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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轩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道:“话说回来,这次围剿我们师虽然是被委员长点名参与,却也就是修修长城,打打补丁而已,我们的任务就是解决苏北零星的共党势力。真正要劳师动众的还是赣粤各部。所以,要出风头还是争功劳都跟我们没关系。”说着他冲司徒雪使了个眼色,俨然是在回应她刚才的那通牢骚。
说到这里,范天杭突然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然后才问道:“说了这么半天,怎么不见老姚呢?”此话一出,左轩和司徒雪的脸色陡然间暗了下来,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既尴尬又为难。最后还是司徒雪开口道:“姚副师长,他——他出走了。”司徒雪的声音很低,几乎是极不情愿地说出那几个字,或许她怎么也挑选不出一个适合的字眼所以才用了“出走”这个未必确切却能解释全部的词汇。
“开什么玩笑!”范天杭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置信。却听左轩轻声说了句:“她没有开玩笑。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要着急请你过来。”左轩说着朝司徒雪看了过去,对他们两个而言,当天发生的事情依然历历在目。
就在接到军部剿匪指示的那天晚上,左轩、司徒雪、徐少棠还有雷子分别奔波于各处,他们不敢声张却又心急如焚,然而翻遍整个师部都找不到姚方的踪影。当左轩托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办公室,拉开灯的一刹那他快步奔向了桌前。桌子正中央平整地放着一个信封,直觉告诉左轩那是姚方留下的。他快速取出信,约看约惊讶,以至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时,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紧跟着司徒雪走了进来。左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抬手将信递给司徒雪,然后用胳膊撑着桌面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司徒雪一口气看完信然后“啪!”的一声将它拍在了桌子上。“我们早该感觉到的,”司徒雪的声音很低,“姚叔叔是一个烟酒不沾的人,最近却时不时会喝上几杯,我们就应该觉察到他有心事。好几次,他叫我们喝酒聊天,我们都因为自己的事情没有赴约,他那个时候应该是有一肚子想说而不能说的话,想借着酒劲向我们吐诉,可我们都没有注意到。如果不是我们的大意,或许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情。”
“不要自责。”左轩依然低着头轻声说道,“我想姚叔叔做这个决定不会是一时冲动,他应该已经考虑很久了。所以,这不是我们可以左右的。”
“这怎么能说与我们没有关系呢?”司徒雪的声调突然拔高,情绪也一下子激动了起来,“是我们的疏忽,我们疏忽他的反常,疏忽他有心事。日本人侵占东三省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我们都忘记了他的老家就在辽宁!你也看过这封信了,难道你没有什么触动吗?姚叔叔说得没错,日本人占我东北,扰我华东,对我中原虎视眈眈,中日之战箭在弦上,一触即发。在此外患攸关之时,我们集中优势兵力,兴师动众不是为了抵抗侵略,收复失地,而是为了,为了剿灭共产党!如果当初松沪之战肯拿出这样的力量,也不至于签定那样窝囊的停战协议!难道党派之争比民族存亡还要重要吗?什么攘外必先安内,冠冕堂皇却是可笑之至!”
“住口!”左轩突然直起身子呵斥道,然后他立刻放缓了语调说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的一言一行不仅代表你自己,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该有分寸。”
司徒雪却毫不领情,她依旧倔强道:“我只不过实话实说而已,难道说实话有错吗?”
左轩知道司徒雪的脾气,他极力想要使她平复,于是转过身看着她压低声音道:“有些话说出来是会痛快,但除此以外不会有任何帮助。况且很多事情,都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那样黑白分明。而我们是军人,有我们必须坚定的立场,更何况作为一名指挥官,关键时刻更不能冲动和有半点的感情用事。”
但左轩的话并没能劝解司徒雪,她的心中依然激荡难平,“我只知道,姚叔叔当年弃笔从戎,怀着一腔报国热忱,得到的却只不过是一盆接一盆的凉水。所以,他终于想通了,不再报有任何幻想了才会离开这支已经奋斗多年的队伍。我想他应该是回东北了,如果是这样我倒为他的选择感到庆幸。如果换作是我,我的家乡正遭受侵略,亲人们正被欺压和凌辱,而我手中的枪和子弹却不能保卫他们反而要浪费在内斗之中,那样我也忍不下去的。”
左轩将双手轻轻搭在司徒雪的肩膀上,平心而论,司徒雪的这种正直和率性正是令他欣赏和吸引他的地方,然而从理智的角度他也明白这样的想法对于司徒雪现在的身份来说是多么的危险。“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明白呢?可是,你能怎么做呢?像姚叔叔这样一走了之?还是放弃自己效忠的政党投入到共产党那边?你对他们了解吗?或者拉出队伍另立门户?那和当初的我们又有什么分别?我们是军人,是国家的军人。我们的国家需要团结,我们需要一个统一的政府,听从统一的号令。所以,我们只能选择相信,相信我们的政府在巩固政权之后会履行他应当履行的职责,而我们也能够不辜负作为军人的使命。”
司徒雪看着左轩坚定的眼神,她知道左轩总是理智的,自己也早已习惯跟随他的选择和决定,这一次也不例外。她抬起眼望着左轩,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一百零五
更新时间2013…4…30 15:11:54 字数:2124
“怎么办?”范天杭急得直跺脚,“这个老姚也真是的。平时数他头脑最好,怎么这回这么不冷静?这个节骨眼上,他来这么一出,让我们怎么向上面交待?闹不好,上头给他安上一个通共的嫌疑,咱们大家可都脱不了干系!”范天杭一只手将信按在桌子上一只手抓着头皮,“这可不是我老范怕摊事儿,只是这事来得也太……”
“这一点我们都清楚。”左轩不等范天杭发完牢骚就打断道,“事情来得突然,虽然我能够体谅姚叔叔的决定,但副师长临战出走毕竟非同小可。如何向上方报告是件伤脑筋的事,我们必须想个万全的办法才行。”
范天杭摇了摇头,“肯定不能如实汇报。军部本就有一批人一直对我们心存芥蒂,现在联合缴共的任务刚下,高级指挥官就突然消失,这绝对不是闹着玩的。”范天杭虽然人粗,但是在重要问题上却一向头脑冷静,逻辑清晰,左轩和他的想法一样,这件事情如果就这样报上去就算是小事也能被人给最大化了,何况这可绝对不是一件小事。
“那就不要报!”司徒雪突然开口道。左轩和范天杭同时一愣,只见司徒雪双手插在口袋里缓缓来到二人中间,“要我说就不要报。能瞒多久瞒多久,撑到任务结束再做打算,至少要争取足够的时间才有机会找到解决办法。而且,只要任务不出差错,即便最后被上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不至于闹出大动静。”
左轩看着范天杭,两个人互换了一下眼色,虽然他们知道拖延并不是最好的办法,但在这个关头却是最经济实惠的应对策略。三个人于是火速制定了一套说辞,然后再三互对口风,直到彼此都认为没有漏洞了,左轩才出了一口气说道:“现在,该研究一下这一次的作战计划了。”
送走范天杭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廊檐下,司徒雪看着左轩欲言又止,过了老半天她才终于鼓起勇气试探性地问了出口,“你,真的准备对苏北的共产党下手?”
左轩侧过头充满不解地看着司徒雪,“不是我要对谁下手?这是命令,我们只是服从命令。”
司徒雪知道自己在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于是低下头不再做声。左轩看出她心里有话憋着于是继续道:“你最近是怎么了,总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完全不顾忌自己的身份和立场,这可不像你一贯的作风。是不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有你可不要瞒我。”
司徒雪抬起头看着这个自己一直爱慕和信赖的男人,面对他自己坦白得就如一只透明的玻璃杯,但尽管如此,她还是试图在某个角落隐藏了一枚沙子。
“没有,我只是可怜那些百姓。一旦开仗,受苦的就是他们。”司徒雪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什么波澜。
左轩叹了口气,他想说的话有很多,但他不能告诉司徒雪自己内心同样的不满和愤懑,那样只会助长她心中燃起的火焰,他只能用淡淡的口吻说:“我们是军人。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伤害。”
左轩口中的尽量减少伤害便是对根据地的佯攻和实围,左轩一早就放出话来,只要共产党肯缴械投降,就不会伤害根据地的百姓,还会调配物资,解决当地的食品和药品匮乏的现状,否则便大军进攻,毫不留情地荡平根据地。用左轩的话说:“如果共产党真如他们所说是人民的队伍,就该为了父老乡亲们做出牺牲。否则,他们就是沽名钓誉,打着为人民的旗号谋求政党利益,那么剿之也就理所应当。”
司徒雪没有反驳,除了服从命令的军人天性,她也期待事情能够通过和平途径解决。如果都是心存国家和人民,又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通过谈判和协商来解决呢?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出乎意料,以致让人措手不及。
徐少棠走进来的时候看着司徒雪的眼神有些闪躲,似乎揣着什么秘密想说又担心说出来的后果。司徒雪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她把徐少棠带到一旁用试探的眼神向他索要答案。徐少棠警觉着看了下周围,才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压低了声音:“那边送过来的。”
司徒雪拿起信封一看,上面用非常漂亮的行楷写着“司徒参谋长亲启”,“送信的人呢?”徐少棠摇了摇头,不知是不知道还是不方便说。司徒雪也管不了许多,赶紧揣起信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打开。
司徒雪从信封里抽出两页信纸,跳过主体直奔落款,果然没有猜错写信人是姜延,看来他还记念着当初的交情。司徒雪这才返回信头,姜延先是对当日司徒雪出手相助和后来兑现承诺提供药品的事情表示感谢。天,这可不能让左轩看到,司徒雪想着就一阵心跳,赶紧往下读,姜延在信里简要介绍了根据地目前的状况以及重申了共产党的主张,更加提到目前的局势和对内战的抗议,最后言辞恳切地要求与左轩会晤,请求司徒雪代为安排。司徒雪折起信,发现信封里竟然还夹着一个信封,她抽出那个封得严严实实的信封,只见上面同样的笔迹写着“左轩亲启”的字样。奇怪,他没有写左师长,而是直接用了左轩的名讳。司徒雪的第一反应就是打开一探究竟,但是手指触到信封上的“亲启”二字还是止住了。
司徒雪轻轻走进屋子,左轩正背对着自己注视着墙上的地图。司徒雪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共产党那边送来一封信。”说着她把那封写着左轩名字的信封递了过去。
左轩扫了一眼信封,然后似乎是随口说道:“你上次剿灭黑野的时候好像提起过遇到了几个共党的人?”司徒雪心里一哆嗦,当时她对这件事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扫而过,事后左轩也没追问,但看样子他好像一直都放在心里。
“是的。”司徒雪应声道。
左轩饶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没说别的接过信封就拆开了。随着信封里的内容被抽出,左轩的脸色骤然变得凝重起来,惊愕和震撼从他的眼神里射出毫无保留地投射在手中的东西上。
一百零六
更新时间2013…4…30 19:40:17 字数:2435
那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上的一家之长一身戎装,威武不凡,身旁的夫人美丽温婉、端庄娴静,在他们身后是阳光帅气的长子,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1、2岁的小男孩儿,哥哥的一只手举着弟弟的小手,同时绽放着灿烂的笑容。
“他叫什么?”左轩的声音很低,司徒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一愣。接着,左轩突然转过头,瞪着司徒雪放大了嗓门,几乎是吼道:“我问你送这封信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司徒雪吓了一跳,左轩的突然爆跳让她几乎丧失了反应能力,只是本能地无法掩饰地回答道:“姜——姜延。”
“姜延,姜延。”左轩放低了声音,不断重复着这个名字,目光再次落在照片上,转而停留在信封上自己名字旁,“就是你认识的那个共产党?”
“是的。”司徒雪不敢再隐瞒,她已经做好准备无论接下来左轩问什么她都会如实回答。但是左轩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淡淡地说道:“我母亲姓姜。”随着话音,左轩手中的照片同时掉落在地上,他的眼神顷刻间变得呆滞,整个人像木雕一般矗在那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