声,“她是怨恨我的。”
“不会!她怎么会怨恨她的父亲!甜向来乖巧,只是吓坏了。”残月说着,低头一看,云意轩已闭上了那对美丽的桃花眼。
“意轩,意轩”残月试探地呼唤两声,他丝毫没有反应。
无比心痛地闭上眼,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项链,簌簌滚落。他冰冷的身子,比这初冬的风更冷更寒,如刀子割痛残月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你就这样走了,真的就这样走了。”残月颤抖着声音,轻声叹息,口中喷出的白色雾气,缭绕纠缠,最后消散在阳光最明亮的方向。
云意轩身上的血凝固结冰,冻得残月的手泛起一层紫色,依旧不想从他身上挪开。
耳边隐约好像还漂浮他微微含笑的声音,奔跑在桃花盛开处,亲昵呼唤她月儿,对她说,“等到了明年桃花盛开的时候,我带你来放纸鸢。到时候桃花香气扑鼻,总比这些假桃花更美。”
只可惜,那一年刚过年,云离落便举兵入宫。他的光景,没有等到桃花盛开的时候,与她一起奔跑在桃花茶蘼的落花纷纷中。
抱紧他的身体,手亦抓成拳。这个待自己真真好的人,这个她不忍心伤害的人,终究成了她这辈子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
一切,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好一对痴男怨女啊。”云离落嗤讽的声音,比寒风更刺骨。
残月置若罔闻,只缓缓睁开哭得通红的眼,手覆上不适的小腹,里面好痛。
小郭子领会云离落的意思,上前探了探云意轩的鼻息,回禀道,“皇上,死透了。”
云离落勾起唇角邪佞冷笑,“他都死了,你怎么还不跟着去?!”
残月不适皱紧眉心,无暇理会云离落的冷嘲热讽。
“朕的皇后,朕怎不忍心不成全你们。”说着,他已经飞身而来,一把将瘫坐在冰冷地上的残月,揪着脖子拎起来。
“生不能同床,死同穴。朕赐你们合葬。”
窒息铺天盖地袭来,憋得残月惨白的脸色涨得通红。
云离落拎起她这才发现,她的身下已鲜红一片,触目惊心的一片。
残月起先还有些无力的本能挣扎,当她发觉身下有大片的温热涌出,心瞬间冰冷得僵硬。她知道,那股热量的流逝,和腹部的绞痛代表什么。
她彻底绝望地闭上眼,再也不挣扎,任由云离落的大手捏断所有呼吸。
“皇上饶了,饶了皇后吧。”小郭子噗通跪在冷硬的石板路上。
“主人”灵伊也出声,却被云离落狠绝的回视,将所有的话都吓得咽了回去。
残月的身子彻底无力的软下去,软绵绵瘫在云离落冷硬大手中,那在冷风羽翼颤抖的羽箭末端,染满了残月的血。
她的脸色紫得吓人,呼吸也若有若无。
云离落忽然害怕起来,一把将残月抱在怀里,大吼一声,“去宣孙如一!”
他抱着昏死过去的残月,飞身直奔坤乾宫。他告诉自己,只是改变主意而已,只是改变。
“朕不会让你死,不要成全你们——”
残月这一胎没能保住,又失血过多,一直处在昏迷之中。
孙如一和几位年老的太医开了很多药,一碗碗的汤药端进来,却无论如何都灌不进去。
“皇上,娘娘再不喝药,只怕”老太医颤声说。
云离落抢下药碗,含住一口苦涩的药汁,亲自喂到残月口中,怎奈她依旧咽不下去。即便卡住她的咽喉,还是有一大半的药汁吐出来。
一碗又一碗地灌下去,残月依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看着她纤白脖颈上清晰的手指痕,云离落恼死了当时那般冲动。他紧紧攥住残月冰冷的手。
“朕命令你,快点起来!”
“背叛朕,休想就这样算了!”
“你伤了我的心,还没从你身上讨回来。”
“你的手总是比铁温暖,如今你的手怎这么冷了?”
“他死了,难道你真的也要随他而去?”
云离落在残月耳边不断自言自语,她依旧丝毫没有反应。他命人带来甜儿,让甜儿在残月床边不断说话。
“告诉她,你想她。”云离落命令甜儿这般说。
甜儿垂下长长的眼睫,跪在残月床边,“母妃您起来好么?甜儿甜儿想你。”
“大点声!!!”云离落霸道的命令,吓得甜儿娇小的身子一颤抖,大眼睛里噙满水雾。
云离落知道残月喜欢孩子,也喜欢云泽兴,又命人去天牢将云泽兴带过来。
云泽兴一见到残月卧床不起,当即就哭了起来,“姨娘,姨娘你醒醒。兴儿来看姨娘了。”
“姨娘你快醒醒啊。兴儿多日不见姨娘,好想好想好想姨娘。”
云泽兴在残月的床边哭了许久,也没能唤醒残月丝毫意识。
彻底不知该如何做了。夜里就守在残月床边,不眠不休,也不信不住旁人伺候。
云泽兴和甜儿守在殿外。甜儿站在殿门口,看着外面飘起洋洋洒洒的细雪。
云泽兴站在甜儿身后,仰着小脑袋,看甜儿发髻上随风浮动的白色发带。
“皇姐,为何配戴白色的发带?”
甜儿没有回话。这根白色发带,还是她从一件白裙子上剪下来的。宫里不许戴孝,她便以此作为束发的带子,避人耳目。
“姨娘喜欢白色,总穿很漂亮的白衣裳。皇姐是效仿姨娘吗?”云泽兴天真地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
“我才不学她!”甜儿回头看眼内殿方向,不屑道。
“皇姐,你好像不开心。”
“你是母后在天牢关着,你难道一点都不担心?”甜儿低斥一声。
“我”云泽兴低下小脑袋,“当然很担心。”
“那就少说话。”甜儿又看向外面飘扬的雪花。
“可是,可是兴儿也担心姨娘呀。”
“她对你又不好,担心她作甚。”
“姨娘待兴儿很好,比母后待兴儿还好。”云泽兴歪着小脑袋辩解。
“都是假的。在宫里,没有人是真的。”甜儿转身离去。
听说母妃被封后,她不否认很开心。趁着看守的宫人都跑出去看热闹,她也悄悄跑了出来。可惜错过了大典,便悄悄跟着队伍,想看一看母妃身穿华美堂皇的凤冠霞帔是什么样子。
没想到亲眼看到皇伯父射杀了她的父皇。
那个男人,自从她出生便不待见她,只因母妃善待才渐渐转变对她的态度。宫门大破,他不知去向,一直与皇祖母相依为命五年。他忽然又回来了,却接走了皇祖母,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凄冷的深宫不管不问。
这就是她的亲生父亲,还不如毫无血缘的母妃,待她有那么一点点真情。
只是母妃却是害得她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夏荷听说残月病得不轻,央求寒刃带她入宫。寒刃本不同意,深恨云离落居然伤了残月,想带走残月,现在她病重又不是时机。只能让夏荷入宫,伺候残月。
云离落知道夏荷和残月主仆情深,也不知发什么疯,一把揪住夏荷折长发拖到残月的床畔,狠声对残月说。
“你如果再不醒来,朕就让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备受折磨死去!”
“啊——”疼痛害得夏荷大叫出声,摔倒在残月床边。
云离落扬起鞭子,一鞭鞭抽向夏荷,痛得夏荷连声尖叫。紧紧抓住残月的手,哭喊着呼唤着。
“公主夏荷夏荷回来啊了。公主您醒醒啊睁开眼看一看奴婢”
残月紧闭的双眼,依旧没有睁开的迹象,就连呼吸也如游丝般无力。
“皇上皇上不怪公主是奴婢不争气被啊被抓了去,是云意轩要挟公主留下,公主怜惜与奴婢多年情分不忍舍弃才会顺了云意轩的意,留下来。”夏荷跪着向云离落磕头。
云离落疯狂落下的鞭子,猛然停下,只剩下火辣辣的刺痛还疼在夏荷身上。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他一把丢下鞭子,转身出门。
自从残月病重以来,第一次踏出这道门。
外面细雪飞扬,大地被一片素白包裹。冬天总是那么的寒冷,冷得让人骨血泛凉。
云离落漫无目的地走在偌大的深宫。宫里的路总是那么长那么深,让人总觉得走不到头,却又觉得这样的困顿,好像一个笼子,总也没有自由。
莲波紧跟在其后,手里拿着一件狐裘大衣。
见云离落站在某处,不知看着什么,总是停下了脚步。莲波赶紧上前,给他披上狐裘,却被他又挥开。
“冷一冷,清醒。”
“夜里太冷了,皇上。”
“有的时候,总感觉脑里浑沌。”他低喃一声,忽然很想去一个地方,去解决一个人。
“皇上去哪里?”莲波又赶紧追上来,“奴婢为皇上备轿。”
“有些事,该到解决的时候了。”
云离落飞快的脚步,直奔天牢,莲波怕他出事,步步紧跟。
霉气熏鼻的天牢内,燃着烟雾缭绕的火把。不大的刑房内,刑具俱全,被火把照得通明。
楚芷儿被人押着跪在一侧,而白允则被帮在十字架上。
“与后宫女眷通奸,是诛九族的重罪。”云离落睨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白允和几度向他磕头鸣冤的楚芷儿。
“诛你们两个的九族不现实。白使臣,凌迟如何?”云离落挑眉一笑,邪魅如嗜血的魔鬼。
“皇上不,不要。”楚芷儿已吓得面无血色。
“朕怎么会舍得割你的肉。”云离落踱步在楚芷儿面前,俯下高傲的身躯,轻轻拍打楚芷儿虽然憔悴依旧美丽的脸颊。
“皇上臣妾臣妾真的是冤枉的。是是弯月公主她陷害臣妾。”
“你干那些淫俗勾当,弯月公主并不在宫中,如何说是她陷害你?”
“因为因为她武功很厉害,她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当年林嫣若就是被她当着众人面,灌下毒药毒死的!”
“林嫣若是被她毒死的?”云离落眉心悠然一跳。他知道林嫣若死于剧毒,却不想是被她毒死。
既然如此,那么就说明在五年前,弯月公主的确在云国的皇宫。那么灵伊他们们,她叫残月,曾是他身边的一名影卫,受他之命入宫为云意轩的宠妃,帮他荣登大宝,都是真的?
楚芷儿发现说漏了嘴,又赶紧摇头,“皇上,良国狼子野心,她身为良国长公主,自然使尽浑身解数翩然云国和祈瑞国反目为仇,良国好趁此时机再度举兵来犯,成全一统三国的野心。皇上您不能中计啊。”
这番说辞,这几天在狱中,楚芷儿不知练习了多少遍。作为一位帝王,最关心的就是国事。她知道,想保住性命,就得将自己的性命牵第到国事上,让他难以举棋,难以定夺。
云离落盯着皇后,忽而勾起唇角,邪冷一笑。
“你的命,朕暂时还不想要。”楚芷儿所说,也正是他心底之疑虑。有些事,在还没搞清楚之前,不得不防范。
楚芷儿的牙齿隐隐打颤,“凌凌迟之刑?”
“爱妃,与朕一同欣赏,如何?”他一把揪住楚芷儿的长发,迫使她不得不端看向架子上的白允。
行刑的太监拿了小刀,一把扒下白允的囚服,割向白允细白的肌肤。白允痛得面色微颤,却吭也不吭一声。
“啊”楚芷儿吓得闭紧眼,颤抖大叫。
“心疼了?不然换你来?”云离落更紧揪住楚芷儿的长发,迫使楚芷儿不得不睁开婆娑的泪眼。
“不要——”白允心痛地大吼起来,“不关她的事!要罚就罚我!都是我的错!”
云离落冷笑起来,这两天,尽看到这些情深意浓的痴男怨女,不惜为对方舍身。
楚芷儿吓得浑身哆嗦,颤抖着声音说,“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
第二刀下去,白允白嫩的肌肤上,已淌下殷红的血来。
楚芷儿吓得眼中眼泪如决提的河流,死死咬住嘴唇,硬是不敢发出丝毫声音。
所谓凌迟,也是“千刀万剐”。一刀一刀割下去,直到人活活疼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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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云离落发疯
行刑太监早对这样残酷残忍血淋淋的场面司空见惯。但当一个活生生的人,遍体鳞伤血肉模糊,几乎辨不清模样,心里还是一阵阵发寒。
楚芷儿早已泣不成声,听着白允口齿模糊,强忍着剧痛,一声声的说着。
“罪臣罪该万死,不该对皇后娘娘心生邪念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