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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忙嘱采臣不要声张,以防万一是个对头,为他留下后患,随即带了面具,赶往二女居室窗外。
因是两个少女住在里面,采臣未便前往探看,村人所说那人形貌装束和自己完全一样,南曼不会不告而去,更不会与对方相见争吵,除却文婴更无二人,不过天下事往往难料,文婴会有那身皮衣面具起初也未想到,事太离奇,初上路时那么避人,为何又与对方相见,内中必有曲折,不便冒失进门,仗着至交兄妹,南曼又是爱妻,同卧房内,便去窗外定睛一看,月光斜照,看见南曼对面横着一个空被窝,内中无人,南曼背向一面睡得正香,油灯已灭,还不知道。正要喊醒,忽见一村人由门外掩进,悄说:〃那三人已由左近经过,去往西南树林那面,过时似闻内中一人说,只在前面林中一谈,并不远去,当地有人相候。〃铁笛子忙令告知众人急速回去,不可妄动,说完刚将南曼喊醒,又一村人赶进,朝西南方连指,铁笛子见那人神态慌张,心疑双方业已动手,惟恐误事,忙先越房追去,村人也跟踪掩出,将门带好,南曼听得门响便由于此。
铁笛子匆匆追出,遥望前面森林中果有两条人影一闪,内一黑影极似文婴,并有撑拒之势,人却一同前进,并未停歇。心想,双方明是极熟的人,以文婴那高本领,为何受人挟制,不能拒绝?并还深更半夜背人与之相会,她出山不久,共只一年光景,恩师家中,倒住了半年多,余者都是途中往来,极少停留了久住,怎会与这类久居山东的人发生纠葛?也许所说不实,另有原因。休看双方争执,既与同行,必非新识,此事奇怪,莫要冒失赶去,闹个难于下台。念头一转,因见寒林疏秀,满树银花,星月交辉之下吃雪光一映,虽是下弦残月,景物也颇清明。又知前行三人耳目均极灵敏,恐被看破,忙由侧面林中掩去。到了那里,人已不见,仔细一看,地下却有不少脚印,但到坡前为止,好似到此退回,但又不知去向。
正疑三人先是步行到此,后又改用轻功越坡而过,所以看不出来,想要跟踪往探,忽听左近树后有人低语道:〃你那里最好,快往树后藏起,这两个小狗业已扑空,少时就要回来,他那靠山业已被我引走,决制文婴不住,只管放心,等他走过我们给他吃点苦头,警戒下次,岂不是好?你也不许过来,事完再见。〃铁宙子听出口音甚熟,猛想起此是贺回,心神立定,正在惊喜,忽听坡那面有了争吵之声,仿佛那两少年强迫文婴去见一人,到后人已离开,对方要她等候,文婴看出不怀好意,正与厉声争论,坚执要走,双方均似情急发怒,快要动手神气,跟着便听一声怒吼,内中一人似被文婴打倒推跌,因未听有兵刃交触之声,还想再听一会,双方如真动手,立时跟去。
刚刚动念,便听对方口出恶言,文婴怒骂对方无耻,心术不正,似已翻脸。二次又要起身,猛瞥见文婴在前,两少年在后,越坡飞驰而来,当头一个取出一对明光耀眼的钢钩,其势汹汹,脚底甚快,文婴那双仙人掌竟不在手内,心疑已被敌人夺去,又听文婴用暗器示威喝退,但未发出,神态却是慌张,敌人非但不退,反倒欺她空手,追得更急,不由大怒,立时纵身迎去,恰巧敌人也舞动双钩飞身追来。
铁笛子得有师门真传,非但上下纵横疾如猿鸟,更会各种内家掌法,练就罡气,最善借着飞身一纵之势盘空应敌,何况骤出不意,身手又猛又急,敌人怎当得住!扬手一钩连枪,便将敌人钢钩打飞了一柄,虎口崩裂,鲜血直流,左膀也被震得发麻。总算后半看出文婴神情虽然愤极,仿佛还有顾忌,先在坡后互相争吵怒骂,过坡之后口气虽更激烈,语声却低了许多,自家不知内情,便是贺回也只说给对方吃点小苦,警戒下次,没有伤人之言,惟恐冒失铸错,未下杀手,持钩的一个又是一身极好轻功,本领和文婴差不多,人更机警,见势不佳立时撒手松钩,人也就势往侧翻落。事前早就料到文婴有这两个靠山,又抱着满腹私念,只管又惊又怒,一时情急,仍朝文婴拼命赶去,结果全被男女三小侠,打退回去。
到了宗家谈完前事,文婴慨然说道:〃此事虽极讨厌,暂时我还不愿出口,还望二位兄姊原谅,将来见此两人,也望看我薄面手下留情,能像今夜这样使其知难而退真个再妙没有。我真盼望他们能把脾气改过来才好呢。并非小妹自负,虽是女子,从来不知什么叫作危险艰难,惟独此事是个难题,真叫轻也不好,重也不好,所以小妹发现他两弟兄人马踪迹之后,准备深夜前往劝告,为了不愿人知,未和二位兄姊明言,又恐自己性暴,万一他们不听良言,一与动手,就许违我本心。万一身后的人再如跟来,不带兵器也有话说,所以我那仙人掌都藏铺盖里面,不曾带去,可知小妹实是委曲求全,他们还是不知好歹,有什法子呢?〃
铁、南二人初会见时知那对仙人掌关系重要,如其落于敌手必须夺回才能起身,心本愁虑,后见文婴神色自若,南曼忍不住途中探询,答以未失,才略放心,果然一到家便取出来,听她口气还是不肯明言详情,也不愿伤那两人,谈起却是恨极。铁笛子虽有一点明白,也拿不准,因前辈剑侠六月梅也有不要伤他性命之言,后来又将贺回喊往,不令再打,南曼暗器又被贺回赶来用雪团打飞,分明其中曲折甚多,这长幼三人又都不曾出口,自然未便探询。后见文婴说完前事,独坐一旁发呆,仿佛恐人疑心,面带愧容。
铁、南二人看出她的心意,等主人一走,又劝慰了一阵,大意是说我们早知文妹还有难言之隐,但知事情决不怪你,对你为人更是万分敬爱,详情我们也不多间,将来如与这二人相遇,必照你所说行事,你不开口决不伤他。倒是这位贺师叔本领之高实在惊人,难得年纪比我们还轻,岂非奇人?夏大师叔更是闻名多年,从小就听二位恩师说起,两次相遇均未能够当面领教,实在可惜。文妹去时可曾发现这两位师徒的踪迹么?文婴终是初次入世的少女,觉着铁、南二人自一见面便以同胞骨肉相待,偏是背他行事,半夜三更去与两个少年男子私会,又被看出追来,虽然事均眼见,又有两位前辈师长暗中尾随,将来可以作证,回忆前情到底心中难安,加上事还不能算完,对方是否知难而退实在难说,正在内愧忧疑,一听这等说法,心便宽了许多,连忙笑答:〃铁哥。南姊待我真太好了,小妹感激万分。以我所料,此事明春也许还要请铁兄、南姊相助都不一定,将来自知底细,我真希望不要被我料中才好呢。〃
南曼忍不住问道:〃莫非这厮业已知我踪迹,明春去往新桃源扰闹也有这两人在内不成?〃文婴气道:〃单这两人小妹实是不愿伤他,真要破脸,休说二位兄姊,连我也未把他放在心上,倒是他那身后的人实在讨厌。恩师临终遗命我又不愿违背,真急人呢。〃铁笛子闻言又听出了几分,料这两人必与乃师有关,身后还有一个能手,是双方的尊长,所以这等说法。恐南曼好奇多口,使文婴为难,忙用言语岔开,再暗使一个眼色,不令探询,随请二女安歇,养足精神,索性扰完主人早饭再走,各自回房卧倒。
三人只南曼睡了两个更次,铁笛子还打了一个盹,文婴心中有事,简直不曾睡过。
铁,南二侠知其连日劳苦太甚,加以长途跋涉,多少天不曾睡好,早在暗中商定,故意晚起,睡到日色老高,等到文婴醒后方同起身。主人早已设宴相待,另外还有两个村人求见,均是借故来此拜访,铁笛子知他好意,也未拒绝,就便问了问当地穷苦人们生活光景,以及来年自力生产之事,嘱咐了几句。好在这班人都有良心,宗家又存有不少银米,如见真有为难,随时均可接济。饭后就要起身,也不怕人知道,这班人和宗氏弟兄都是本乡本土的近邻,从小相识,采臣见三人正和来人说笑,便留同饭。
跟着又来一个村人,说昨夜两少年乃孙庄老族长孙大公的小儿子,庄主孙尚友的异母兄弟,和长兄年纪差了三十岁,从小寄养外家,刚刚回家才得三年,带回两匹快马,号称日行千里,两头见日。这两个小官人平日难得出外走动,因昨夜所居镇店也是孙庄产业,每隔一二月必要来此看望,有时还同了朋友,人也不多。昨日众村人虽听铁、南二人警告,又听宗采臣劝说,不曾跟去,内有两人仍不放心,互一商计,天已离明不远,一个假装讨钱,去往镇上窥探,一个假装夜起去寻柴火,往森林左近守候。本来还想去往崖坡那面窥探,被一小人止住,说他也是影无双的好友,已在当地守候,不令前进,说完往树林中一闪,人便不见出来。
隔了一会到天快亮,正冷得发抖,想要回去,又觉那两少年昨夜一去不曾回转,坡那面甚是荒凉,以前有一崖洞甚深,后来被人占去,主人也是附近一个小财主,人却不常在家,先盖了一所小庵,将洞门遮住,隔了些日接来一个老尼,说是他的家庙,外面一片竹林,还有一道小溪,地方不大,风景甚好。当家老师父终年在内清修,经鱼之声日夜不断,最喜清静,地又隐僻,和哪一条路都不相通,有人前往均被劝止。附近民风淳厚,见她出家人,年已衰老,有时又肯施舍一点银米,虽然脾气古怪,不喜外人到她那里走动,均想人家清修之地,庵中女尼步门不出,这等苦修的人理应尊敬。庙又不接香火,庵门常关,所以谁也不肯前往惊扰,年久成习,提都无人提起。这两个少年怎会深更半夜走到尼庵里去?念头一转,欲行又止。
眼看天明,猛瞥见坡上走来老少四人,老尼也在其内,还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头陀,方觉老尼看去虽有七八十岁,庵中终有年轻女尼,再过去是条绝壑,并无路径可通,如何僧尼俗家合在一起?刚看出四人来势甚急,那大年纪的老尼步履如飞,与平日所见衰老情景不同,并且面上都带怒容,口中还在咒骂,相隔约有三四丈远近,老尼好似发现树后有人,刚喝得一声:〃你们且慢,前面有人,这厮真叫找死!〃
村人业已看出来这四人倒有三个带着兵器,其势汹汹,头陀手中一根禅杖又粗又大,少说也有七八十斤,老尼虽然空着双手,但是惟她独尊,心疑踪迹被人看破;旷野无人,正有一些发慌,忽听沙的一响,前见小人突由树上纵落,低声说了几句,也未听清,头陀好似怒极,一摆铁禅杖正要越众向前,遥闻侧面清啸了一声,小黑人又说了两句,老尼立将头陀止住,把脚一顿,当时退去,小黑人也自跑开,走得极快。前面四人到了坡上,略说几句便各分手,头陀往东北面越野而过,两少年仍走原路,带着愤激之容,穿过树林,往镇上来路驰去,内中一个面上还有血迹,不曾洗净,且喜未被发现。等了一阵不见小黑人出现,刚想去往镇上窥探,中途遇见先去的人,说少年匆匆回店,将血迹洗净,便同骑马上路,往孙庄一面驰去,马还不曾出镇,前面便有一个头陀迎来等语,知是方才所遇,互相商谈了几句,推出一人前来报信。
众人听完,料知敌人已被六月梅师徒惊退,文婴更是喜慰,便将来人一同留住,吃完早饭,嘱咐村人不令在外谈说昨夜之事,尤其坡后小庵不可要前往窥探,也不可提说一字,否则惹出事来命都难保。这些穷苦村人都把影无双奉若神明,当然满口答应,吃完上路,同往前途进发。初意对方也许还不甘休,头陀本领决非寻常,来路酒楼曾与对面,连文婴也不知他来历,说是以前不曾见过。又听村人说,对面四人退时,只头陀一人不大服气,被老尼低声喝止,方始越野而去,但未走远,绕到镇上又与两少年相遇,下马密谈,隔了一会少年虽同骑马回转,头陀并未同行,先去那人不知前事,专一注意孙氏弟兄,相隔又远,虽觉头陀生得雄壮,头上金箍发亮,老远均可望见,别的却未留意。
三人估计头陀住在镇上,早来还未起身,就许前途相遇都在意中。记得昨日头陀先到酒楼独酌,和东雅座少年一伙不像相识,不知怎会结成一党,均觉奇怪。文婴只对孙氏弟兄顾虑,艺高人胆大,对于头陀并不放在心上。铁笛子却是心细机警,为防万一,走前并将上次救灾存在宗家的几身男装取回,三人各自换过,又用易容丸凭着数年轻验和巧妙的手法把形貌装束一齐改变,除去身材高矮差不多,三人同路是个疑点而外,经过细心变化,连包裹都改了样子,便是相识的人也难看得出来。当日早起,南曼见文婴面如朝霞和雪,容光照人,虽经连日劳苦,睡起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