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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打哆嗦,没想到师母也得了癌症,真让我难以理解自己命运的怪谲。难道我是个不祥的人吗?我问自己,老天爷为什么这么残酷呢?当我终于找到母爱的时候就又被可恶的疾病所追杀。不!决不能让这个可恶的病魔夺去师母的生命,我要证明世界上不是人人都会向命运低头的。于是我开始了活动,靠我的关系,于是我把师母转到一家有名的医院,找到有名的大夫来治疗。
此时的我学业也扔到一边去了,每天除了陪在师母的病床前,就是睡觉。后来师母知道了我的状况,硬逼着我回去写论文,于是我想了个办法,每天拿着笔记本电脑到病房写论文,只要我在病房,师母就笑声不断,她配合治疗的精神就大增。这期间腊梅也陪师母,但常常和师母吵架,主要还是因为腊梅的婚事,每次这种矛盾发生的时候,我就烦恼地要命。有一天我把腊梅在医院走廊里揪住。
“你能不能不和一个病人计较?师母现在这样,你即便要和沈文凯结婚也不要非在这种情况下。你和沈文凯的事是你们的私事,没有必要非要师母同意才行,你们偷偷开了介绍信领个证就完了,何必非要折磨师母。你明知道师母是个钻牛角尖的人,还非要这样为难她。”
“我也不想这样!沈文凯说如果我妈不同意他觉得自己没面子,所以——”腊梅嘟囔着说。
“沈文凯是个王八蛋!你也是王八蛋?现在这时候了还讲什么面子。师母的病有多严重你知道吗?如果这次手术再不成功师母的命就没了。你他妈是不是她女儿?难道你和那个王八蛋的婚事就比一个人的命重要?”
腊梅被我骂得羞红了脸,感到自己的确有些过分。
“那你说该怎么办?”
“你不就是要结婚吗?我有朋友在街道办事处,你快去和沈文凯照张结婚证用的合影,我帮你们把结婚证开出来。但我可告诉你,这事不能让师母知道,如果事情传出来要了师母的命我可和你没完,你也知道我不是个省油的灯,我要收拾你和沈文凯可是随随便便。听见了没有!”
“我没——”腊梅想要辩解。
“算了!别给我再解释了。你是什么样我也看明白了,我现在巴不得你赶快嫁给那个王八蛋。”说完我丢下在过道里发傻的腊梅回到病房。
没过几天腊梅就拿着照片来找我,我给我一个开公司的朋友挂了电话,让他以他们单位的名义开出证明,我带着腊梅和沈文凯找到我在街道办事处的朋友,让他协助领了结婚证。
这件事后,腊梅改变了对我态度,她似乎明白我的确是真心关心师母而不是对她有企图。
腊梅领结婚证的事在学校里除了他们两个就只有我知道了,因而师母丝毫不知道自己女儿背着她干的事情。
过了一星期后,师母被推进了手术室,我在师母被推出病房之前,一直拉着师母的手,那一刻师母慈祥地看着我,我眼泪流了下来,师母却用微笑安慰我,此时那些周围的护士都被感动了,她们难以理解怎么会有这样一对看似母子却丝毫没有母子名分的人会有如此深厚的感情。
我在手术室外焦急地度步,直直等了五个钟头,最后师母被推了出来,于是我立刻问大夫情况,大夫告诉我情况很好,让我放心。
可我一点都放心不下,我母亲动完手术后医生也是这样安慰我,我知道癌症手术很难立刻就判断手术是否成功,于是在师母恢复的日子里我总是在焦躁不安中度过。过了一个月后,当师母出院的时候,我才稍稍放心下来。
师母回到家后,我因为要准备论文,到家去的时间就比以前少了,我每天要在图书馆和资料室度过。这样的日子没有多久,师母就让导师喊我,导师现在对我就象对自己的儿子,他在别人面前直呼我道文,丝毫不避讳我们之间的亲密关系。
一天在饭桌前,师母问起我的工作,问我怎么打算,我故意说自己没有想好。于是师母让我留校当老师,我立刻表示不行,我告诉师母我不是当老师的料,我告诉师母我是个喜欢东游西荡的人,干新闻工作是我最喜欢的职业。
师母当然不能在这方面强求我,但她希望我留在本市,话中暗示她要不惜一切代价让我当她的女婿。
我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法律上腊梅已经是沈文凯的妻子,即便她们还没有举行婚礼,但世俗的仪式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障碍呢?
我只有苦笑了一下,然后说工作的事要等毕业的时候才有结果,让师母不要操心。
腊梅因为对我改变了态度,自然在师母的眼里感到我们的关系有了进展,看到我们时常说笑,毫无拘束的样子以为我们已经相互喜爱了。师母的心情比以前愉快多了,身体恢复得很快,过了三个月她基本恢复了。现在师母每天要进六餐,这是因为胃被切除了一大块的缘故。师母和腊梅的关系完全恢复正常了,这母女俩再没有了敌视,师母此时训练腊梅操持家务有很大的瘾头,她似乎认为女儿应该做好嫁给我的前期准备。
我此时心里很苦闷,我一方面要哄师母高兴,另一方面看到自己心爱的人离我越来越远而痛苦。腊梅越象个家庭主妇,我越觉得自己是替别人做嫁裳。
此时我开始期盼这种日子能尽快过去,我盼望毕业的一天早点到来,我好离开这个令我伤心的地方,尽管我不愿意离开这里,但理智告诉我,只有离开这个家我才能解脱这种痛苦。
快要毕业的时候,我接到深圳一家报社同意接收我的通知,于是我决定到那里去,因为那是距离这里最远的城市。
但这个消息我一直给师母封锁着,我不想让师母知道我很快就要离开她了。
毕业的那一天,我穿上硕士服,戴着硕士帽出现在师母的面前,师母那一刻看我的眼神非常激动,她把我端详了很久,然后落泪了,她告诉我她终于看到自己儿子有出息了。
就在我临走的前一天晚上,我知道事情不能再隐瞒了,于是告诉师母我要到深圳去了,我工作联系在那里。
师母听了后非常吃惊,她抓住我的胳膊质问我:“你不是说工作联系在原单位了吗?”
我于是开始撒我早已编好的谎,我告诉师母原单位原来是同意要我,但现在人员超编,临时改变了主意,我只好随便找了现在这家单位。
于是师母不干了,她开始大闹了起来,说我骗了她。导师在前几天知道我这个决定,他已经被我说服了,腊梅自然希望我走得越远越好。于是他们都开始劝解师母,从对我的前途出发,这种选择是最好的。最后师母只好认命了,她流着泪给我准备第二天带的东西,那种真挚连希望我早早离开的腊梅也感到难过,最后师母把我和腊梅叫到一起。
“我最大心愿就是看到你能和道文在一起生活。”她对腊梅说,“我知道你现在认为妈固执,要把道文和你硬拉在一起。我告诉你,妈看人是不会错的,道文是你这辈子最合适的人,如果你让道文跑了,你会后悔一辈子。道文喜欢你,他是因为你才考了你爸的研究生,这个世上没有几个年轻人会有这种决心。道文聪明、能干、有事业心,对你真心实意,你不要因为道文过去在社会上浪荡就认为他不好,其实一个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最看不起那种油头粉脸的男人,你将来的幸福是要靠自己的男人,所以你要是在婚姻上走错了一步,那你可能就把一生都毁了。”然后师母冲着我说:“道文,你要走了,我知道留不住你,你是要闯大事业的人,这一点我应该理解,如果你真是听了我的话留在腊梅身边我虽然心里高兴,但我会看不起你。你到深圳后,我希望你能记住我这个师母在想你,象想儿子那样想你,还有你千万不能辜负腊梅,她这辈子的幸福就在你身上了。你去了后要时常给家里打电话,只要有机会就来看看我们,我希望你在深圳稳定后就抽时间回来把你和腊梅的事办了,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成了我的女婿,我真想抱抱我的外孙子。”
我简直无法不被师母的话打动,虽然我竭力使自己保持平静,但在这种真挚的情感诉说下我如何能控制住自己,我想哭又想笑,我知道师母所期盼的东西永远不会在她的生活里出现,这对这样一个伟大的母亲来说如何不是一个惨痛的事情呢!我永远成不了她的女婿,只能做她的干儿子,我倒万分希望能成为她的女婿,但现实就是现实,我此时只能安慰我的这位母亲,我只能用谎言和欺骗来蒙蔽她。
腊梅此时也被母亲的话所打动,她的眼泪也流了出来,如果说她此时有谴责的话,她身上的谴责要比我更深重一些,我想她现在感觉到母亲反对她婚姻的选择是为了她幸福的缘故,即便她此时并不认为自己的选择有什么错误,但至少让她认识到自己的母亲是爱她的。
第二天到火车站送我的人中除了师母一家外还有我那些狐朋狗友,我事先给他们打过招呼,不要惊吓了师母一家,而师母似乎很愿意接受他们,她主动和他们打招呼,于是两拨人聚在了一起。我把我一个最好的朋友拉到一边对他说:“我师母就是我母亲,以后只要我师母求到你的事希望你尽力帮忙。”我朋友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临上车了,我竭力使自己露出微笑,向送我的人告别,然后进了车厢。我在窗户上向他们招手,我看到师母和导师流泪了。最让我意外的是腊梅似乎也流出了眼泪。真有意思,我心里想,这个小丫头也会流泪,真不可思议。
火车启动了,一切都要过去了,代表我过去六年生活的城市将在我的眼底消失,那些我喜欢的、我爱的人也将消失,也许生活中的纷扰会重新在我的眼前展现,但那会是什么呢?我不知道,管它呢!属于自己的没有人会夺走,不属于自己的你再争取又有什么用呢?
到了深圳后,我开始了繁忙的工作,这座城市立刻带给我全新的感觉,我知道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我此时对工作充满了热情和活力。
我按照师母的嘱咐给家里打电话,谈我的工作。师母似乎除了关心我的工作外更关心我和腊梅所谓的婚事。我起先对师母没有明了事情的原委不感奇怪,但过了半年后,师母依然催我回去办婚事就让我感到蹊跷。于是我破天荒给腊梅打了电话。
“你怎么回事?”我开口就问。“你怎么还没有把事情告诉师母?”
腊梅犹豫了片刻才吞吞吐吐地说:“我妈的病又犯了,医生说我妈没有多少日子了,让我妈在家里静养,也许能活得长一些。”
我听了后头翁地大了起来,我怎么也想不到师母会在短短半年就成了这个样子。我此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回去看她,此时没有任何事情可以阻止我干这件事。我向社长请假,社长听我说是看我师母,自然不给我批假,我哪能管那么多,于是和社长吵翻了,递了辞职报告坐飞机赶了回去。
师母仅仅半年就发生了很大变化,我离开时气色饱满红润的脸颊变得苍白不堪,身体瘦了很大一圈。当我出乎任何人意料出现时,师母激动得嘴唇都发抖了。
“道文,你终于回来了。”师母躺在床上兴奋不已。
“妈!我回来了。”此时我只有这种称呼才能表达对她的热爱。
“回来好!回来好!你让我想死了。”
导师此时也乐得在一边呵呵直笑,腊梅也被感动了,她看我的眼神和过去有了很大的区别。
“你回来是和腊梅结婚的吧!”师母问。
我怎么说呢?我不知怎样说,于是只是笑,只是用温情来安慰这个老人。
“师母怎么会这样?”我单独和腊梅在一起的时候问,“手术不是做得很成功吗?”
“和手术没关系,医生说这次是其它组织病变。”
“其它组织病变,真他妈没道理!那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呢?总不能就这样熬着呀!”
“医生说没办法了!癌已经扩散了。”
“扩散了!”我听了后头发晕,这是对一个癌症病人的死亡判决啊!
不行!我决不能让我母亲曾发生过的事情重新发生在我师母身上。我心里暗想,总会有什么办法,我就不相信命运会两次夺走我的母亲。
第二天,我就去找上次给我师母开刀的医生,医生见我后对我师母很同情,“相信奇迹吧!你现在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它了。就我所知癌症病人在这种情况下并不是都走向死亡的,有些人就出现了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