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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七海飞龙记-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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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笠道:“你的苦衷我早就明白了——所以才会搞那比武招亲的把戏,有关我个人的负担,你却不必操心,进退之间,我自会斟酌。”

  黄恕言沉重的道:“宫大侠,‘玉鼎山庄’的存亡,庄里这些人的活命,便全寄托在阁下的胜败上面,千祈阁下一本仁恕之心,勉力以赴…”

  宫笠有些索然的道:“我已讲过,我会尽我的份。”

  黄恕言唠唠叨叨的道谢着,宫笠轻轻挥手,吁了口气;“黄庄主无须客气,举止进退,只是为与不为而已,既已言之,自然贯彻到底,人情上的反应,我并不重视。”

  叹息着,黄恕言道:“真是上天保佑,叫我得遇贵人,否则,眼前这一劫难,只怕我肋生双翼,也飞渡不过……”

  宫笠摇头道:“你好运气,我却是自找麻烦了!”

  黄恕言急道:“宫大侠,此事之后,无论尊驾有任何须我效劳之处,只管吩咐一声,我包管会使尊驾称心如意_”

  宫笠笑得有点生硬:“黄庄主,我还想不出你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做为我冒生命之险的代价,你有么?”

  不禁冷汗沁额,黄恕言苦笑道:“宫大侠以血肉相维,用生命为护,云天高谊,黄某人倾尽了所有,怕也难以报偿于万一…”

  宫笠平静的道:“那么,客套话就不必再说了。”

  沉默了片刻,黄恕言又小心翼翼的道:“宫大侠…”

  宫笠扬扬眉:“请说。”

  干咳一声,黄恕言道:“宫大侠,以你在先前与‘金牛头府’那干凶神交手的经验来说,你认为他们的功夫是否业已到家?”

  宫笠微笑道:“武学之道,深瀚如海,习武之人,便穷毕生精力,也不过只得一点皮毛,隔着至善至高的境界相差何能譬喻?没有哪个习武者敢说功夫到家,否则,即是一种狂妄及愚昧了!”

  面露喜色,黄恕言兴奋的道:“这样说来,他们在你眼中,显然都不值一顾了?”

  宫笠正色道:“我并没有这样说,我只是讲,他们的武学并未能精深到登堂入室或者无懈可击的地步,相似的我个人的修为亦然,黄庄主,不要对我的技艺太过迷信,我也仅是个凡俗之人而已。”

  黄恕言赶紧道:“宫大侠太谦了,普天之下,谁不知道‘生死执魂’的赫赫声威?四海五岳,哪个不晓‘大旋龙’的奇技绝艺?‘宫毒’之名,凌驾武林,脾脱八方,‘金牛头府’那些字号的人物别说和你比较,就连为你提鞋都不够格哪!”

  笑笑,宫笠道:“黄庄主好口才,你这样对我一捧,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了!”

  黄恕言固执的——也是在替自己壮胆——道:“不管宫大使你怎么说,如何谦,至少,宫大侠你要对付‘金牛头府’的那些人是手到擒来,稳操胜算的,他们是狂是狂,横是横,一朝与你遇上,就半点‘辙’也没有了—…。”

  宫笠道:“方才的遭遇,是我一时侥幸,他们再来,情况很可能就不一样了……”

  连连摇头,黄恕言道:“不会不会,宫大侠,你的本领去整治他们,好有一比——杀鸡用上了牛刀,那干人别说同你对阵,连边都沾不上!”

  宫笠耸耸肩,道:“多谢你为我打气,不过,我劝你也别对我寄望太高,一旦令你失望了,你固难受,我却更不好过。”

  黄恕言表情悲壮的道:“说实话吧,宫大侠,如果连你也栽到‘金牛头府’的手中,我们全庄上下,除了一同吊颈,就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

  宫笠叹息一声,道:“你是越来越在加重我精神上的负担……”

  黄恕言道:“实情确是如此,宫大侠万一你都不行了,我们还往哪里去找活路?”

  目光闪动了一下,宫笠道:“或者我若失算,你们将那三分之一的藏宝阁交出来,对方仍会网开一面,抬手放你们过去。”

  黄恕言沙哑的道:“事到如今,宫大侠,你以为‘金牛头府’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即使我们交出那三分之一的藏宝图的话!”

  宫笠没有回答,不错,情势演变到这步田地,业已是僵到了底,双方全已准备撕破脸,“金牛头府”是不会轻饶过“玉鼎山庄”的,纵然他们达到了目的,也一样免不了采取血腥手段做为“泄恨”“灭口”的传统原则——“玉鼎山庄”已经欺骗了他们,他们也会怀疑“玉鼎山庄”请了帮手故意给他们施以“下马威”,而事实上,有宫笠在此,双方之针锋相对,已是无可避免,早一点晚一点,映刃洒血的场面是要展开的了,一旦展开,何能期望“金牛头府”宽有“玉鼎山庄”?就算王鼎山庄低头让步,怕也无济于厄运之临头!

  这时,黄恕言又道:“并非是我危言耸听,宫大侠,以‘金牛头府’一贯的残暴作风,以孙啸此人的狠毒心性来说,他们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善罢甘休,宫大侠,如果他们占了上风,他们就会毫不考虑的血洗‘玉鼎山庄’!”

  宫笠正想说些什么,大厅之外,已传来了一阵轻疾的脚步声,很快的,廖冲、鲍贵财师徒已进了门,后面,还紧跟着凌濮以及段威。

  一脚踏进门槛,廖冲已急吼吼的道:“老弟,刚才凌伙计跑去告诉我,说‘金牛头府’的人要来这里找碴,可有这么回子事?”

  站立起来,宫笠沉稳的道:“不错,正为此事才请贤师徒移驾相商。”

  怪眼一翻,廖冲道:“这有什么好商议的?”

  宫笠神色不变的道:“廖兄的意思是?”

  廖冲忿怒道:“这件事是他们‘玉鼎山庄’和‘金牛头府’之间的恩怨,我们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笔烂,老弟,此与我们毫无干系,一鞭子抽不着一竿子捞不着,我们犯得上跟着老黄趟浑水?”

  急了,黄恕言惶恐的道:“前辈,前辈,在下敬重贤师徒之情乃是由心由衷,平素待若上宾,优礼有加,眼前在下大难将临,前辈岂忍袖手旁观,任令在下偕‘王鼎山庄’数百性命堕人万劫不复之境地?”

  重重一哼,廖冲道:“各家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老子们是干啥吃的?这些天来碰了一头疙瘩,呕了满肚怨气,谁又来‘拔刀相助’了哇?除了宫老弟以外,还不是都在‘袖手旁观’?奶奶的,人家袖手旁观得,老子莫非就观不得?”

  黄恕言满头大汗的道:“前辈,是误会了,前辈,‘玉鼎山庄’从上至下,由在下开始,谁敢对贤师徒稍有冒犯不敬之处?我们奉承二位唯恐不及,怎么令二位受气受屈?

  这这这……这是从何说起?”

  廖冲一屁股坐了下来,大声道:“操的,就从你外甥女那里先说起吧!”

  于是,黄恕言恍然大悟,这才知道廖冲是在“借题发挥”,施以报复来了,可是,无论廖冲怎么的火,怎么恼法,此情此景之下来这一着却是和要黄恕言的老命并无二致,这等于在抽他后腿,敲他的闷棒,黄恕言着实消受不了,他不能失去廖冲师徒的这股助力,尤其更怕因为这师徒二人的态度而影响了宫笠的主意,若是如此,则黄恕言就只有吊颈一途了!

  抹了把汗水,黄恕言挨近一步,哈着腰,陪着笑:“前辈,原来前辈生气是为了这个?前辈且请息怒,等眼前的难关过去之后,我们再从长计议,用水磨功夫……”

  廖冲冷冷的道:“算了,我没这么多闲功夫,更没这么大的劲力!”

  黄恕言呐呐的道:“前辈,在下的苦衷前辈不是不明白,在下为了此事,已不知费了多少唇舌,使了多大力气,在下也是赞同这一门婚事的呀…前辈,祝小梅虽是在下至亲,到底不同于亲生女儿,在下不能太过逼迫于她,也只有一再劝说,甚至苦苦央求…她目前是不答应,但在下相信,时日长些,总能叫她点头的…”

  廖冲怒道:“时日长些?长到什么时候?等我徒弟翘了辫子,进了棺材?”

  一边,鲍贵财嗫嚅着道:“师,师父…”

  眼睛一瞪,廖冲叱道:“你闭嘴,娘的!”

  黄恕言惊惊焦灼的道:“前辈,在下一定会为此事倾以全力,只求前辈眼下相助一臂——”

  廖冲厉声道:“这些天来,住在你这片鸟庄子里,可叫我尝到了六十余年未曾尝过的新鲜滋味了——就像被囚在天牢里面壁忏罪一样,成天见不着一张人样的脸,嗅不到半点鲜活味道,连他娘房门都不好意思迈,任什么全是冷冰冰,硬梆梆的,没有人明着奚落我们,可是暗里那种椰偷嘲笑的心理我却体会得出来,奶奶的,你外甥女瞧不起我师徒,你黄恕言也烦腻我们,‘玉鼎山庄’上上下下的龟孙子嘴里虽不说,心中也在等着看我师徒的笑话,我徒弟更被你们折腾成个白痴一半,疯癫一半了——好吧,我们大家全把招子睁亮,就等着看,到底是他娘谁要闹笑话!”

  黄恕言连声叫天,委屈已极的嘶喊:“皇天后土,可为鉴证,前辈,这真是黑天的冤枉啊,真是从何说起?”

  廖冲恶狠狠的道:“他娘的皮,姓黄的,你那个外甥女不是会拿跷,会折腾人么?便叫她故技重施,再把这套用来对付‘金牛头府’吧,她能将我师徒吊悬到半天云里,说不定也能在‘金牛头府’那些人身上收到相同效果!”

  黄恕言气急败坏的道:“前辈,前辈,这这这……这完全是不能互为比拟的两码子事啊!”

  廖冲口沫四飞的吆喝:“老子管不了这多,祝小梅不答应我徒儿的婚事,我便叫她尝尝‘金牛头府’的味道,哼哼!孙啸的那干手下,可没有我们师徒这样文质彬彬,河河儒雅,更不会像我师徒此般忍气受辱,一派君子风范,他们一个个凶如虎狼,狠似恶煞,到了那时我再大睁两眼,看看祝小梅用什么功夫来对付他们!”

  黄恕言几乎是声泪俱下了:“前辈,请念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上,请看在我们对贤师徒的一片敬重上,也请顾及在下对令高足婚事的鼎力尽心上,务请赐以援手,莫要临危见弃……”

  廖冲生硬的道:“什么狗屁‘临危见弃’?我师徒洁身自好也叫有错么?哼哼,叫老子用热面孔去贴你们的冷屁股?不干!”

  说着,他一仰头,更是张牙舞爪:“我告诉你,姓黄的,不但我师徒不管你这档子事,我更要拉住宫老弟与凌伙计也不要插手,奶奶的,叫你们自己去蹦去跳,看你们还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黄恕言悲惶的叫:“前辈,你这是在逼我们寻死了哇!”

  廖冲大喝道:“少来要挟我,死活都是你们自己的事,又不是我师徒逼死你们的,和我们有何相干?”

  蹭前两步,“黄耳”段威诚惶诚恐的开了声:“廖前辈,江湖有义,朋友有情,人心总是肉做的,难道说,前辈你就果真硬得下肝肠来目睹‘玉鼎山庄’血溅尸横,灰飞烟灭?”

  廖冲粗暴的道:“我袖手旁观过比这更为惨烈的事,姓段的,人间悲戚,血海屠场,我已经历得不计其数,早就练成了一付铁石心肠,你们这点场面,只能算是小把戏,权当狗咬狗叫,一嘴杂毛,没什么大不了!”

  全身哆嗦,黄恕言仰首悲叫:“天,天啊,我怎么办?

  可是叫我怎么办?”

  冷眼旁观了多时的宫笠,知道自己此刻不出头说话是不行的了,廖冲一肚皮怨气,在这个节眼上正好发泄出来,发泄是发泄,却绝不能让它成为事实,他再是不出头打圆场,廖冲说着说着,火气越盛变做了最后的决定,到那时,再想回转,可就辣手多了。

  于是,宫笠轻轻的道:“廖兄,你先别生气,冷静一下,大家慢慢商议。”

  廖冲愤怒的道:“还商议个卵?这些天来我们师徒可叫人窝囊够了,憋足一肚子腌赞气,正愁没诉冤处,居然还想叫我师徒不明不白的去帮打?休说这口鸟气尚未咽下,我师徒冒了生命之险去帮‘玉鼎山庄’豁刀口子,又是为了哪一桩?黄恕言给了我们什么好处?奶奶的,我师徒两个的脑门子上,莫不成都写了一个‘孙’字?他娘的!”

  宫笠道:“话不是这么说——”

  廖冲火辣辣的道:“不是这样说是怎样说?老弟,你犯不上起菩萨心肠,对这些人不值得,你跟我一样,都别插手管这档子闹事,死活任由他们,现下正是我们几个人拿码子上道的辰光了!”

  笑笑,宫笠走到廖冲身边,俯腰下去,悄悄的道:“得了,廖兄,熊也熊过了,骂也骂完了,这口气,该消散消散啦,别忘记昨晚上你的宝贝徒弟才同人家小娘子行了房,人家小娘子也有回心转意的打算,现在的小夫妻一对就在眼前,你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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