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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残月即将踏入朝华宫宫门时,那小女孩终于忍不住出声唤住残月的脚步。
“你贵妃娘娘。”清脆甜美的声音,那么好听,宛若黄莺出谷。
残月迈进高高门槛的脚步僵住,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这声音多么熟悉啊!
“贵妃娘娘?”女孩见残月没有回头,从石狮子后面走出来,又呼唤了一声。
残月挣扎许久,终缓缓回头,看向不远处那长得亭亭玉立美丽清秀的女孩
那是
“贵妃娘娘!”女孩看清楚残月的脸,高兴地笑起来,又大声呼唤一声。
残月缓步走下台阶,就站在女孩的面前。颤抖的唇,湿润的眼我,模糊了女孩明丽的笑脸。
朝华宫的宫女红杏见到此景,赶紧跑出来,先向残月行了一礼,之后殷勤地介绍道。
“娘娘,这位是甜儿公主。”
“知道了。”残月望着甜儿那愈发美丽的脸,声音干涩地应了声。
甜儿看了眼红杏,端庄又规矩地向殊月行礼,“甜儿参见贵妃娘娘。”
残月的心猛烈一疼,泪水差一点就冲出眼眶。甜儿从小一直都唤她母妃的,如今陌生的一声“贵妃娘娘”实在刺心的疼。
夏荷看出些许端倪,赶紧拉着红杏回宫,“红杏姐,我正为娘娘绣丝帕,想绣一朵梨花,可花蕊怎么都绣不好,你来帮帮我。”
红杏被夏荷极不甘愿地拽回宫里。
残月向甜儿伸出手,甜儿柔软的小手轻轻放在她的手心上。俩人一大一小,手牵着手,一并走向御花园繁花盛开最美处
肖冀入宫禀告军机要事,听说爱妹被皇后打,心疼之下便请求皇上能入宫探望肖婷玉。
就在他经过御花园时,远远看到残月牵着甜儿的手,坐在假山石后的凉亭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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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 林间约会
御花园的风很清凉,姹紫嫣红的繁花竟相盛开,风中带着一阵阵好闻的芬芳。
站在那片美艳的花海中,望着身旁出落得愈发美丽的甜儿,残月开心地笑了。霎那间,恍若所有的花儿都失了色彩。
站在不远处的肖冀,望着那花海中,一大一小两个恍若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儿,竟有那么一瞬,看得出了神,连顾清语唤他好几声也没反应。
“肖兄肖兄你怎也进得宫来?”顾清语摇着折扇紧走几步到肖冀身边。
“哦。”肖冀回过神,发现是顾清语,说道,“去看看婷玉。你怎么也在宫里?”
顾清语摇摇折扇,指着跟在后面的小太监抱在怀里的画具说,“新入宫的几位娘娘还未绘画像存入宫里,这不进宫来为几位娘娘绘画来了。”
肖冀又瞄了一眼,众多假山石后的残月,点点头说,“我先去探望婷玉了。”
“肖兄。”顾清语赶紧唤住肖冀,忍不住也向肖冀方才看向的方向望了望,“那方是不是有佳人勾了肖兄的魂儿?”
“浑说什么!”肖冀吓得整张俊脸都绷紧,赶紧张望四周,拉着顾清语就走。
隐约间,顾清语只看到假山石后的花海里,有一位穿着素色飘逸衣裙如仙子般的美人儿。
“那是谁?”顾清语问肖冀。
“后宫之中岂容你浑说造次?!还不闭嘴!”肖冀等着一对气得喷火的虎目,气得顾清语赶紧捂嘴噤声。
“再不说就是了,何必恼我?”
“哼!”肖冀一摔袖子,转身就走,顾清语赶紧追上去。
“不如小弟先去绘玉妃娘娘的画像。若赶得及多绘一张,肖兄带回家中,也好一解思妹之情。”顾清语文弱的步子勉强跟上肖冀的流行大步。
“休想讨好我!”肖冀又冷哼一声。
“兄弟之间,岂有讨好一说。肖兄太见外了,呵呵”顾清语用折扇掩嘴,讪讪一笑。
残月帮甜儿理了理鬓边的碎发,随手摘了一朵粉嫩的花别在甜儿的发髻上。在娇美花朵的映衬下,甜儿清透明艳的美丽更加耀眼。
“公主长大了一定是沉鱼落雁的美人儿。”残月笑赞道。
甜儿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仰望残月,困惑不解地说,“为什么唤我公主?而不是甜儿?”
残月轻笑,随手又摘了一朵白色的花儿,“公主闺名岂是随便唤得的?”
“不!”甜儿一把摘下头上的花,摔在地上用脚碾碎。
残月望着地上香消玉殒的花儿,迟迟无法别开眼
甜儿抓住残月的手臂,试图摇醒她,“他们都在说,新入宫的贵妃娘娘像极了多年前的月皇贵妃!”
残月惨淡一笑,“只是传言罢了,这个公主也能信?”
甜儿认真看着残月那故意逃避的样子,眼中隐现水色,“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残月赶紧转身背对甜儿,轻轻擦干眼角的泪水,“我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你告诉我,你说实话,你就是甜儿的母妃,对不对?!”甜儿跑到残月面前,仔仔细细地仰望残月的脸。
甜儿要看清楚,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不是唯一疼爱她又是她心心想念的母妃。
“公主,你看清楚,我不是,不是的”残月蹲下身子,抓紧甜儿的肩膀,强迫而认真地告诉她。
甜儿声音哽住,眼泪珠子止也止不住地滚下来,“为为什么?”
“你还小,你不懂得大人之间的纷纷扰扰,你只需平平安安地长大,开开心心地度过每一天”
残月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甜儿打断,“自从母妃死后,甜儿搬去和皇祖母同住,甜儿就不知道什么是开心。甜儿好想,真的好想母妃,每天夜里都会梦到母妃。”
“甜儿”残月忍住心下背痛,抓着甜儿肩膀的手,不由得收紧。
“甜儿亲眼看到看到母妃被烧死,心好痛好痛经常做噩梦,好像又看到母妃被大火包围。甜儿哭了好久好久,去求皇伯父饶了母妃,却见不到皇伯父。还还被皇后娘娘责罚二十大板”
残月的心揪痛难耐,抓着甜儿肩膀的手更加收紧。泛红的眼角,终忍不住火烫凝出泪水来。她更大地睁大双眼,努力圈住泪水。挣扎许久,才挤出声音来。
“疼么?”
“疼,很疼很疼。甜儿躺了两个月才能下地”甜儿抽抽哭红的鼻头。
“母妃,你告诉甜儿,你是不是甜儿的母妃?”
甜儿热切的期盼,残月根本挤不出丝毫声音。深深低下头,泪水砸入地上,最后融入土壤之中。
“你就是甜儿的母妃对不对?!为什么不认甜儿?为什么?!嫌甜儿不乖?还是嫌甜儿是父皇的女儿?”
“甜儿!你怎么这样说?”
“甜儿知道,自从父皇驾崩后,宫里所有人都不喜欢甜儿!甜儿虽然是公主,却是有名无实的公主!若不是皇祖母祈求皇伯父,甜儿在母妃死后就被送出宫了。”甜儿委屈抽噎的声音,生生刺痛了残月的心。
“皇后对你一点都不好么?”
“怎么会好的!甜儿知道,她因为母妃的事一点都不喜欢甜儿,恨不得甜儿在宫里消失,再也不提起母妃。她就是佛口蛇心的毒妇!故意做母仪天下的样子给外人看!我恨她,也恨皇伯父!”
残月赶紧捂住甜儿的嘴,“这些话,你怎么能随便说出来。”
甜儿望着残月笑着掰开残月的手,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她的手,“这些话,甜儿也只敢在母妃面前说,往日里都是憋在肚子里一丁点都不敢提的。”
“我不是公主的母妃。”残月赶紧抽回自己的手,“公主快些回宫去,以免被人看到,说些有的没的是是非非。”
“母妃为何不肯承认?!”甜儿无法理解残月,怨恼地望着她。
“公主的母妃在五年前就死了,死在那场大火之中。如今站在公主面前的,只不过是一个与公主母妃有几分相似的人罢了。”残月站起身,神色冰冷,再寻不到丁点方才的亲昵。
甜儿仰望残月许久,美丽的小脸渐渐盈上怒意。
“我也恨你!”甜儿一巴掌打开身边五颜六色的花儿,就在那片花瓣纷纷飘落中,甜儿头也不回地跑走。
残月看着甜儿渐渐消失的背影,心中的疼痛足以摧毁她仅剩的理智,差一点就唤住甜儿,将甜儿紧紧拥入怀中,告诉甜儿,她就是她的母妃
然而,她不能这么做。
甜儿还小,在宫里更是势单力薄。如今她初入深宫,也毫无势力,如何保护甜儿这个无依无靠的小公主?
皇后想对付她,在不能动她之时,保不准会对甜儿下手来搓她的锐气。她不能再看着,生命里重要的人,受到一丁点伤害。
她千疮百孔满是疼痛的心,已再无力负荷。
她只有让甜儿断了念头,哪怕恨她怨她也好,再看到她不要对她有任何亲昵之态或日日牵念于她,若引起皇后嫉恨,甜儿想在后宫平安宁静度日只怕就是奢望了。
望着甜儿消失的方向,残月叹息一声低声喃语。
“甜儿,待母妃势力强大到可以保护你的时候,母妃一定会认你。”
离开这片美丽的花海,残月徒步回到宫中。
红杏等在院子里,见残月自己孤身回来,还向残月身后望了望,“甜儿公主没有跟来吗?”
“哦,甜儿公主回宫了。”残月刚要进门,又停下脚步,回身看向红杏,“公主只是觉得本宫有些想像她认得一位故人。”
红杏被残月紧盯的目光,弄得有些不安起来,“故故人?呵呵,什么故人?公主整日在宫里,也不认识谁。”
残月笑着走向红杏,紧盯着红杏局促不安的神色,笑道,“公主说本宫像她的母妃。”
红杏就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般笑起来,“母妃?公主的母妃在生她的时候难产死了”
话还未说完,红杏好像想到了什么,忽然住了口。
虽然她入宫才三四年,不是很清楚多年前的事,但也听人说,公主一直唤先皇的宠妃月贵妃为母妃。
可是后来,貌似好像有人传言,那月贵妃成了当今皇上的皇贵妃。宫里没几个人敢说这事,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怕什么?”残月拧起眉心。
“奴婢奴婢没怕什么啊娘娘。娘娘一这一饿了,奴婢奴婢这就去为娘娘准备午膳”
“慢着。”就在红杏欲逃走时,残月轻轻唤住她。
“你跟本宫进来,本宫这里有一瓶上好的药粉,你去送给玉妃娘娘涂面。”残月转身进门,唇角勾起诡异的笑。
她将药粉交给红杏,并嘱咐红杏,忙回来复命,有赏。残月将一只极精致的金簪子放在桌上,诱惑红杏快去快回,并暗中命夏荷跟着。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红杏便匆匆赶回来了。残月将金簪子赏给了红杏,红杏乐得开心地下去了。
夏荷关上房门,回禀跟踪情况,“公主,红杏在经过前往皇后栖凤宫的路时,犹豫了几秒。”残月勾起唇角,淡淡笑开,“看来她果然是皇后的人。”
“公主如何断定?”夏荷不解。
残月没有回答,只悠闲引起茶来。试问这偌大的皇宫,即便将当年月皇贵妃之事隐瞒得再密不透风,即便将当年知晓月皇贵妃之人,或逐出宫或另有安排,但那样轰动整个国家的事,怎会在后宫消失得干干净净。
后宫最是人多嘴杂处,那些口口声声说毫不知情的人,往往知道的最多,私底下议论的也最多。从试探红杏的口风,残月便知道红杏对月皇贵妃的事知道的少之又少。而在后宫里最最忌讳谈论月皇贵妃的地方,除了坤乾宫便是栖凤宫。
红杏在经过栖凤宫时,显然想去禀报,但又挂心丰厚的赏赐,便放弃了去栖凤宫。
残月放心下茶碗,平静地对夏荷说,“本宫的首饰盒里丢了一只金簪子。那簪子是本宫嫁来云国时,皇兄北安的陪嫁。”
夏荷当时明白了残月的意思,出门云便如今朝华宫内所有人,说贵妃丢了东西,需要搜宫。
夏荷挨个房间搜了,最后在红杏的房间搜到了那只残月赏赐给红杏的金簪子,并命人将红杏按住。
红杏一头雾水,连连喊冤,说那簪子是残月赏赐。
夏荷狠声狠语,根本不给红杏鸣冤的机会,“下作的东西!娘娘只让你给玉妃娘娘送个东西,居然赏我如此贵重之物?!说出去谁信?还说不是偷的!”
“冤枉啊,奴婢冤枉啊娘娘”
“押去偏房,好生看着,别叫她寻了短见。”夏荷呵斥一声,两有力的太监便将红杏押去了偏房锁住。
夏荷回去复命,将金簪子交给残月。
“公主,下一步如何做?”
残月蘸了些茶水,在桌上缓缓写下一个“杀”字,之后纤手一抿,桌上只余一片水迹。
下午时,天气骤变,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不一会暴雨如期而至。大雨只一会的功夫,就下得到处积水。
残月坐在窗前,看着外面骤雨之下泛着一层层水雾的一切。
细密的雨丝模糊了视线,在风中摇曳的花枝,被雨水抽打得花瓣凋零
她盯着宫门方向看,总觉得模糊中会看到一个人。那人穿着蓑衣不打伞,快步跑进来,然后将紧紧裹在怀里的黄纸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