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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想顺道去看看他,他就真的淹死在江中了。
“救他上来后,他伤病成那个样子,又万念俱灰,大夫都说他……没有多少时间了,我想让他好好养身体,结果第二天就发现他不见了,他是想最后再见你和你儿子一面!
“你可能会觉得他心机深,其实很多事只不过是他顺水推舟罢了。有计谋的人不是他,而是想害他的人。如果我不是他的朋友,他恐怕已经死了不止一次!陆奉天,如果你……把他交给我,我会让他最后这段日子走得开心!”李诚兴说着说着,声音已有了哽咽。
扫了和他差不多高大、看起来比他还壮实一点的男人一眼,陆奉天看着手中的鹅绒披风,淡淡说道:“如果有个人花尽心思,为你做尽一切,把自己弄到生不如死的地步,只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我?”李诚兴挺起胸膛,“老子一辈子都会死缠着他不放!”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坐在你头顶上吗?”陆奉天忽然别有所指的问了一句。
李诚兴气红了脸。
“那是因为我比你执着,比你的执念要深得多!他去哪里了?”
“啊,那边的街上。他说要去走走……”李诚兴被那人脸上的狠厉吓了一跳。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陆奉天很快就重新翻身上马,掉转马头的时候,丢下一句话:“以后我允许你可以偶尔来看看他,不过……必须都是我在场的时候!哼!”
“喂!你小子!说什么人话呢!我操!老子看他还得经过你允许!”李诚兴气得跳脚大骂。
看到那人了。花白的头发,消瘦的背影,单薄的衣衫,以及那条拖在地上的腿。他正吃力的拄着拐杖,看着一面墙角发怔。
陆奉天翻身下马,走过去,把手上的鹅绒披风披上他的肩头,顺手把人搂进怀中。
“在看什么呢?小蛋儿正在家里闹着要找你玩呢。”
那人在他怀里颤抖着,像是忍了又忍,终于……
“真是的,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哭成这样,怕我不知道你丑还是怎的?好了,别哭了,人都在看了。”嘴里说着别人都在看了,说话的当事人完全不在乎别人
的眼光,用手给他着眼泪。
坐在马背上,依在那人厚实温暖的怀抱里,马夫算着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的命长着的呢!御医过来给你看过了,说你只是身体过虚、贼去楼空,加上伤心过甚,只要用上好的补药给你吊着,平日多给你补补身子,放宽心,身体就会一年好过一年。
“我可警告你,我是怎么也要活上一百二十岁的,你呢,怎么挣扎也要给我活上一百二十六岁!知道了吗!”男人恶狠狠的警告道。
马夫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一百二十六岁,你当我乌龟还是王八!”
“你是马夫。我的马夫。”过了一会儿,陆奉天问:“你脸上、身上的毒疮能弄么?种子是你下的,应该知道除过人以外的解法吧?”
“怎么?觉得难看?”
“嘁!我是怕某人成天不敢照镜子,还喜欢自怨自艾!看到漂亮小姑娘对我笑,马上就钻牛角尖!奶奶的!”某不由自主地泄出一句某人的口头禅来。
而那个某人,早就笑得眼睛也看不见了,嘴角两个大括弧,深深的。
两个月后,陆奉天携家带口,赶赴西疆坐镇防守。
同月,宰相府收到一封护国将军寄来的休书。理由是卞青仪和他人有染。这个他人陆怀秀,也当众承认确有其事。宰相府蒙羞,有苦说不出。
卞青仪虽然心有不甘,但自持大仪公主的尊严和面子,也无法学泼妇一般哭闹。宰相不甘女儿受辱,开始暗中活动想要扳倒陆奉天。
同月,陆奉天把陆家老宅买下,让陆家等人带着刘婶和一万两白银,回到老家安身。
刘婶走得心不甘情不愿,可是她知道,小少爷既然已经开口让她走,就绝对不会让她留下。
不知道那个陆怀秀,是真心喜欢卞青仪,还是看在陆奉天的万两白银上,他并没有随同家人一起离开,而是留在京中想方设法,欲接近卞青仪。
军中驻地。
傍晚,马夫躺在陆奉天的膝头上,看着夕阳晚霞。
陆奉天舀起一瓢温水,浇到他参杂着一些白丝的发上,大手插进他的长发中,缓缓梳过。马夫舒服的闭上眼睛。
用皂荚打成的儿,在长发上,轻轻的揉洗,修长有力的手指,恰到好处的按摩着他的头部。
“舒服么?”
“嗯。”
“还恨我不?”
“不恨了,早就不恨了……”
“喜欢我不?”
“嗯。”马夫像是睡着了,久久忽然喃喃地问了一句:“你呢?”
“嗯。”男人给了他肯定的答覆。
“你说蛋儿长大了,知道实情后,会恨我么?”
“我想他不会。就算他会恨你又怎样?把他赶出家门好了,让他去找他亲娘去!”
“你说什么呢!”马夫啼笑皆非。
这人不晓得为什么,好像很不喜欢儿子跟他亲近,来军中的时候,干脆把儿子扔给了李诚兴夫妇,说让他们好好照顼一段时间。
这么说起来,这人好像没有什么朋友呢……瞧着他,马夫眼中自然流露出怜惜的神情。
“我有你就行了。”那人似乎看出他的神色,固执的说道。
温水从发间流过,却比不上那人双手的温暖,马夫舒心的笑了。
“你真的不怨我?”
“阿夫。”
“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你,可是我知道,我这辈子是离不开你了。”
三十好几的人抽泣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无所顼忌的哭着。
“你说过,今生永世……不愿和我相见。”
“阿夫。”
“嗯?”
“下辈子也和我在一在起吧,你记得来找我。”
“……你这个自私鬼!”
陆奉天笑了,温柔的,深深的,看着那人。
“你应该对自己更有自信一点,不要老是疑神疑鬼。我陆奉天虽然自私自利,可就因为我自私自利,我也知道什么是对我最好的。我既然选择了你,就不会再放弃你!”轻轻的为那人按压头皮,男人把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说了出来。
“你还记得你那次抱我么?如果换了别人,我早就一刀杀了他!管他是不是当握我的兵符还是什么!我之所以忍受过去,之所以没有杀你,那是因为抱我的人是你!我那时虽然恨你、讨厌你,可你在我心中还是不一样的。”
“噢?”怎么不一样?马夫想问,还是没有问出口。
陆奉天像是看出他的疑惑,笑着做了解答:“不管你做什么,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的命。其实杀了你一了百了,可能是最好的办法,我知道,可是我不愿,也下不了手。
“你背叛我,盗我的袐笈给别人,我虽然知道那件事有鬼,可我拒绝去调查,只因为背叛我的人是你!就因为是你,我才会无法原谅!也就因为是你,我才不想把你留在身边!
“如果换了任何一个人,我才不会这么在意呢!就算我知道卞青仪做了那些事以后,我对她也没有多少感觉。对我来说,她只是一个女人,可以为我带来好处、为我生育孩子的美丽女人,只有这样。没有她,我也可以去找别人,同样的女人,我可以找到好多,只要我想。”
“哼!”马夫轻轻冷哼了一声。
陆奉天哈哈大笑,喜欢看他为自己吃醋的样子。
“你啊,永远不知道你对我的影响有多大!我一遇到你的事情,就会无法冷静判断。那时候的我,哪能容许一个这样动摇我意志和感情的人留在我身边,偏偏你不识好歹……”
马夫侧头张嘴,咬了他大腿一口!
“可也因为你的执着,现在你和我在一起了。”陆奉天吃吃笑,把温水又一遍冲过。
“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你小子占了很大便宜?”
“嘿嘿。”陆奉天亲昵地摸摸他,弯下头在他的瘪嘴上狠狠啃了一口。“你不知道,有些人天生就是比别人占便宜的吗!”
马夫翻个白眼,不想再理这个洋洋得意的男人。
半晌。
“喂!你给我头上什么呢!”
“何首乌做的养发油。”
“该死的!不要拔我的头发!白的也不行!”马夫想要坐起身,被那人死死按住。“你要做什么!”
“上你啊!”男人正大光明的样子,好像他要做的事情,是最天经地义的。
“这儿离营帐不远……”
“没人会来!”
约一年后,护国将军平乱成功,凯旋回京,回京的第一件事就是交出兵权,让宰相上奏他拥兵自重、有害朝基的说法不攻自破。
陆奉天知晓朝中有人攻击他后,便到皇帝面前以死相谏,说为表示他绝对没有异心,以后他宁愿不要实权,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他对皇帝的忠心、诚信等等。
面对军功在身,且对他忠心耿耿的陆奉天,皇帝思来想去,免了陆奉天护国将军一职,赐封了他忠王的世袭王住,把九江郡划作忠王领地,让他为自己守护这历代的军事重地。并表明如果朝中需他挂帅,他必需应诏而出。
陆奉天见达到目的,便领旨谢恩,从此成为大亚皇朝第一位外姓王族。
不久后,卞宰相在皇帝的暗示下,告老还乡,让出了宰相的位置。
之后,陆奉天在封地九江邵浔阳,置办了一栋异常舒适、秀致的王府,便只带了马夫、儿子和几车行李,在一群侍卫们的守护下,就这样赶赴了过去。
除去原本身边的侍卫、家将,和皇帝新赐的军卫以外,原来将军府的下人全部遣散,在当地重新招了仆佣。
天高皇帝远,九江郡的人很快就只知道忠王,而不知道上面还有个皇帝。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