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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蓉仙神思飞越,驰想着黑洞形成那通往另一宇宙的缺口。
凌渡宇道:“我们中国有一个存在了数千年的理论,叫“物物一太极”,这就是说,最大的是一个太极,最小的也是一个太极,事无大小,原理和物性始终如一,例如阴阳,有正必有反,有阴必有阳,人分阴阳,电分阴阳,连分子内也有正负,所以有正的宇宙,自然也应该有反的宇宙,在大的层面上,九大行星绕着太阳连转,整个银河系也在运。引在小的层面上,电子绕着原子核在运转,以此推论,宇宙有大的黑洞,地球上或分子原子内,也应有小的黑洞,甚至人类心灵的大海内,也应有黑洞的存在。”跟着面上现出困扰的神色,道:“问题是有没有那种无休无止的足够能量,形成这通往另一宇宙的捷径。”
艾蓉仙道:“那么说,便应该有白洞。”
凌渡宇赞许道:“那将是往另一宇宙的出口。我时常都在想,像百慕达那奇异的现象,会否是地球突然发出了这样一股力量,贯穿了宇宙和宇宙间的阻隔。”跟着又烦困地道:“地球那处可发生这种无穷无尽的力量?”
艾蓉仙顺口答道:“生命的力量不正是无穷无尽吗?”
凌渡宇霍地停下脚步,两眼射出凌厉的光芒,盯着艾蓉仙,艾蓉仙明知这时他视而不见,仍是心中发毛,抗议道:“不要那样望着我。”
凌渡宇收回目光,心中却给艾蓉仙这句说话掀起了滔天巨浪。
的而且确,地球和太阳系其他行星最不同的地方,就是有生命的存在,虽然生命此起彼落,却无休无止地延伸下去,一种生命的形式没落了,便进化到另一种生命的形式,这不是无穷无尽的力量吗?
生命究竟是什么?
当日黄昏,两人终于进入了原始森林的边沿区,树木开始茂密起来,其中的“德拉色纳”树,高达四十尺以上,树干通直,树皮呈储白色,叶子形状如剑。凌渡宇特别留意它的原因,是因为这被誉为“砍不死”的树,有着最顽强的生命力,即管被砍倒后,它的根部还会重新长出时来。假设把砍倒的树干锯成小捧,放上三,五个月后,再把它埋在土里或插在水中,只需十几天嫩芽就会从木棒的顶端茁长出来。
生命的力量令人惊异,说起来,人的生命无论在时间和持续力上,比起植物来是脆弱得可怜。”
为什么同是生命,却有这种区别?
人的生命,和植物的生命有何不同?
这问题不断困扰着凌渡宇,艾蓉仙一句说话,使凌渡宇思想开阔了一个新的天地。
途中凌渡宇打了一只野鸭,艾蓉仙负起烧烤的责任,凌渡宇则走进林木的深处,不知干什么。
不一会凌渡宇回来,手上抓着一大把肥厚呈花色的树叶,也不知是什么植物。
凌渡宇从行囊取出一个铁盆,把树叶用力扭,树叶在扭榨下,滴出奶白色的汁液来,注满了小半盆,向艾蓉仙道:“小姐,请脱下靴袜。”
艾蓉仙呆了一呆,这军靴和长袜是凌渡宇千叮万嘱要穿上的物品,据他说可避去蛇虫的侵袭,闻多下仍顺从地脱了下来,奇怪问道:“干什么?”
凌渡宇指着她又红又肿的纤足,道:“这汁液有舒筋活络和消除肿痛的妙用,是你目下的救星。”一边把汁液涂在她苦不堪言的脚上,又为她按摩小腿。
一种清凉入骨的感觉,随着凌渡宇的按摩,深深地传入近乎麻木的双足神经去。艾蓉仙舒服得呻吟起来,道:“请你再给我采它一大把,我愿付出任何代价,把它们背在背上,走到宇宙的尽头,甚至通过黑洞,走往另一个世界去,懊:它们叫什么名宇?”
凌渡宇道:“阿达里斯,意思是疲累者之神,这是俾格米人给它起的名宇。”
艾蓉仙心中默念,这是个多么美的名宇,忽地发觉凌渡宇眉头深锁,苦苦思索,自从今早谈及黑洞以来,他时常都是这副表情。
艾蓉仙轻呼一声,叫道:“你想什么?”
凌渡宇默然不语,好一会才道:“我想起一个数千年来便存在的问题,就是如何超脱生老病死,成仙成佛,在西方的宗教来说,便是进入天堂福地。”
“你今天的说话引起我思想上很大的震撼,无论古今中外,每一个宗教,从日常的善行、虔诚的信仰以至苦行、冥想、修炼,都强调把精神的力量不断提高,这可能表示精神力量可在某一刹那,跨越了宇宙和宇宙间的界限,使人能以某一形式,通往另一些宇宙去,这是否就是道家所说的成道、佛家所说的成佛、基督所说的升天。”
“而且最特别是一点,无论那一种宗教,大多数强调禁欲,这世界还有什么东西,比‘性能力’更代表生命的力量。道家在这方面更是清楚明白,整个成仙成道的捷径,正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用现代的术语说,就是把‘性’的力量,转化为精神的力量,这是否说,人类进入另外的宇宙的唯一方法,就是利用无穷无尽的生命力,开拓出一个人为的黑洞,逃离现在的空间。所以历史上虽有无数的记载,说有人白日飞升,有人成仙成佛,但却从没有人回来告诉我他们成功了。因为他们已到了另一个宇宙的层次内。
艾蓉仙目瞪口呆,不知怎样回答他,
凌渡宇续道:“西藏密宗所说的田妇双修,其实是另一种形式去修炼和发挥生命的力量、性的力量,中国道家所说的‘性命双修’,正是性的力量和精神力量的结合。”
性的力量可以使新生命诞生,也可能使人超脱这宇宙的局限。
一阵烧焦了的气味传人这两个沉醉在生命之谜内的人,艾蓉仙整个人弹了起来,惨叫一声道:“糟了!”急急赶去抢救那烤焦了的鸭子。解情况第二天走了三个多小时后,树木已茂密非常,很多时须用军刀开路,使他们的速度慢了下来。树木参天,阳光一柬一束从树顶枝叶稀疏处洒射下来,如在梦中。
两人一边走,凌渡宇一边向她介绍各种特别的植物,例如奇怪的“握手花”,一摸花朵,花瓣便合起来,把你的手“握”着;其他如吃了会令大犀牛也人睡的木菊花;能在瓣叶的针孔分泌香脑油,使人酝酿欲醉的“醉草”;有着向日葵一样的向阳性,不过因为在赤道以南,太阳总在北方向它照射,故此花朵总是指向北方的“哈斯盟斯”花,都令艾蓉仙眼界大开,忘记了双脚的疲累。
黄昏时分,他们在一个林间的空地扎营。
凌渡宇的面色有点苍白,默默地设立住宿的营帐。
艾蓉仙趁个机会,温柔地问道:“你不舒服吗?”
凌渡宇摇摇头道:“不!我没事。”
艾蓉仙道:“不!你一定有心事,是不是我开罪了你?”
凌渡宇拉起她柔软的玉手,安慰道:“不用多心,问题不在你那里,我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就是一踏进了这原始森林后,便像每一刻都在某一种监视下,使我心神困惑。”
艾蓉仙俏面煞白,呆道:“那怎么办,是不是猎头族?”
凌渡宇失笑道:“不是!没有人可以监视我而不被我觉察。”跟着向四方搜视,好一会才道:“我的第六感觉告诉我,那种监视来自每一株树、每一个花朵、每一条小草。我再也不能以从前的眼光去对待它们,奇怪!为什么往日在树林内我从没有这种感觉,现在却是那样真实和强烈。”
艾蓉仙打了个寒战,压低声音道:“难道是树林的精灵,藏在植物内监视我们?”
凌渡宇不想令艾蓉仙太过惊怕,话题一转道:“明天午后我们会抵达刚果河的支流,深入蛮荒的探险大业亦将展开。”
艾蓉仙欢呼道:“刚果河!我可以洗澡吗?”她是个很易快乐的人。
凌渡宇断然拒绝道:“不可以!”
艾蓉仙失望地望着他,她已四天没有沐浴了,这几天在酷热下步行,几乎未停过出汗。
凌渡宇泛起促挟的笑容道:“裸泳却仍是可以的。”
艾蓉仙松了一口气道:“我不怕你看,但请凌先生谨守合约,眼看手勿动。”凌渡宇为之气结,不过他确是一诺千金的好汉,只好从另一个角度展开反击,收复失地,悠悠道:“明天我们进一步切进原始森林的心脏地带,毒蛇毒虫猛兽出没无常,甚至水内也有大量对人体有害的微生物,你一定要完全遵照本人的指令、手势、甚至眼色行事。否则各类疾病:例如丝虫病。皮肤病、黄热病。甲状脉肿瘤、赤痢。住德虫病。脑脊髓膜炎等,任何一种也够你消受。”他一口气把在非洲最流行的病毒全部说出来,吓得艾蓉仙目瞪口呆。
艾蓉仙乌溜溜的一对大眼珠转了几转,终于醒悟到这人不安好心,媚声道:“谨遵圣旨,你叫我脱衣,我绝不会把衣服穿在身上,那样好吗?”对付凌暖宇,她诱人的美色是唯一奏效的武器。
凌渡宇双眼气得往上一翻,道:“很好!很好!你若能如此,生还的机会可达百分之十。”
艾蓉仙先吁了一口气,跟着又面色一变,看到凌渡宇快意的表情,才醒悟到又给他捉弄了,连忙大叫不依。
两人的关系愈来愈融洽。
苞着那一天午后三时许,两人来到刚果河一条支流旁,河面虽有二十多尺宽,水流稳寇清澈,清凉之气,盈溢在暑热的森林内,两人大感振奋。
凌渡宇在附近为她拣了一条小溪,让她在那里美人出浴,自己却砍树伐木,建造木筏。这是在黑森林内前进的最佳办法。他一定要赶在马非少将前,找到军火。
正在工作得起劲,艾蓉仙兴奋地跑回来,一把拖起他的手,叫道:“快来快来!我带你去看古迹。”
凌渡宇给她拖得前扑后继,过树穿林,踏着全是高可及膝。缠织交错的野生植物,艾蓉仙俏面和头发还闪着沐浴后留下的水珠,身上传来沐浴露的香气,凌渡宇心想:看来自己也要来个清溪裸泳了。
艾蓉仙把他带到一块大石前,停了下来,指着石头平滑的一面道:“看!”
石面彩色斑斓,乍看似乎是不规则的图案,细看下是一群持矛的土人,在围攻一只猛虎。
艾蓉仙道:“这可能是新石器时代留下的石壁画。”
凌渡宇仔细端详,又伸手刮下点颜料,放进口内尝尝,摇头道:“我却有另一个看法,这‘史前遗迹’的年龄绝不会超过三日,颜料仍未干透。”面色沉重起来,道:“我们有点麻烦了,这应是有‘森林大盗’之称的阿尔魔族的标记,他们是俾格米人的一个旁支,千多年来在森林内四处为家,以抢掠森林附近的土人为生,每次抢劫完毕,便退入黑森林内,政府军也拿他们没法,由现在开始,要加倍小心了。”
艾蓉仙由快乐的颠峰,一下跌进恐惧的深渊,蹑懦道:“你为什么对这里的事如此熟悉?”
凌渡宇拉着她往营地走回去,道:“我前生是这里的巫王。”
艾蓉仙打了个冷战,手足凉冷,也不知是因为闯入了凶恶的阿尔魔族的势力范围,还是因为凌渡宇的说话。
凌渡宇连夜赶工,第二天的黄昏,木筏终于大功告成,他在木筏尾造了个简陋的船舱,利用剩余的树木,从筏边四十五度神往中心,搭成三角形的尾舱。木筏是以凌渡宇带来的尼龙绳扎在一起,似模似样。
凌渡宇把木筏推下河,据说要先让木筏习惯河水。
一宿无话。
第二大日光初现,凌艾两人开始行程。
解开绳子,木筏顺水飘出,向森林无尽的深处进发,那便像从植物做成的大洞内穿行,两边的树木高插入云,天空只余下一道空隙,原始植物千奇百状,树藤长垂下来,长满不知名的攀延植物。
眼镜猴在林间跳动,有些更跟着木筏在林木间飞腾奔跃。
枯断了的树枝落叶浮在河面上,时有鳄鱼浮沉。他们还遇到两只嬉水的河马,连忙绕道而走。有一次树上垂下了一条彩色斑斑的大蛇,几乎碰上艾蓉仙的俏面,吓得她软跌筏上,久久不能言语。
凌渡宇灵巧地运用十多尺长的撑秆,把木筏保持在河心滑行。
这是大自然奇妙的大地。
河道时宽时窄,九曲十三弯,在原始大森林内婉蜒流去。波平如镜的水面,木筏一泻千里。
筏行了五个多小时,凌渡宇把木筏停下在一个河弯处,神色异常。
艾蓉仙和他相处多天,仍未曾见过他这样慎重的表情,心感不妙。
凌渡宇把木筏系在岸上的大树,把凌渡宇扶上陆地。
艾蓉仙轻声地问道:“什么事?”
凌渡宇道:“阿尔魔人发现了我们。”
艾蓉仙全身一震,神情凄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